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堂後石屋

第 29 章  堂後石屋

罔城的北城門,譽壓堂的六個殺手相繼出事後,邱悅風更是确定了他之前的猜想,接下來的出事地點就在長庚巷附近。

他派重兵把守在長庚巷,更是日夜不停地巡視,辛嘯從扶河巷繞到了長庚巷,穿過長庚巷再回到譽壓堂,也看到了現在長庚巷的每個人。個個都是神經緊張,同時也是疲憊不堪。

辛嘯想去看壓合,有些時日不見,在夜晝事情的陰影下,他很不放心壓合現在的處境。

辛嘯經過正堂,一眼就看到了邱金正站在門口,剛想繞過去,就被邱金叫住:“等下!”

“幹嘛?”辛嘯頭也不回。

邱金質問:“辛嘯,你不會在這種時候,還在城裏到處溜達?”

辛嘯心念一轉,晃了晃手中的那根燒火棍:“你看這是什麽,我把它帶回來了。”

邱金的目光立刻就落在了他的手上,辛嘯的腰間佩了一把劍,手裏拿着的是另一把劍。

他目光一滞,這劍他見過,是在長庚巷被燒成了形似火炭的那一把,當時他盯着看了片刻,尤其對劍柄上的口字,有些印象。

現在兩把劍都在辛嘯這裏,還真是覺得有些相似,不過他思量片刻,終究沒有開口去問辛嘯。

陰芽和夜鳴的劍鞘是一模一樣,想必在鍛造夜鳴的時候,在劍鞘上也費了一番周折。

邱金的心思辛嘯大概猜得到,不過他既然都拿在手裏,夜鳴也燒的失了原樣,原本他準備帶着藏回木樓。

他很快想起了方植在扶河巷小院門外跟他說的那些話,陰芽既然對付的都是譽壓堂的人,那豈不是在邱悅風手裏更為妥當,不管誰拿着這把劍,目标都不會變。

他心中很是惱火,在半路上把兩把劍掉了個包,陰芽劍放進了已經燒的面目全非的劍鞘之中,而夜鳴劍的居所則換成了辛嘯手裏的劍鞘。

如此移花接木,他只是一時氣憤,念頭起了就很難壓下,他要把陰芽給譽壓堂,看看到底到了他們手裏,能否真的能把那四個人都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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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金的目光上下游離,他想起了父親曾斷定過這把不是魔劍,那人也不是什麽魔修,而是什麽傀儡,一時猶疑着沒有動手去拿。

辛嘯聳了聳肩,他很無語,只能收回了佩劍,垂在身側,輕描淡寫的道:“那人死了!”

邱金的視線定在了辛嘯臉上,遲疑着伸出了手:“劍給我。”

辛嘯一怔,将燒火棍的劍鞘藏在了身後:“為何給你?”

邱金的右手懸在半空:“那你準備如何處理這把劍,是想私自占有。”

辛嘯想起了扶河巷長坤的那一番話,暗暗思忖,媽的,還不如給了算了,又不是我要這把劍,是你們硬塞到我手裏的,害的我殺了人,邱金,不是我要給你,這可是你要過去的,這劍我可不要了,你們愛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正好扔了這個累贅。

辛嘯有些賭氣般的拔劍扔在了地上:“你要你就拿去。”

這下輪到邱金發愣,看辛嘯這表現,扔的就像是一把燒火棍,不過看着辛嘯揚長而去的背影,他還是彎腰撿了起來,看到了劍柄上的那個回字,并不是自己看到的那個口字,難道是自己看錯了,他記得藥窮說過确實是個口字。

辛嘯走過正堂,不動聲色的朝裏面瞄了幾眼,見堂中燈火通明,邱悅風好像還在裏面,他準備蹑手蹑腳的走人,就聽到洪鐘般的聲音響起:“辛嘯。”

是邱悅風在喊他,辛嘯只能停住腳步,剛轉過身來,就看到邱金拿着那把燒火棍走了過來。

兩人一前一後的進了正堂,邱悅風聽見了辛嘯之前的那句話,問道:“哪個人死了?”

辛嘯用下巴點着邱金手裏的燒火棍,答道:“就這把劍的主人。”

邱悅風并不認識那個人,拍了拍椅背,漫不經心的道:“死了就死了,邱金,你把劍給我。”

邱金手裏下意識的掂了掂,心下躊躇,雖然和自己親眼目睹的不同,不過這時拿着确實感覺到有什麽不同,或許還真是一把真的魔劍。

邱悅風站了起來,他也感覺到了一絲異樣,從邱金手裏接過了劍,二話不說一下把劍抽了出來。

劍鞘雖然燒糊了,但劍刃還是明晃晃的閃着光,一縷暗黑的魔氣沖天而起,邱金踉跄着退後幾步,他确定了這把劍是真的,神色錯愕的脫口道:“是真的魔劍啊?辛嘯,你還真的找到了。”

邱悅風也有些微微驚訝,他愣怔的看了片刻,之前他關照邱金去門外守着,等辛嘯回來,事情真是順理成章,陰芽劍很自然的到了他的手裏。

邱悅風擡頭看向辛嘯,眼裏都是不可置信,似乎有要把陰芽還給辛嘯的想法,迅速的把劍重新插入劍鞘,朝前遞了遞。

辛嘯不解,轉頭去看邱金,邱金現在已是大喜過望,并沒有發現邱悅風的細微舉動:“爹,這劍真是魔劍?”

