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睡過頭了
睡過頭了
紀琛不想說話,越過許瀾,鞋也沒脫直接倒在床上,他太累了,累到絕望。
他特別想說給一個人聽,想找人訴苦,想把自己心裏最脆弱的一部分全部暴露出來,可舉目望去,在這個異世界裏,他竟無一個人可信任。
是啊,自從知道許瀾也是穿越過來的,他就再也沒有一個人可信任了。
紀琛閉上眼,心如死灰,苦笑一聲,又從床上爬起來,走到許瀾身邊,從老舊的書桌上抽出來一張幹淨的白紙,又取了筆墨。
許瀾将手裏做好的、精致的手工竹筆遞給紀琛:“寫字的話你用這個吧。”
紀琛垂眸,居高臨下的看着許瀾,“你知道我要寫什麽嗎?”
許瀾道:“曲子。”
紀琛眼睛瞬間就模糊了,在一片濕潤中,他看着許瀾,接過許瀾手裏的竹筆,笑着說:“嗯,曲子。”
油燈映亮了一小片區域,紀琛頭微微揚起,不讓自己顯得那麽狼狽。
許瀾問:“怎麽了?”
“瀾瀾,”紀琛輕聲道,“我有些冷。”
許瀾起身從衣櫃裏拿出大氅,又踮着腳替紀琛披着,“冷的話,就不要寫了,明日再寫也一樣,你眼睛本來就不好,要是再累出什麽毛病怎麽辦?”
紀琛将頭擱在許瀾的肩膀上,“瀾瀾,怎麽辦,我還是好冷。”
許瀾環住紀琛的腰,問:“發生什麽事了?”
紀琛不想說,疲憊的道:“讓我抱一會兒,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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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瀾輕嗯了一聲。
紀琛便将他緊緊的摟在懷裏。
等紀琛情緒緩過來,松開許瀾,聲音沙啞的道:“天很晚了,睡覺吧。”他安靜的上床,把竹筆壓在枕頭下,鑽進被窩裏。
許瀾坐在床邊,輕聲問:“發生什麽事了?”
紀琛悶悶的道:“沒什麽。”
“行,那我去問問父親。”
紀琛抓住他的手,不讓他離開,扯開話題,“瀾瀾,你能不能說說,你要找的那個人是什麽樣的?”
許瀾反問:“那你喜歡的人,是什麽樣的?”
喜歡的人?紀琛腦海裏隐隐約約有一個輪廓,他情不自禁的道:“很幹淨,很好看,高不可攀卻很溫和,像你一樣。”
許瀾輕聲問:“他會做飯嗎?”
“會。”
“他會抱你哄你嗎?”
“會。”
許瀾問:“你很喜歡他?”
紀琛點頭,“喜歡。”
“你為什麽難過?”
“紀家班想進王府,我不願……”紀琛反應過來自己說的什麽,猛的捂住自己的嘴,“你……”
許瀾爬上床,看了紀琛一眼,道:“紀家班的大多都是孩子,無拘無束慣了,不會想進王府的,你就好好睡吧。”
紀琛驚疑不定,“你怎麽會知道?”
“我在這裏生活兩年,他們什麽秉性,我自然是知道的。”
紀琛不信,“可他們,萬一……”
許瀾将衣服疊好放在床尾,一邊拉被子,一邊道:“沒有萬一,你若是不信,明日裏問問父親便知,睡吧。”
紀琛不情願的吹滅燈,房間徹底暗下去。
黑暗裏,紀琛什麽都看不到,下意識的朝着許瀾摸去。
“你做什麽?”
紀琛說:“我有些慌,想……”
許瀾:“??!”
紀琛道:“不抱東西我睡不着,瀾瀾,枕頭呢?咱們中間不是有枕頭嗎?”
