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番外——奚潮和姜凡玥
番外——奚潮和姜凡玥
鲛人族遠離塵世喧嚣，如同童話裏寫的那樣，奚潮是一條單純的人魚。
不僅單純，而且沒有什麽用。
奚潮作為鲛人皇瀛泱目前唯一存活的孩子，他的力量十分弱小，除了繼承了一張美貌的臉之外，其他的都沒有繼承。
從出生那日起，奚潮就沒有體會過多少父親的溫暖。
瀛泱總是在那一個小房間裏待着，鮮少踏出房門。
奚潮在鲛人族的地位不算好也不算差，起碼還有司虞。
司虞這個人很冷，一頭銀發不近人情，但是對于奚潮，他毫無辦法。
奚潮小的時候就問他：“父親什麽時候出來啊？”
“我為什麽沒有母親啊。”
“司虞你為什麽不笑啊。”
“祭司的工作是幹什麽的？”
……
堪稱十萬個為什麽。
司虞擔當了奚潮生命中老師的形象，但是對于他這些亂七八糟的問題，他通常用三個字解決“不知道”。
奚潮總覺得自己的生命裏缺了一點什麽，或許他需要正常的朋友。
但是他跟鲛人族的其他人總是玩不到一塊去。
因為他太弱了，像一個精致的花瓶，一不小心就會擦傷摔傷。
奚潮紅着眼睛，有時候也會質疑自己存在的價值，為什麽他會出生，是不是因為他太弱了所以父親才不喜歡他。
奚潮第一次見到姜凡玥，是他成年那天。
瀛泱終于離開了那個房間，給他舉辦了一次生日大典。
鲛人族遠離塵世喧嚣，來典禮的沒有多少人，但是奚潮一眼就看見了那個奇怪的女子。
女子穿着一件銀色金邊十分華麗的衣服，明明是那樣素淨的衣服卻一眼就吸引了奚潮的目光。
對方冷冷淡淡地朝他看看了一眼，奚潮紅了臉，撇開了頭。
司虞剛剛好對上他的眼睛，他的眼神裏分明寫着嫌棄。
奚潮咳了咳，馬上坐正了身體。
到獻禮的時候，奚潮才聽見了對方的名字。
天上人間，姜凡玥。
天上人間送的禮物也很有特色。
是一把漂亮的匕首。
匕首上鑲嵌着不同的寶石，非常鋒利，據說是一個好寶貝。
當天奚潮只是偷偷拿走了那把匕首，好奇地在皇宮後面的珊瑚叢裏把玩。
摸起來刀鋒格外的冰涼，和姜凡玥的人一樣，哦，還有司虞。
他一不小心碰到了刀刃，結果手指就被劃拉出了一道痕跡。
“痛。”他短促地叫了一聲。
“殿下？”
旁邊傳來了一個聲音。
奚潮站起身，小心地看了過去。
姜凡玥眉頭微蹙，驚訝地看着他。
或許是沒有想到奚潮竟然會在這裏玩匕首，被劃破了一道口子還痛得叫出聲吧。
奚潮內心有些敏感，耳朵就紅了起來。
“你，你好。”
姜凡玥道：“你的手被劃傷了，我幫你處理一下吧。”
奚潮：“好。”他眼神閃爍，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答應。
姜凡玥蹲下身，從侍女那裏拿了些藥，一點點幫他塗抹上。
“可以了。”
奚潮點點頭，低低地道：“謝謝。”
不知道為什麽，姜凡玥似乎低低地笑了一聲。
奚潮臉色更紅。
……
自生日之後，奚潮倒是對外面的一切更加感覺好奇了，時常含着要出去。
司虞無奈警告：“不要出去，會有危險。”
奚潮并不聽話，他偷偷地溜了出去，結果被外面的壞蛋人類抓住了。
他生得好看，但是又弱，不知道經過了多少磨難，才逃出生天。
姜凡玥時隔兩年再一次看見他時，他已經狼狽不堪。
彼時她不過是在外游歷，看見曾經光鮮亮麗的奚潮變成這副樣子，心中竟有些不忍。
奚潮看見她時，把頭低了一些，希望不要被認出來。
