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探望周朗星

探望周朗星

秦煙一下午心神不寧,一直在想阿玲。

男人想女人,無非情愛。

他在心裏反駁,不,我不喜歡她。她不高,不漂亮,臉上有雀斑,皮膚白得像鬼。最重要的,他不喜歡女人,他心裏已經有人了。

他只是覺得,那個女人身上藏着一個巨大的秘密。

秦煙不是一個好奇心重的人,但他此刻,如同着魔,拼命想挖出那個秘密來。

放學前的十分鐘,秦煙把新玩具分發下去,那是園長出資在網上批發的,作為兒童節的禮物,每位小朋友都有份——那是一只半掌大的橡膠鴨子,捏一下肚皮,就會嘎嘎叫。

前排的小姑娘拿着鴨子擺出波浪狀,聲音天真,“我晚上洗澡要把小鴨子放進我的游泳池裏。”

“哇,你家有游泳池?”

“是呀!”她很得意地擡起下巴,“我媽媽買的,扁扁的,充了氣就變得好大好大,我每天都在游泳池裏洗澡!”

秦煙看她辮子散了,趁着放學鈴沒響,手腳利落地重新給她紮好辮子。

小姑娘笑眯眯地說:“謝謝豆沙包老師!”

放學後,把小朋友們送上校車,他在校門口四處看了看,有很多成人的身影,卻不見阿玲。他松了一口氣,此時此刻真不知道擺出什麽臉色來面對她。

他沒有立即乘坐地鐵,先走了一條街,去生鮮超市買今晚晚餐的食材。

買了意面、番茄、雞胸肉……晚上吃番茄雞肉意面。還買了十二支雪糕。

秦煙提着袋子,坐在地鐵上,忽然接到周朗星的電話,他的聲音有些怪異,沙啞無力,聽來很陌生,一開始真沒發現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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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星……你生病了?”

“……發燒,剛好了。”他在電話那頭回答,“昨晚我坐電梯下去,那電梯不太對勁,你最近先不要坐。”

咦?他昨晚就發現電梯不對勁,直到今天傍晚才打電話提醒,莫非他燒了一天一夜,不久才恢複意識。

“你也被困電梯了?昨晚十點鐘消防員過來搶救被困在電梯裏的人。中午我看群聊,已經在維修了。”

“嗯,我被困了十多分鐘。不礙事。”

“那你生病……”

“醫生說是受涼了。”說起這個理由,他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秦煙眨了眨眼,周朗星那個體格,真不像吹吹風就會生病的。

他心裏藏着話,想去探望周朗星,可是一想到會見到他的家長,心中就有些退卻。

直到挂斷電話,他也沒有說出口。

秦煙沉默呆在座位上,越想越不得勁,周朗星因為自己一句想要薄荷煙的話,便不顧危險,在石膏剛拆的情況下翻牆出來。

而他卻在這裏前思後想,實在太不仗義,太沒良心了!

他一鼓作氣地先回了家,将東西一股腦塞進冰箱裏,又抓起手機沖出去,一路跑下樓,跑出小區,氣喘籲籲地坐上滴滴車。

他沒發覺,八樓的窗戶邊上站着一個人。

周叔容數着他的下班時間,從他下班時,就站在窗前了。

他表情有些漠然。

秦煙的大學不在這座城市,身邊沒有朋友,只有一些點頭之交的同事和鄰居。他此刻去哪裏,他似乎猜出來了。

他看了看還沒下山的太陽,回身去找原主的手機。

嬰鬼在他腳邊爬來爬去,他一把提起,順手在她毛茸茸的頭頂上一撸,然後放在沙發上,開了電視,讓她看動畫片。

“你乖一點,等我找到你媽媽的手機,就有錢了,給你買香燭,包你吃得肚皮溜圓。”

嬰鬼似乎聽懂了,朝他露出兩顆小門牙。

另一邊,秦煙在車上給周朗星打電話。

上門探望也是一種做客,自然先通知屋主人。

周朗星聽了,十分驚喜,給他報了地址。他的聲音,隔着一部電話,秦煙都能感受到那種拼命壓住卻壓不住的激動心情。

那麽高興?秦煙膽怯的心忽然膨脹起來。

自己的決定是對的!

