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018章

“王爺?真的嗎?”郭盈袖聞言又驚又喜,苦等了這許久,終于有好消息了。

宗政衍點點頭,“去找孫氏繡龍袍之人已經查出,是瞿巍身邊的人。”

郭盈袖想了想道:“先前忠誠伯府的僞證也是出自瞿府,加之龍袍,這麽說來是瞿家陷害的郭家。”

“瞿家是跑不掉了。”宗政衍把玩着手中的白瓷杯蓋道。

郭盈袖聽出他話外之意,忙問:“王爺的意思是,陷害郭家的不止瞿家,還有旁人?”

“本王查出,先前在榮國公府搜出與老五聯絡的信涵上的字跡是翰林學士呂山府中一位門客所仿寫,至于你父親的心腹也招了,是被信國公的人收買。”郭盛安那心腹倒是嘴硬得很,他着實廢了番功夫才撬開他的嘴。

“怎麽會?”郭盈袖震驚,“何以這些人都要誣陷榮國公府?”

若是一人誣陷這還好解釋,如今竟查出數人誣陷,此事太古怪了。

修長的手指松開杯蓋,杯蓋落在杯盞上,發出一聲脆響,宗政衍眸光微冷,“這些人都不在叛賊名單之中,但本王這幾日細細查了,這三人确實是老五的同夥。”

“如此說來,叛王下屬臨死前所招供的同夥名單是假?”郭盈袖問。

宗政衍搖搖頭,“也不全然是假,有部分人确實暗助老五謀事。”

郭盈袖擰了秀眉,總覺得這件事情很蹊跷。

“這幾日本王已将此案全部肅清,包括你父親在內的十數人都能洗刷謀逆的罪名。”宗政衍道。

郭盈袖暗暗羞愧,原來他數日不歸是為了查謀逆案,幫郭家脫罪,她卻還怪他将她獨自丢在府中不聞不問,她真是太狹隘了。

頓了頓,宗政衍再道:“只是……”

郭盈袖忙問:“只是什麽?”

“只是你郭家遺失先祖信物,這條罪名無論如何也逃脫不了。”宗政衍看着她道。

郭盈袖又提起了心,遺失先祖信物同樣是殺頭的大罪,父親該如何脫罪?

見她一臉擔憂,宗政衍放了茶盞寬慰道:“你放心,有本王在不會讓你父親有事的。”

郭盈袖立即安了心,展顏一笑:“謝王爺。”她相信有宗政衍這句話,父親就不會有事。

……

“榮國公府的案子臣已複查得水落石出,榮國公着實被奸人陷害,請皇上太後定奪。”大理寺少卿安固懷跪地禀道。

刑部尚書馮敬全也跪地道:“賊人馬譽臨死前所招供的同夥名單中的人也一一查實,其部分人皆與榮國公一樣受陷,請皇上太後定奪。”

宗政钰看了眼下面的人,又看了看龍案上擺着的一系列證詞證物,轉頭看向垂簾後的太後。

太後威嚴道:“既然已經查實,真正的叛賊便依國法處置,一幹受冤人等無罪開釋吧!”

“太後英明,臣等領旨。”安固懷和馮敬全齊聲應下。

這時,吏部尚書賀晉出列道:“禀皇上太後,榮國公私通叛王之罪是假,但遺失先祖信物是真,按我大興律令,遺失先祖信物,是對皇室的大不敬,亦是大罪。”

“沒錯,臣認為,榮國公不能釋放。”

“臣附議。”

太後嘴角含笑,看向百官之首的宗政衍,“景親王對此有何看法?”

“依臣之見,榮國公先是受冤被擒,而後遺失信物,信物不在他手中遺失,可從輕發落。”宗政衍淡淡開口。

他一出聲,滿朝官員便出列了三分之二,齊聲道:“臣等贊同景親王所言,請皇上太後對榮國公從輕發落。”

太後掃了衆人一眼,冷笑一聲,正欲開口,宗政钰搶先道:“朕亦贊同皇叔所言,且朕前兩日得高祖爺托夢,高祖爺在夢中斥責榮國公保管信物不當,令朕罷黜榮國公封爵,以示懲戒。朕遵從高祖爺之令,罷黜榮國公封爵,貶為庶民。”

高祖爺都請出來了,先前出聲要懲治郭盛安的官員皆不敢出聲。

宗政衍抱拳道:“皇上聖明。”

“皇上聖明。”滿朝文武附和。

太後捏緊手指,視線落在為首的宗政衍身上,面上全是冷笑。

散了朝,官員們離去,宗政衍也要回府,太後向前叫住了宗政衍,“景親王留步。”

“太後還有何事?”宗政衍回身問。

太後緩緩向前,笑道:“景親王好本事,短短數日就将一樁鐵案給翻了過來,還請出高祖爺庇護郭家,真令哀家佩服。”

“臣翻的不止是榮國公府的案子,還有我朝被誣陷的十數位忠臣良将,叛賊無恥,陷害忠良,想毀我大興基業,臣身為攝政王,豈能讓他如願?至于高祖爺,是入了皇上的夢,不是入了臣的夢,太後若質疑,不妨去找皇上确認一下。”宗政衍擲地有聲道。

太後嘴角溢出一抹譏诮,“三弟,與皇嫂說話就不要打太極了,三弟的心思哀家豈有不知的?三弟護短的脾氣一點沒變,弟妹真真好福氣。”

“太後若無要事,臣先告退了。”宗政衍看她一眼,抱拳一揖,轉身離去。

太後向前一步問道:“三弟,若非郭氏女,是旁的女子,你可會也這般護着?”

宗政衍步子微頓,沒有回答,快步走出金銮殿。外面仍舊下着絮絮大雪,他看着滿天飛雪,眸光微沉,除了她,旁的人本王豈會理會?

