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當不被允許回國
當不被允許回國
次日接近中午,刑年才從宿醉中醒來,她昏昏沉沉地坐起來,按了按太陽穴,猛然發現這不是自己房間,再看着身上穿的男士T恤和長褲,腦子突然一片空白。她不由得深呼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然後開始努力回想昨天晚上的事,隐約記得有個長得像崔宴的人邀請她跳舞,後來的事她就記不清了。
刑年仔細看了看周圍,只好先起身,床邊的男士拖鞋太大,而她穿的褲子太長了,差點把她絆了一跤,她無奈把褲邊挽到膝蓋,打開房間門走了出去,一看這不就是趙維真的家嗎?他好像不在家,刑年走到餐桌旁,上面有早餐,還有他留下的便簽,上面寫着:“我昨晚沒找到你的鑰匙,只好不辭辛苦的把你帶回來,衣服是我家阿姨換的,桌上有早餐,我去學校了。”
刑年松了一口氣,她太渴了,于是打開桌上的礦泉水一飲而盡,然後拿起桌邊的手機,開始打趙維真的電話,那邊接通後就傳來他戲谑的聲音,“刑年,你可真能睡。”
刑年看在他幫忙的份上,不跟他計較,問道:“我的衣服去哪裏了?”
趙維真又想到了昨晚的遭遇,他在沙發上根本一夜沒睡着,不由地開始裝可憐:“我的大小姐,你昨晚吐了自己一身,還吐了我一身,連我的車都沒幸免,那衣服根本不能要了。”
刑年自知理虧,便大方安撫道:“我又不是故意的,你把賬單發過來,我都報銷。”
趙維真倒是沒跟她客氣,他告訴刑年:“賬單肯定給你發,但我有潔癖,你知道我受到了多大的精神傷害嗎?”
刑年無奈翻了個白眼,“那你想要怎麽樣?”
趙維真認真想了想,他還真是故意的,提議道:“要不下個學期你給我當司機吧,我心裏能平衡點。”
刑年反抗道:“這太過分了,我不答應。”
趙維真開始忽悠她,故意誇大昨晚的情況,告訴她:“就你這樣的,長得如花似玉,如果不是我把你帶回來,今天還不知道在哪呢?這救命之恩你不得湧泉相報?”
刑年試圖逃避,“我沒有這裏的駕照。”
趙維真給了她一個完美的解決方案,對她說:“我勉為其難幫你換駕照。”
刑年看他是鐵了心讓她當司機,再加上她從來不喜歡欠人情,又想到自己的車技,他自己要找罪受,她實在不好拒絕,反而釋然道:“行啊,你都不怕,我怕什麽呢?”
趙維真以為自己計謀得逞,直說:“好,你可不能食言。”刑年笑了笑,留下一句“君子一言、驷馬難追”,便挂斷了電話,趙維真卻不知道後面他将後悔當初的這個決定。
刑年确實是自己忘了帶鑰匙,陶叔上樓給她開門時,看着她的穿着有些疑惑,她硬扯道這是當下最流行的風格,陶叔年紀大了不懂她們年輕人的個性,搖了搖頭走了。刑年進了門,在梳妝臺發現了鑰匙,她看了看手表,快沒時間了,下午還有課,她緊急洗漱換好衣服,打車去了學校。
刑年緊趕慢趕到了教室,專業課她可不能遲到,劉元元早早地給她占了座,一見她就問道:“年年,你昨晚還好吧?”
刑年安撫道:“放心,我沒事啦。”
劉元元這才放下心來,心想這下可以把學生證還他了,正好此時教授進來了,她們便開始專心上課。
等到下課後,刑年和劉元元準備去打球,卻不想在教室門口,被李沐之攔住了,刑年看着這張與崔宴有八分像的臉,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倒是劉元元不滿道:“你幹嘛擋路啊?”
李沐之不跟她計較,笑着說:“我是來找刑小姐的,可沒擋您的路,請自便。”
刑年制止了想要揍他的劉元元,認真地問:“你找我有什麽事情?”
李沐之實際上是個有名的花花公子,換女友換的比衣服還勤快,他昨晚去找刑年也是跟別人打賭,沒拿下刑年還遭到朋友好一陣戲谑,因此他不甘心又來找她,他故意扭曲事實,深情款款地對她說:“刑小姐,可能比較健忘,昨天你可是答應做我女朋友的,我當然是來讨承諾的。”
刑年非常疑惑,她看向劉元元,那意思好像在問我有說過嗎?