中途等紅綠燈,他瞥到街角一家精品水果店。在車啓程時,匆匆叫停:

“師傅,先等等。我去買些水果,很快!”

他鑽出車廂,又鑽進水果店。周氏家大業大,他不必操心要送什麽昂貴的禮物,又或者擔憂自己的錢不夠。周家多的是錢,不缺一點昂貴的禮物。

秦煙對着每一只水果精挑細選,選完結賬時,忽然後悔了,自己應該買一些好食材,煲一壺拿手的靓湯,盡顯自己的心意。

在這當下,已經不僅僅是去探望周朗星那麽簡單。

還包括要給周父留一副好印象。

那是周叔容的長輩!

回到車上,他的勇氣又扁下去了。

他想,帶着一塑料袋水果,連裝飾用的籃子都沒有,周父會不會認為他随意、敷衍、不夠禮節?

再糾結,都一路開過去了。一個半小時的車程,從城西到城東,從繁華市區到寂靜郊區,車子開到一座山腳,司機喚醒睡過去的秦煙。

秦煙的睡意在看到結賬單時,瞬間消失到天邊去。

下了車,眼前是一座難以想象的華麗的莊園。

而周朗星,站在雕滿玫瑰花紋的歐式鐵藝大門前。他穿了一身溫柔沉靜的淺藍色家居服,半長黑發似乎用發棒拉直了,服帖地披在肩上。這與衆不同的打扮,柔和了他過于深刻的五官,變得溫和斯文起來。

秦煙莫名覺得,他适合戴一副金絲眼鏡。

并非懷念起周叔容,從他身上尋找影子。

只是出于自身的審美,下意識将他往自身癖好裏美化。

半小時前,周朗星準備出去等人。

家裏的阿姨在廚房備菜,周父在客廳沙發上邊喝茶邊看晚間新聞,見周朗星要出門,他眉頭緊鎖。

“要吃飯了,去哪裏?”

“我去接…一位朋友。”他的語氣不那麽鎮定。

“朋友?”周父還以為是他的酒肉朋友,約他去喝酒、打球、飙車,有點不悅道:“不準出去胡鬧!”

周朗星道:“我們不出去。”

周父很詫異,這位朋友有膽子上門做客。那就不是那些上不得臺面的小混混了。

“太突然了,這個點來做客?”

周朗星看向他,冷聲道:“一小時前就打電話來了,沒有突然的意思。李阿姨那裏我也通知了,只需要多備一雙碗筷。你要是不歡迎,我們就出去吃,不妨礙你!”

周父擡眼看了看氣沖沖的周朗星,慢條斯理地喝一口茶,淡淡道:“那麽生氣幹嘛?爸爸問一問都不能了?”

周朗星悶悶道:“不是。”

“我看你是病好得差不多,皮又癢了。”

見小兒子又開始瞪眼睛,周父擺擺手,“快去接,接來給我看看,是什麽樣的齊天大聖,值得你這只皮猴惦記。”

不知哪句話說到點子上了,周朗星的耳朵微微紅了,但仍冷着臉,看上去就很別扭。

周父心裏滑過一道疑問——這位朋友是男是女?

他一副沒眼看的嫌棄模樣,趕忙催促,“快走快走,你擋到我的光了。”

周朗星無聲望一眼頭頂能亮瞎人眼的水晶燈,很利落地轉身出門。

周父見他走遠,悄悄起身,來到廚房。李阿姨還有兩個幫廚正在備菜。

他問:“阿梅。阿星有沒有告訴你,他那位朋友是男是女?”

李阿姨回頭,“啊,周先生。朗星少爺沒說的。”

“那他朋友喜歡吃什麽,有什麽忌口?”