看着他緩緩走進大雪中,直至身影消失,太後才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你就算不說我也明白。

暗處的宗政钰走出來,擔憂問:“母後可會怪朕?”

“你是哀家的兒子,你做什麽哀家都不會怪你。”太後轉頭看着年幼的兒子,眸中複雜道。

宗政钰聞言面上一松,笑道:“謝母後。”

……

“父親真的可以出獄了?”聽雨軒內,郭盈袖欣喜的問玉蘭玉香。

玉香答道:“是真的,上京已經傳遍了,榮國公府冤屈平反,無罪釋放。”

郭盈袖高興得直打轉,“太好了,太好了。”

“只是榮國公被罷黜爵位,貶為庶民了。”玉蘭難過道。

郭盈袖聞言一愣,但很快恢複了笑意,“沒關系,只要能活着,沒有封爵就沒有吧,庶民也好,這樣就不會再惹禍上身了。”

經此一事,她很多事情都看淡了,只要能好好活着,那些身外之物她都不在意了。

玉蘭還要再說什麽,這時宗政衍來了,她只得住了嘴,和玉香一道朝宗政衍行了禮自覺的退了出去。

郭盈袖立即向前感激一拜,“妾謝王爺大恩。”

“你可怪本王沒有保住你郭家的封爵?”宗政衍扶起她問。

郭盈袖搖頭,笑道:“王爺能保住郭氏一族衆人的性命妾已經很感激了,怎會怪王爺?”

宗政衍眸光溫和下來,捏捏她的臉道:“去準備一下接你父親出獄吧。”

“是!”郭盈袖欣喜的提着裙擺跑了。

宗政衍勾嘴一笑,轉身去了書房。

“王爺,為何要讓皇上罷黜榮國公的爵位?”到了書房,冷風不解問。

宗政衍坐在太師椅上,随手拿起一本折子打開,道:“老五叛亂之事到目前為止算是徹底肅清,不過這只是表面看來。”

“您的意思是這事還沒完?”

宗政衍一邊拿起朱筆在折子上寫着一邊道:“這件事情疑點甚多,單拿郭家受冤之事來說就處處透着古怪,旁人不過是名單上一個名字罷了,而郭盛安卻有數人聯合的證人證物證詞誣陷,那些人像是受人指使故意為之,但本王如何也撬不開他們的嘴,顯然他們要保護那個幕後之人。

其次,老五謀反這麽大的事,先前本王和皇兄竟然絲毫消息都沒有得到,老五其人并無大才,他斷沒有那麽大的本事計劃得那般周詳缜密,最重要的是,必有權勢更大的人暗中助他,他才能那麽順利得逞。本王料想,那誣陷郭盛安之人與暗助老五謀反之人是同一個人。”

“那,此人會是誰?”冷風驚問。

宗政衍寫字的動作微頓,轉而搖頭,“暫未可知。”

“所以王爺讓皇上罷黜榮國公爵位是為了保護郭家。”冷風笑問。

宗政衍繼續寫,沒再出聲,保護郭家是真,但也是為了讓那人浮出水面。

冷風想了想再問:“那我們該如何查出此人?”

“等。”宗政衍在折子上落下最後一筆,将折子合上,放在一旁,輕輕吐出一個字。

“爹!”刑部大牢門口,郭盈袖向前扶住顫顫巍巍走出來的郭盛安,心疼道:“您受苦了。”

郭盈安沖女兒搖搖頭,看了看四周道:“爹沒想到還有走出大牢的一天,盈盈,爹不是在做夢吧?”

“不是做夢,爹,您平反了,我們可以回家了。”郭盈袖抱住父親,哽咽道。

父親在獄中待了将近三個月,進去前頂天立地的男人,出來時已如遲暮老人,這三個月的牢獄之災,足以折了英雄的腰。

郭盛安高興點頭,“回家了,終于可以回家了。”

“姑娘!”采微采詩撲通跪在了郭盈袖腳步。

郭盈袖放開父親,彎身扶起二人,“快起來,你們也受苦了。”

采微采詩姐妹倆直搖頭,只要能出來,前面所受的苦都不是事兒了。

郭盈袖看了看衆人,沒看到她的奶媽媽,奇怪問:“陳媽媽呢?”

“姑娘,陳媽媽半個月前染了病,去了。”采詩哭道。

郭盈袖震驚,“我怎不知此事?”

“就連老爺出事都得層層上報才能請大夫,更何況是我等下人,姑娘莫要難過,陳媽媽臨去前讓奴婢轉告姑娘,不要為她的死傷心,人終将一死,她年紀大了,就算出來也沒多少日子,不如就此別過。”

郭盈袖聞言哪還忍得住,淚唰唰唰的滾落,“陳媽媽她死前還挂念着我,可我卻什麽也不能為她做,我對不住她。”

采微采詩忍不住也哭了起來,起了這個頭,郭家其它人也都悲至心頭,皆為自己的遭遇落了淚,一時間哭聲陣陣。

最後還是玉香說天兒太冷,趕緊回家才止了衆的傷心,一行人上了馬車往住處去。

郭家被罷黜封爵,先前的國公府是不能住了,宗政衍另給他們置辦了宅子,雖比不得國公府,但也是極寬敞的。

在牢中待了數月,郭家衆人都狼狽得不成樣子,都告辭回了自已的宅子。

郭盈袖陪着父親看了住處,又說了一會子話,知曉父親也要沐浴休息,便帶着玉蘭玉香先回了王府,言改日再來探望。

馬車行至半途,被人攔了去路,郭盈袖掀了簾子看去,見崔琅立在寒風中,她眸光頓時冰寒,他竟還敢來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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