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你的養父

第 43 章你的養父

木樓外,不用壓合去報,邱悅風已經自行來了,他一直不放心辛嘯這邊,聽到圓貓死了就打算來看辛嘯,可就是因為圓貓死了,他一時脫不開身,不過他也知道壓合沒來,說明辛嘯應該沒事。

嚴君聽到屋外的腳步聲,知道是邱悅風不請自來,于是他退到了窗口,翻出了木樓。

不見了嚴君的身影,辛嘯重新躺回到了床上,蓋上被子,他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确實很燙,但身體卻沒有其他的不适。

邱悅風推開了門,壓合就跟在他的身後,邱悅風的手裏出乎意料的提着陰芽劍,進屋後把劍靠在了門邊。

辛嘯始終閉着雙眼,但能感覺到邱悅風的走近,他佯裝不知的翻了個身,額頭上有只手貼了上來,抑制不住的厭膩感襲遍了他的全身,只能屏氣凝神的蜷縮着身體。

那只手很快就縮了回去,邱悅風問壓合:“他燒了多久?”

壓合回道:“昨晚就開始了。”

邱悅風板起了臉:“那你怎麽不早來報?”

“堂主,公子說沒事,他不讓我,再說當時也沒有現在燙。”壓合的眼珠轉動着,他觑着邱悅風的臉色。

邱悅風颔首:“幸虧他沒有圓貓那麽嚴重,不然會有性命之憂,你去把藥窮叫來。”

壓合啊了一聲,猶豫着要不要離開,餘光瞟着門外。

邱悅風見他半天沒動,臉一沉:“你怎麽還不走,難道你要害死你家公子?”

“哦,不過,藥窮,也沒那麽,叫他,還不如。”壓合嗫嚅,還沒動身。

他的意思不言而喻,藥窮他并沒有多能幹,圓貓在他的治療下不還是死了嗎。

邱悅風一拍桌子,就連躺在床上的辛嘯也不由得打了個哆嗦,辛嘯是怕壓合話太多,會引來無妄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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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邱悅風也沒做什麽,只是訓斥道:“你跟辛嘯經常在一起,好的沒學到,就學會犟嘴,忤逆本堂主了嗎?”

壓合可不敢再言語,一溜小跑的離開了。

辛嘯才知,邱悅風還是介意他平時的所作所為,只是沒有顯山露水而已。

邱悅風走到了門口,辛嘯緊接着就聽到了金屬的撞擊聲,他的眼睫毛顫了顫,忽的睜開了眼睛。

屋頂上有細微的瓦礫撞擊聲,嚴君正站在房頂上,他看到邱悅風持劍而來,現在又拿着陰芽劍走進房中。

他的呼吸頓時停頓了半拍,随後身形一飄,穩穩的落在了房門的一側,木門随着他的落地輕輕晃動了一下。

邱悅風先是朝房梁上看了看,随後把目光落在了門口,他沒有動步,只是默然站着,片刻後,似乎沒有發現什麽,就從劍鞘裏拔出了陰芽。

陰芽劍在他手上依舊是一潭死水,并沒有想象中的俾睨天下,魔氣升天,可畢竟昨日邱金用它殺了刀疤和皺巴。

邱悅風轉身瞥了一眼背朝着他,紋絲未動的辛嘯,嘆了口氣,還劍入鞘,将陰芽擱在了桌上。

辛嘯只覺得身後的一切,像是沉入了一片死寂之中,不知邱悅風在幹什麽,他翻了個身,剛想睜眼瞧瞧,才睜開了一條縫,就發現邱悅風正在定定的注視着自己。

他強自鎮定了下心神,只覺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只能睜開了雙眼,裝作剛醒來的樣子:“堂主,你來了啊。”

邱悅風顯然是在深思着什麽,被他的話打斷,應了一聲就坐在了桌邊:“辛嘯,你的脈象有異。”

“所以我發燒了,是嗎?”辛嘯無力的攏了攏被子,把自己的整個人盡數藏在了被褥裏,只露出了一個方便喘氣的腦袋。

“圓貓死了!”說完,邱悅風便目不轉睛的看着辛嘯。

辛嘯不再裝蒜,因為這麽大的事,不會因為身體有恙就不知道,他一臉期盼:“堂主,你不會以為?”

辛嘯也算是他的半個兒子,邱悅風的心軟了下來:“辛嘯,圓貓的死因太過蹊跷,不得不。”

他欲言又止,辛嘯立馬接了話茬:“那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懷疑圓貓?”

