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非常荒謬
非常荒謬
“月扶儀,終于抓住你了。”
……
被困在法陣裏,月扶儀平靜地看着眼前的兩個人。
昏迷的姜遺墨就在身邊。
在之前的三個選項裏,月扶儀打算先去尋找神骨。
建木樹苗有很多人把守。
離開浮雲仙宮後,他便不能用自己出神入化的陣法自保,因此要多加小心。
所以他選擇去找回姜遺墨原先丢失的神骨。
尹睢知道神骨的方位。
按照符開宇的做派,神骨一定不會被他自己用了,而是拿去和他的師尊,嵇懸月埋在一起。
月扶儀通過神器的指引,輕易地找到了嵇懸月的墓地。
不過當他打開墳墓的時候,裏面卻空空如也。
那一刻,他便知道自己中計了。
他只有一個人,而沈遂和白城有整個修真界的人手,只要他們在嵇懸月的墓地邊上也埋伏好人手,就算月扶儀不來,他們也不會有什麽損失。
想到這裏,月扶儀倒是笑了一下。
這些人猜到他的去向他倒是不奇怪,但是奇怪的是,他們對姜遺墨那麽了解,甚至知道他會因為沒有神骨,性命危在旦夕。
這其中的原因實在是讓人不得不深入聯想。
“你們想怎麽樣。”月扶儀站在法陣中。
任由周圍一片對他的奚落與讨伐之聲。
見他笑了,周圍的修士都忍不住警惕了起來。
他們紛紛後退一步。
“我來了,小雙。”沈遂聞訊趕到。
白城也出現了。
月扶儀看見他們過來,臉上沒有太多表情,好像并不把他們放在眼裏。
陣法閃過一道光芒。
月扶儀感到一股巨大的壓力。
他的表情瞬間諷刺起來。
“想讓我下跪?”
這個時候羞辱他其實沒有什麽必要,月扶儀确實沒有準備什麽後手,他現在想布陣也是來不及的。
但是沈遂和白城對他非常的忌憚。
月扶儀身體站得筆直,清清冷冷地站着,好像不屬于這個人間。
姜遺墨痛苦地悶哼一聲。
月扶儀蹲下身,将他抱到懷裏。
“沒想到啊,小雙,你能為他做到今天這個地步。”
月扶儀沒有理會他們的嘲諷。
他的動作有些緩慢地整理了一下姜遺墨的鬓發,似乎是在思量着什麽。
“你想殺了姜遺墨?”月扶儀似笑非笑地看向他們。
“不會。”
知道瞞不過月扶儀,沈遂直接說了結果。
月扶儀道:“但是你們想殺了我。”
确實。如今危險的是他,并非姜遺墨。
無論如何,姜遺墨都不會出事,但是他一定會出事。
“我雖然不會親手殺了他,但是也不會救他。”沈遂道。
月扶儀面色平靜,至今為止,事情的走向都在他的控制之中。
然而能夠控制,不代表會走向他的勝利的結局。
從一開始,這就是一盤殘局,而無論如何,他只會走向自毀。
“好。”
他劃破自己的手指,鮮血流出,随着他指尖的動作,在空氣中畫下一道符。
這符咒印在了懷中少年的額頭,形成了一個神聖的印記。
“你居然……”
月扶儀微微一笑:“就算結局已定,我也是有選擇權的。”
“神界的主人,只會有一個。”
最終他還是選擇了第一個選項。
用自己代替了神骨。
而剩下的就交給姜遺墨了。
一道強烈的金光包圍住了姜遺墨。
少年身體出現了血痕,一邊腐爛一邊重新生長。
這樣的痛苦,如果不是不得已,月扶儀也不想讓姜遺墨承受。
白城和沈遂似乎想上來阻止,但是慕櫻和慕淵不知道從何處跳了出來,擋住了他們的攻擊,為姜遺墨的蘇醒争取時間。
慕櫻和慕淵是乾坤流雲圖的守護人,也是月扶儀的守護人,不過這對雙子并不能經常出現,因為他們本身也和月扶儀相互聯系,相互克制。
……
好像是過了幾千年。
姜遺墨睜開了眼睛。
他幽藍的眼睛也發生了蛻變,取而代之的是冷漠的金色。
身上的痛苦并沒有讓他有一瞬的皺眉和沉思
“你醒了?”月扶儀垂頭看向他。
金色的眼睛與月扶儀對視之時,月扶儀心中驀然升起一股強烈的失控感。
不對,姜遺墨的天賦是什麽?
這一刻,姜遺墨已經不再是人了,他周身的氣息已經完全蛻變。
他比從前更加的漂亮,也更加的強大。
強大到讓所有人不敢動作。
月扶儀的手微微顫抖,他皺起眉,難得的升起一股恐慌之意。
“你是誰?”
