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蘇琉與扶危之間的桃色緋聞愈演愈烈，最後甚至發展成每一個到流蘇庭來的小妖都要問上一句：“您怎麽不去見扶危大人啊？”
任憑蘇琉磨破了嘴皮子，這些小妖都十分篤定且堅信，您跟扶危大人絕對是最最般配的一對兒！
對于蘇琉這幾日的閉門不出，他們甚至自發編排出了一系列故事，比如兩人七八天沒見面，肯定是因為吵架了，而吵架的原因肯定就是因為近日白素山上那群突然多起來的女妖。
“流蘇大人，您不要在意那些花鳥蟲魚妖，整個內域傾心扶危大人的女妖多了去了，可絕對沒有一個能比得上您的，扶危大人對您也絕對是不一樣的！”又一個小妖借着送東西的名頭對着她悉心勸導，“看扶危大人對您的衣食起居事事上心，還不知道他對您的心意嗎！”
蘇琉第一百零八次解釋：“我與扶危真的不像你們想象的那樣，我也是真的不在乎那群女妖。”
雌競謝邀，她對扶危遍布內域的仰慕者真的一點感觸都沒有。
不大的小妖怪負手長嘆，對着蘇琉搖了搖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您還是盡早與扶危大人和好吧。”
“……”
蘇琉無言以對，只能一把将小妖怪推出門去，大門一關，耳朵終于清淨了。
她重新躺回庭院中的那把躺椅上，伸手拿了一塊這幾天閑着無聊做的點心，咬了一口卻有些食不下咽。
“傾慕者遍布妖域。”還真是萬人迷，沒有辜負那張臉。
眼角餘光突然瞥到一直蹲在角落裏的灰徽，蘇琉揚聲對他問道：“你家主人這幾天有問過我嗎？”
灰徽耳朵一豎，十分認真地點頭，像是在跟蘇琉保證一樣：“您放心，有的！就算沒問，我也有每日定時向主人彙報您的作息，以及說了什麽做了什麽！”
蘇琉越聽越不對味，她試探着問道：“你真的知道你家主人是讓你來做什麽的嗎？”
灰徽：“當然知道！照顧您的起居，觀察您的一舉一動。”
蘇琉欣慰地點點頭，“你明白就好。”
誰知灰徽又接了一句：“只要您過得舒心，主人就放心了！”
蘇琉：“？？？”
“那些小妖說的雖然不全對，但也有幾分道理，您放心，主人跟那些女妖并無任何幹系，都是她們自己貼上來的，您完全不需要擔心！”小小的灰鼠妖瞥到蘇琉看他那驚恐的目光，越發覺得自己身上背負的使命有多麽沉重。
“您對主人來講絕對是獨一無二的！主人從未對誰如此關心過，就算是那狐妖豔娘都沒有！”
一開始主人派他來他還不知道是為什麽，直到這幾天他終于明白了，主人分明是傾心流蘇大人，又奈何不知怎麽跟流蘇大人坦白，只好默默在其他方面關心照顧。
身為主人最貼心的随從，他當然要盡職盡責，維護好主人的愛情！
蘇琉将臉深深地埋進掌心。
這都是什麽神展開啊——
雖然跟實情有些出入，但好在還是将自己這幾日的安分守己傳達給了扶危，相信對方一定能明白她的意思。
就是不知道這都過去七八天了，扶危究竟什麽時候才會來跟自己談一談。
灰徽仍盡職盡責地蹲在牆邊，蘇琉現在看見他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就感到一陣無力，她沖着灰徽招了招手，“過來吧，傻孩子。”
灰徽左右張望後指着自己的鼻尖問：“我？”
蘇琉：“對，是你，其他傻孩子現在不在這兒。”
灰徽不明所以地走上前去，問：“您有什麽吩咐。”
蘇琉指了指一旁案桌上放着的點心，“這是我親手做的，你将這個拿去給你家主人，就說感謝他這幾日的照拂，一點點心，聊表心意。”
言外之意，您老想好了嗎，想好了盡快給個準信兒，是殺是留多少給個暗示也行。
灰徽看着盤子裏花樣精致，看起來就很好吃的點心，克制住了鼠妖的本能，吞了口口水才将盤子端起來，“好的！小的一定幫您把話帶到！”
太好了，流蘇大人終于主動跟主人和好了！
看小老鼠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會錯了意，向扶危送點心以表感謝，只是為了旁敲側擊，問他考慮得怎麽樣了而已。
解釋的話說了太多次，她實在是沒有心力從頭到尾跟灰徽解釋一遍了。
蘇琉從盤子中拿起一塊點心舉到灰徽眼前，“張嘴。”
灰徽下意識地張嘴，下一秒他便品嘗到了點心的濃香酥脆，是他從未嘗過的味道，好吃極了！
沒有一只鼠妖能拒絕美味的點心！
灰徽感動地看向蘇琉，只覺得溫柔的流蘇大人當真是他見過的，除了主人之外最好的人！
蘇琉沒忍住捏了捏那對可愛的鼠耳。
嗯，手感不錯。
