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尹艮自殺

第 34 章尹艮自殺

話音剛落，門外有腳步聲，辛嘯眼疾手快的拉過夜晝，直接進了小屋，他卻發現梁坎不見了，跟着他進屋的只有巽真，可巽真的肩上，不知什麽時候出現了一只肥貓。

看着相當眼熟，辛嘯暗罵一聲，莫非是自己神志錯亂了？沒顧得上問，因為有人已經進了院子。

可是他的目光就沒從肥貓的臉上挪開，之前要麽光線太暗，要麽就是一閃而過，他沒怎麽仔細觀看過這只肥貓。

就這麽與肥貓兩相對視，他只覺悚然，因為他居然從那張圓圓的臉上，看到了梁坎那慈祥的笑容。

有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辛嘯這才回過神來，看到巽真手中的拂塵飄灑在了他的前襟。

他張了張口，卻沒說出話來，朝窗外看去，看到了方植在窗口探頭探腦，兩人的目光正好相接。

辛嘯的嗓子開始幹澀，喉頭緊張的滾了幾輪，想要說些什麽，可就是發不出任何聲音。

而方植的目光在小屋裏掃了一圈，卻像沒看到他們似的，收回視線嘀咕道：“我怎麽覺得哪裏不對呢。”

辛嘯轉頭去看夜晝，夜晝像是睡着了似的，緊閉雙眼，一動不動的靠着牆。

方植的腦袋縮了回去，人也走開了，嘴裏嘟嘟囔囔：“剛才鈴铛怎麽響了？”

原來是方植看不到自己，也看不到巽真和他肩上的肥貓，辛嘯用驚疑的眼神去看巽真，以及他肩上的那只肥貓。

巽真的手沒動，他和肥貓也都閉着雙眼，像是在打坐小憩。

屋外的腳步聲越來越遠，随着砰的關門聲響起，辛嘯只覺得肩頭一松，巽真的手挪走了。

“你沒閉眼？”巽真睜開了雙眼，不滿的看着辛嘯，“我能感覺到你體內的不同，讓我仔細看看。”

辛嘯剛想後退，巽真的手又一次伸了過來，這次更是透着堅決，他不容置喙的拽起了辛嘯的手，死死的扣在了辛嘯的脈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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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嘯依舊不能說話，他知道只要巽真能碰到他，他就不能發出聲音，辛嘯很是後悔，在剛才的那一小段的空隙時間裏，他都沒有說上一言半語。

巽真像是看透了他的想法，笑道：“你會很慶幸遇到了我。”

辛嘯剛想罵人，就覺得腦中陷入了無法自拔的混沌之中，緊接着是白茫茫的沒有方向，像是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他正坐在一駕馬車上，颠簸的山路咯的他屁股疼，他低頭掃了一圈，馬車上堆了大大小小不少的石頭，辛嘯被擠在了這些石頭中間。

車前面坐着一個中年人，正揮着馬鞭，穿着粗布衣衫的背影，讓辛嘯感覺到很是眼熟。

他很想問，我是在哪裏，你又是誰？

可他還是開不了口，身體也不能動，只能無聊的看着山路兩側的風景，山連着山，，樹挨着樹，鳥兒叽叽喳喳的叫個不停，只是這綠色太多，讓他看的有些無聊。

辛嘯都有些眼花了，眼珠一陣亂轉，看向了面前的石頭，能看出來，這些石頭并不是普通的石頭，他湊得近了，就能看到石頭裏似乎有着什麽，使勁瞅了瞅，卻又看不到什麽。

他想閉上眼睛睡會，時間長了，颠的他都有些犯困，只是惱人的很，他卻閉不上眼睛。

總算，他睡着了，路上很安靜，只有潺潺的溪水聲，和馬路兩邊的鳥雀聲，辛嘯覺得有些口幹舌燥，他舔了舔雙唇，還想接着睡，被一只大手給推醒了。

他都沒徹底醒轉，就覺得自己一骨碌坐了起來，揉着雙眼說：“爹，到了？”

