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一張地圖
第 25 章 一張地圖
辛嘯已經顧不得回答,他猜測陰芽一定是感受到了這裏濃重的血腥氣,正在迫不及待的開始躁動,下一刻勢必要殺人、
可是在這石坑周圍,除了嚴君和他,就是不遠處屋裏的長乾,長乾對于陰芽來說可是陌生人。
辛嘯的手背骨節發白,關節處咔咔作響,他緩緩的朝路口退去,嚴君則擋在了他的身前,陰芽依舊不停,相反更加的躁動不安。
陰芽的指向是那個大石坑,兩人對視後發現,有一只包裹扔在了他們的左手方向,就是坑洞的西面。
一只慘白的手從包裹的縫隙中伸了出來,手指甲上塗着鮮紅的顏色,是一只女人的手。
辛嘯心念急轉,他猛地想起了青衣人拎走的包裹,難道這只是瘋婆的手,瘋婆竟然被分屍了。
他不由的打了哆嗦,是什麽人如此殘忍,在林家巷的時候,瘋婆的屍體是被幾個人擡走的,可為何被肢解成了如此慘狀。
嚴君已經跑了過去,還沒靠近,就驚訝的道:“符咒。”
又是符咒,瘋婆的頭上,手上都有符咒,譽壓堂想必知道,于是就把瘋婆的屍體肢解,作了他用。
“上面是什麽意思?”辛嘯問。
嚴君仔細的瞅了一會:“掩蓋。”
不言而喻,意欲遮掩,遮掩什麽,還能有什麽,就是這坑洞裏的累累白骨,是他們做出的累累罪行。
“不好!”辛嘯罵了一聲,他看到了有人從回頭路上走過,是譽壓堂的人又回到了這裏,正朝着塘六巷的方向。
如果是一個兩個,陰芽殺人并不會引起注意,辛嘯可以放任不管,可是在這麽多人面前殺人,那就會把陰芽和他的秘密公宣之于衆。
就在辛嘯轉身看向路口,嚴君搶步上前,擋在了他的前面,兩人緊貼着牆,警惕的朝外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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譽壓堂來了足足有十來個人,幸運的是,邱悅風和邱金沒有出現,應該還在譽壓堂。
在最後一個人走進了塘六巷,嚴君飛快的拉上辛嘯,跑進了不遠處的塘五巷。
辛嘯自顧不暇的控制着陰芽,頭都沒擡,任由嚴君一路拉着,這時才抽空看了看,似乎陰芽的動靜小了許多。
他暗自松了口氣,和嚴君一起朝塘五巷的另一頭跑去,回頭路是不能走了,只能沿着回歸路離開這裏。
辛嘯邊走邊說:“昨晚爆眼拿了一個包裹,裏面是瘋婆的頭顱,頭皮上面也有符咒。”
嚴君沉吟片刻:“那只手是瘋婆的?”
“不知他們為何要如此對待她?”