“圓貓是邱金讓他來試探你的,邱金這樣做,也有他的苦衷,陰芽是你給我的,他無緣無故的殺了刀疤和皺巴。”

辛嘯現在不能搶白,只能虛弱的翻了個白眼,邱金殺了刀疤和皺巴,卻說他是無緣無故,似乎還怪在自己送的那把陰芽劍上。

其實邱悅風說這話,雖然語氣裏透着不情不願,但好歹也是說了一件事,刀疤和皺巴是邱金殺的。

辛嘯貌似開解:“沒事,邱金懷疑我也不是一天兩天,只要有什麽不對,他第一個就會找上我,如今圓貓死了,我卻沒死,這也說不過去。”

邱悅風被噎了一下,半天沒說出一個字,過了很久才道:“這也不能這樣說,譽壓堂接連出事,難免會心神大亂。”

辛嘯也不知這心神大亂指的是誰:“圓貓怎麽死的我不清楚,你也知道,是他主動來打我,我也不能幹受着,回擊是必然的事情。”

“那也不能一掌就要了他的命,我剛才看過你的脈象,像是有兩股氣流在碰撞,又像是在交融。”

辛嘯一下子坐了起來,但很快反應過來,虛榮的靠在了床欄上,一臉坦誠的請教:“堂主,你能否告訴我是怎麽回事?”

“你知道清雅山上有八塊奇石?”

聞言,辛嘯眼神一凝,接下來的話應該是他很想知道的,而邱悅風過來的另一個目的,也說了出來。

“在清雅山上,這八塊奇石擺成了八卦陣,在十多年前,被人盜走,至今杳無音信,其中一塊名叫山娲,是這八塊中最奇的一塊石頭。”

辛嘯裝作鎮靜,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房梁,心頭卻是怦怦狂跳。

邱悅風見辛嘯毫無反應,只道是他根本不知,便問道:“辛嘯,你聽說過嗎?”

辛嘯沒有動,回了幾個字:“未曾聽說過。”

邱悅風點頭:“想想也是,那時你才八歲,輕州尹家就離闊城不遠。”

辛嘯不知邱悅風為何從清雅山的石頭,扯到了輕州尹家和闊城,不由問道:“輕州,我怎麽沒聽說過?”

“輕州,尹家父子四人,就在那一年死在了一場大火之中,全家五十餘口,至此之後,再沒什麽人會主動提起輕州這地。”

邱悅風的語氣很是奇怪,像是有些悲傷,又像是覺得不可思議。

辛嘯轉過了頭,他想從邱悅風的眼睛裏看出什麽:“堂主,他們怎麽死的?是被人害死的?”

“聚明真火,就算是修仙之人遇到也難逃此劫,不知他們家裏怎麽會起了這場大火。”

辛嘯的眉間微微一動,他看到尹睦殺了辛廣林,然後再來追殺他,尹艮自殺,還有尹家良被大火裹挾喪生,尹睦也被燒死,尹和逃跑,之後也難逃劫難,被人刺死。

想到此處,辛嘯也不由的為尹家唏噓不已,親父子,親兄弟,也會為了無由來的私心,而斷送了整個家族。

都說尹家被滅是尹艮造成的,而此時的邱悅風并沒有提到這,只是說了聚明真火,辛嘯總覺得邱悅風突然和他提起這些,并不是簡簡單單的和他寒暄。

“堂主,當真是父子四人都被燒死了?”

邱悅風頓了頓,神色疑惑:“何出此言,雖然在現場只發現了尹家良和他兩個兒子的屍體,不過現場太過慘烈,另外一個想必是混在了其他的屍堆裏。”

辛嘯皺了皺眉,尹和的屍體明明就在後院,怎麽邱悅風說沒有發現,但這事他沒法提,只能道:“堂主,你之前說聚明真火只燒修仙者,那凡人會死嗎?”

“凡人,那肯定燒成了齑粉,修仙者都扛不住,何況是個凡人,除非那八塊石頭或許。”邱悅風說了一半,突然停了,擡眸定定的看着辛嘯。

這一番和邱悅風的對話,辛嘯聽的納悶,但也不能在這時打破砂鍋問到底,只能細細品味着邱悅風的最後幾個字。

這時藥窮跑了進來,卻在門口停了下來,神情不善的瞪着辛嘯。

邱悅風擡手指了指辛嘯:“藥窮,你替他看看,給他抓些藥,他也發燒了。”

“發燒?他怎麽不?”

藥窮話沒說完,不過辛嘯還是聽懂了,藥窮想說的是他怎麽不死呢?

辛嘯瞅都沒去瞅藥窮一眼,只是盯着窗外看,因為他能感覺到窗下嚴君應該貓着腰在偷聽。

藥窮順着他的視線掃了一眼,像是想到了什麽,立馬建議:“堂主,清雅山上有一種草藥,或許能治這種蠱蟲之毒。”

辛嘯嘴角冷笑,他知道藥窮是在信口雌黃,藥窮是想跑,現在十大殺手就剩他一個,他的死期應該是指日可待,想着現在不跑,更待何時。

邱悅風蹙起了眉:“蠱蟲,你确定?”