“到了。”中年男人下了車，把僵繩栓在了一棵樹上，轉頭看他，“下來吧。”

辛嘯看着這個自己管他叫爹的男人，男人雖然穿的簡單樸素，但還是能看出他年輕時候的神采俊朗。

辛嘯一下就從亂石堆中蹦了下來，左右看了一陣，見是在一條小路邊，也不是哪家的大門，又問：“爹，這是哪裏？”

中年男人沒有回答他，繞過了一棵樹，走到一扇小門前，擡手敲門，敲了好半天，才有一個雜役開了門，探頭問道：“你是誰，找何人？”

辛嘯也走了過來，見自己的個子才到中年男人的腰際，确定自己還是個小男孩。

雜役并沒有将門全部打開，而是開了一條縫，辛廣林也就看到了這雜役的半張臉：“我是闊城的辛廣林，想找少東家尹大公子。”

辛嘯聽到闊城兩字，心頭一動，他叫中年男人爹，爹叫辛廣林，辛廣林是闊城人，原來自己也是闊城人，現在的他應該才七八歲。

話剛說完，雜役砰的一聲關上了門，在辛廣林以為吃了個閉門羹，懵了半晌之後，大門又重新開了，還是雜役的半張臉：“公子讓你從後門進，就繞着這宅子往後走，就一扇門，你看到就在那等着。”

辛嘯才知道，這是一扇偏門，辛廣林上車，小辛嘯好奇的問道：“爹，我們是回去了嗎？”

“不回去，主人讓走後門。”辛廣林的語氣裏透露出了無奈。

随着馬蹄在青石板路踩出了清脆的踢踢踏踏聲，小辛嘯身下的馬車駛進了一條幽深的小巷，辛嘯的記憶裏也有一條巷子，很長，也很靜，沒有人經過。

馬車好不容易走到了巷子的盡頭，剛一拐彎，辛廣林就籲了一聲，停下了馬車，左四下張望下，才在不遠處發現了一扇更小的門。

辛廣林将小辛嘯抱了下來，辛嘯的腳一落地，就看到了小門打開，有人走了出來。

辛廣林急忙禮貌的問候：“尹大公子。”

這位尹大公子名叫尹和，年齡大概二十七八，神情相當溫和，态度也很謙卑，把父子倆迎進了宅院：“你們順着這條路一直往前走。”

随即臉色一變，對站在門口的年輕雜役補充了一句：“把那馬車處理了。”

辛廣林沒聽到這話，可辛嘯卻聽到了，他感覺到小辛嘯也聽到了，他被落在了後面，小辛嘯剛想回頭去看說話的尹和，卻被辛廣林的話轉移了注意力：“辛嘯，跟上。”

小辛嘯只能跟了上去，尹和此時也快步走了過來，走在了辛廣林的身旁，開始氣定神閑的介紹起自家的後院。

很快，尹和将他們引到了一偏僻處，神色又變得溫和：“不知辛老板此次找我，有何貴幹啊？”

“我是想問問那幾塊石頭的事情。”辛廣林将小辛嘯攬在了自己身前。

辛嘯開始琢磨，難道自己的爹是做石頭生意的，難怪馬車上都是石頭，那些石頭也不是什麽普通的石頭。

“怎麽，這事情不是已經翻篇了嗎，就區區幾塊石頭，讓辛老板這麽挂懷。”尹和原本和善的臉，變得淩厲起來。

小辛嘯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草叢裏有塊紅色的石頭，指着石頭就喊：“爹，那裏也有塊石頭。”

