第41章 回響

回響

日子平常而重複地前進。

結束長假,周景和沈澄恢複了往日的上下班模式。

他們早上一同出發去公司上班,偶爾起興,會在前一晚上做好第二天中午的午餐。

不過白天事情多,晚上回到家裏只想好好休息,自己帶飯的次數極少,他們大部分時候還是在公司食堂就餐。

這天中午兩人打好飯菜,照舊尋了個靠窗的位置。

沈澄一邊将周景喜歡的菜夾到她碗裏,一邊問:“你今晚有其他安排嗎?”

“應該沒有,怎麽了?”

周景看他一眼的瞬間,碗裏又多了一塊魚肉,眼看着碗裏的菜都快堆成一座小山了,不免笑道,“你自己也吃,再來我真的吃不完了。”

“多吃點,今天的糖醋魚燒得不錯。”說着沈澄将魚刺挑掉,再次夾了一塊到她碗裏。

“你再這樣,明天我就在樓下吃。”實在無奈,她只好拿出殺手锏。

“那我過去你那邊,”眉毛挑了挑,沈澄四兩撥千斤,“禮尚往來,接下來我來回跑。”

這是來回跑的事嗎?

周景皺着眉,擰成一條線:“我最近長胖了不少,Lisa還說我臉圓潤了許多,你別再喂了。”

沈澄手中的筷子一頓,他停頓片刻,擡眼打量她片刻,半晌,說:“好像是這樣。”

一本正經的模樣,像在琢磨着什麽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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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景哭笑不得:“你什麽眼神?”

“欣慰的眼神。”

周景:“……”

他又說:“總算長了點肉。”

夜班過後,每回吃飯他都要盯着她的飯量,生怕她吃少了。

話題到了這裏,他可算将重心放到自己午餐上。

周景緩了口氣,問:“剛才你不是問我晚上的安排,是有什麽事嗎?”

“晚上我們部門聚餐,允許帶家屬一同前往。”他笑笑地看着她,“你有沒有時間?”

“家屬?”

“嗯。家屬。”

周景低頭笑着:“自戀。”

沈澄眉梢微揚:“工資卡上交,算是小家屬了。”

怎麽到了他這裏家屬還分大小了?

周景郁悶了一會:“大家屬是?”

“真的想知道?”

“不然?”

他笑而不語。

看他神情,周景多多少少猜到了些許。

她低頭抿唇笑着,好一會止住了笑意,神情恢複如常。

擡頭問他:“幾點去?是吃什麽?”

“下班就過去,吃海鮮。”

“其他同事的家屬也會去嗎?”如果到時只去了她一個家屬,那就尴尬了。

“上午統計過,都會去。”

這下子,不去好像說不過去了。

周景想了想:“下班我過來找你。”

然而下午三點的時候,周景被一封郵件纏住了。

對方要了解系統以前的運用步驟,約她晚上視頻電話詳聊。

她回完郵件,拿出手機給沈澄發微信。

周景:家屬可能去不了了,晚上有個視頻電話。

沈澄工作比她忙些,不常看手機,不會馬上收到回複。

她發完将手機鎖屏,拿着茶杯去水房。

回來後,她先開電腦,暫時沒什麽事,順手拿起手機。

看到頂欄的一條信息,見發信人是沈澄,她挑了挑眉,微微詫異。

點開,沈澄寫道:“下班我過去你那,送你回家我再過去。”

她讀了幾遍,琢磨了一會,打字:“好,待會見。”

下了班,周景在辦公室等了一會兒,收到沈澄的信息,她才收拾東西下樓。

見到他,她一臉歉意:“晚上臨時要加班。”

他拎過她手裏的電腦包,攬住她的肩:“沒事,工作重要。”

聞言,她笑,明顯受用,但仍是有些擔心:“晚上聚餐會不會只有你落單?”

他看她,眼神和煦:“沒事,以後還有機會。”

頓了下,他突然低聲說:“說不定下次見面就是大家屬了。”

周景捏了捏他的手,仍是不夠,反過來掐他的腰。

見她這樣,沈澄無聲微笑。

周六下午,兩人準備去游泳館。

這段時間忙于工作,沈澄幾乎沒時間去游泳館。

最近他的項目暫告一段落,十一月中旬才進入後半程。

周景見他不比之前忙碌,提議:“之前你不是說一有時間就去游泳館,下午去游游?”