“收起來了。”
紀琛有些失望,又問:“那你的衣服能不能……”
紀琛的被角動了動,似是有什麽東西順着邊擠進來,動靜還不小,紀琛以為是枕頭,就道:“謝謝。”
話音剛落,紀琛就察覺到有東西貼上來,帶着溫度,衣服布料綿軟,微微淩亂的呼吸以及心髒跳動的聲音近在咫尺。
是,許瀾……
紀琛有些慌,急促的道:“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許瀾摟住紀琛,道:“你剛才不是說冷嗎?我抱着你。”
紀琛深呼一口氣,整個人都麻了,“我,我們……我們這樣,怎麽睡?”
紀琛語無倫次的道:“我很專情的,認定一個人就是一輩子,不會亂搞的,我不是随便的人。”
許瀾說:“我知道你對我不感興趣,只是一起睡而已,你心虛什麽?”
紀琛摟緊許瀾,心跳的很快,“誰說我不感興趣的?明明是你喜歡別人,不喜歡我。”
“許瀾,你有喜歡的人,為什麽還要抱我?你三心二意。”
許瀾:“……”
紀琛問:“你喜歡過多少人?”
許瀾說:“我是你夫郎,自然是只喜歡你一個的。”
紀琛輕哼了一聲,酸溜溜的道:“沒有圓房的夫郎。”
許瀾:“……”
-
雖然有許瀾的安慰,可紀琛仍舊是一夜未眠,抱着許瀾,腦海裏一直想着迎風戲園的事兒。
天泛着青色,太陽即将升起之際,紀琛頭痛欲裂,昏昏沉沉之下才睡着。
生物鐘已經不足以驚醒他疲憊的身體與沉重的靈魂。
他中途似是醒了兩次,不知是夢裏還是真實的,渾渾噩噩的分不清。
夢裏有漫天大火,有曾經的回憶,有冷漠看着他的許瀾,有各奔東西的紀家班,還有深深的絕望。
紀琛一覺睡的格外不安穩,死死的抱着懷裏的浮木,以至于不溺在恐怖的河流。
夢裏掉落懸崖的失重感讓紀琛猛然驚醒,睜開眼睛,失神的看着牆壁。
“醒了?”一道熟悉的聲音從他懷裏傳出來。
紀琛遲鈍的低頭,看着許瀾毛茸茸的頭,看了許久,突然毫無征兆的,一口咬在許瀾的頭發上。
頭發很滑,在舌尖打轉,紀琛茫然的松開口放過那些無辜的頭發,很失落的抱緊許瀾。
許瀾道:“我去給你做飯。”
紀琛悶悶的道:“不餓。”
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許瀾也沒吃飯,紀琛松開許瀾,道:“你去吃飯吧。”
許瀾坐起身,探探紀琛的額頭,說:“你躺一天了,要不要出去轉轉,散散心?”
紀琛搖頭。
許瀾慢條斯理的穿好衣服,越過紀琛,坐在床邊穿鞋,“我給你做點飯端過來,你不要躺太久。”
紀琛抓住許瀾的衣袖,糾結的道:“昨天晚上的事不要跟旁人說。”
許瀾眼眸微閃,“昨天晚上的事?什麽事兒?”
“就,就戲班的事兒。”
許瀾道:“今天紀羽來房間三次,紀雲來了一次,父親來了兩次。”
紀琛:“???”
許瀾無奈的道:“你說了一天的夢話。”
紀琛驚悚了,猛的從床上爬起來,抓住許瀾肩膀:“什麽夢話?我說了什麽?你能聽清楚?”
許瀾:“你說紀家班要散了,問我願不願意跟你一塊撿破爛。”
紀琛:“!!”
“完了。”紀琛無力的倒在許瀾的肩膀上,“他們,都聽到了?”
許瀾沉默了好一會兒,“沒,我捂着你嘴了。”
紀琛松了一口氣,“那就好。”
許瀾又道:“不太好,我捂着你嘴,你開始扯我衣服,摸/我,被他們瞧見了,”
“被子呢!”