姜凡玥連忙攔住他，幫他解決了身後追殺的那些人。
“殿下，你怎麽會在這裏。”
奚潮沒有說話，姜凡玥先帶他去了幹淨的地方，守了他一整晚。
半夜的時候，奚潮會失去意識地把頭往她懷裏靠，哭着叫道：“我還幹淨的，別不要我，我真的還幹淨的。”
姜凡玥無奈地想，為什麽一個男鲛人長得比女人好看，還比女人會哭？
鲛人确實有這樣的特點，只要他們特殊的鱗片還在自己身上，就沒有人可以強迫他們。
奚潮醒過來之後，姜凡玥決定将他送回大海，并囑咐他：“不要再出來了。”
奚潮神色間有了一些陰郁，見識過人間的陰暗之後，他自然不如以前那樣的單純了。
“謝謝你。”
……
一般來說，鲛人族沒事都不會輕易離開海中。
奚潮回去之後，司虞就知道他發生了什麽，眉宇間多了一抹憂愁。
“如果讓你聯姻，你會同意嗎？”他道。
奚潮面色冷靜問：“誰？”
“姜凡玥。”
……
幾乎沒有考慮過任何陰謀的可能性，奚潮離開了自己從小長大的海底。
沒有回過頭的他自然錯過了瀛泱和司虞臉上的表情。
瀛泱嘆了口氣：“這已經是能為他争取到的最好的情況了。”
司虞點點頭。
因為奚潮的母親的不同之處，奚潮留在海底對他的生存不利，只有離開海底，他才能發揮自己的價值。
盡管是入贅，但是天上人間還是給足了奚潮牌面。
這裏的人都很友善，姜凡玥父母早逝，也不在乎什麽禮儀。
奚潮第一次看見穿着嫁衣的姜凡玥，雖然他的模樣已經足夠好看，但是姜凡玥總歸是不同的，那樣的溫柔，足以驅散他心中所有的陰霾。
他內心十分忐忑，畢竟是聯姻，姜凡玥會不會喜歡他呢？
看見奚潮之後，姜凡玥臉上也露出一個有些怔愣的表情。
随後她笑了笑，道：“請多指教，夫君。”
“好，好的。”奚潮低下頭，試圖掩飾自己因為那一聲“夫君”而沒出息變紅的臉。
因為姜凡玥，他願意再相信人類一次。
奚潮現在的選擇是正确的，因為姜凡玥确實能夠彌補他內心的一切創死。
過去別人對他的不重視都在姜凡玥這裏得到了彌補，她溫柔而強大，既可以包容他敏感的內心，還毫不在意他在修行天賦上的弱小。
很快他們就有了一個孩子。
奚潮看得出姜凡玥很喜歡這個孩子，但是為了生出這個孩子，姜凡玥受了太多苦。
她生下姜遺墨的時候，花了整整一天，差點去了半條命。
奚潮都做好了不要這個孩子的準備了。
而且姜遺墨出生之後與奚潮不同，天賦強大不說，模樣也是集中了父親和母親的優點，他幾乎吸引走了姜凡玥全部的注意，這讓奚潮難免有一點吃醋。
在偷偷跟姜凡玥抱怨過之後，姜凡玥終于無奈同意把姜遺墨扔去給族裏的長老帶，從小就開始學習武力。
奚潮還沒有多高興多久，姜遺墨那可怕的天賦就導致天上人間常常都是突破的金光，姜凡玥擔心得要死，每次都護在姜遺墨身邊給他護法。
奚潮無奈極了，只能選擇默默跟随。
如果沒有後來的一切，他們一家三口或許就會一直這樣生活下去。
然而……
為了姜凡玥，奚潮偷偷回鲛人族，拿走了司虞的本體。
他的心很硬，也知道如果不是司虞的默認，他拿不走。
他明白姜凡玥會用命來救姜遺墨，所以他把明心鎮海珠給了姜遺墨，試圖帶走姜凡玥。
然而沒有用，他還不夠強大。
姜凡玥為了讓他活下來，拼盡了全身的力量，把他送了出去，只有兩枚用心頭血凝結的耳墜，一枚給了姜遺墨，一枚給了他。
“以後，就不要哭了好嗎？”分別前，她這麽說着。
……
鲛人斷尾，痛失所愛，決意再也不回大海裏。
失去了尾巴之後，奚潮才明白，原來無家可歸的感覺只是因為失去了姜凡玥。
