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近日內域的大新聞可謂是接二連三，除了兩名妖王身死，最爆炸的新聞便是——妖王長右将南境要地迷谷山，作為贈禮送給了白素山扶危，附言“願迷谷山的祝餘草能夠助益其身體長久康健”。
此事一出，內域整個炸翻了天，就連再懵懂無知的小妖現在見面第一句話都是：“你知道嗎，妖王長右歸順白素山了！”
誰都知道白素山對于南境來說到底有多重要，說是整個南境的根基也不為過。
之前長□□遣親信前往白素山送禮一事在內域已經傳開，衆人起初還猜測這是示好呢，還是私底下進行了什麽密談。
可現在看來，這分明是上趕着巴結嘛！
這邊扶危與蘇琉剛一踏入迷谷山，便見往日威風八面的妖王長右滿面笑容地迎了過來，見了扶危像是見到自己的手足兄弟一般親熱。
“哎呀，可算是把您二位給盼來了！”
長右本想抓着扶危的胳膊，彼此親近一下，卻被扶危不着痕跡地躲開了。
還好長右他臉皮夠厚，被躲開了也不覺着尴尬，仍舊“哈哈”大笑着為二人引路。
“這邊請這邊請！這迷谷山吶，除了有諸多天材地寶之外，這風景也是絕佳啊！流蘇大人若是喜歡，倒是可以考慮今後在這裏建一所別院。”
長右心裏想得明白，扶危與他們幾個雖相識得久，但相處一向冷淡，與其自說自話，不如跟看起來更親和的蘇琉套近乎。
反正這倆人是什麽關系不言而喻，說不定得了流蘇大人青睐，比跟扶危關系親近還更有用呢。
長右也不帶手下，就自己一個人帶着扶危與蘇琉在山間行走，一路不停地向兩人介紹，爽朗的笑聲跟說話聲伴随了一路，不過多半時候只有蘇琉接腔罷了。
“流蘇大人您看，這便是迷谷花，一到夜晚便會撒發出琉璃般的光華，算是這迷谷山獨有的奇景了！”長右指着路旁纏繞在樹木枝幹上的藤蔓說道。
藤蔓的葉子是六瓣花朵的形狀，葉色碧綠脈絡顏色則更深一些，天光之下看着跟“花”可是半點不沾邊，頂多也就是形狀特殊一點的草木罷了。
蘇琉多看了幾眼：“那還真是值得一看。”
一聽蘇琉感興趣，長右表現得更是賣力：“不僅是迷谷花，待會兒到了祝餘一族的地方，定讓他們給您好好表演一番，祝餘一族的祝禱舞還是頗有看頭的。”
蘇琉這幾天不是第一回聽到“祝餘”這個名字了。
上古遺留的一支妖族，弱小的草妖，卻偏偏對凡人以及妖類皆有極大的助益，活生生的生命，到如今竟成了一方強者圈養的物件，被随意拿出來讨好他人。
真是可悲。
“到了！就在前面！”
一路走來，整座迷谷山都見不到一個南境的守衛，直到行至這裏，才在道路的盡頭看見兩名身材魁梧的熊妖。
這兩名熊妖明顯是長右的手下，長右沖兩人略一點頭便先行一步過去詢問。
“如何，這幾個小的可安分？”長右低聲問道。
熊妖點頭肯定道：“您放心，安分得很，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
“好。”
長右很快便揚着笑臉返回，“祝餘一族統共還剩下二十一株，除了十一個老弱病殘的半枯草，便就是被養在這裏面的十個了。”
蘇琉邊走邊詢問道：“哦？那這老的現在是不在這裏咯？”
十分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在長右聽起來卻像是在質問他為何不将所有祝餘草都留下。
他急切地解釋道：“流蘇大人切莫誤會，并非是我舍不得那十一株草，只是已經半枯的祝餘草實在是沒有多少效用，除了盡快燒成種子，保證今後還會有新的祝餘草長出之外，再也沒有任何大用了。”
長右撓了撓腮邊的毛發，嘿嘿一笑：“這祝餘草的種子培育起來困難，從埋下到發芽至少也要數年的時間，而且就算發芽了也不一定能真正成活，這等麻煩的事情怎能留給您來呢，待新一茬的祝餘草長成，我再給您送來也不遲！”
蘇琉假裝沒有看透他心裏的那點兒小心思，報以理解一笑：“長右大人真是思慮周全。”
長右摸了摸額上的毛發，連連稱道：“應該的應該的……”
長右在前方引路，幾人往谷內深處走去。
山谷中環境清幽，但不知為何蘇琉越看越覺得別扭。
兩側的山石花草雖美，卻像是被人精心打理過，不像是山上的自然風光，倒像是植物園裏定位擺放的盆栽。
顏色雖美，卻少了股山野間的靈氣。
