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獾妖回到南境後,将他的所見所聞一一告訴了長右。

關于扶危與蘇琉二人曾說過的話,更是一字不落。

“大人,您看他們說這些話……到底是什麽意思?”獾妖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長右的臉色。

本來聽說送去的東西白素山那邊收下了一部分,長右還滿心高興。

雖然沒全都收下,但肯收便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結果聽完獾妖的彙報,長右手裏的金樽差點沒被他捏扁。

他忍了又忍,手上控制不住地用力,最終還是“砰——”得一聲将杯子扔了出去,美酒撒了一地,一向愛酒如命的長右此刻卻半點顧不上心疼。

“什麽意思?!”長右咆哮出聲,臉上棕色的毛發都根根豎了起來。

“他們這哪是幫我避嫌!分明就是在變相逼我就範!!”

什麽擔心會令衆妖誤會他已歸順,這分明就是在明擺着告訴他“真有服軟歸順的心,那就做幹脆點”。

盛怒之下,長右臉上的肉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顫動。

沒想到扶危的胃口竟然這麽大,這是想讓整個南境徹底成為他的附屬之物啊,單只是示好服軟遠遠滿足不了他。

可他長右穩坐一方妖王之位幾百年,如今輕易就想讓他把南境交出來,讓他如何能夠甘心!

長右摸着身下的黃金椅,頭腦逐漸冷靜了下來。

可不甘心又能怎樣,憑他的實力,根本不是扶危的對手。

那日從北境倉皇逃回來之後,骨蓉身死時的場景一直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那份絕對的壓制性的力量,別說是他跟狼奪,恐怕放眼整個內域都不可能有人比之更強了。

難怪啊,難怪前妖主流蘇會甘願與之平起平坐,與之同住白素山,他怎麽早沒想到!

獾妖眼見長右發怒,腳下悄無聲息地後退再後退,默默把自己縮在角落裏,直到見長右的臉色差不多恢複正常,才敢探着頭試探着問道:“大人,要不咱們去問問東邊的意思?”

除了雷鷹的西境、骨蓉的北境之外,四方妖王當中不還有個狼奪嗎。

長右擡手否決道:“無論是否歸歸順白素山,咱們都不能跟狼奪沾邊。”

獨自投誠,那他長右便是識時務者為俊傑,與狼奪混到一起,若最後還是不得不投誠,在扶危那裏可就不是獨一份兒了。

即便不打算妥協,那也只能另想辦法,聯合狼奪屬實沒有必要,就憑他們兩個,可奈何不了扶危。

長右惡思來想去,最終狠狠地咬了咬牙,“去,吩咐衆人撤出迷谷山。”

獾妖瞪大了眼睛,生怕自己聽錯了,又問了一遍:“大人,您說的是——那個迷谷山?”

長右不耐煩地吼道:“不然還能是哪個!吩咐下去,都動作快點,五日……不,三日內,将迷谷山讓出來。”

長右感覺自己的心都在滴血,那可是迷谷山吶!

獾妖也覺得自家主人莫不是瘋了?!迷谷山豈能讓出來!

“大人!迷谷山可是咱們的根基啊!沒了迷谷山,整個妖域上哪再去找祝餘草,沒了祝餘草,咱們的實力豈不是要大打折扣?”

長右一拍桌子:“你都知道的事情難道我不知道嗎!可眼下除了給白素山哄好了,難道我們還有別的選擇不成!”

打又打不了,除了接受扶危的暗示,他目前實在是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但願看在他連迷谷山都獻上的份上,扶危不至于把事情徹底做絕,能給他留一條活路。

迷谷山位于南境、東境、中心地域三地的交彙點,不僅地理位置特殊,說是整個南境的命脈也不為過。

上古時期曾有祝餘一族,凡人食之可免除饑餓,不必再食五谷,妖吃了更是可以大大提升妖力,延年益壽,一株祝餘草最少可抵三十年妖齡。

放眼整個妖域,體內還保存有上古血脈的妖屈指可數,曾經的那些神獸、神物更是只出現在傳聞當中。

而偏偏這祝餘一族,卻仍舊傳承了下來,目前就生長在迷谷山!

***

看着豔娘帶回來的關于南境的消息,蘇琉對扶危那日在百足洞到底幹了什麽更加好奇了。

“長右到底是有多怕你,僅憑幾句不算直白的暗示,就真的割地給你了?”

