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們各自有心事
我們各自有心事
祭祖回來後,刑年總覺得崔宴怪怪的,至于哪裏怪,她說不上來,他好像在似有似無的避開她,總不會是因為那個店員的一句話吧。
這天早上,刑年看着眼前可愛的球球,忍不住摸了摸它的小腦瓜,試圖問它:“球球,你說他為什麽躲着我呢?”球球以為她在逗它玩,一個勁的蹭她,刑年煩它,忽然計上心頭,一臉陰險的看着它說:“養狗千日,用狗一時,你好像很久沒有去體檢了吧?”
球球非常讨厭去寵物醫院體檢,基本上每次都是生拉硬拽,甚至讨厭去外面洗澡,所以只要刑年、崔宴在家,他倆就輪流給它洗澡,随着它體型越來越大,很難控制住,現在他倆只能合力給它洗澡了。
刑年牽着它來到崔宴的房間門口,敲了敲門,過了一會兒裏面傳來崔宴的聲音,“門沒鎖。”
球球好像比她還着急,門才開了一條縫,它就沖進去了,精準地找到了崔宴所在地。刑年穿過客廳,來到卧室,崔宴沒理她,坐在書桌旁,拿着球跟它玩。刑年看到桌上攤着一本書,伸手拿了起來,看了看封面,《安全邊際》卡拉曼,心想又是古怪的金融投資,無聊至極,搞不懂他怎麽喜歡看這些東西,随即把書甩回了桌上。
刑年見他還沒有理她的意思,終于忍不住打斷道:“崔宴,球球該去體檢了,今天就帶它去吧!”
崔宴惜字如金,說了一聲“好。”刑年突然心裏很不爽快,氣沖沖地下樓了。
唐叔已經在等他們了,刑年、崔宴坐在後排,中間坐着球球,它簡直是黏在崔宴身上撒嬌,刑年看到不經暗罵它忘恩負義,是誰堅持把它帶回家的。
不一會兒,到了仁川寵物醫院,剛剛還撒嬌賣萌的球球,現在是死活不肯下車,刑年沒辦法,只好讓崔宴扶着車門,她摸進車裏拉着球球,試圖把它拖出來,好不容易把它拖到車門口了,它一使勁又縮回去了,害的刑年沒站穩,頭差點磕在車檐上,還好崔宴眼疾手快,幾乎是沒有猶豫就拿手墊了上去,磕的通紅,刑年急忙問他:“怎麽樣了?”
崔宴搖了搖頭,說他沒事,說完便鑽進車裏,把球球抱了出來,刑年看着他的背影,他就這麽一直抱着它,走了進去,直到确定球球不再害怕,才把它放了下來。
到了前臺,崔宴在大廳牽着球球,刑年正在填表辦理登記,“請給我一張,謝謝!”刑年覺得這個聲音有點熟悉,一看居然是沈浪。他一身黑色套裝,懷裏抱着一只灰色的小狗,看起來髒兮兮的,但是眼睛特別亮,刑年好奇地問:“沈浪,你從哪拐來的?”
他反駁道:“難道就不能是我善心大發嗎?”沈浪也沒想到在這遇到她,他在垃圾桶旁撿到這只小狗,它的腿受了傷,便帶它來醫院檢查。
刑年笑了笑,把表遞給前臺小姐,但她實在看不下去他抱狗的姿勢,便從他懷裏接過小狗,也不顧會弄髒自己的白色連衣裙,發現它的腿受傷了,就用右手輕托着,對沈浪說:“發什麽楞啊,還不趕快寫,耽誤它治療。”
崔宴等了一會兒,發現刑年還沒回來,以為她出了什麽問題,再找到她時,在他的眼中就是一副這樣的畫面,刑年抱着小狗,側臉對着沈浪有說有笑。事實上刑年在教沈浪怎麽填表,他老是寫錯,刑年說他笨。
最終是球球受不了了,看着刑年抱着別的狗,對着它狂吠,刑年看着崔宴,崔宴刻意忽視她的目光,蹲下來安撫球球,接着問她:“刑年,好了沒?”刑年看了看沈浪,發現他已經寫完了,便對崔宴說:“馬上了。”刑年把小狗還給沈浪,叮囑他:“好好照顧它。”沈浪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刑年就和崔宴離開了。
沈浪看着他們離開的背影,略有所思,他覺得崔宴看他的眼神着實不太友善,連他們的狗也是一樣,他突然覺得很有意思,對着懷裏的它說:“你看,他們多像啊!”随即,去了反方向的門診室。
球球體檢完,他們等了半小時拿到了體檢報告,醫生說它沒什麽問題,很健康,如果能減下3-5磅就更好了。刑年看了一眼崔宴,似乎在怪他最近給它吃太多。
刑年離開醫院的時候,沒有見到沈浪,她其實想知道那只小狗怎麽樣了,說到底她沒想到沈浪也有這一面,看來他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壞。
回家路上,刑年還是問出了心裏的疑惑,問他:“你為什麽最近躲着我?”
