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桃李精神鹦鹉舌

桃李精神鹦鹉舌

“是故公子之病,其病在心。。。”大夫侃侃而談,林振一頭霧水。

自從蘇信知道慶兒生病,便着急地三番五次打發他來看望。可每次茂大人都攔得結結實實,來了幾次,他連公子慶的面都沒見到。

聽大夫的講述,似乎公子的病還有些嚴重。林振抖了抖手裏的藥方,仔仔細細從上到下讀了一遍又一遍,可這全是些尋常藥材。他實在摸不着頭腦,先前支支吾吾回話,已惹得蘇信不快,這回要再是說不清楚,只怕自己。。。

“茂大人,”林振厚着臉皮再次請求,“能否讓奴見公子一面,也好向君上交代吶。”

“林總管,不是我不讓你見,”蘇茂幹笑兩聲,“大夫特意交代了,讓慶兒靜養,不要打擾他。”

“這。。。”林振有些着急,他低頭看看藥方,眼下也只有這一個法子了,“那,此方老奴可否帶走,面呈君上呢?”

蘇茂朝大夫撇眼,大夫摸摸胡子沉思會,“倒也無妨。”

“既如此,我着人抄錄一份,”蘇茂放下心來,“就有勞林總管代為轉達。”

待林振離去,蘇茂回身滿意的看了大夫一眼,招手示意下人,“戲唱的不錯,多賞些。”

蘇信舉起林振呈上來的藥方左看右看,最終想起什麽,不耐煩地扔到桌上,“寡人又不是大夫,你拿這回來幹嘛!”

見林振不敢搭話,蘇信也不再為難他,“去,叫尚祁過來。”

可醫部的尚祁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氣的蘇信把藥方揉成一團,砸到林振身上,吓得林振連連請罪。

“算了,你不必再去,”蘇信發完脾氣認真思索了會,吩咐林振準備下,“寡人自己去看看慶兒。”

一群小雀歡快的在枝幹上來回跳躍。它們啄着羽毛,不時擡頭瞅瞅這邊,瞧瞧那邊,互相蹭來蹭去打鬧幾下。慶站在窗邊看着雀兒,眼神中滿是羨慕。比起舅舅在籠中精心圈養的鳥,他更喜歡這些沒有拘束的自然生靈。

慶小心翼翼地探出身,從葉縫間尋找空隙,想看的更清楚些。雀群聽聞動靜,敏捷的飛身而起,直往天空撲去。慶嘆了口氣,內心升起一股深深的挫敗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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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堂的門吱呀一聲打開,蘇茂沉着臉走進來。

“莫非舅舅要放我出去?”天真的慶趕緊迎了上去。

“快去躺下,等會你父親要來看你。。。”沒等蘇茂說完,慶已變了臉色,急的大叫,“什麽?父親要親自過來?”他搓着手倒退幾步,心跳的飛快,額頭上也沁出了汗珠,“這。。。這可如何是好?舅舅。。。舅舅我。。。我好像有點頭暈。。。”

“真是沒用!”蘇茂嫌棄地瞪了一眼,“有我在,你怕什麽?還不快去躺好。”

慶吐了吐舌頭,三步并做兩步跳上床,兩手死死抓着被角,只露個腦袋在外,兩眼亂轉。

“慶兒,你很冷嗎?”蘇信見慶将被子從頭到腳蓋得嚴嚴實實,詫異的摸了摸他的額頭。

“父。。。父親,孩兒。。。孩兒不冷。”由于心虛和害怕,慶的牙齒止不住打顫,這讓蘇信更加擔心,“不如我讓尚祁過來,”他回頭看向茂。

慶急忙抓住父親的手,“不。。不用了,孩兒無事。”

“是嗎?”蘇信将信将疑的看着慶,“可你。。。”

怕慶又說多餘的話,茂趕緊上前一步,“城主放心,此為發汗,乃大夫建議,待慶兒汗出即可痊愈。”

“好吧,那你要聽大夫的話,”蘇信的眼中滿是慈愛,“蓋這麽多被子一定很不舒服,暫且忍耐下,早日好起來。”

“父親。。。孩兒,孩兒。。。”,慶又羞又愧,自責與懊悔湧上心間,為何要這般欺瞞父親,讓老人家擔憂呢?毫不知情的蘇信看着慶哭喪的臉,還以為他不舒服,“好了,那我先走了,好好休息吧。”

走出內堂,蘇信責怪起茂,“慶兒也不小了,別再當他是孩子,這都吓出病來了。”他嘆了口氣,拍了拍茂的肩膀,“放手吧。”

蘇信走後,茂站在檐下,看着籠中不斷撲騰的鳥,眼中滿是不舍。

“好端端的人,怎麽突然病成那樣了呢?”對于蘇慶的病倒,明州君主顯然也十分好奇。

“老臣聽說,涅槃城主讓三子搬到副城去。”安師公中氣十足。

“哦?公子延有說什麽嗎?”