李阿姨為難,“也沒說。”

“這樣啊。”他沉思,“連口味都不清楚,沒見過幾面吧。網上認識的?什麽年代了,還搞網戀。太落後了。”

他摸着下巴坐回沙發,“這小子,好像也沒早戀過。以前倒聽說有個緋聞女友。”

不過,那時周朗星發了好大的脾氣,怒得滿面通紅,就差跺腳摔東西了,大吼:“緋聞就是沒有!沒有!沒有沒有!”

而周叔容笑得有些幸災樂禍,仿佛那緋聞女友的名頭是他按上的。

他以為兩兄弟又鬧矛盾。

周叔容說:“沒有啊,是某人自作聰明。”

他好困惑,自作聰明怎麽作出一個緋聞女友?

想到周叔容,周父就免不了心裏難受。他抹抹臉,重新振作起來。

“那他就是沒談過。”周父下定結論,“泡妞技術那麽差,不像我,當年他媽媽多漂亮,非我不嫁!”

周朗星等了半小時。

等待的心情似曾相識,仿佛回到那個陰沉的葬禮上。他等了好久,數了好久,終于等到了心心念念的人。

這一回,秦煙的目光一瞬間落在他身上。

“朗星——”他提着水果走過來,“怎麽在外面吹風?快進去。身體好全了嗎?”

周朗星目光發亮,“好得不得了。”

“臨時起意來看你,我只帶了些水果。”

周朗星接過水果,還往袋子裏多看幾眼,然後笑眯眯道:“多謝啦。你的心意收到了。跟我來,我爸想見你!”

“啊?”

見秦煙呆在原地,周朗星伸手去拉他,一邊輕聲哄:“不怕的,誰沒有爸爸,這身份有什麽稀奇。”

周朗星的話極大安撫了秦煙,穿過大鐵門,走過那條長長的路,鼻尖蔓延着清淡的橙花氣息。他饒有興趣地觀察周圍一切,看見了一座噴泉。

“哇,你家好大好漂亮!”

“因為我家是暴發戶啊。”一副滿不在乎的口吻。

“……”秦煙說:“你知道吧,我在幼兒園工作。我們那園長也去過一幢有錢人家的別墅,她也誇他家又大又漂亮。你猜屋主人怎麽回答?”

周朗星沉吟了一瞬,“那是我的房子,不是我的家。”

秦煙驚住了,“你怎麽知道?”

周朗星聳聳肩,“都這麽說,有錢人很多棟房子的。雖然是事實,但也是在裝逼。”

“……你家還很香呢,種了不少花吧?”

“有個後花園,很多很多的花。不過,這香味不是花香,是驅蟲的藥水味。”

“驅、驅蟲?”

“我老爸秀逗了,非要把家安在山腳下,一到夏天全是嗡嗡叫的蟲子,煩死了!”

秦煙默默看向周朗星,別說了,你一張嘴,你家逼格就掉一截。

周朗星聽不到他心裏話,接着絮絮叨叨,簡直要把一輩子的話說盡了,跟初次見面的酷哥相差太大了。

“我家就是暴發戶裝修,你進去了別太吃驚——客廳的天花板裝得很高很高,大理石柱也粗得要死,水晶燈能亮瞎人眼,站在裏面的人會感覺到自身很渺小。但你千萬別緊張……嗯,感到拘謹的話,你就在心裏默念:暴發戶暴發戶暴發戶!”

秦煙被逗笑了。

周朗星笑着看過來,“很管用的。我高中就邀請了朋友來玩。他說他憑靠仇富心理,在我爸問話的時候,回答得理直氣壯、不落下風。”

“我爸後來還跟我說,那小子真不錯,是個膽大的。”

秦煙突然好奇他這位高中朋友的下落,那麽有趣,不再聯系的話就太可惜了。

“你跟這位朋友還有聯系嗎?”