小孩子有一種獨特的觀察細節的能力，通常會發現一些大人注意不到的東西，而辛嘯卻覺得這塊紅色的石頭，根本不是馬車上的那些石頭所能比的。

這麽一喊，辛廣林順着他指的方向望了過去，确實有塊石頭，顏色相似，但形狀不同，他能确定不是自己給尹和的兩塊石頭中的一塊。

“這是什麽？”辛廣林還是不由得問尹和。

“石頭啊。”尹和輕描淡寫的答道。

“清雅山的？”辛廣林在清雅山之外，從沒有見過類似的石頭。

辛嘯的心頭又是一動，怎麽扯到了清雅山，自己的爹難道還去過罔城。

“和你無關，不是你帶回來的。”尹和有些不耐煩了。

辛廣林這次只是來問事，就怕引火燒身，看到尹和的臉色越來越差，也不由的閉上了嘴。

沉默了半晌，輪到尹和主動開口提起山石：“我這裏有七塊，像是少了一塊，你見過沒？”

辛廣林的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他可不想在此時此刻承認自己順了一塊在家裏：“沒有。”

尹和仔細研究了下辛廣林的表情，像是沒看出什麽，不甘的收回了目光：“清雅山上沒有了，那少掉的一塊到底去了哪裏？”

說完話，他還是看了一眼辛廣林，又低頭瞥了一眼小辛嘯，好在小辛嘯懵懂無知，表情更是無辜。

有仆役來喚尹和，尹和只能丢下他們，朝前廳走去，留下了辛廣林和信息哦啊父子倆在後院。

小辛嘯跑到了那塊紅石頭跟前，蹲下身，辛廣林這時也走了過來，脫口而出道：“山丫。”

辛廣林開始盤算：“他說有七塊了，那加上我手上的一塊，正好是八塊，再沒了，這尹大公子要對這幾塊石頭做什麽？”

他嘀咕着搖了搖頭：“仙家的事，我們這些凡人搞不清楚。”

他緊接着又自言自語：“他果然拿到了七塊石頭，辛天啊辛天，你怎麽這麽不懂事，怎麽可以一下子拿了五塊石頭回來，這是要遭天譴的啊。”

小孩心性，喜歡到處亂跑，小辛嘯就這麽不受管制的出了後院，一路上在花草樹木中穿梭嬉鬧。

在他鑽出一座假山的山洞時，聽到附近有人說話，他探頭看了看，是那個始終露着半張臉的雜役。

半張臉的雜役背對着他，正在和剛才站在門口的年輕雜役說話：“馬車處理了？”

年輕雜役應了一聲：“嗯，好像那個小孩看到了山丫。”

“來了就肯定會發現，”半張臉的雜役脖子梗了梗，“看上去那位大公子沒跟他爹說。”

大公子，還有爹，辛嘯一時沒聽明白，又聽他接着說：“辛廣林不肯一次多帶，從他兒子那下手不就成了，只是奇怪，他兒子也只帶了五塊，怎麽就獨獨那塊山娲沒帶來？”

這次辛嘯明白了，他有個大哥，瞞着父親私下去接了尹家的活，擅自從清雅山上帶回來五塊石頭，被父親知道，辛廣林這次來尹家，首先是要證實尹家是不是已經有了七塊石頭，第二估計是要讨回這五塊石頭。

辛嘯心下惆悵，這位尹家大公子怎麽可能把已經得到的東西再拿出來，他可不會管辛家會不會遭天譴。

年輕雜役好奇問：“山娲怎麽了，很厲害。”

“山娲這塊仙石，是八塊當中最好的一塊，或許是辛廣林帶回來了，也聽說了山娲的奇異之處，所以就藏了起來。”

山娲是什麽，會不會真的是父親藏起來了，想到此處，辛嘯的手指不由得動了動，也沒有甩脫按在他脈門上的三根手指。但他還是能感受到自己體內的真氣流動，像是有什麽東西在蠢蠢欲動，急不可耐的呼之欲出。