邱悅風點頭,邱金走近,似乎想拿過去看看,但邱悅風持劍的手收了回去,只是瞟了他一眼,并沒有要交給他的一點意思。

不過邱悅風也并沒有把劍還給辛嘯,而是放在了一旁的桌案上。

陰芽順利的送到邱悅風的手上,辛嘯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輕松,外加報複的快感,想要離開。

邱悅風卻沒開口讓他走,而是對邱金說:“今晚有行動。”

辛嘯不由的豎起了耳朵,卻沒聽到接下來的話,他只能轉身納悶的瞅着對面兩人。

須臾,邱悅風神色平靜,吐出了兩個字:“石屋。”

石屋兩字在辛嘯耳邊炸的響起,他的心頭一亮,覺得自己有必要問一下,否則讓邱悅風以為自己早就知道。

“堂主,石屋,在哪裏啊,我怎麽從來沒聽說過。”辛嘯故作不解。

邱悅風的眉尖抽了抽,像是說漏了嘴:“沒什麽,你回去吧。”

辛嘯還站在原地沒動。

邱金甩着手:“去去去,有你什麽事!辛嘯,你今晚好生呆在你的木樓裏面。”

他也很納悶,父親怎麽會當着辛嘯的面,無緣無故的說出石屋這個天大的秘密。

辛嘯轉身離開,心中暗想,邱悅風難道是吃錯藥了,還是真的口誤,這麽多年,還是頭一次在他面前提起石屋。

辛嘯一路朝木樓走去,路過廚房的時候,就看到壓合正端着一屜饅頭走了出來,他心中訝然,壓合這是要去哪裏,不過他又立馬開始琢磨壓合。

辛嘯伸手捏了捏壓合的臉頰,手感不怎麽僵硬,仔細端詳了一陣,才發現了壓合和夜晝的區別,起碼臉色是鮮活的。

壓合見辛嘯神色有異,對着自己又是捏又是看的,剛想嘟哝兩句,卻見辛嘯的右手已經朝着他手中的籠屜伸了過來。

辛嘯見壓合安然無恙,而且生龍活虎的很,他一直提着的心才稍稍的放松下來,他正覺得餓,準備抓個饅頭填填肚子,被壓合靈活的繞了開去。

壓合用手虛擋着籠屜:“公子,這個不能吃。”

辛嘯郁悶,收回了手:“幹嘛,人肉饅頭嗎?”

辛嘯說完了立馬就後悔了,想起大集市坑裏的森森白骨,不由的感到一陣毛骨悚然,背脊發寒,還有些反胃,外加強烈的憤怒,他突然又不餓了。

“公子,你說什麽呢?”壓合不滿的嘟哝着,“這是要端進後院石屋的。”

今天确實有些怪,從來沒聽到過的石屋兩字,卻一連聽到了兩次,辛嘯頓時來了精神:“石屋,在哪,為什麽我不能吃?”

壓合勉為其難的端平籠屜,身體前傾,湊近辛嘯,壓低聲音道:“聽說裏面放了點什麽,公子你不能吃,萬一是什麽毒藥。”

“給石屋?恐怕是什麽靈丹妙藥吧。”辛嘯說着又想去抓,他倒要看看是什麽東西給石屋裏的人吃。

壓合不知道石屋裏的人到底是誰,辛嘯雖然從沒進去過,但根據這幾天的觀察,已經能猜出裏面大概是誰了。

壓合的雙臂往前伸了伸,籠屜舉到了他頭頂,擡步往前走:“公子先走,邊走邊說。”

辛嘯這才收回了手,走在了壓合的前面。

壓合小聲道:“這兩天奇怪,我也是第一次聽說後院有個石屋,也沒聽說過裏面有人,之前從沒讓送過飯,這兩天連着一天三頓送這送那,每次做飯的時候,堂主就要來一趟廚房,而且不讓我們靠近,所以也沒有人看到堂主幹了什麽。”