沈澄合上書,接過她手裏的葡萄,問:“怎麽這麽突然?”

“也不算突然,”她說着,剝了個葡萄,“你最近沒什麽事,我們出去游游逛逛。”

這麽說,還有其他安排。

葡萄汁多,沈澄拿了張紙巾給她,問:“晚上呢?”

周景笑了笑:“去中山路,好久沒去那邊了。”

确實很久沒去了。大學那會那帶是他們經常游玩的地方。

沈澄點頭:“好。”

他們在游泳館待了兩個小時,等游得差不多了,洗浴換好衣服,到附近公交站搭乘公交車去中山路。

臨近七點,天色一片昏昏沉沉。

他們在雙十中學鎮海校區下車。

夜幕降臨,蟄伏已久的中山街人流增加,逐漸熱鬧。

晚風微醺,周景籲了口氣,朝沈澄說:“待會吃點什麽?小吃?還是正餐?”

沈澄牽着她的手,盯着她的臉龐看了會。

剛從水裏出來,頭發這會還不是很幹,他攏了攏她的頭發:“你想吃什麽?”

周景犯難了,每回來中山街,她什麽都想吃,如實回答:“難以抉擇。”

“先去買杯飲料,邊喝邊看。”

他們沿路逛下來,本來想點奶茶,考慮到時間不早了,喝完一杯奶茶,夜裏該失眠了。

最後周景提議:“下面有家奈雪的茶,葡萄那款飲品還不錯,怎麽樣?”

沿着路廊走,沈澄護着她避開熙熙攘攘的人群,聞言點頭:“去看看。”

進入店裏,排隊的人很多。

沈澄看了眼長長的隊伍,說:“你先看看,我去掃個碼。”

每回來這裏,周景總要點個軟歐包帶回家。

上回點的是抹茶王王和榴蓮包。趁着沈澄去掃碼,她站在軟歐包餐櫃前看了許久。

沒一會兒,沈澄回來:“看得怎麽樣?”

周景指了指其中一款:“芝士火龍果怎麽樣?明天當早餐。”

沈澄看了眼,是她會喜歡的風格,點頭:“那就拿一個。”

他又指了指旁邊的抹茶包,溫聲問:“要不要來個這款?”

點的都是她喜歡的,周景不免笑了:“你呢?你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我都可以。”沈澄讓旁邊的工作人員幫忙拿了他們選的兩款。

他們在網上點好,沈澄端着面包盤去面包去包裝,周景則在飲料區等飲品叫單。

等了七八分鐘終于等到他們,周景握着葡萄奶蓋,側過臉問沈澄:“像不像上回在SEVENBUS買的?”

那天她帶他去見了她的朋友。

他點點頭,不置可否,而後問了句:“什麽時候喜歡上了芝士葡萄?”他本以為她會選擇八婆婆燒仙草。

周景插好吸管,喝了兩口,她握着飲料,想了想說:“顏色好看?”

葡萄的紫色、暗紅、紅色,經過機器的攪拌,再加上最上層的奶蓋,顏色層分配得極其合理,觀賞性俱佳。

果然,沈澄猜到了些許,說道:“視覺先行者。”

周景輕聲笑了笑,暗暗地捏了捏他的手。

他們站在十字路旁,混在衆人群裏,等待綠燈。

過了馬路,周景忽然說:“想不想吃火鍋?”

沈澄笑了笑:“不去吃肉串和沙茶面了?”

“之前發現了一家火鍋店,她們家專門做排骨火鍋,北方特色,剛剛想起來,要不要去試試?”

好在白天他們吃的還算清淡,又見她興致高昂,沈澄揚了揚眉:“那就去看看。”

火鍋店名叫大塊排骨鍋,位于思北路口,步行過去不算遠。

周景走裏側,沈澄走外側,乘着夜風,他倆慢悠悠地沿着路廊往下走。

沿路都是些上了歲月的小店,衣食住行一應俱全。

周景很喜歡走這條路,穿在其中,古舊裏滿是生活的氣息。

微風襲來,她的頭發亂了些。

一邊整理着,一邊說:“這家店是上回過來看眼睛的時候發現的,還不錯,之前就想帶你過來,不過一直沒找到合适的時間。”

他抓住了她話裏的關鍵:“之前眼睛怎麽了?”