辛嘯說着說着感到一陣郁悶:“瘋婆雖然在他丈夫死後舉止輕浮,言語也很粗俗,不過她也算幫過我,還給了我那張保命的符咒,但她畢竟也是殺了人。”
“瘋婆專心符咒,她定是在自己的四肢上刻了不同的符咒,也被他人所知,她沒想到,正是因為這個,她死後會遭到如此的對待。”
嚴君看向辛嘯:“你說昨晚爆眼拿了瘋婆的頭顱,要找陰芽劍,符咒定是鎮壓。”
辛嘯回想了片刻,他點了點頭,石磚上的引誘符咒,減去幾筆後,是和瘋婆頭皮上的差不太多。
他們順着回歸路往西走,在接近玲铛路的時候,打算拐彎往北走,就在此時,剛才的那幫人又折了回來。
他們只能再次往前,很快就到了方家巷路口,卻看到了剛才在大集市遇到的那個小男孩,遠遠的朝着他們招手。
兩人互視一眼,幾步就跑進了方家巷,這條從未踏足過的神秘巷子。
一個二十幾歲的姑娘就站在不遠處,相貌豔麗,顯得很是迷惑人,只是左前額的一道彎月胎記有礙觀瞻,稍稍給她漂亮的臉蛋減了幾分。
辛嘯的注意力都在她的胎記上,一時出了神,姑娘被他看得兩頰微微泛紅,就在他打算上前細看的時候,身邊響起了輕微的咳嗽聲。
年輕姑娘沒有說話,只是從屋裏搬了兩張小板凳放在了門口,示意他們坐下。
辛嘯瞧了一眼神色不悅的嚴君,不知道自己是哪裏得罪了他,于是撇了撇嘴,走到了一張凳子前準備坐下。
他冷不丁掃到了正對着他的一間屋裏煙霧缭繞,像是剛給誰上了香。
辛嘯繞過了凳子,走到屋門口,看到香案上的一塊牌位上的名字,方植。
就在這時,他眼前閃過了一個少年的音容相貌,很多年沒見了,乍一想起,還有些模糊,不知他是不是還在罔城,或者成了那萬人坑裏的一縷冤魂。
姑娘抹着眼淚走了過來,直愣愣的盯着那塊牌位,辛嘯聽到她哽咽的哭泣聲,扭過頭想要安慰她,手剛擡起,不知為何又放了下來。
男孩一直目不轉睛的看着辛嘯,小聲提醒了一句:“姐姐聽不見,她不會說話。”
嚴君原本想找男孩去趟清雅山,這時摸了摸男孩的腦袋:“哥哥帶你去個地方。”
男孩并沒有抗拒放在他頭上的手,側臉看向嚴君:“去哪?”
“清雅山。”嚴君認真的看着男孩,想從男孩的臉上看到一些他想看到的東西。
令他失望的是,男孩的臉上只有茫然:“清雅山,在哪裏?”
“清雅吳林,你沒聽說過?”辛嘯邁步走了過來,話一出口,才想起自己在譽壓堂十年了,面前的男孩也就七八歲大,估計他是在罔城出生的。
男孩還是茫然的搖頭,不過立馬浮現出了向往的神情,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拉上了嚴君的袖子。
屋門口,姑娘一直對着靈位哭泣,自然是聽不到他們這邊的交談,辛嘯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男孩指了指巷子深處:“姐姐聽不到,這邊的人都聽不到。”
辛嘯朝深處看了幾眼,沒看到路上有人:“怎麽沒人出門啊?”
“他們都不出門的,一天也就出來一次,大多數的時候都在屋裏。”男孩解釋。
“屋裏的人是誰啊?”辛嘯又側身看向小屋。
“是我哥哥。”男孩回答。
也就思索了一剎那,辛嘯立馬問道:“哥哥大,還是姐姐大啊?”
“姐姐大。”
辛嘯能判斷出姑娘大概也就二十上下,如果靈位上的方植稍小一點,那就是二十不到,和辛嘯在十年前遇到的的少年方植差不多大。
嚴君不知他所問何意,但确定他必有緣由,也不多問,只看到他點了點頭,像是知道了些什麽。
辛嘯想起男孩剛才在門口等他們,蹲下了身又問:“你是知道我們要來?”
“嗯,知道,”男孩用力的點了點頭,不過很快他又搖頭,“不過不是我知道,是有人知道,他讓我在這裏等你們,讓你們進來。”
辛嘯想起了長乾道長,于是問到:“是集市屋裏的那個爺爺?”
小男孩搖頭:“不是,是另一個爺爺。”
“兩個爺爺長得像嗎?”辛嘯又覺得是自己的師父長坤。
男孩繼續搖頭:“不像。”
辛嘯疑惑,去看嚴君,意思不言而喻,男孩口中的爺爺會不會說的是嚴秋林,只聽男孩又道:“頭發比集市裏的爺爺都白。”
聞言,辛嘯覺得不是嚴秋林,嚴秋林頭發還是黑的,比長乾道長的頭發還要白,那會是誰,辛嘯苦笑着搖了搖頭,想不出還有可能是誰。
又是一個猜不到答案的問題,辛嘯扶着膝蓋站了起來:“算了,一個個都會露出真面目,一個方植,兩個爺爺,這事情可越來越複雜了。”
辛嘯有些喪氣,用拳頭捶了捶牆:“一撥人,又一撥人,到底有多少撥人?”
