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起回新源祭祖

一起回新源祭祖

沈家,沈浪正跪在書房,他的背挺得筆直,好像這樣自尊就不會倒下。

沈彥林看着面前這個敗家子,他每天不是在給他惹禍,就是在給他惹禍的路上,如果不是他唯一的兒子重病身亡,他不會在這個私生子上寄予任何希望。

沈浪今天是來求他的,讓他安排自己進入長越中學。沈父原計劃是要送他去讀軍事化管理的學校,改一改他任意妄為的毛病,這件事沈浪并不知情,沈父也沒想到他會想去長越中學,而且平時不管家法多厲害,沈浪也從不求饒,今天為了這麽一件事來求他,他很好奇,問道:“為什麽一定是長越?”

沈浪自然不能說真話,他找了個借口:“因為它是最好的。”

沈父站起身,走到他身側,反手給了他一巴掌,厲聲道:“如果你不是我的兒子,你有什麽資格得到最好的?”

沈浪擡起頭看着他,也不生氣,淡淡地說:“錯了,是唯一的。”

沈父眼裏閃過一絲悲傷,看着眼前的現實倍感無力,像認命一樣,過了半晌才發話,“我可以答應你,但是如果你還是這副德行,我随時會把你送走。”

沈浪得到他的承諾,緩緩起身說:“不會有這一天的。”随即離開了書房。他回到自己的房間,坐在陽臺的單人沙發上,看着陰沉沉的天空,臉上還火辣辣的,打的可真夠狠的。他想今天的天氣還真像他第一天來沈家的日子,也是這麽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

沈浪的母親本身不幸,自小父母雙亡,被舅舅收養長大,舅母的苛待讓她早早辍學,還好尚有幾分姿色,只好栖身在夜總會謀生,因為機緣巧合和沈彥林一夜情才有了他。這個女人舍不得打掉孩子,偷偷把他生了下來,但是好景不長,她的積蓄沒多久就花的所剩無幾,為了孩子只好重操舊業,最後在沈浪八歲時染病去世了,她去世後讓沈浪去找親生父親,希望他能看在骨肉親情的份上接受他。可當時沈家獨子尚在,便以他是瘋子為由把他趕了出來,他就這樣拿着母親留給他的一點錢,四處讨生活,他翻過垃圾桶,吃過馊飯菜,最窮的時候甚至沿街乞讨,就這樣流浪了兩年,直到十歲那年沈彥林再次找到他,将他帶回了沈家。回沈家後,他有了一個家,卻也算不上一個真正的家,沈母遭遇喪子之痛,成日裏吃齋念佛,刻意無視他;沈父只會嚴格要求他,雖然他不再缺吃少喝,但沒有人真正關心過他,除了他那個可憐的母親。自此以後,他肆意妄為,不服管束,換來的也只是沈父嚴厲的家法,甚至現在連家法都不用了,他覺得他們快放棄他了。

沈浪每次回想起這些,都會陷入無盡的痛苦之中。天空忽然傳來一聲悶雷,隐隐約約他看見了閃電,他站起身,望着刑年家的方向,突然笑了起來,他遇見了她,她和他之間是完全不一樣的人生,擁有那樣人生的她簡直驕傲的不像話,像他這樣的人沒機會體驗那種人生,得到她,也許就能得到那樣的人生。是的,他是這樣想的。雷聲更響了,看來暴風雨要來了。

中考結束後,刑年、崔宴兩人順利考進長越中學。

高中前的這個暑假格外地漫長,崔士恺的年假批下來了,他跟刑柔商量想帶他倆回新源祭祖,刑柔沒有異議,但她本人實在走不開,就不跟他們一起去了。

出發的那天,崔父沒讓司機跟着,他自己親自開車,刑年慶幸自己戴上了iPad,崔父和崔宴都不說話,整個一個無聊透頂,但她忘記帶耳機,所以此時車裏循環播放着櫻桃小丸子,叽叽喳喳顯得格外地吵鬧。崔宴想出聲制止,但看到刑年津津有味,還是算了,随她去吧。