見他擔心,周景滿不在意地笑了笑:“沒什麽,就是那段時間電腦看久了,眼睛有些澀,過來拿點眼藥水。”

聽說是這樣,沈澄不覺松了口氣。

火鍋店就在眼前,周景牽着他進去。

之前來吃過一次,排骨分量多,做得口感也好。

兩人商量一番,點了個兩人鍋,又挑挑揀揀,選了些清淡的配菜。

夏天炖湯的時候,周景喜歡排骨小腸苦瓜湯,解暑降火。

不過排骨熬湯,肉容易老或者糙,吃着不是很美味。嘗試了幾次,都不成功。

周景聽人意見,反倒買豬脖子旁的骨頭來炖湯。中排、後排則是買來做糖醋排骨。

後來發現這家店,實屬欣喜。

等湯鍋滾了一會,周景舀了一碗給沈澄,笑着說:“嘗嘗,看看味道怎麽樣?”

在她的期盼下,沈澄喝了兩口湯,嘗了一塊小排。肉鮮又嫩,湯汁濃郁。

是周景喜愛的湯式。

從前那會,她一嘗到什麽好吃的,一有時間就會帶他過來品嘗,同他分享她生活裏的小确幸。

這麽多年過去,他們離開幾年,她性子變得沉默許多,這點倒是沒變。

她笑着,唇角微揚,有耐心地等他的反饋。

沈澄心裏某處柔軟了許多,從某種方向來說,他感恩也慶幸。

“味道很好,”他微微笑着,“排骨處理得很入味,肉也鮮嫩。”

周景笑了,笑得歡喜:“就知道你會喜歡。”

她見他碗裏湯少了,又給他舀了半碗,加了幾塊胡蘿蔔和土豆。

她說:“看來你吃什麽我還是記得。”

家裏出事,父親去世,家境一落千丈,那時他每天都困在生活的壓力下,對吃的沒什麽講究,只有一個簡單的要求——填飽肚子。

後來她闖進她的生活,什麽新鮮事物都要帶他領略一番。

态度熱情,好似有用不完的活力。

可以說,後來他對食物的偏好,大多跟她相關。

“是,一點都沒忘。”沈澄和緩地笑了笑,“謝謝你。”

突如其來的道謝,惹得周景怔愣了幾秒。

手裏拿着漏勺,白色霧氣從眼前騰空直上,她垂了垂眼,默了會。

她笑着眼看他:“難得來一次,多吃點。”

火鍋店就在香港廣場一層,這一圈過去都是各式各樣的店面,位置也佳,就在十字路口邊上,交通十分方便。

吃了近一個小時,他們歇息會兒,結賬走出店,打算搭乘BRT回家。

周景看了眼手上奈雪的茶的包裝袋,再看看馬路對面。她說:“失算了,如果知道要來這邊吃,應該去對面帶個特香包回家。”

特香包是臨城有名的一款面包,對面那家開了幾十年,別處的店面興盛幾年後又落寞關門敗退,只有這裏,久久長盛。久而久之,已然融入了思北路口的一部分。

沈澄看了眼,牽着她的手:“離得不遠,交通也方便,下回來買。”

他這麽提議,周景開始計劃下周的周末安排:“下周不忙的話,就來開禾路口吃沙茶面,然後繞來這裏買特香包……”

“好,回去好好規劃。想去哪裏買什麽我們一處處來。”沈澄聽着,不時應好。

聞言,周景快速看了眼四周,這會人不多,他們處的位置又有些昏暗,她抱住他,仰頭笑着:“你最近很聽話。”

話話音剛落,絲毫沒察覺到上方暗暗朝她襲來。她自個搖搖頭:“一開始就很聽話……”

說了一半,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一股溫熱的鼻息,帶着低沉的笑意,濃烈地侵略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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