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聖人

聖人

那天跟郁天聊完之後，郁天很快就走了，又消失了很長時間，但每天都會讓人做飯送到公司給方輕舟，搞得整個辦公室的人都以為方輕舟談了個廚子對象。

方輕舟有時候在晚上郁天打來電話時會說別送，但郁天又會可憐兮兮的跟他說不想讓他吃食堂，不能再瘦了，他也就沒再拒絕了。

可能是察覺到方輕舟的松動，郁天也不滿足于發短信了，偶爾會打幾個視頻，大半夜的方輕舟看着鏡頭的郁天幾乎都是在辦公室，穿着西裝，至于為什麽知道是在公司則是因為每次打到一半都會有畫外音在喊‘郁總’，應該是秘書或者助理，每次有人喊之後視頻很快就挂斷了。

雖然并不知道究竟是什麽樣的危機，但看郁天忙得黑眼圈都出來了估計是挺嚴重的。

當保镖又拎着一個食盒走進辦公室的時候，那群年輕人又開始起哄了。

這些天方輕舟跟這個保镖都混熟了，“小成，你吃了嗎？”

小成長得五大三粗的，穿着一身标準保镖裝，肌肉非常大塊，一看就不好惹，他把食盒放下後說：“方先生，我吃過了。等半個小時後我來收。”

方輕舟看他立馬就走了也不多說，楊靈圍了過來，“方哥，你這女朋友也太牛了吧，吃的都不重樣。”

“你要不要？”飯盒好幾層呢，四菜一湯，方輕舟吃不了這麽多，每次都浪費，他還想這小姑娘長身體呢，就把四個菜都推過去，“你看看你喜歡吃什麽。”

楊靈搖頭道：“不啦。你女朋友的心意，要是讓她知道她給你做的飯讓我給吃了，我人都沒了。”

方輕舟也不再跟她糾結，“好吧。吃吧。”

這時同事們都讨論起宣傳部那邊的事，說是範無寧非常配合，其他角色代言人也很配合，但因為梁宇遲遲抽不出時間所以一再耽擱。

要是其他人，估計李主管就直接換人了，但以梁宇的流量和形象以及不收錢這三點，她有一萬個耐心。

還聽到一個消息，說是一個女性角色由謝嫣冉cos，這個他倒不意外，畢竟是副總是侄女，叫她過來估計也是免費的，方輕舟心想這次宣傳也太省錢了。

不過他也不怕宣傳不到位，梁宇這位頂流鎮着呢，梁宇的名氣可不止止是在電競圈大，是火出圈的，那超話活躍人數和微博底下的評論堪比那些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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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春季賽已經開了，估計忙着訓練呢，方輕舟心想要不拉着宣傳部去他戰隊基地拍算了，他找上剛拍完照片的範無寧，問他上次怎麽約的，範無寧說是老東家的選手還不是想見就見，說要是想去戰隊基地他也可以帶去，方輕舟簡直對他刮目相看。

還以為範無寧啥也不是呢，原來還是有點用的。

不過還得看一下他們的賽程，專門找一天梁宇沒比賽的才行，否則馬上就被轟出來了，畢竟電競選手還是要以打比賽為重，梁宇之所以能這麽火，他的臉只是第二個原因，最重要的是他實力超群。

結束一天的打工，方輕舟疲憊的回到家，洗完澡就躺在沙發上抽煙。

門口有響動，範無寧也一臉疲憊的回來，工作日基本都是這種情況，累到炸，他也是把背包一丢就去洗澡了，不知道是不是上次被郁天吓到了，現在他洗完澡都不敢不穿衣服了，好好穿着睡衣走過來在對面的沙發上躺下。

跟兩具屍體一樣各自躺着，一動不動。

“輕舟，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方輕舟沒動，“說。”

範無寧盯着天花板問：“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感覺呢？”

方輕舟淡淡道：“形容不了。”

範無寧問：“郁天是怎麽追到你的？”他想問很久了，從他認識方輕舟開始就沒想過誰能跟方輕舟在一起，別說是個男的，女的都很難想象，方輕舟太無欲無求了，比賽輸贏都一個表情，只有過程中的操作顯露出方輕舟對局勢的絕對掌握。

“他帶我去看了那年的夏決。”

“啊？”範無寧驚訝地轉頭看他，“你在說什麽？”沒等到回答，他琢磨着，看了一場夏決？合着帶方輕舟去看一場比賽就能追到方輕舟啊？這也太簡單了吧！就算是決賽的門票前排的票也就1280元，就這點錢都不夠他去夜店開一瓶酒的。

方輕舟眼裏帶着些許笑意，“那時候，我是看得見他的真心的。”

範無寧也很快反應過來，以郁天的身份和地位想追什麽人不管是強迫還是利誘，基本就沒有得不到的，而且他也不認為一個那麽大集團的掌權人會沒事去看什麽比賽，所以當時郁天至少還是用了點真心去對方輕舟，方輕舟看起來對情感都很淡漠，卻沒人會忘記他對賽場的炙熱。