一個小時後,車子開到服務區,崔父讓兩人下去買水,順便給自己帶杯咖啡提神,他揉了揉太陽穴,刑年看動畫片的聲音讓他有些頭疼。

兩人在服務區轉了一會,終于在拐角找到一家咖啡店,這裏條件有限,連個遮陽地方都沒有,刑年點了一杯美式,便在一旁等出單,接近正午時分,太陽曬得讓人睜不開眼,她是易出汗體質,額頭直冒汗,只好不停地拿手去擦,崔宴見狀把他的棒球帽摘下,給刑年戴上,讓她先回車裏,他在這裏等,刑年卻推說她方向感不好,怕走丢找不到路。正當兩人推搡之際,服務員小姐好心提醒他倆,已經做好了,還對刑年說了一句:“你男朋友真貼心。”

刑年聽完頓時石化,連咖啡都忘了去接,還是崔宴伸手拿過來的。刑年拉了拉帽檐,不管不顧轉身往回走,她很感謝現在有它幫忙遮掩尴尬。

崔宴現在已經比她高一個頭,加上他倆年齡相差不大,實在有讓人誤會的機會,他現在臉頰有些發紅,因為皮膚太白,一時分不清是被曬的,還是其他原因。

回到車裏,崔父說他們去的有點久了,還以為是找不到路了,刑年說是等位時間長耽誤了,為了掩蓋她的慌亂,便繼續看她的動畫片,聲音比之前放的更大了,只不過畫面她是一點都沒看進去。

終于到了新源,崔父在鎮上買了貢品、水果還有三束鮮花,是兩束白菊和一束百合。崔父把車停在祖屋前,但他沒有下車,刑年透過車窗看着眼前破敗不堪的屋子,單薄的瓦片好像風一吹就要掉下來,似乎是很多年沒人住過的樣子,好奇地問:“爸爸,我們不下去看看嗎?”崔父想了很久,搖了搖頭,說:“還是不了吧,常年沒人打理,蛇蟲鼠蟻多,再驚擾了鄰居們就不好了。”随即發動車子往公墓方向去。

新源公墓,崔父把車停好,他拿着貢品和一束白菊,刑年輕松地抱着一束白菊,崔宴則拿着那束百合。這裏很大,裏面的墓碑一座座孤單的站立着,有的擺放着鮮花,有的布滿了灰塵,他們來到接近公墓的中心位置,崔父把兩座臨近的墓碑都擺好貢品,點上香燭,示意他倆把鮮花放下。刑年看着墓碑上的文字和照片,都顯得十分陌生,那應該是她的爺爺奶奶和祖父祖母,她從來都沒有見過他們,更談不上有深厚的感情。崔父向長輩們介紹了他倆,說後輩們聰穎機靈、孝順父母,讓他們在天之靈保佑兩人無災無病、前程似錦。接着讓刑年、崔宴挨個磕頭,兩人磕完頭起來還等着崔父吩咐,他卻說要掃墓,讓他倆回車裏等他。

等兩人走後,崔父回轉過身,其實他雇了專人定期來清理灰塵,這只是他支開兩人的借口,他彎腰捧起地上的百合,走到後兩排的一處新墓停了下來,他俯身擦了擦照片上的灰塵,那是一個很美的女人的照片,連微笑都顯得溫婉動人,他小心翼翼放下那束百合,自言自語道:“晚之,我來看你了,我想你可能在怪我,過了這麽久才來看你。你會原諒我的是嗎?崔宴現在過的很好,你不用擔心了,我一直虧欠你們,很遺憾我不能帶崔宴來見你,但請相信我,這一天不會太遠了。”

崔父過了很久才回到車裏,此時太陽快下山了,他們還要趕回去,刑年已經累的睡着了,因此回家路上清靜無比。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