一路上都沒怎麽開過口的扶危突然快行兩步，從後方靠近拉住了蘇琉的手腕，微微俯下身子，用只有兩個人聽到的聲音說：“待會兒小心些。”
蘇琉聞言下意識回頭，頭頂剛好抵在扶危下颌角處，轉頭時像是向後靠在了他懷裏一般。
長右回身過來想要繼續介紹，恰好就看見這一幕，瞬間就把頭又轉了回去。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這兩位親近的時候，旁人還是少看的好。
想了想心裏又開始嘀咕，自從兩人的關系傳開，如今可是越發不知道避諱了，大庭廣衆之下就親親我我的。
也得虧他識相，一個前妖主，一個扶危，這倆人站一塊，誰能是他們的對手，之前他們幾個居然還琢磨着怎麽幹掉這兩人，真是失心瘋了。
蘇琉猝不及防地停下了腳步，溫熱的鼻息打在扶危的脖頸間，微癢的感覺讓扶危亦忍不住止步，随後欣然接受了這意外的親近，在蘇琉看不見的地方，眼睛跟嘴角都彎起一個滿意的弧度。
後撤幾步後，蘇琉注意到長右似是刻意與他們拉開了些距離，這才繼續往前走，放心地問道：“谷中有埋伏？”
扶危提步跟上，兩人之間的距離雖拉開了少許，但依舊很近。
“不，要小心祝餘一族。”
蘇琉眸光一動，微微颔首，不動聲色地放出妖力。
這山谷果然有問題，安靜得有些太過刻意了，甚至連蟲鳴飛鳥的聲音都聽不到，似是只有那些妝點的花花草草。
不應該啊，就算長右的手下已經盡數撤出了迷谷山，山谷中不還有十位祝餘一族的族人嗎，怎麽可能什麽聲響都沒有。
蘇琉邊皺眉邊放出更多的妖力，終于隐約聽到了一些動靜。
她轉頭給了後方的扶危遞了個眼神，扶危歪了下頭淺淺一笑。
蘇琉接收到扶危的訊息，便裝作一切都不知道的樣子，沉默地随着長右的指引來到祝餘一族栖息的地方。
雖然祝餘一族如今只是受人制約的附屬物品，但由于他們的特殊性，吃穿用度長右倒是沒有苛待多少。
山谷盡頭地勢平緩，十幾座精致的木屋錯落有致，圍繞中央湖泊而建，若是忽略圍繞整塊盆地而立的精鐵栅欄，無疑是一處世外桃源。
湖泊岸邊有一處用漆木搭建起來的露臺，露臺上鋪着紋樣華美的地毯，長右邀請兩人上座後沖着不遠處招了招手。
只見方才把守山谷入口的兩名熊妖自第一排木屋後走出，一前一後押解着十名身材嬌小的祝餘草妖走上露臺。
祝餘一族似乎天生細弱、皮膚白皙，頭發墨中帶綠，一雙眼睛也是剔透的碧綠色，十名祝餘草一字排開，腦袋低垂、瞳孔晦暗，像是一個個失去靈魂的精致木偶。
長右坐在二人下首，“這便是祝餘草妖了。”
随後他沖兩名手下點點頭。
兩名熊妖同時松開手中的繩索，蘇琉這才注意到，這十個祝餘草妖竟被一條半透明的鎖鏈串聯在一起，鎖鏈兩端被松開的同時，拷在十人腳踝上的鎖扣也應聲而開。
十個草妖像是早就習慣了被這般對待，鎖鏈松開後也無人逃走，一個個自發地在露臺上站成一個隊列。
長右沖蘇琉與扶危說道：“別看這些草妖一個個細胳膊細腿，跳起祝禱舞來可是動人得很……”
說完又覺得當着蘇琉的面說起這些不可言說的事情來不太好，便自動住嘴，揮手示意祝餘草們開始。
十名祝餘草妖身穿五色紋繡的淺綠紗衣，紗衣上繁複的花紋神秘而豔麗，淺綠的舞裙更是将她們的膚色襯得瑩白如雪。
光潔的腳上什麽都沒穿，赤足在露臺上翩翩起舞。
沒有伴奏，她們腳下踩着露臺發出有節奏的聲響，十指不斷交叉變幻，結出一個個奇妙的手印，悅耳的吟唱自她們口中發出，比任何管弦絲竹都來得神聖動聽。
長右神色十分滿意，忍不住炫耀道：“按理說祝禱舞只能由女的來跳，可這一批存活的祝餘草中只有三個女的，三人成舞實在不好看，最後我可是花了大心思才讓那幾個男妖與女妖一般嬌小，并且在服用的功效上也不會打折扣。”
“二位可以放心，這十個讓我管教得乖巧得很，若是什麽地方不合心意，盡管放手管教便是，絕對不會反抗……”
長右話音未落，原本翩翩起舞的祝餘草妖動作猛然一變，沖着看臺的位置沖了過來。
借着足下彈射的力道，九名發起刺殺的祝餘草速度快得幾乎出現了殘影，遠遠守在露臺邊緣的兩個熊妖根本來不及反應。
南境守衛盡數撤離迷谷山，整個山谷只有兩個熊妖看守守在露臺邊緣，看臺上除了長右跟蘇琉扶危兩個新面孔外再無他人，正是刺殺妖王長右千載難逢的良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