沒有尾巴之後他反而像是破開了封印，覺醒了他母親人修的天賦和力量。
姜凡玥死前的樣子時常在他腦海中浮現，讓他徹夜難安，唯有手刃仇敵才能解他心頭之恨。
身份地位……他都不在乎。
經過輾轉飄零，他終于遇見了一個合适的替換對象。
白帝城的繼承人之一，白城，這個人，足夠的貪婪，足夠的有心眼，如果是變成他，那麽接下來的路都會好走許多。
至于姜遺墨，作為聯結他和姜凡玥之間的唯一紐帶，他是有些愧疚的，但是并不多。
……
幾千年後。
“阿墨，扶儀，過來吃點飯再走吧。”
月扶儀坐在神界，姜遺墨的宮殿裏，目光略帶一些無語。
眼前這個忙裏忙外，做了一大桌子菜還招呼他們吃飯的男人，就是奚潮。
為了讓他們留下來，間接留下姜凡玥，奚潮做了不少的準備。
如果不是他現在打不過姜遺墨，月扶儀十分懷疑，他會想辦法把他們控制起來，然後強迫他們住下來，以此挽回姜凡玥的心。
姜遺墨看向月扶儀：“你想留下來吃飯嗎？”
月扶儀看了一眼旁邊拿着手機不知道是不是在刷擦邊視頻的姜凡玥，又看了一眼笑容僵硬的奚潮，無奈道：“這麽說，其實我約了瀛泱要敘舊的，要不，我把他請上來？”
姜遺墨沉默了一下。
要說會整人，月扶儀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奚潮表情不變：“人多也好，熱鬧。”
“哦，挺好的，那你先去忙吧，多做幾個菜，我給凡玥再介紹幾個小鮮肉。”月扶儀道。
奚潮看向姜遺墨：“你是不是應該管一下，他怎麽認識那麽多鮮肉？”
姜遺墨看着月扶儀：“回去再管，你先去做菜吧。”
奚潮面色略微扭曲了一下，還是走了
月扶儀咳了咳：“我開玩笑的。”
明眼人都瞧得出來，姜凡玥是生氣呢，在給自家兒子打抱不平呢。
畢竟奚潮這幾年做的腌臜事是真不少。
姜遺墨道：“我知道。”
……
瀛泱還真來了，還帶了司虞。
月扶儀給對方使了個眼色，示意好好收拾一下奚潮。
瀛泱：“……”
“你們鲛人族真厲害了啊，海陸空全包，還說避世不出，與世無争，這就是你們的與世無争？啧啧啧，你這老家夥挺有意思啊。”月扶儀真忍不住了。
他實在是想不到啊，鲛人族的心眼到底是怎麽長的，一個比一個多。
對方毫無愧疚之色，而是看着他：“你不應該叫我一聲爺爺嗎？”
“啧啧啧，算了吧，比起年紀，我還比你大呢。”月扶儀指了指飯桌：“你兒子做的，可真賢惠。”
“那是你公公。”
“哦，你再這麽說，我就偷偷把他幹掉扔海裏了，你知道的，我要是想殺個人，還是輕而易舉的。”
拿回所有碎片之後的月扶儀還真有底氣說這話。
姜遺墨會做什麽？姜遺墨會幫忙遮掩真相。
瀛泱看了一眼姜遺墨，臉上露出了微笑：“出息了。”
姜遺墨嘴角抽了抽：“爺爺。”
“你也叫我一聲爺爺怎麽樣？”月扶儀笑道。
姜遺墨伸手摸上他的後脖頸，威脅性地請捏了一下。
月扶儀：“……”
姜凡玥走了過來，笑道：“父親。”
瀛泱點點頭：“嫁給那個臭小子，難為你了。”
姜凡玥無奈道：“其實，奚潮他本性不壞。”
“是嗎，其實我也覺得，他像他母親，他母親的願望就是征服修真界來着。”瀛泱微微一笑。
給點陽光就燦爛。
月扶儀抱着胸，不想說什麽，瀛泱這妥妥的人生贏家啊，他幹了啥，他就閉門不出，轉眼間，全天下都跟他有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