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青衣道人

第 13 章  青衣道人

這邊,辛嘯顧不得拿劍,況且現在陰芽已經不受他的控制,他只能握着空劍鞘,越過窗戶翻到了屋後。

剛繞到常家巷巷口,迎面撞上了邱悅風,兩人均是一怔,辛嘯的劍鞘一直背在身後,就覺得有那麽一動,似乎什麽物件落于了劍鞘之中。

他來不及回頭去看,心頭狂跳,背脊發僵,身體木讷的朝前走了幾步,站在邱悅風對面,腦子一空,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

邱悅風在他臉上粗粗掃了一眼,沒有多話,只是朝他擺了擺手,接着就把目光移向了空中,

陰芽此時就像飽餐了一頓的小孩,在半空中舞動着飄了片刻,這時才滿足的徐徐降落。

辛嘯也把視線挪向了半空,手在背後稍稍晃了晃,覺得劍鞘裏沉甸甸的,于是不動聲色的把劍拿到了身前,餘光掃了一眼,劍鞘裏竟然還有一柄劍,他的心忽的一跳,難道陰芽有兩柄,空中的那柄,只是個虛影不成。

待他定睛再看,還是發現了一些蹊跷,劍柄雖然是黑色的,但肯定不是陰芽,如此眼熟,劍柄上清晰的刻着一個口字,他這才想起,劍鞘裏的是另一把劍,是夜晝的劍。

邱悅風看了一陣空中的陰芽,又把目光轉了過來,看到了辛嘯的劍,遲疑的神色一閃而過,這才開口問:“你怎麽到了這裏?”

“我看到了。”辛嘯指了指陰芽,又指了指巷口,意思不言而喻,就是我也剛來這裏。

“你知道這是什麽嗎?”邱悅風有些語重心長,似乎還真把辛嘯當成了自家兒子。

“什麽?”辛嘯的心再次狂跳,聲音裏的磁性竟然帶上了些許幹澀,他這兩天就像才初識陰芽,先是嚴君見此劍時的震驚,後是陰芽殺人時的不動聲色,都讓他心驚膽戰。

不過他開始嘗試着對陰芽的駕馭,對自己擁有陰芽這把魔劍,隐約有了些小小的竊喜。

這一次殺了長禿,辛嘯是有備而來,當他聽到藥窮和長禿會來常家巷,他就冒出了這個念頭。

他要為那個摔死的女孩報仇,也要為死在長禿手下衆多冤死的人報仇,想到這裏,辛嘯握着劍鞘的手緊了緊,手心裏都是汗。

“這把是陰芽劍,傳說中的第一魔劍,十年前被長坤所得,長坤就此消失十年,可沒想到,他人沒出現,劍卻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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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悅風話語裏有些悲哀,也有些驚喜,沒有去看辛嘯,他的視線一直跟着陰芽劍,陰芽已經落了下來,伫立在兩人的對面。

饒是邱悅風再怎麽雲淡風輕,辛嘯還是有些緊張,心裏慌成了一團亂麻,因為陰芽正在緩緩向他這邊靠近,應該是在找自己的歸處。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對于此時的辛嘯,嚴君簡直是披星戴月的趕來,因為他的到來,短暫的吸引了邱悅風的注意力。

邱悅風的視線很配合的移了開去,落在了嚴君身上,也正好背對着辛嘯,辛嘯緩步朝後退了幾步。

當的一聲,陰芽風一般的入了鞘,邱悅風聞聲回過頭來,見一身黑衣的夜晝已經跑遠,忙吼道:“有人!”

一幕誤打誤撞的移花接木,辛嘯也迅速的轉過了身,那柄陰芽就在他手上,劍柄上是一個回字,只是這個回字有點奇怪,兩個口字一小一大,外面的口痕跡有些淡,像是被人簡單粗糙的添上去的,遠看也只能看到裏面的那個口。

被誤以為拿了陰芽的夜晝,在常家巷的另一端,消失了蹤影,辛嘯胸腔裏的那顆心提了放,放了又提。

邱悅風雖然吼了一聲,但身形沒動,雷聲大雨點小的攏了攏自己的袖子,半晌後才邁開了步子。

雜亂的腳步聲響起,有七八個人跑了過來,是剛才逃跑的藥窮領着人回來了,沒等停下就大喊道:“堂主,長禿被那東西害死了。”