“他是大學霸,去首都讀書了。不知道忙什麽,一個月聯系兩三次吧。”

“你交朋友的眼光不錯。”

“哈,你這是在變相誇你自己吧。”

接近別墅了。周朗星極盡貶低自家,歸根究底,就是為了降低秦煙的壓力。周家是市裏有名的企業家,他怕他緊張。

秦煙也确實不緊張了。

別墅大門是開着的。周朗星牽着秦煙進去,一下子看到沙發上的周父,他介紹道:“爸,這是我朋友,秦煙——是一名幼教。”

秦煙微笑,“伯父,晚上好。”

周父探究的目光落在他臉上,很白,有混血的痕跡,長得很靈。就是眼睛不太喜歡,有股淡淡的憂愁。

“小秦是一名教師啊,不錯不錯。”比周朗星某些開KTV、酒吧的社會朋友好多了。

他有點失落這位朋友的性別,面上卻不顯,剛升起禮貌性的微笑時,目光忽然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

禮貌性的微笑有些變樣,添了幾分怪異。

周朗星和秦煙察覺不對,低頭一看,嗬——都吓了一跳。什麽時候牽的手?什麽時候?

兩人迅速分開交握的手,并拉開了距離。

周朗星耳朵紅紅的,大腦迅速開轉。忽然想起是他主動伸手的!

秦煙回憶細節,很快捕捉到真相——因為他太震驚周父想見他,一時呆住原地,被心急的周朗星拉走。

牽一下手,沒什麽的。如果兩人清清白白的話。

只是,他不理解,自己一路走過來,怎麽會沒有察覺到一點不對勁。

他對周朗星已經沒有任何防備之心了嗎?

不過,身正不怕影子斜!

秦煙迅速整理好情緒,獨留周朗星陷在回憶裏頭。

餐桌上,周父看了好幾眼暗含春意的小兒子,實在難以直視,恨不得将盤子摔到他臉上。

幸好周朗星讀懂了他的眼神,一秒變成嚴肅正經的模樣。這讓周父大吃一驚,還不知道小兒子有變臉的絕活。

更吃驚的還在後頭,周朗星竟然殷勤貼心地給秦煙夾菜。

這又換成另外一張臉了。

周父感到好驚奇,還有點吃味,周朗星長那麽大,就沒怎麽孝順過。他裝模作樣地咳了兩聲,“阿星,給我夾一下你面前的冷切牛肉,我夠不到。”

周朗星瞥他一眼,不大情願,但秦煙在這裏,不能不給他面子。想塑造一個好形象,總要做出犧牲。

他堆起笑,眼中熱切,極為孝順地用公筷給爸爸夾了一大筷牛肉。

周父一邊忍笑,一邊吃得心滿意足,從未感覺牛肉是那般美味,不夠,吃了還想吃。

最重要的是小兒子難得的孝順模樣,看得他心中太服帖了。找到一條治他的捷徑了。

“阿星,再給我舀碗湯。”

周朗星忍。

“好喝!阿星,再來一碗。”

周朗星繼續忍。

“阿星——”

“爸爸,不能再喝了!你有高血壓。”

周父想說自己什麽時候有高血壓了?但看周朗星表面關切、實則咬牙切齒的模樣,他咂了咂嘴。

“阿星,你有沒有興趣上大銀幕啊?”

周朗星差點拉下臉,這不明擺諷刺他會演嗎?真是的,周叔容就是遺傳了他的陰陽怪氣!

“咦?”秦煙詫異道:“朗星的專業不是金融嗎?”

“你知道我的專業?”周朗星迅速轉頭。

“知道啊。叔容提過,你們讀同一個專業。”

“雖然讀的同一專業,學習成績卻是天差地別。”周父擦擦胡須上的湯汁,忽然望定秦煙,“你也是阿容的朋友?”

秦煙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

周父定定看着他,觀察良久,恍然大悟道:“我記得你!你……出席了阿容的葬禮!”