扶危表情無辜,“誰能想到他膽子會這麽小。”

巨大的流蘇樹蔭下,一張小幾上擺着數種樣式精致的糕點,三人圍坐其間,伴着茶香花影聊着長右這幾日的動作,順便穿插着幾句閑話。

豔娘對蘇琉做點心的手藝贊不絕口,平日能從扶危手裏搶下一塊半塊已是難得,像這種能敞開了吃的機會可不多。

只見她将袖子挽起,雙手齊下地一手抓着一塊不停地吃着,速度奇快卻又并非狼吞虎咽全然不顧形象。

豔娘喝了一口茶,将口中的點心咽了下去,“這哪是人家膽子小,分明是扶危大人實力超然,不出手則以,一出手便直接将人給吓破了膽。”

豔娘雙手拍了拍,抖幹淨身上的殘渣繼續說道:“這迷谷山可是個好地方,地處三境交界地不說,山上全是長右百年來搜集的奇珍異寶,有着‘南境寶庫’之稱,除此之外,山上還生存着世間最後一批祝餘草,這可是長右的命根子,可見他是真的沒有半點反抗之心了。”

見她說得誇張,蘇琉不由得好奇問道:“祝餘草是何物?”

沒等豔娘開口,扶危便率先回答道:“上古時期延續下來的一種靈草罷了,對凡人與妖皆有很大助益,大體便是強身健體、增長妖力之類。”

蘇琉神色一動,似要繼續發問。

還沒等她開口扶危便猜到她心中想法,“對我的舊疾沒有用處。”

蘇琉一手托腮一手端着茶杯,側頭打量着扶危的側顏。

墨黑的長發束在身後,胸前垂着極少的一縷,黛色交領下是冷白的脖頸,容顏如玉舉止優雅,鎖骨間一顆濃重的痣為整個人平添了幾分惑人的感覺。

“自我蘇醒以來見過的妖也算不少,可我從未聽說過什麽妖竟會有舊疾,別說舊疾了,除非厮殺導致的重傷,不然連尋常病痛都很少見。”

蘇琉目光上上下下地在扶危身上掃視着,“我至今還不知道你是什麽妖呢。”

像是四大妖王與狐妖豔娘,形形色色的妖她差不多見了個遍,可她也是最近才意識到,她竟然還不知道扶危是什麽妖。

妖域中容顏出衆者多為花妖,可花妖柔弱,如扶危這般兇殘估計不太可能。

除了花妖便是狐妖了,可狐妖大多天生妖嬈妩媚,扶危外表雖然确實足矣蠱惑人心,不過……

蘇琉轉頭看了看豔娘,收到豔娘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後便又轉了回來。

與豔娘的氣質也有很大不同,不像是狐妖。

扶危任由蘇琉在那兒打量,既不回答也不制止,反而鼓勵式地挑了挑眉道:“你覺得我會是什麽妖,不如大膽猜上一猜。”

蘇琉求助似的望向豔娘。

豔娘咬着點心搖頭,“別看我,我認識扶危這麽久,可同樣至今都不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麽妖。”

蘇琉感到十分詫異。

竟連豔娘都不知道,難不成是什麽十分罕見的種族?至于這麽藏着掖着嗎。

“嗯——狐妖?”蘇琉開始一個個猜。

“不是。”

“貓妖、鳥妖、花妖?”

“也不是。”

“那——”蘇琉實在猜不出來,幹脆擺爛故意說:“那就是蛇妖蟲妖咯?”

豔娘差點一口茶噴出來,震驚地轉向扶危,也跟着蘇琉一起上下打量起來:“不會吧……”

扶危動作猛地一頓,眉頭從沒有皺的這麽緊過。

“不至于淪落到蟲妖蛇妖的地步。”

蘇琉洩氣道:“這也要保密?”

扶危淺淺一笑:“算是為日後留個驚喜吧。”

蘇琉當他确實是有什麽不能言說的理由,這個問題便被随意帶過,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

只不過相比于蘇琉,其他人可就沒有這般通情達理了。

龜縮在東境養傷的狼奪,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的日子會過得這麽憋屈。

東境狼群自他從北境歸來的那日便盡數散了出去,所有狼妖收到的命令只有一個,那就是找尋任何與扶危有關的消息,最起碼也要搞清楚扶危他到底是什麽妖!

可在找尋過程中,關于扶危的信息沒傳回來半點兒,南境長□□親信上白素山的消息倒是先傳進了他耳朵裏。

“這個軟骨頭!”

狼奪厲聲罵道。

可罵歸罵,當務之急,一是要搞清楚扶危究竟是什麽妖,二是要想好接下來他是否也同樣效仿長右,歸順扶危。

越沒有消息他越是心驚,怎麽可能能夠自他人妖丹中直接吸取妖力提升自己。

他翻遍了東境所有關于妖域的記載,都沒有發現有哪一類妖能做到這點。

到底是什麽,能夠強悍如斯……

長右這一歸順更是徹底将他架在了火堆上烤,骨蓉、雷鷹身死,四方妖王如今只剩下他跟長右。

長右依附白素山,那他狼奪現在獨自偏距一方豈不徹頭徹尾成了靶子,還是對敵人一無所知,只能幹等着別人來打的靶子。

狼奪急得轉來轉去,突然腳下一停召來手下吩咐道:“去,向南境妖王長右傳信,就說我有大事要跟他面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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