辛嘯沒顧得上去看他們,他在研究手中的佩劍,确定陰芽乖乖的原地就範,也放松了下來,擡頭就看到瘋婆走了過來。

瘋婆一頭烏黑的長發,一雙灼灼的大眼,她年紀不大,三十有餘,相貌也算漂亮,只是這塗脂抹粉,濃妝豔抹的讓人看着發怵。

辛嘯每次看到她,總會雞皮疙瘩掉一地,因為瘋婆一看到辛嘯,就喜歡過來親密的招惹。

這次也不例外,辛嘯還沒來得及有所反應,只覺臉頰一涼,就看到瘋婆的纖纖玉指肆無忌憚的挂在了自己臉上。

辛嘯雖有心理準備,但在這種緊張的時刻,還是被吓了一跳,側身一躲:“婆姨,這麽多人!”

“喲,小公子害羞了。”瘋婆搔首弄姿的理着她風情萬種的烏黑長發,腰肢儀态萬千的扭動着。

此時有人說話了,是叫爆眼的殺手,只見他環眼一瞪:“喂,瘋婆,有正事,你在那瞎白活什麽?”

瘋婆的手搭在了辛嘯的肩上:“什麽正事,我的正事在小公子這裏。”

爆眼怒罵:“呸,不要臉,死了男人,還勾搭小白臉。”

這話同時得罪了兩個人,辛嘯怒不可遏的瞪向爆眼,手指開始在劍鞘上摩挲。

沒等他說些什麽,瘋婆撒起潑來:“誰不要臉,老娘的男人都不在了,還要什麽臉,我的臉是給我家男人看的。”

見她狀似瘋癫,爆眼頓時敗下陣來,雙手作揖:“好好好,婆娘厲害,你愛招惹誰,就招惹誰,這瘋婆子最近是越來越瘋了。”

多數人都看着這邊熱鬧,呵呵的笑了起來,似乎忘了剛才還死了人,那個死了的人還和他們身份一樣。

邱悅風不滿的瞥了瘋婆一眼,清了清嗓子,衆人看着邱悅風的眼神行事,識趣的收起了笑容。

瘋婆恍若未聞,依舊賴在辛嘯身邊,有恃無恐的想要去拉辛嘯的手,辛嘯又是一驚,将手放在了身後。

他求救一般的看向嚴君,嚴君一聲不吭,目不轉睛的看着他們,仿佛很有興趣,又仿佛很不高興。

“瘋婆,死人了,你怎麽還如此!”邱悅風終于忍不住出言訓斥。

瘋婆這才停了下來,不過也沒走遠,就站在辛嘯身邊,好在停了手中的動作,手心翻轉,微微張開,出現了一個只有辛嘯能看到的小紙團。

辛嘯一直在戒備瘋婆的無禮,這時看到瘋婆手心裏的紙團,瘋婆的手往他這邊湊了湊,辛嘯本能的握住,紙團就這麽落在了他的手裏。

他顧不上去看,卻擡頭對上了嚴君的目光,嚴君已經走了過來,就站在辛嘯的面前。

瘋婆朝兩人嫣然一笑,退到了一邊,眼神妩媚的掠過嚴君,贊道:“這位公子,驚若天人啊。”

“說正事!”邱悅風神色肅然,緩慢的進入了正題,“有人帶着陰芽劍跑了。”

衆人面面相觑,皆是一臉驚訝:“陰芽?”

“天下第一魔劍,沒見過嗎,殺了拔子,又殺了長禿。”

藥窮首先反應過來,驚懼的問:“堂主,那人是誰,陰芽,我們一定要抓住他,不然我們這些人。”

說到這裏,這些殺手都是臉色慘白,像是已經預見到了各自不太妙的悲慘結局,恐懼的氛圍瞬間蔓延開來。

邱悅風壓根就沒去關心夜晝的去向,胡亂指了一個方向:“全城搜捕,分散開來找,一定要把他找出來。”

他指的是譽壓堂的方向,很快,人都散開了,可是沒離開多久,就有人在遠處大喊:“堂主,找到了。”

辛嘯一驚,立馬也跑了出去,果真看到夜晝就在玲巧路上,朝着譽壓堂的方向狂奔。

過了有一段時間,夜晝怎麽還沒跑遠,難道他跑岔了路,又跑了回來,辛嘯不由的蹙起了眉頭。

既然看到人了,邱悅風離開常家巷,迅速下達命令:“抓住他,要活的。”

辛嘯心喊不好,拔腿就追了上去,被站在身後的嚴君一把拉住,嚴君此時緊張的問:“是陰芽殺了長禿?”