氣氛一下子冷了。

提及親近之人的死亡,總是讓人不快的。飯局在一片沉默中結束。

飯後,秦煙提出要給周叔容上一炷香。

周父吩咐一個傭人帶路,“他的遺像和牌位,我已經轉移到他的房間裏了,你去吧。”

然後,他叫住周朗星,“阿星,我有話跟你說。跟我去書房。”

去二樓,有兩個方向可以走。

左邊是電梯,右邊是樓梯。周父和周朗星走了左邊,秦煙跟着傭人走了右邊。

周朗星有點明白接下來的談話內容,畢竟,他爸爸是商場上的老狐貍,最懂察言觀色。他的心意一片澄明,騙不過他。

這也是周叔容生前沒有用朋友的名義帶秦煙回家的緣故。

進了書房,關上門,好像與世隔絕了,聽不到外面半點聲音。

“阿星,坐。”

周朗星沒有客氣,這是他家,面前狀似要審問他的人是他爸,他怕什麽,他是珍稀的獨苗。一屁股坐下來,目光直白毫不掩飾地對準周父。

周父氣笑了,“你是吃定我不能動你?”

周朗星挑挑眉,說:“你年輕的時候就管不動我了。”

“我老了,确實管不動你。”周父凝視着他,聲音緩慢而凝重道:“但我以為你成年了就會懂事,可是你去學飙車。後來,我以為你哥去世了,你就會懂事。可是……”

“感情牌對我不管用。”周朗星先冷硬着一張臉,後面頓了頓,“可是什麽?”

周父雙手緊握,眼中繃出銳利的光。

“那位朋友,真只是朋友?”

“……他當我是朋友。”

周朗星說得含糊,周父哪裏聽不明白。

“他是什麽身份?”

周朗星站起來,生氣得瞪住他,高聲道:“什麽身份?還要什麽身份?!你當年娶我媽,難道不是窮小子抱上白富美?”

周父閉了閉眼,“你誤會我的意思,我階級觀念沒那麽強。”

周朗星不肯坐下來,居高臨下道:“那你是什麽意思?”

“我想知道,他跟阿容是什麽關系?”

他火眼金睛,盯準蛇的七寸打,周朗星一下被打軟了根骨,他跌坐下來,忍不住別開臉,“什麽……什麽什麽關系。”

他已明白,大勢已去。心虛得說不穩一句話。

“他出席了阿容的葬禮,是你發的邀請函。我問你,你說他是阿容的朋友。好獨特的朋友,你哥人緣廣,就只有這位朋友能出席葬禮。他憑什麽得你的眼緣?”

周朗星沉默着,柔順的頭發貼在臉上,看起來有點乖。

周父心軟了,“你是什麽主意?”

周朗星擡起眼。

周父挑起一個笑容,有點諷刺,有點奚落。

“準備接手你哥的美貌小寡夫?”

“……”周朗星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不可置信看着他。

他指骨用力敲桌面,厲聲道:“說話,啞巴了?到底想不想?婆婆媽媽的,活該單身二十三年!”

“……想!”

得到答案,周父卻不說話了。半響,他輕輕感嘆一句:“兩兄弟總愛搶來搶去,上輩子鬥得你死我活嗎?”

又過了一陣,他站起來丢下一句話,“你不想我管,我才懶得管你。我那麽忙,分分鐘幾百萬上下,明天我結束居家辦公,去市中心的房子住一段時間,你不要打擾我。”

周朗星說哦。

周父開門走出去,但很快返回來,指了指周朗星。

“對了,學校什麽時候考試。記得去啊。”

見周朗星撇嘴,他威脅道:“敢不去,我雇傭幾個退役特種兵,壓着你去補考!我給你一年時間,趕快畢業進公司幫我忙。聽明白沒有?”

“……哦。”

周父真的走了。

屋內再次安靜下來,周朗星呆坐着,自言自語道:“給我一年時間……他這是真不管我怎麽折騰了?”

他全身軟了下來,攤在寬大的椅子,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好像重新認識了自己的爸爸,以前哪有這麽寬容讨人喜歡?

“不對——”

周朗星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吓了一跳,原來是周父再次返回來。

“這是我的書房,你給我滾出去。在這裏賴着,指望我去招待你的朋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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