小男孩睜大着好奇的眼睛:“哥哥,什麽叫一撥人,又一撥人啊?”
辛嘯覺得有點意思,用手指了指男孩,再指了指嚴君和自己:“打個比方啊,就是你算一撥人,我們算又一撥人,還有一撥人,是誰呢?”
他說到最後,在虛空中點了點,一只毛色泛黃的肥貓從牆頭蹿了下來,辛嘯的手猛地收了回去,身體也踉跄的退後一步。
嚴君就在一邊,順手扶住了他,他們兩人同時越過了姑娘的肩頭,看到肥貓一下子蹦到了屋裏。也踢倒了一旁的香案。
辛嘯眉頭微蹙,他怎麽覺得這只不請自來的肥貓有些眼熟,像是不久之前,在哪裏見到過。
姑娘大驚失色,急忙進了屋,搬開了牌位,将香案挪開,傾倒出來的香灰撲灑在了一旁的紙上。
紙張陳舊泛黃,像是有些年頭了,卻折的四方四正,從背面隐約能看到正面橫平豎直的幾道黑線。
她小心翼翼的拿起了泛黃的紙,甩了甩,香灰撲簌簌的落到了地上,紙上的線條更為的清晰明了。
舉目看去,好像是一張地圖,辛嘯回頭看了一眼嚴君,嚴君朝他微不可察的搖了搖頭。
姑娘将紙上的灰拍盡,重新放在了牌位邊上,拿起一旁的抹布擦了擦桌案,桌上擦幹淨了,可地上卻灑了厚厚的一層灰。
她轉過身,一臉歉意的看着嚴君和辛嘯,跨過門檻走出了屋。
嚴君等她進了另一間屋,眼疾手快的展開了香案旁的紙,細細一看,是一張罔城西北角的地圖,上到回天路,下到回頭路,左到玲敏路,右到玲铛路,從譽壓堂到那三條詭異的清天路,清回路和清光路。
辛嘯的右手搭着嚴君的肩,把頭湊了過去,兩個人靠的很近,或許是習慣了,辛嘯對于這一次又一次的接近,沒有感到任何不适,相反很是自然。
引起辛嘯注意的是,就在之前他的邱金發現三塊石磚的三個路口,地圖上都有一個極為明顯的标記,一個Z字形,還有發現鈴铛的三個路口,也是擁有着同樣的标記,一個圓圈裏面橫着一條直線。
石磚上的符文,房檐下的鈴铛,辛嘯想到了那個引誘的符咒,搭在嚴君肩上的手輕輕的拍了拍:“上面的标記應該就是石磚上的符咒,引誘,不知刻在上面是為了何用。”
“或許是想引誘什麽,引誘什麽人。”嚴君收回了落在紙上的目光,把臉扭了過來,兩人的臉湊得很近,幾乎能感受到對方的呼吸。
辛嘯心頭一抽,狀似無事的嬉笑了幾聲,并沒有躲開的意思,只是別過了臉:“這事,不知道和最近發生的事情有沒有關系。”
嚴君搖了搖頭:“不知。”
确實不知道,兩人沉默片刻後,辛嘯潤了潤嘴唇,接着道:“引誘的石磚,原本是鎮壓的石磚,石屋拿出來的,不知石屋裏要鎮壓什麽。”
又是一個未解的題目,只能等着真相慢慢浮出水面。
嚴君聽到有關門的聲音,急忙将紙張折好,放回到了遠處,整個人往後撤了撤。
辛嘯正等着他的回答,見他如此,以為他有所介意,有些不舍的也往後退了退,卻見年輕姑娘拿了個掃把走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