“是。”辛嘯朝他晃了晃手裏的劍,他沒有坦誠相告,真正想殺長禿的是他辛嘯本人。

走到譽壓堂堂口,他們看到了邱悅風手裏拽着一個人,辛嘯的心猛地一提,等他看清是藥窮,心又放了下來。

藥窮整個人抖成了篩糠,他雖然是跟着衆人一起去追的人,但中途就準備臨陣脫逃,他可不想再和陰芽正面交鋒。

藥窮被邱悅風丢在了地上,還在瑟瑟發抖:“堂主,陰芽,魔劍。”

他是有點見識的,威名赫赫的魔劍陰芽,想要誰死,定會在下一刻就要了這個人的命,陰芽的森寒魔力和殺伐之氣,不是他們這些人所能抵擋得住的。

有人在這裏等着他們,是剛才怒斥瘋婆的爆眼,他指了指不遠處的長庚巷:“堂主,那人像是進了長庚巷。”

邱悅風指了指長庚巷的方向:“藥窮,你先去。”

藥窮無法,只能倉皇爬起,不過腳下還是步履踉跄,磕磕絆絆,與腳下生風,昂首挺胸的爆眼,簡直是大相徑庭。

邱悅風看了一眼身後的辛嘯:“你也去吧。”

說完,他邁着四方步,很快就邁進了譽壓堂的大門門檻。

長庚巷,夜晝已經蒙上了黑布,他已經在之前來過一次,暈頭暈腦的沿着玲巧路,轉進長庚巷,他的第二個住處就在長庚巷口。

門口遇到了一個青衣道人,拂塵在他面前一晃,接着他就沒進屋,而是順着長庚巷一路向東,到了玲铛路。

青衣道人沒有跟着他,只是目送,夜晝跑的七葷八素,來到離常家巷不遠的回山路上。

這時常家巷的幾個殺手正好跑了出來,迎面撞上了他,一個人低着頭猛跑,讓人不得不懷疑他就是殺了長禿的人。

于是就發生了之前的一幕,夜晝跑了第二圈,順着玲巧路再次來到了長庚巷,青衣道人還在原地等着他。

這時先頭部隊都跟到了長庚巷,夜晝下意識的要去開門,被青衣道人擋在了外面,手中的動作也随之停了下來。

嚴君沒有和辛嘯在一起,而是繞到了玲铛路上,經過譽壓堂,這條路上沒人,如若無人之徑的到了護溝巷。

護溝巷在回光路的北側,是與長庚巷平行的一條路,有意思的是,住在這裏的人家,屋前是長庚巷,屋後是護溝巷,因此,熱鬧的是長庚巷,冷清的是護溝巷。

昨晚,辛嘯提過一嘴,說去常家巷找夜晝,有時會找不到人,嚴君就覺得奇怪,辛嘯能給夜晝起名,還救過他的命,這關系不言而喻,難道還有辛嘯不知道的地方。

嚴君同時想起了他來罔城的第一晚,在長庚巷曾經遇到過夜晝,是因為覺得夜晝蒙面,一時好奇,跟着夜晝來到折南巷,同時也看到了那個被尖刀捅死的人。

白天的時候,嚴君專程去了一次長庚巷,發現了長庚巷和護溝巷的親密合作,快走到玲巧路上,他就發現了夜晝的另一個住處。

玲巧路上,幾個人到了長庚巷,青衣道人已經消失不見,唯獨夜晝站在院外,手中舉着佩劍。

嚴君從後窗翻了進去,這屋裏什麽都沒有,空曠的地面上有個圓環狀的符咒,塗鴉了繁複的符文,鋪滿了整間屋子。

他正想推門出去,隔着薄薄的窗棂紙,有個人就站在門外,一身青衣道袍,像是在念念有詞。

嚴君心頭一凜,是在西城門見過一次,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年輕道人,他怎麽會出現在了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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