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不太美好的約會
不太美好的約會
紀國誠道:“今天一早上他們就去了。”
紀琛沒反應過來,穿好鞋下來,看着紀國誠,問:“父親,你不去嗎?”
紀國誠皺着眉從紀琛的枕頭下抽出來一個尖銳的東西,“這是什……”
竹筆露出來,紀國琛眉頭舒展,“是竹筆呀,許瀾做的?”
紀琛看着那根筆嘴角不自覺的上揚,輕輕點頭,他夫郎給他做的。
“不錯。”紀國誠覺得新鮮,“我怎麽沒見過這樣的小玩意。”
紀琛瞬間警鈴大作,不着痕跡的從紀國誠的手裏抽出竹筆,“瀾瀾憐惜我,這可是獨一份。”
紀國誠失笑,“你這小子,我還能跟你搶不成??”
紀琛将筆揣好,話題又繞回去,問:“父親,你怎麽不跟他們一塊去戲園?”
“你在這兒,我還能往哪兒跑?”紀國誠好笑的搖搖頭。
紀琛那顆躁亂的心漸漸的平息,歸于寧靜,他輕聲道:“父親,我不想進王府,不想一輩子都被束縛玩弄。”
紀國誠屈指敲了一下紀琛的頭,笑道:“你呀你!我還能不了解你?”
紀琛的心裏有暖流劃過,這麽多天的惶惶無措終于歸于實地,鼻尖酸澀,紀琛感動的道:“謝謝父親。”
紀國誠哈哈大笑:“謝什麽謝,為父年紀大了,你們什麽讓我能抱上孫子,我才能真的放心。”
紀琛半開玩笑的道:“明年年底肯定讓父親如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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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我可就等着你這句話呢!”
就在這時,紀雲從外面沖進來,興沖沖的道:“紀琛師兄,我聽許大夫說你睡醒了,你今日可真能睡呀。”
紀琛疑惑道:“你怎麽也在家裏?”
紀國誠道:“就三個人以及樂師去了戲園,其他的人都在家裏。”
紀琛眼睛一亮,驚喜的問:“就去了三個嗎?”
紀雲哼唧道:“我們才不去那裏呢!請我們去我們都不去。”
紀國誠笑罵:“你這小滑頭,什麽時候這麽有骨氣了?”
紀雲得意的尾巴都快翹起來,道:“紀琛師兄,師父說離蓋戲園還差三百兩銀子,咱們明日裏要不要去茶樓?”
紀琛道:“好。”
紀國誠道:“你們幾個人去就行了,不要拉你們師兄,他現在身體差,得好好休息。”
紀雲啊了一聲,茫然的道:“身體差?可紀琛師兄剛才還說明年要孩子呢!”
突然門口傳來許瀾的聲音:“什麽孩子?”
紀琛渾身的神經全部緊繃起來,手疾眼快的捂住大嘴巴紀雲的嘴,讪讪的對許瀾說:“沒,沒什麽。”
紀國誠笑吟吟的道:“琛兒說明年想要……”
紀琛魂兒都快冒出來:“父親!”
許瀾端着碗走進來,笑着道:“說什麽悄悄話呢?那麽神秘?我還聽不得了?”
濃郁的香味順着門口飄進來,紀琛光是聞着就餓了,吞了吞口水松開紀雲,湊過去,“瀾瀾,你做的什麽,好香啊。”
許瀾将碗放在桌子上,竟然是奧竈面,纖細的醬色龍須面糾纏錯雜,水潤有光澤,紅色湯汁微濃,上面飄着細碎的蔥花。
紀雲猛嗅好幾口,“哇,好香……”
許瀾笑着說:“想吃的話,鍋裏還有。”
紀琛從許瀾手裏拿過筷子,問:“瀾瀾,你吃了沒?”
許瀾道:“中午的時候我起來吃過飯了。”
紀雲說:“師兄,我想嘗嘗……”
紀琛一愣,道:“好呀。”
可就在紀雲要過來的時候,被紀國誠拎着後衣領拽出去,紀國誠道:“去廚房裏吃去,別留在這裏礙眼。”
“師父,我就說說……”
等他們兩人出去,房間裏就剩許瀾與紀琛,許瀾道:“快吃吧,一會兒該涼了。”
紀琛沒忍住嗦了一大口,悄悄瞥向許瀾的時候,就對上許瀾帶着笑意的眼眸,有些不好意思,連忙端端正正的坐着,用着極為別扭,可在紀琛看來是文雅的吃法,小口小口的吃。
許瀾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悶笑一聲道:“我不看你,你好好吃。”
面的味道有些熟悉,紀琛想不起來,像是前世在哪裏吃過一樣,在許瀾轉過身後,他四五口就吃完了,連湯都沒放過。
許瀾遲疑的轉身,驚訝的看着紀琛,認真的道:“吃飯太快對腸胃不好,到時候病了,還得吃藥。”
紀琛抱着碗一臉尴尬,有些不自在的說:“下次不會了。”
許瀾說:“把碗給我吧。”
紀琛哪裏好意思,就連忙站起來道:“不,不用,我剛好要出去透透氣。”
許瀾說:“他們幾個在前院唱戲,一直念叨着你,你去吧,碗我刷就是。”
紀琛有些不習慣許瀾對他這麽好,莫名的有些想逃,他不敢看許瀾,“我,我刷好碗再去也一樣,不用麻煩你。”
許瀾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嗯。”
到門口的時候,紀琛轉身,嘴裂開,露出潔白的牙齒,笑道:“瀾瀾,晚飯後我們一起去河邊轉轉呀。”
許瀾輕呼一口氣,笑着回應,“好。”
……
紀家班去戲園只有紀窈以及另外兩個紀琛不算熟悉的面孔。
紀煙與紀卷這兩個進步比較快的人都還在,紀琛松了一口氣。
不過讓紀琛沒想到的是,紀羽這個鼓板樂師竟然也沒去。
紀琛問:“你怎麽不跟他們一塊去戲園?”