劉元元哪裏知道這些,她昨晚被人拖去跳舞了,只好湊近小聲說:“我不知道,你昨天喝多了,但我看他像騙人的。”
刑年心裏有了主意,她冷靜地解釋:“你可能是誤會了,我昨天喝多了,說的話不能當真,而且我自信不會做出這樣的承諾。”畢竟他只是長得像,舉止氣質并不像他,崔宴從來不會說這樣的話,他總是溫文有禮的。
李沐之依然锲而不舍,争取道:“刑小姐,你這是在戲弄我嗎?”
劉元元忍不住嘀咕:“誰知道你說的真的假的,說不定是你趁人之危。”
刑年拉着她,無奈道:“如果給你造成了困擾,我非常抱歉,但我無法兌現你所說的承諾。”也不等他回應,就和劉元元一起走了,劉元元還不解氣地朝他做鬼臉。
李沐之看着她們離開的背影,心想這還是他第一次被人拒絕,更加無法釋懷,暗下決心一定要把刑年追到手。
劉元元打球時,還在吐槽李沐之,說他看着就不正經,刑年更加感嘆兩個如此相似的人,卻是完全不一樣的性格,她還勸劉元元不要再和他生氣,那樣就不帥氣了,還會變醜的,而劉元元除了愛跳舞,就是愛美,果然一下子就被拿捏住了,然後兩人再打了會球就各自回家了。
時間過得很快,在接下來的日子裏,刑年的生活相對順利,沒有遇到太大的波折,但她有了一個不小的麻煩,那就是李沐之對她的追求。無論是私下裏,還是在公共場合,他對刑年的表白毫不避違外人的眼光,導致整個商學院都知道有這回事。而刑年認為他也就三分鐘熱情,沒有得到回應就會散去,又因為他那張臉,她始終做不到決絕地拒絕他,也就随他去了,倒是劉元元整天地怼他,幫她擋住了攻勢。
期末考試完後,刑年已經在準備回國了,她有些納悶錢韻為什麽還沒給她訂機票,于是開始給她打電話,她其實很少聯系錢韻,沒有特別的事她不喜歡麻煩別人。
錢韻接到她的電話時,正好是中午剛吃完飯,她和同事在園區散步,她有些意外,問道:“年年,最近還好嗎?”
刑年在陽臺上放松,顯得十分惬意,畢竟讓人頭大的考試已經過去了,她笑着說:“錢韻姐姐,我很好,考試結束了,我想請你幫忙訂機票,我想回家了。”
錢韻心裏沒底,因為她也奇怪寒假到了,為什麽刑母還沒吩咐她訂機票,她只好先安撫道:“年年,這個事情我先請示下刑董,沒有問題的話,我會盡快和你聯系的。”
刑年倒是沒想那麽多,回道:“好吧,那拜托你了。”
“年年,不用客氣,這都是我應該做的。”錢韻挂斷了電話,準備回辦公室。
董事長辦公室內,刑母還在回想醫生上午跟她說的話。她早前做的全面檢查結果出來了,醫生告訴她:“你的病情發現的太晚,現在已經是胃癌中晚期,根治的可能微乎其微。”
刑母的心頓時一沉,她反問道:“那我還能活多久?”
醫生實話說:“如果你積極配合治療,提高身體機能,最多還有五年的時間。”
刑母想到這裏,內心不由得感到一陣絕望,她沒完成的事情還很多,如果她走了,刑年該怎麽辦呢?因為不停地争執,崔父現在跟她毫無感情可言,他會毫無保留照顧好她的女兒嗎?父親的年紀已近八十,他又能庇護刑年多久呢?而崔宴一無所有,抛開父親的反對,她又真的可以相信他嗎?至于刑年的生父,恐怕他再也不想見到她了。她太了解刑年了,以至于不得不早做打算,思忖良久,她已經有了主意。
此時有人敲辦公室的門,刑母把檢查報告收進抽屜,說了聲“進來”。
錢韻推門走了進去,向她彙報:“刑董,年年打電話過來問什麽時候給她訂機票,學校放假了,她想回家。”
刑母異常平靜,她看了看錢韻,認真地說:“不用着急,她的學業沒有完成前,不允許她回國,你也不能給她訂機票。”
錢韻很是不解,硬着頭皮問道:“那怎麽跟年年解釋呢?”
刑母按了按太陽穴,她顯得有點疲憊,只是說:“這個你先不用管,我會親自跟她說的。”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接着囑咐道:“她的信用卡賬單,你務必要盯緊些,尤其是航空交通的支出。”
錢韻知道自己無法改變她的決定,只好說:“好的,刑董,我會密切關注的。”
錢韻離開後,刑母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暈眩,她知道這樣做,會讓刑年遠離她,甚至于痛恨她。但如果什麽都不做,她的女兒就永遠只是溫室裏的花朵,在她這個為其提供養分的容器消失前,刑年必須變得足夠強大,因為比起未來長久的痛苦,這些短暫的苦楚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