“目前還在城內。”

許慶沉吟了會,“安老,可否修書一封,告知公子延,若離開涅槃城,務必一定要到槐序。此副城與我州來往方便,如有風吹草動,亦可相互照應。”

“主上英明,老臣這就去辦。”

“對了,申吾那邊有消息嗎?”

“主上放心,一切盡在掌握。”

“好,告知申吾,不可操之過急,”許慶眯起眼睛,“沒有耐心的獵人,是抓不到獵物的。”

對于慶這種裝病的小伎倆,昭當然嗤之以鼻,“真當父親是傻子嗎?”他握緊文姬遞出的紙條,“我倒要看看這個女人到底會說些什麽!”

清晨的湖面已有了些許熱鬧。幾只小野鴨在波光粼粼的湖中探頭探腦的游動。它們有時調皮的一頭紮入水下沒了蹤跡,有時又突然齊刷刷地向前快速劃動,泛起一圈圈波紋,擴散開來。不遠處一只大鴨子正悠哉悠哉的晃蕩。

文姬倚在欄邊,溫馨的一幕讓她百感交集。她自幼與父母分離,吃盡苦頭,又在公子昭手下膽戰心驚的過了幾年。一定要保住現在這般平靜的日子!她摸着肚子,眼中充滿了母愛的光輝。

“你有什麽要解釋的嗎?”公子昭站在身後,冰冷的聲音壓抑着隐隐的憤怒,居高臨下緊盯文姬不放。

“公子,”文姬轉過臉來,眼裏哪還有什麽母愛,分明只有滿滿的委屈。

“如若公子要我解釋為何有孕,那我确實無話可說,”她顫抖的聲音讓人憐惜,“此藥分明為當日公子親手給我。。。”

“這。。。”公子昭一時語塞。

文姬擡頭看向昭,楚楚可憐的眼睛裏淚光閃閃,“自有孕後,君上總是着人看緊我。”她逐漸提高聲音,俏臉微紅,“我甘冒大險,只為了提醒公子,為何公子還要無故懷疑我?”文姬說到激動處忍不住捂住臉放聲大哭,“公子。。。實在讓我寒心!”說着說着,竟站起來欲往湖中跳下。

公子昭急忙拉住她,“做什麽傻事!”見文姬淚眼漣漣,只得跺腳長嘆,“我又沒說不相信你,你這又是何必?好了好了,你快說,到底要提醒我什麽?”

果然,你假意關心我,不過是為了探知宮內消息,為自己打算罷了,文姬暗自在心中冷笑。公子昭如此迫不及待窺探君心的醜樣,讓她萬分惡心。為何世上會有如此自私冷血之人?

“聽聞君上讓公子們前往副城,可有此事?”文姬輕拭眼角。

“不錯。”

“公子可有答應?”

“為何要答應?”公子昭只覺得好笑,他揮舞雙手發洩着對父親的不滿,“憑什麽要我們離開主城!”

“哎,公子這就錯了,”文姬搖頭嘆息。

公子昭有些詫異,“錯了?我何錯之有?”

“請問公子,為何君上要你們離開呢?”

“哼,”公子昭的眼神又冷了下來,“為什麽?還不是為了你的肚子?”

“公子實在是誤會了,”文姬扶着腰坐回欄邊,“君上此舉完全是為了公子們着想啊。”

“什麽?”公子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坐到文姬身邊,看着她的眼睛,“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先前夫人身懷元子去世,皆傳為人所害,君上讓公子們在我孕時離開,乃是幫你們避嫌,此為其一。”被文姬如此一說,公子昭不免有些心虛,轉頭不再看文姬。他确有争儲之心,若為父親發覺自己搗鬼。。。想到這背上頓時冷汗涔涔。

“現四城只有白商由公子豫管轄,聽說他在紀大人的協助下,治理的井井有條,城中百姓無人不贊,聲名遠揚。如此下去,對公子你可不是好兆頭。”

“想不到竟讓他因禍得福!”昭氣的猛拍大腿。

“這正是君上對公子們的考驗。盛名若讓一子獨享,其他公子又有何臉面立足?”

“當日父親的确說要歷練我們。。。”昭開始猶豫,“你說的有幾分道理,不過。。。”他警惕地看向文姬的肚子。

文姬苦笑起來,“生兒生女尚未可知,何況就算是兒子又怎樣?君上的身體你也知道,”她靠近公子昭放低聲音,“聖刀豈會選擇孩童為主呢?到時我與幼子還要仰仗公子的照顧呢!”

昭沉默了會站起身,父親已經開始懷疑有人争儲,與其呆在城裏讓人厭煩,不如去副城一展抱負。連頭腦簡單的大哥都能做到這般境地,以自己的能力,整治區區副城簡直易如反掌。自己既得賢名,又可洗去父親疑心,确是一舉兩得。只是。。。

見昭低頭不語,文姬從懷中拿出一物,“聖刀必為公子所有,公子實在無須憂慮。”

昭擡頭定睛一看,竟是無面君的黑玉手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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