藥窮信誓旦旦道:“堂主,我确定,因為我在圓貓體內發現了,所以我推斷辛公子體內也有。”

“那這蠱蟲怎麽會同時進了兩個人的體內。”

藥窮一點都不結巴,像是在背誦着早就拟好的臺詞:“或許是圓貓準備了,他沒想到自己手中的蠱蟲,一部分拍進了辛公子的體內,另一部分也進入了他自己的體內,所以,就。”

藥窮沒再繼續說下去,神情很是肅然,一點不像說謊的樣子。

邱悅風一言難盡的看着辛嘯,擡手在辛嘯的腦袋上拍了拍,從他手中掉出了一個小紙團,就落在辛嘯的面前。

辛嘯一愣,随手接住了紙團,他現在有些恍神,想起了辛廣林,那個是自己親爹的人,但記憶卻如此的模糊,手中卻已經把紙團揣進了前襟。

邱悅風已經起身走到了門口,辛嘯有些不是滋味,這麽多年,雖然他被帶回家的緣由常常被人诟病,可邱悅風對自己,似乎還真當成了半個兒子看待。

他突然有了一絲沖動,想要下床,雙腳剛着地,在一旁站着的壓合提醒:“公子。”

辛嘯這才冷靜下來,眼前閃過了大集市裏堆積如山的白骨,和鬼院裏的冤魂,眸子裏有了複雜的猶豫。

“爹。”院門口響起了邱金的聲音,邱悅風已經走遠。

藥窮還站在門口,突然他的視線落在了桌上,陰芽正橫躺于此,而劍柄上的那個回字,映入了他的眼簾。

他皺起了眉頭,像是在回憶着什麽,又是一眼掃到了靠在床邊的夜鳴劍,同樣,劍柄上刻着的是一個口字。

不過他很快轉移了視線,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床上的辛嘯,轉身走開了。

辛嘯察覺到他的目光,心頭湧起了不祥的預感,這時看到門口一個身影一飄,嚴君走了進來,壓合這次卻很識趣的出了小屋:“公子,我去院裏守着。”

辛嘯現在心中是五味雜陳,神情唏噓,忽的神色一凝:“我覺得藥窮是不是發現什麽了?”

他指的是劍,現在這兩把劍一靠一放,劍柄上的兩個字分毫畢現,除去回字外面的淡淡一個口,其他幾乎是一模一樣。

嚴君自然也看到了,目光幽深的看向了那個淡淡的口字,他想起了邱悅風進屋前是沒有桌上的那把劍,他知道,邱悅風帶來的這把劍才是陰芽,可辛嘯沒和他提到過,關于陰芽怎麽到了邱悅風手上這件事。

嚴君狀似無意的掃了一眼靠着床頭的夜鳴,辛嘯卻在想着什麽,沒發現自己似乎已經被揭穿了不願說的尴尬,嚴君動了動嘴唇,他想起了辛嘯有些事一旦不願說,問了之後就會生氣的強烈反應,因此生生忍住了沒問。

片刻後,嚴君坐在床沿,手垂在身側,肅然道:“藥窮必須死。”

辛嘯點頭,眼睛卻在使勁的瞅着嚴君放在被褥上的手,手指修長而白皙,指節分明且有力。

在嚴君始料未及下,辛嘯飛快的拿起了他的手,貼在自己的前額上,就這麽一蹭,辛嘯很快放下,問:“我還發燒嗎?”

嚴君在這一擡一放下,錯愕的看着辛嘯,聽他這麽一問,下意識的回道:“還有。”

辛嘯像是想起了什麽,又抓起了嚴君的手,這次擡得更高,在自己的頭發上放了放。

他剛想再次放下,只覺手中一空,嚴君掙脫了他的束縛,将手穩穩的放在了他的頭發上。

“唉。”辛嘯嘆了口氣,出神的看着門外。

沉默半晌後,辛嘯悠悠的道:“邱悅風對我,其實并沒有那麽糟。”

“嗯,他算是你的養父。”嚴君的手指撥弄着他的頭發。

“可我對我的親爹,卻毫無印象。”辛嘯下了床,嚴君只能垂下了手。

嚴君和辛嘯并肩站在窗口,一根樹枝随風輕輕的擺動,快要蹭到窗框的時候,嚴君道:“我想起了一個辦法。”

“嗯。”辛嘯的右肘撐在了窗沿,偏頭看他。

如墨的發絲遮住了辛嘯的小半張臉,露出了他清澈的眸子,裏面有着孩童般的狡黠。

“讓夜晝來替你。”嚴君回視。

“夜晝,他不是被你們帶去了方家巷,你把他帶出來,不會被發現嗎?”

“你還記得石屋後面有一個地道嗎?”

辛嘯把臉轉向了窗外:“你的意思是讓夜晝和你一起去圓頭巷,然後通過地道來這裏?”

嚴君也看向窗外:“事不宜遲,藥窮應該明早就會去清雅山,我打聽過,他出門會帶上一個随從,今晚我必須把夜晝帶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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