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什麽時候可以回家
什麽時候可以回家
在軍訓的前幾天,因為崔宴的膝蓋一直沒好,在刑年的堅持下,他向王卿請了病假,這幾天暫時不用參加拉練,和沈浪一起坐補給車,而刑年沒有了顧慮,整個訓練過程也變得很順利,其實她體質一直很好,五公裏是不在話下的。
補給車裏的氣氛有些尴尬,護士姐姐主動跟崔宴和沈浪搭話,兩人都很敷衍,她自覺跟他們有代溝,可惜了兩個小孩長得好看,卻都是“悶葫蘆”,她只好跟司機大哥聊天打發時間。崔宴和沈浪,兩人似乎很有默契,這幾天很長時間都沒主動跟對方說過一句話。
在崔宴膝蓋好的差不多的時候,那天刑年硬是把他送上補給車,說什麽都要他再休息一天。沈浪看着刑年随隊伍出發的身影,明知故問:“你們是姐弟嗎?”
崔宴明白沈浪這話是對他說的,當然曾經很多人都問過他這個問題,他也像回答他們一樣回答沈浪,“沒錯。”
沈浪卻不打算放過他,接着問:“你們是親姐弟嗎?”
崔宴猶豫了,除了宋家兄妹,學校內同學們都以為他們是親姐弟,他不解沈浪的真實用意,只好說“是”。
沈浪還不滿意,他壓低了聲音,确保只能剛好讓崔宴聽到,“你不用瞞我,但你們也只能是親姐弟的關系。”
崔宴表面鎮靜,心裏卻一驚,他不明白沈浪是怎麽知道的,盯着他說:“你到底想說什麽?”
沈浪笑了,看向窗外,裝作不在意地說:“你就當我在胡說八道。”
崔宴不再跟他多費口舌,他一直覺得沈浪性情古怪,刻意制造機會接近刑年,這番試探他的話,更是不懷好意,直覺告訴他,沈浪很危險。
緊湊的訓練日程,讓日子過得很快。崔宴的膝蓋好了,也正常加入到訓練中,刑年自然很高興。
在接下來的幾天裏,還發生了一件事情,也算是轟動了全營。起因是宋濤在休息時間,和一群人玩起了真心話大冒險,他向來是個自來熟。游戲規則是如果第一次選了真心話,那麽第二次就必須選擇大冒險,偏偏宋濤又是個游戲黑洞,那麽多人玩他還能中兩次,這運氣也是沒誰了,他抽到的大冒險非常勁爆,是向在場的一位女生大聲表白說“我喜歡你”,他心想這麽離譜是那個腦殘想出來的。他第一反應是搜索刑年,畢竟以他和刑年的關系,這也就是句玩笑話而已,沒有人會當真,但是這時的刑年被王卿叫去幫忙,根本找不到人。他這下算是玩大發了,再次搜尋一番,他忽然看到在跟人閑聊的唐苑,心裏一橫就她了,他硬着頭皮跑了過去,唐苑轉頭看向宋濤,發現周圍的人都在看她,正當她疑惑之際,宋濤對她喊道:“我喜歡你。”唐苑一時表情很僵硬,宋濤難為情想轉身就走,卻不想太着急被樹根絆倒,右腿骨折了。
自此之後,宋濤就在全營“出名”了,沈浪在補給車上又等到了一個新的同伴。刑年聽說了剛開始還不相信,後來一想這事是宋濤幹得就很合理,她和崔宴一起去看了他,沒什麽大礙,心想他們命怎麽就那麽好呢,都不用訓練。随後刑年又去安慰唐苑,說他這個表哥心眼不壞,就是做事情不過大腦,請她千萬別放在心上。唐苑見宋濤打上了石膏,也沒不依不饒,只說是玩笑話,她并不在意。
為期十天的軍訓如期結束了,王卿給他們頒發了結業證書,刑年是真的高興,不僅是因為不用再吃盒飯了,還因為她自己獨立地完成了所有訓練課程,有種強烈的自豪感。
結束軍訓的那天傍晚,刑年脫下那身軍裝,換上便服,和崔宴一起去遛狗,因為心情不錯,她不由自主地挽着崔宴的胳膊。球球今天格外興奮,因為最近都是傭人去遛的,她每次訓練完都沒有多餘的力氣,算是很對不起它了。
刑朗華站在窗前,手裏拿着一份文件,這一切他都看在眼裏,側身問旁邊的申樞,“這件事沒有走漏風聲吧?”
申樞恭敬地說:“老爺,我親自去辦的,旁人絕對不知。”
刑朗華看向兩人遠去的背影,自顧自地說:“申樞,你說我該怎麽辦才好呢?”
申樞不敢多言,只說:“老爺,您自有分辨。”
刑朗華轉身回到書桌旁,把那份文件狠狠地甩在桌上。
次日午餐時,刑年有些心不在焉,她想知道她和崔宴什麽時候可以回家,刑朗華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樣,說:“有什麽想問的就說吧?”
刑年老實說:“爺爺,我想爸媽了,而且要開學了,我們什麽時候可以回家呀?”
刑朗華沒接話,只是轉頭問旁邊的崔宴:“崔宴,你也是嗎?”
崔宴放下手裏的筷子,說:“是的,爺爺。”
刑朗華內心略顯失落,臉上卻是不動聲色,對他們說:“等會司機送你們去仁川體育館,可以放松一下,下午你們父母來了,自然就可以回家。”
刑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爺爺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通情達理了,真是幸福來得太快,她還有些不适應。
下午兩點,刑年、崔宴出發去了仁川體育館,顧朗華吩咐申樞:“打電話給小姐,怎麽說不用我教你了吧?”