“你扯我衣服時,嫌熱,把被子蹬在地上。”
紀琛震驚,“不可能!我睡品很好!不可能會做出那樣的動作。”
許瀾垂眸,紀琛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聽許瀾道:“我身上都是你捏出的痕跡,你要看看嗎?”
“哪?哪裏?”紀琛結巴了。
許瀾指了指自己手臂,以及小腿,聽到紀琛呼出一口氣時,他說:“除了這兩個地方外,都有。”
紀琛眼睛越瞪越大,目光不受控制的在許瀾身上掃了一圈,聲音飄忽,“你确定我都碰了?那,那裏……”
許瀾臉開始泛紅,紅意蔓延的很快,将耳朵與脖頸都染上緋紅的顏色,只見許瀾微微點頭。
紀琛腦海瞬間一片空白,他緩了很久,最後一臉古怪的道:“你該不會想訛我吧!”
電視上好多都這樣演,如果許瀾是古代人他說不定就真的信了。
許瀾猛的擡頭,眼眸帶着濕潤的紅意,怒道:“紀!琛!”
紀琛心猛地提起來,又受不了許瀾如今的模樣,看着就特別的好欺負,喉結滑動兩下,紀琛道:“你願意的話,我可以負責。”
“恨我的話,你可以打我出氣。”
“如果你還想和離去找你的小情郎,我會與父親商量,多給你些錢……”
許瀾臉色變來變去,“你想怎麽負責?”
紀琛目光坦然的看着許瀾:“一生一世一雙人,絕不負你,可前提是,你也只能喜歡我一個。”
許瀾嗯了一聲。
紀琛摸不準他嗯的一聲是什麽意思,是知道了?還是願意?安靜的等許瀾下文。
許瀾一直沉默,紀琛都等餓了,肚子咕咕叫。
肚子叫的聲音讓紀琛有些臊得慌,紀琛沒忍住,問:“你是想跟我在一起?還是和離?”
許瀾道:“不想和離。”
紀琛驚喜的抓住許瀾的肩膀,“瀾瀾,你竟然不想和離!”
“那你以後就只能想我一個人,喜歡我一個人,什麽小情郎,小三小四都不許想。”
許瀾問:“那你呢?”
紀琛眉頭微皺,“我又不花心,自然就喜歡一個。”
咕咕——
肚子再次不聽話的叫個不停。
許瀾道:“你先起床,我去給你做點飯。”
“瀾瀾,給我多做一些,我快餓死了。”
“好。”
許瀾出去後,紀琛就癱在床上,一動也不想動。
他躺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聽到院子裏一道腳步聲由遠及近,步子沉穩。
許瀾的腳步聲一向很輕,紀羽腳步聲急促,不像是他們二人的。
紀琛從床上坐起來,人還沒進來,紀琛就猜測來人應該是他父親。
果不其然,紀國誠從門口走進來。
紀琛一邊穿衣服,一邊道:“父親,你怎麽來了?”
紀國誠擔心的道:“琛兒,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紀琛道:“這幾日沒睡好,不小心睡過頭了,父親不必擔心。”
這話不假,紀琛認床,在紀國誠房間裏,他總感覺心裏發毛、慌張,腦袋裏沉甸甸的,沒法睡的踏實。
紀國誠道:“你呀你,讓我怎麽說才好!身體才是最重要的,旁的都是其次,你怎麽就拎不清呢?你之前差點猝死的事情你忘了?你現在年紀小還感受不到,等再過幾年就該明白一個好身體的重要性了!不好好睡,你身體怎麽吃的消?”
紀琛彎腰穿鞋,道:“父親我記下了。”
“別總是說什麽記下了記下了,在心裏也不當成一回事!你的身體是你自己的,到時候吃了虧,就有你受的!”
紀琛笑笑,随口問:“父親,什麽時候出發去戲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