“好了，快去吧。”
灰徽嘴裏叼着那塊點心，點了點頭就往門口跑去，可跑着跑着腳步突然就停了下來。
蘇琉奇怪道：“怎麽了？”
灰徽回過頭，嘴裏還含着點心，支吾了兩聲就又轉了回去。
蘇琉起身走過去，漸漸地便知道了灰徽停下的原因。
門外竊竊私語的聲音雖然不大，但随着靠近已足夠她聽清楚內容。
“流蘇大人就住在這兒嗎？”一個年輕的女子有些忐忑地說道。
緊接着便有另一個人接話道：“你怎麽還叫流蘇大人！我可聽說了，自她蘇醒以後就全靠扶危大人供養着，哪有半點傳說中妖主的樣子。”
“依我看，傳說不可盡信，多半只是一個沾了地脈的光，活得久些的女妖罷了。”
另一人似乎被說服了，“我們私自跑來找茬，若是被扶危大人知道了，會不會惹他不快啊？”
“怎會！這白素山上的小妖天天進出這裏，扶危大人不也沒說什麽嗎，就算流蘇樹妖事後告狀，我們大可以說只是來探望的，沒想到引了她不快。”
“再不濟，若是能借此見扶危大人大人一面，就算受點訓斥小傷也是值得的！”
兩個女妖自顧自地在門外說着，壓根沒想到蘇琉就站在門的那邊聽了個一清二楚。
灰徽一臉不忿，三兩口将點心吞了下去就要沖出去跟兩人理論。
可蘇琉卻快他一步，上前哐得一下就将門推開了。
門外的兩個女妖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慌張地看着雙手環胸倚靠在門邊的蘇琉，還有一旁目露兇光的灰徽，頓時尴尬得說不出話來。
“灰徽。”蘇琉喚道。
“大人！”灰徽眼神兇狠，好像只要蘇琉一聲令下，他就能撲上去撕爛兩個女妖的嘴。
“最近你家主子是不是在幫我挑選侍女？”
灰徽愣了愣，回答：“是的。”
“那你待會兒再跟扶危多提一句，就說——這兩位思維敏捷，讓我十分欣賞，就讓她們兩個做我的侍女吧。”蘇琉說話時眉眼彎起，語氣如春水般溫柔和煦。
灰徽這下更加不解了，挑這兩個出言不遜的女妖，做侍女？
蘇琉：“你就這麽說就是了。”
灰徽遲疑地回道：“是，可是……”
“快去吧。”蘇琉捏了捏他的耳尖催促道。
灰徽這才向不遠處的朝暮居跑去，臨了還不忘回頭警告似的沖兩個女妖瞪了一眼。
兩個女妖沒想到蘇琉竟然就在門那邊，将她們兩人的話聽了個一清二楚，這下就連應對的說辭都沒有了！
誰知蘇琉一點不見生氣的樣子，反而很是開心她們兩人的出現。
“你們是不是都很仰慕扶危？”
兩個女妖頓時警惕：“是又怎樣！我們不會做你的侍女供你驅使的！”
蘇琉笑眯眯地說：“無所謂，只是你們可要想清楚，做了我的侍女可就能天天見到扶危了。”
女妖：“！！！”
她們的內心瘋狂動搖，“可……可誰知道你會不會借機報複。”
方才她們還在背後編排了她一通，怎麽可能還這麽幫她們。
蘇琉：“我以流蘇樹妖的名譽向你們保證，絕對不會。”
有了蘇琉這句話，兩個女妖對視一眼，對她點了點頭。
***
灰徽端着點心一路小跑到了朝暮居，一進庭院奔着扶危就去了。
“主人！”他腳下一個猛剎，盤子裏的點心差點就要掉出來。
扶危放下手裏的杯子，一指點在灰徽的頭頂，止住他向前撲倒的勢頭。
“何事慌張。”
灰徽：“主人！有兩名女妖去了流蘇庭，還對流蘇大人出言不遜！”
扶危動了動眉頭，“哦？然後呢。”
灰徽：“然後，然後流蘇大人不僅沒生氣，還說想把那兩個女妖收作侍女。”
灰徽越說越小聲，他是真的想不通，流蘇大人為何放任那兩個小妖如此放肆。
扶危輕笑一聲，“那就讓她收好了。”
灰徽徹底懵了，有人上門欺負流蘇大人，主人怎麽一點兒也不着急啊，也不說為流蘇大人出氣。
扶危指了指他手中端着的點心，“哪來的。”
“啊！”灰徽猛地回過神來，将點心穩穩地放在扶危手邊的案幾上，“這是流蘇大人讓小的送來的，說是感謝您這幾日的照拂，聊表心意。”
扶危随意從盤子裏拿起一塊。
點心樣式做得精巧，聞着也不似尋常糕點只有一股子甜膩，可見做點心的人手藝不錯。
扶危将點心捏在指間沒有品嘗，只是将那塊他一直把玩着的羊脂玉墜抛給灰徽。
“将這個交給她，就說心意我收下了，這枚玉墜算是回禮。”
灰徽揣着玉墜，喜悅之情溢于言表，“是！”
灰徽一溜煙地跑回流蘇庭。
扶危拿着點心看了許久，才淺淺地嘗了一口，意外地并不覺得甜膩。
他吃完了整塊點心，撐着額頭看兩指間的點心碎屑被一點一點撚碎落下，唇角驀地浮現出一抹嘲弄。
空有聰明，卻對妖域一無所知的流蘇樹妖，可不值得他“和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