申樞說“是。”随即他撥通了刑柔的私人電話,此時刑柔在集團董事長辦公室,正翻閱和仁川醫院合作的項目合同書,她拿起電話,“喂,長聖醫療刑柔。”
申樞說:“小姐,我是申樞。”
刑柔接到他的電話很意外,說:“申管家,出什麽事了嗎?”
申樞直言:“小姐,老爺的意思,刑年小姐和崔宴少年以後都留在刑宅,不會回崔家了。”
刑柔聽完很震驚,連語氣都有些失控,“申管家,我現在、立刻要和父親通電話,請你傳達。”
申樞看了眼刑朗華,恭敬地說:“小姐,您只能親自來見老爺。”随即挂斷了電話。
刑柔冷靜了片刻,撥通了崔士恺的私人電話,接聽的卻是王秘書,原來崔士恺現在正在會議中,大概還有半個小時才能結束,她只好叮囑王秘書,散會後通知崔士恺務必來一趟刑宅,請他一定要來。刑柔便拿上外套,自己開車離開了公司。
半小時後,刑柔到了刑宅,直奔書房。申樞在書房門口攔住了她,好心提醒道:“小姐,老爺身體不好,切不可起沖突。”刑柔雖然心裏着急,卻也知道其中厲害,便說:“多謝。”然後推門進去。
刑柔看着眼前的父親,她母親去世得早,她知父親的教導和栽培不易,也一向尊敬他,可她總摸不透父親的心思,只好問:“父親,我想知道您為什麽這麽做?”
刑朗華只覺得女兒遲鈍,便轉移了話題,問她:“刑柔,你為什麽收養崔宴?我想聽真話。”
刑柔很詫異為何突然問起這件事,她向他解釋過的,雖然她只說了部分原因,但眼下是瞞不住了,她試着讓自己平靜地說出來,“父親,您是知道的,年年并不是士恺親生,當年和闵文的事情,雖然他不介意,但我總覺得虧欠了他。那時我查到他和向晚之糾纏不清,我害怕年年失去這個家,只好想出了去福利院□□的辦法,算是給他們崔家延續香火,希望他不要再跟那個女人有牽扯,我這樣有錯嗎?”
刑朗華突然有些傷感,他的女兒沒有錯,或許這一切都是他的錯,但如今悔時已晚,現在看來她對那件事并不知情,安慰她說:“柔兒,你把年年帶回家,至于崔宴,他必須留下。”
刑柔還想開口争取,刑朗華直接打斷她,“刑柔,你現在已經遲鈍到這種程度了嗎?你已經遲鈍到連他們倆之間的情愫都毫無察覺。”
刑柔解釋道:“父親,他們倆還小,這種事情怎麽可能呢?”
他的女兒總是這樣沒有長進,刑朗華不再多言,只說:“你這樣會讓我再次懷疑把刑年交給你的正确性。”
刑柔沉默,刑朗華告訴她:“刑年在仁川體育館,那邊有人等你,把她接走,其他的你不用再管。”
刑柔出了書房,開車往仁川體育館方向去。
崔士恺散會後,王秘書轉達了刑柔的囑托,他便親自去了刑宅,刑柔前腳剛離開,他便到了。申樞早在門口迎他,說老爺在茶室等他。
茶室內,刑朗華早就泡好了龍井等他,見崔士恺來了,便招呼他坐。崔士恺自覺是鴻門宴,不解地問:“父親,您有什麽指示讓申樞傳達就行,晚輩實在是受寵若驚。”
刑朗華嘆了口氣,說:“也沒什麽大事,我這上了年紀總感覺孤獨,就希望有人能陪着解解悶,這申樞年紀也大了。最近這些天,我覺得崔宴這孩子懂事機靈,就想留他在這同住,刑柔她沒什麽意見,就想問問你的意思?”
崔士恺端着茶杯的手一頓,臉上卻看不出絲毫情緒,随即笑着說:“父親,崔宴還小,照顧小輩這種事情繁瑣,我擔心您身體吃不消。”
刑朗華不以為然,他接着說:“我近來身體還不錯,這男孩子不像女孩子,得精心呵護,養不了是小事,送回去就得了,養不熟就是大事了。”
崔士恺覺得老爺子好像意有所指,他只好說:“怎麽會呢?”
刑朗華笑了笑,抿了口茶,淡淡地說:“我說的玩笑話,別當真。”
崔士恺當不當真不重要,他是不願意崔宴留在刑宅的,此番刑朗華的話更讓他摸不着頭腦,他內心希望最好只是這樣。雖然刑朗華已經退休,但影響力尚在,他不得不妥協道:“父親,崔宴能得到您親自培養,那是他求不來的服氣,我怎麽會反對呢。”
刑朗華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那就好。”
崔士恺借口單位有事欲離開,刑朗華補充道:“士恺,陳平借調的事情提了有日子了,還得麻煩你多上心。”崔士恺一怔,他是故意把此事擱置的,只好故作輕松,回答道:“父親,您放心,那是自然。”
刑朗華大笑道,說:“有你在,我再放心不過了。”
崔士恺開車離開了刑宅,過了一會兒,突然猛踩剎車。他看着前方,心裏五味雜陳,随後他撥通了王秘書的電話,吩咐他去趟新源。
刑朗華回到書房,桌面上擺放着一份文件,文件上赫然寫着崔士恺和崔宴的DNA檢測結果,有些年頭了,連紙張都微微泛黃,他的女婿以為在新源檢測,就可以瞞天過海,真是天真。刑朗華小心翼翼地把它鎖進了抽屜,有了崔宴,他就不怕他的女婿飛得太高不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