紀羽哼了一聲:“我可是有脾氣的,才不去受那個鳥氣!”
紀琛失笑:“常有的事情,若是事事都在意,那活着該有多累。”此時紀琛已經忘記了,當初在戲園裏最意氣用事的是他,迫不及待想看鬧起來的也是他……
紀雲道:“就是,我也不去了,每次去都能被針對!”
紀琛抓住字眼,眉頭微皺,“每次?”
“可不是嘛!之前比上次還過分呢!”
紀琛目光在紀家班衆人身上掃一圈,問:“怎麽回事?”
有一個人道:“呀!我都忘記紀琛師兄失憶了,紀琛師兄我跟你講,他們之前可過分了,有一次他們找了二十多個人直接把我們東西扔出去,還打傷了好幾個師兄弟,有兩次你都受傷了呢!要不是有許大夫在,我們怕是要死在半路上了!”
“還有,還有啊!琛師兄,他們還調戲紀羽師兄!”
紀羽臉色很差,惡狠狠的道:“閉嘴!”
紀雲也對那人嚷嚷:“誰讓你們說這個的!”
紀琛生氣的道:“那為什麽還要去那個戲園!”
一個人弱弱的道:“要掙錢啊!我們這麽多人,吃飯都要花很多錢的。”
“現在好啦,我們有錢啦!不用看那群人的臉色了,才去那個破戲園呢!”
紀琛閉了閉眼,輕聲道:“訓練吧,等這首《牡丹亭》都學會了,我再教你們新的曲子。”
這就是現實啊,跳來跳去都跳不出錢這個怪圈,前世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不一樣的是,這輩子有許多的師兄弟與他同甘共苦。
他們訓練不過兩個時辰,就又該吃飯了,紀琛不是很餓,一邊看着許瀾,一邊漫不經心的吃着。
可能是臉皮越來越厚的緣故,紀琛現在看許瀾就絲毫不加掩飾,恨不得黏在他身上。
奇怪的是,竟然也沒人打趣他了。
等吃許瀾吃好飯,紀琛就迫不及待的将碗收了,特別積極的去刷。
許瀾無奈之下,只好跟着。
“瀾瀾,一會咱們出去?”紀琛一邊刷碗,一邊看着許瀾的方向。
這裏特別黑,壓根就看不清人影,可他知道許瀾就站在那裏。
許瀾一邊幫他澆水,一邊道:“嗯。”
紀琛特別開心,刷好碗就悄悄的跟着許瀾從側面離開。
許瀾道:“你視力不好,跟着我的腳步走,小心一些。”
紀琛問:“我可不可以把胳膊搭在你肩膀上?我靠在你身上,你走一步我走一步。”
許瀾說:“要不要回去拿根蠟燭?”
紀琛道:“風大,蠟燭會吹滅,就這樣走走就好。”
許瀾擡着紀琛的胳膊圈在自己脖子上,另一只手搭在紀琛的腰上,“你最好不要亂動,不然咱倆都得摔地上。”
越過院子門,紀琛輕聲問:“瀾瀾,我好像真的丢失了一段記憶。”
許瀾說:“想起來什麽了?”
紀琛卻不願意細說這個,含糊的道:“只有一些零星的片段,我也不清楚,是不是你給我喝的藥起效果了嗎?”
許瀾問:“一點都沒想起來?”
“沒。”紀琛搖頭,面前黑糊糊的一片,就像是瞎了似的,什麽都看不到,只能下意識的摟緊許瀾,“找個地方坐着吧。”
許瀾就扶着他坐在河邊的最上面的臺階上,兩人胳膊緊緊的貼在一起。
紀琛冷不丁的問:“瀾瀾,你怎麽會做藥片?還有,你突然說出來的那個戲曲,是從哪裏聽到的?我為什麽從沒有聽過?”
許瀾眼睛微眯,一直觀察着紀琛臉上的表情,“藥片?是你教我的呀。”
紀琛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許瀾又道:“那個曲子也是你之前最喜歡的。”
“你失憶了,不記得很正常。”
紀琛頭暈目眩,許瀾的話不停的在他腦海裏盤旋爆炸,讓他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我?都是以前的我……”紀琛艱難的問,“他,他,我還說了什麽?”
許瀾握住紀琛的手,溫聲道:“不要緊張,我是你郎君,你不必怕我。”
紀琛顫抖的問:“除了這兩個,還有什麽?”
許瀾喉結滾動,見他實在抖的厲害,嘆了口氣,“沒了,就這些。”
許瀾圈住紀琛的後背,一下又一下的拍着,“不怕了,不怕了,都過去了。”
紀琛道:“他不是我!許瀾,他不是我!”
許瀾輕聲道:“我知道,你是你,他是他。”
紀琛覺得特別滲人,渾身都冒着冷意,他打了個哆嗦,聲音還在微微發顫,“瀾瀾,我不想在這裏了,我們快些回去吧。”
他總感覺周圍哪哪都有輕飄飄的人影,朝着他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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