不用多想,譽壓堂殺手死了六個,也許是某項任務遭到了破壞,才有了這樣不同于往常的狀況,已經三天送飯了,那就是自從拔子死了之後,譽壓堂就有了一點微妙的變化。

辛嘯放慢腳步,和壓合并排而行,偏頭看了一眼還熱氣騰騰的一籠屜饅頭,憑肉眼看,确實也看不出有什麽異樣,和平時吃的饅頭一般無二。

但好在壓合謹慎,唯恐他吃了有什麽不測,這樣的關心讓辛嘯唏噓不已,他都覺得自己快成了一個孤家寡人。

他就跟到後院門口,站在那裏,遠遠的看着壓合将那一籠屜饅頭放在了一間石屋的臺階上,喊了一聲:“飯來了。”

壓合沒有進去,更沒多做停留,喊完轉身就離開了,想是應是之前邱悅風有所交代。

和壓合一同離開,辛嘯轉身去了自己的住所,但他并沒進屋,而是沿着剛才走過的路,重新走回到了後院。

他還是站在後院門口,卻見一籠屜的饅頭已經不在原位,想是應該拿進了石屋,他有些懊悔,還有些慶幸,石屋裏的人應該沒有發現自己來過。

他蹑手蹑腳的貓進了院門外的一座假山後面,這時天色慢慢的暗沉下來,四周安靜的可怕,辛嘯靠着石頭太久,竟有些犯困,眯起了眼。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陰風撲面而來,瑟瑟發抖的辛嘯被一下驚醒了,卻聽到有人的聲音:“到了!”

這時才覺得周遭有了一些活氣,再沒人說話,他都覺得自己躲在了陰曹地府,辛嘯悄無聲息的活動了一下四肢,看到了院門前已經站着幾個人,正朝裏面走去。

他不動聲色的從假山後繞了出來,跟上了最後一個人,沒走多久,就看到了那間石屋。

一行人下了臺階,辛嘯跟在後面,看到了石屋裏有八間房,兩兩對門,中間是一條過道,與此同時,他也看到前面一共是五個人。

這時就停在過道裏,辛嘯找了個地方躲藏,他看到前面三個人,正将扛着的白布放到地上,連續三聲砰砰的砸地聲,緊接着就是白布展開。

辛嘯瞳孔驟縮,縮回了腦袋,因為他看到三塊白布上分別躺着三個人,都是一動不動,也不知是死是活。

他正想着,聽到有人問:“刀疤,這是在幹什麽,我們把人弄來,這屋裏是不是住着人?”

刀疤早已沒有了殺瘋婆時的惶恐,原本猙獰的臉上露出了兇相,把這三人吓得夠嗆,這三位可能是新手,第一次執行任務就碰到了醜模樣的刀疤,估計一時還适應不了。

最前面的的皺巴見狀,立馬勸阻:“以後都是一起的,刀疤,他們都才來,只是來熟悉一下,估計有些好奇。”

刀疤這才緩了神色,讓那條駭人的刀疤舒展了些:“有些事不要多問,特別是在這裏。”

三人唯唯諾諾的不再吭聲,只是驚懼的看着刀疤,刀疤挺了挺腰杆,在一扇鐵門上輕輕敲了敲,恭敬道:“我們放這裏了。”

說話斯文的讓人不相信是出自他口,那三人目瞪口呆的瞅了鐵門一眼,又募的齊齊收回了目光。

皺巴摸了摸一臉的枯樹皮,有些同情的看了一眼地上三人,辛嘯竟然從他的眼神裏看出了些許不忍。

站着的三人步子開始往後退,都快接近辛嘯躲藏的地方,辛嘯只能後退至門外,卻沒料到,隔着鐵栅欄,他看到了石屋的一扇鐵窗,隐隐透出了一些亮光。

他蹑手蹑腳的走到了栅欄前,睜大眼睛朝裏看去,有一披散着白發的人背對着他,身上也是一襲白衣,正襟危坐在石床上,乍眼一看很是詭異。

地下室的五人重新走了出來,刀疤走在最後,一走出來就壓低聲音道:“我告訴你們,這裏就是我們的鎮堂之寶,我們這些人都要好生伺候。”

鎮堂之寶!

辛嘯再次躲在了假山後面,心下納悶,他想起裏面是八間石屋。難道分別住着八個人,而這八個人,一個是邱悅風的老爹邱立生,還有那位老祖宗邱明主,另外的六位不言而喻,就是邱明主和邱立生當中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祖宗。

辛嘯可算明白了,石屋裏的人就是邱家的老老小小,他們竟然都還活着,這長生不老的秘訣,難道是和大集市的白骨有關?

有人問:“鎮堂之寶?是什麽呀?”

皺巴拽着那人朝前走去,就生怕被人聽到,待他們幾人走遠了,才竊竊私語起來,離得太遠,辛嘯聽不太清楚,他鬥膽走回到了栅欄前,朝裏面看去。

這時。辛嘯看到的那個個白發人已經走到了門口,就這麽靜靜注視着門口躺着的人,似乎有所察覺,轉過了身。

辛嘯還沒看清這人相貌,就躲到了一邊,就剛才那麽一錯眼,看到了白發人那張,還算年輕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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