崔宴看向窗外,聲音幾乎細不可聞,但刑年還是聽到了,他說:“沒有,我只是不知道怎麽面對。”
刑年有些慌亂,她摸了摸球球的頭,回了一句文不對題的話,“回家你得好好減肥。”
他們似乎都了然于心,只是無法宣之于口。
暑假的一個午後,宋濤給刑年打了個電話,說是仁川體育要舉辦一場青少年網球比賽,問她和崔宴想不想去,她有點動心,但他倆跟職業選手沒什麽關系,算業餘選手裏面打的還不錯的,宋濤又說剛好有業餘組,刑年一聽就答應了,讓他幫忙給他倆報名,宋濤說沒問題,一切交給他。
刑年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崔宴,說她一定要拿業餘組的冠軍,這樣才不辜負她的運動天賦,并且要求從明天開始他倆就要在家開始練球。
崔家是獨棟別墅,後院是有一塊運動場地的,比賽前的一個星期,崔宴就陪着刑年在後院練習,刑年确實很不錯,但崔宴畢竟身高、力量各方面占優勢,每當他準備放水讓他休息一會,刑年就會生氣,崔宴又想到她那句,“她不需要施舍,也不需要同情。”無奈之餘又覺得好笑,球球時常在場地內跑來跑去,滿場的網球飛來飛去,它以為他們在逗它玩,總之那段時間裏,它是瘦了不少,就當減肥了。
比賽那天,刑年一身粉色運動裝,連帽子都是粉色的,顯得十分青春靓麗,崔宴則是一身白色運動裝,白色帽子,加上他快一八零的身高,和溫文儒雅的氣質,他倆走在一起很難說不是一道靓麗的風景。
到了仁川體育館,刑年、崔宴正在簽到處報到,突然刑年的帽子被人摘走了,她一回頭,果然是宋濤在惡作劇,宋濤也不再逗她,給她戴回去,還說:“你們來得挺早啊!”刑年沒好氣地說:“你都來了,我們再不來就不合适了。”她暗示宋濤一向是愛遲到的,又問:“你這副打扮,是不打算上場?”宋濤穿着一身純黑休閑裝,他攤手無所謂道:“你知道的,打球不是我強項,我愛湊熱鬧,專程帶宋靈給你們加油的。”
他不提宋靈,刑年還沒發現她,宋靈一頭柔順的長發,穿着一條白色的齊膝裙,站在宋濤這個大高個身後顯得格外嬌小。宋靈的眼睛黏在崔宴身上,卻轉過來對刑年說:“年年姐姐,崔宴哥哥,祝你們今天有個好成績。”崔宴點了點頭表示謝謝,刑年有些心虛,畢竟她做了虧心事,便回了她一句,“謝謝妹妹。”随後拉着崔宴抽簽去了。
刑年抽完簽,才發現他們這業餘組可真夠業餘的,不僅觀衆大部分都跑到專業組去了,而且業餘組男女也只有各六個選手,她十分懷疑宋濤可能在拉她湊人數。
男女場地是分開的,刑年的第一個對手是個純粹的小白,為了照顧對方的自尊心,她故意發球失誤以6-1大比分順利結束第一輪。
第二輪,她的對手總算是有點水平了,不過對刑年來說還是不夠,贏下這盤也相對輕松。兩輪下來,刑年已經順利進入決賽了。
離決賽還有半小時的休息時間,宋濤在場邊幫刑年擦汗,刑年則一直關注着崔宴的情況,她向來是不用過多擔心的,她看着在對面休息的崔宴,宋靈在一旁遞給他水和毛巾,正當她目不轉睛地盯着宋靈的嘴,試圖通過唇形讀懂她在說什麽,宋濤突然湊進,剛好擋住了她的視線,八卦道:“年年,待會和你對陣的可不是善茬,是長越中學的唐苑,她伯父還是闵文書院的投資人呢。”刑年不以為然,反問道:“你看我怕嗎?我是一定要贏的。”宋濤聽罷向她豎起了大拇指,調侃道:“還是我們大年年威武。”
女子組決賽開始了,刑年看着對面的唐苑,她留着一頭利落的短發,一身淡紫色運動套裝,有種說不出的精神,還真是不一樣。猜邊後刑年獲得發球權,之後順利先得1分,緊接着,唐苑也開始發力,雙方比分咬的很緊,來到了5-4,刑年領先,接下來是關鍵的30-15。在唐苑發球前,刑年餘光看到場邊的宋靈在給崔宴擦汗,一時心火上來回擊球下網。刑年并不打算再跟唐苑糾纏,她要速戰速決,她決定用崔宴的絕招打了個漂亮的界內球,唐苑回擊下網,結束了這場比賽。唐苑下場後攔住她,表示以後有機會可以一起打球,刑年滿口答應,只說下次一定,便把拍子扔給宋濤,去對面找宋靈。
刑年挨着宋靈坐了下來,她看着場中,突然發現崔宴的對手是沈浪,他一身灰白格紋運動裝,一改以往的做派,不過她心想,仁川體育本來就是沈家旗下的産業,他來參賽也不奇怪。刑年看向記分牌,5-5/30-15,崔宴暫時領先,這是誰也不讓誰呀。宋濤湊了過來,說:“年年,你說他們誰能贏。”刑年本來想說肯定是崔宴,可一想到剛剛那一幕,就氣不打一處來,故意說:“沈浪打的不錯。”宋靈不認可,她說一定是崔宴,刑年扶額,宋靈還是那個宋靈。
比分來到6-6了,進刑“搶七”決勝,宋濤說有好戲看了。刑年想崔宴應該要拿出他的絕招了,果然沈浪破解不了他的打法,崔宴淨勝兩分,入9-7贏了沈浪。周圍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到了合影環節,沈浪本來想直接走掉,他一向不喜歡這種場合,但一想到這是他和刑年的第一張合影,他選擇默默地站到了刑年的身後,結束了還跟她說:“你今天打的很好。”刑年當時捧着獎杯,心情很高興,便對他說:“你也很不錯。”她當時并不清楚随随便便的一句話,可以讓他開心很久,直到多年以後,那張合影他仍然保留着,只不過裁掉了在他看來多餘的人,只有他和她。
回家路上車裏,刑年問崔宴:“今天你怎麽和沈浪打那麽兇?”
崔宴不以為意,“有嗎?”
刑年戳穿他,“最後那球,要不是他躲了,會打到臉吧?”
崔宴不說話,刑年就當他默認了。兩人各懷心事,車裏彌漫着沉默的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