他問。
沈遂驚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天上霞光萬丈,周圍的陰森氣息被驅散了,還有代表祥瑞的鳳凰開始鳴叫。
姜遺墨沒說話,他盯着月扶儀的臉,伸出手,一點一點的抓緊了他的手腕。
月扶儀身體很是僵硬。
但是他逃不開,因為他認了姜遺墨為主,那便是代表,他無法拒絕姜遺墨。
有什麽事情,失控了。
姜遺墨站起身禁锢着月扶儀的手沒有半分放松。
盡管他已經明白發生了什麽,明白了月扶儀無法離開他。
沈遂和白城站在原地,也漸漸察覺到了不對。
這樣的威壓讓他們忍不住要向姜遺墨下跪。
“你做了什麽?”沈遂問。
月扶儀深吸了一口氣:“他的天賦,或許是和法則有關系。”
月扶儀的猜測讓所有人怔愣了。
盡管他們此刻不是同一陣營的,但是姜遺墨看向他們的目光如同看灰塵一樣。
讓他們相當的惶恐。
沈遂和月扶儀都在賭博。
他們飼養姜遺墨,沈遂給他制造了崎岖的命運,又想馴化他,月扶儀則是幫助和鼓勵,還有給予所有資源。
他們無形的賭博,要麽把姜遺墨變成一個天賦異禀的瘋子,要麽讓他成為一個離經叛道的神。
月扶儀曾經想過,如果姜遺墨最後脫離了所有人的預期,反噬他們,會怎麽樣。
沈遂可能也猜測過姜遺墨的天賦,或許會很強,但是唯獨沒想過。
姜遺墨使用天賦的時候,會變得和天道一樣冷漠無情,難以控制。
感情和自控是他唯一的軟肋,但是現在,他能做出什麽都不好說。
“快撤。”沈遂道。
然而白城卻沒有撤退。
他反而上前一步。
手中出現了一只紅色的耳墜子。
樣子和姜遺墨左耳的一模一樣。
“別胡鬧了,是時候,複活你的母親了,不是嗎?”
在那雙金色的瞳孔的注視下,白城沒有絲毫的恐懼,有的只是興奮。
終于要翻身了。
……
血脈相連的氣息到底還是讓姜遺墨此刻的精神狀态出現了變化。
左耳的血滴發紅發亮。
這是一件寶貝,月扶儀是知道的,它可以釋放讓人鎮定,情緒平穩的氣息,從而幫助姜遺墨更好地修行以及阻止心魔的誕生。
而他現在的狀态,又何嘗不算是另一種心魔呢。
然而月扶儀此刻的心到底還是帶上了些許涼意。
白城和姜遺墨之間有千絲萬縷的關系,這其中竟然是這樣的。
姜遺墨恢複了正常,但是他此刻依然讓月扶儀看不懂。
他上前緩緩地接過了那只耳墜,慢慢道:“好的,父親。”
……
沈遂猛然回頭看向了白城。
白城撕下了臉上的面具。
面具後,是一張傾國傾城的臉,和姜遺墨有五分相像。
“那就先從,解決他們開始吧。”
解除僞裝之後,他的模樣看上去更加的陰郁,讓人不寒而栗。
沈遂震驚地看着他們把矛頭對準了自己:“你們怎麽做到的?”
他從來沒有把除了月扶儀之外的任何人當做一回事,也沒有發現白城的真實身份。
或許現在他不是白城,而是,奚潮。
誰能想到,一個入贅到天上人間的普通鲛人,竟然能瞞天過海,坐到現在這個位置。
“莫非,那些仙門被替換的長老……”沈遂想到了什麽。
原先他以為白城是為了鞏固自己的勢力,所以鏟除異己,但是如今聯想一下,他不得不懷疑,白城是為了給天上人間報仇。他之所以帶着這麽多修士送死,估計也是公報私仇吧。
奚潮看向他:“我知道,這是一個局,沈遂。”
他的表情越發冰冷,臉上勾起一個嘲弄的笑:“現在,你終于露出馬腳了不是?”
姜遺墨手中長劍終于可以沒有顧慮地刺向沈遂。
月扶儀靜靜地看着這一切。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他嘲弄地想。
鲛人族人才輩出,瀛泱真是占了大便宜啊。
沈遂看着他們,忽然仰天大笑。
“月扶儀啊月扶儀,沒想到我們都棋差一招啊。姜遺墨可是把你騙得不輕,你如今還失去了自由,不後悔嗎?”
姜遺墨握着月扶儀的手忽然有些顫抖,不過他沒有回頭,而是加快了攻勢,長劍出鞘,他可以直接将沈遂殺死。
“留他一命。”奚潮道,“建木那邊,還需要他。”
月扶儀并不想面對姜遺墨,他現在可以變成器靈,直接回歸本體。
姜遺墨看着手心裏的玉,眼神閃爍了一下。
奚潮叫了他一聲:“我們等今天,已經等得夠久了。”
确實夠久了,記憶中閃過許多的片段,他們一明一暗,為了今天,舍棄了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