淡然無波的皮相下藏着的是最洶湧的情緒，這股情緒只有置身峽谷中才能看到。

“既然誤會都解開了，為什麽還不接受他？”

方輕舟說：“你沒發現，我跟他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嗎？我們就像兩條平行線，根本沒有交集。”

“如果沒有交集，你們也不會遇見。你們是怎麽遇見的？”

方輕舟大致說完後範無寧挺驚訝的，“郁天那時就去看比賽了？”

對于郁天來說，時間就是金錢，做的每一件事都是衡量得失後才去做，那時會在大連場館遇見的原因他後來問過郁天，得到的答案不言而喻，确實是為了得到一些對他有利的回報。

“有些人做的每件事都是帶着目的的，而結果一定是對他有利的。這就是我跟他最不同的....”說到這裏，方輕舟停住了，垂下眼睑，郁天一直都是想得到自己，那得到自己對他的利益是什麽？他只是一個普通人，對商業一竅不通，連電競選手這個身份都已經不是了。

如果電競選手還能帶來流量，流量可以變現，可當時的他就是兩袖清風。

以前兩袖清風，現在依舊兩袖清風。

“輕舟？”

“嗯？”

“我認識你這麽久，從來沒見過你那麽鮮活的樣子，雖然只有幾次，但每次郁天出現在你身邊，你的五官都完全活過來了，我知道你還喜歡他，你不過是害怕再次得到傷害罷了。”範無寧側過身看他，“可當初不就是個誤會嗎？都解開了，還有什麽好害怕的呢？他那種人不知道有多少人上趕着舔他，是，他沒及時清理掉那些人是他的錯，可他也沒跟他們再上過床，斷關系總要時間。”

方輕舟斜睨他，“你在為他開脫？如果是你呢？你男朋友跟你在一起的時候還有其他情人，你怎麽想？”

範無寧對上他的眼睛，“可能我沒遇到過吧，只要不是原則性的問題，我都不會介意。那些都是他的過去，斬斷過去總要時間，人都是普通人，不是聖人。”

“我見過聖人。”

範無寧愣了一下，“什麽？”

“司靳。”

範無寧驚了，“什麽？！！！！那傻小子啊？他怎麽聖人了？被欺負都不會反擊，頂多算是傻人。那時都沒人為他說話，我還以為他會直接退役呢，沒想到還是好好打下去了。”那會兒司靳十四歲，算是圈裏相對年紀小的，被隊友欺負得首發位置都沒了，卻還是選擇去一些配置不好的戰隊從頭再來。

“你知道他為什麽能堅持下去嗎？”

範無寧也好奇，為什麽呢？那種隊友不待見粉絲辱罵，整個輿論都是負面的情況，如果是自己的話，肯定是撐不下去的。

方輕舟淡淡道：“因為時羽。”

時羽？！柳時羽啊？！可是當年柳時羽進電競圈的時候，司靳都已經打三年了，十七歲了都，也成了個死面癱，有個屁的關系。

當年遭受隊友和粉絲的雙重背叛後，司靳确實是有點堅持不下去想退役了，司靳的後路其實很多，他不一定要在電競圈晃，他還可以回去幫郁天，郁天家跟司靳家是世交，雖說司靳家并不是什麽商業大亨，但有這一層關系，郁氏永遠都有司靳的位置。

十四歲的少年遇到那些事，能堅持下來，不過是因為邂逅了一個對賽場更為執着的人，那個人就是柳時羽，匆匆一面，司靳記了三年，而且是根本找不到人，完全不知道有沒有再見的機會的情況下，記了三年，如果不是柳時羽也進入電競圈，或許司靳一輩子都遇不到柳時羽。

司靳告訴過方輕舟，有些人不能見，見一面就一輩子都忘不掉，即使遇不到也沒辦法再接受別人。

“卧槽！合着這小子還有這麽純愛的一面呢？都不一定能遇到他就這麽一直記着啊？”

“所以我說他是聖人。”

範無寧忽然啞語，有司靳這麽一個人進行對比，那郁天簡直是泥沼裏的爛泥，根本沒有可比性，他張了張嘴，“可我跟郁天其實也差不多，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你不能要求每個人都是聖人。”

“我要求過他是聖人？！”方輕舟忽然生氣了，他坐起身，視線直直射向他，“我只想要一段幹淨純粹，沒有插足者的戀愛。”那天郁天跟他說完顧慮後，其實他已經不那麽在意了，他是相信郁天的，郁天完全沒必要騙他，也從來不會騙他，否則他對郁天的态度不會有這麽大的轉變，他現在還沒接受郁天只是想讓他吃點苦，如果一解釋就馬上接受了，難保他又開始飄飄然。

他一直都懷疑當初就是追得太容易了，所以郁天一直都沒把他的感受放在第一位。

現在又談到這些，方輕舟心裏是無法言喻的痛苦，他的要求真的很簡單，可為什麽在範無寧眼裏變成要求別人成聖人呢？

範無寧也心虛，每個人成長經歷不一樣，他一直都站在郁天的角度想，卻沒從方輕舟的角度想，方輕舟的生活幹幹淨淨的，肯定跟他們的理念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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