似乎轉換了場景，辛嘯仰頭看到了院牆上挂着一只叮叮當當脆響的鈴铛，正在頻繁的一搖一晃。

突然，眼前出現了熊熊燃燒的大火，辛嘯內心劇烈震顫起來，他感受到了小辛嘯的額頭上，脖頸處都淌着汗，在劈啪作響的燃燒聲中，小辛嘯正朝着後院跑去：“爹，爹。”

一路上沒有人，所有的人都被火舌纏繞，小辛嘯露出了驚恐的神情，在大火面前哇哇亂哭，臉上已經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

他用衣袖拭着臉，灼燒的亮光把他的臉映的清晰異常，黑眸裏上下跳動的火苗，眼底盡是深入骨髓的恐懼。

辛嘯看到了一件很是奇怪的事情，大火燒的是尹家人，火苗一到自己的近前，就止住了蔓延。

小辛嘯扒着後院的院門，朝裏望去，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正跪伏在地，不住的哀求道：“求你放了我，放了我的兒子。”

是自己的親爹辛廣林，他怎麽會在這裏，是不是發生了什麽，辛嘯想起了之前提起的那塊山娲。

“蝼蟻，你們這些凡人，沒用的東西。”一個年輕男人露出鄙夷的神情，手中甩着一本書，書頁被他甩的啪啪作響。

辛嘯看的清楚，這人是誰，和那位尹大公子很像，難道他就是尹艮？他手中拿着的是一本劍譜，書頁翻動之時，辛嘯看到了上面精妙絕倫的劍法。

尹艮此時還活着？辛嘯聽到辛廣林繼續求饒道：“二公子，今天的事我定不會說。”

尹家二公子，是不是尹艮，辛嘯無法确認，他現在恨不得找嚴君問問，尹家到底生了幾個兒子。

辛嘯有所不知，這位是尹家老二尹睦，而尹艮是尹家老三，劍法功法在兄弟當中是最好的，與他們的爹尹家良堪堪齊平，不然當年七人鬥譽壓堂，也不會有他一號。

他正想着，卻聽尹二公子冷笑一聲，說：“只有死人，才是萬無一失的。”

辛廣林終于擡起了頭，雖然臉上有了一種魚死網破的狠勁，卻還是跪着膝行幾步，雙手扒着尹睦的雙腿，哭喪着臉道：“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這苦勞也不要了，只要命，二公子，行嗎？”

尹睦厭惡的甩開了他的手，嫌棄的道：“貪婪，為了錢，我們尹家給了你們辛家萬貫家財，還不知足嗎，你死了，你還有兩個兒子，會替你慢慢消受，你就安心去吧。”

說完，尹睦的雙手虛握，放在了辛廣林的天靈蓋上，辛廣林想要掙紮，卻奈何一點都動彈不得，只能任由尹睦掌心的千斤力道灌入，在極度恐懼之下丢了性命。

辛嘯有力使不出，小辛嘯掩住嘴巴，卻壓抑不住心中的巨大悲傷，大哭了起來，引起了尹睦的注意，和迅速靠近。

小辛嘯見惡魔朝他走來，轉身就跑，一路磕磕絆絆，很多次差點摔倒在地，卻不知因為什麽力量沒有讓他倒下。

直到他看到了有個人将佩劍橫在頸前，又是一條性命，死在了眼前，他一骨碌跪在了這人的屍體前。

辛嘯又發現這人和尹大公子，尹二公子很像，但比他們年輕，辛嘯搜腸刮肚的想了起來，尹艮是尹家小公子，那就是他之前看到的兩個人都不是尹艮，這個躺在地上，剛剛自刎而亡的人才是尹艮。

尹睦幾個箭步就走了過來，卻怎麽也靠近不了辛嘯，辛嘯像是被什麽保護起來，尹睦抓耳撓腮的就是邁不進一步。

尹艮的雙眼微眯，手中還緊握着佩劍，躺在了地上，辛嘯能感覺到面前這個男人，似乎在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