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陌路
陌路
紀琛接連打了好幾個哈欠,就在他堅持不住的時候,聽到隔壁的動靜。
“怎麽還拿些吃的?我不餓。”許瀾的聲音。
紀琛腦海裏的探測雷達瞬間起反應,不經大腦思考,直接沖進隔壁房間,大聲道:“許瀾!你竟然……竟然!小二,怎麽是你呀。”
紀琛瞬間僵住,尴尬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許瀾手支着側臉,眉眼帶笑,“不然,你覺得是誰?”
店小二恍然大悟:“哎呀!你們認……”
店小二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紀琛捂住嘴,紀琛硬着頭皮解釋:“我剛來!我剛來!”
店小二很上道地點頭,紀琛這才松開他。
紀琛問許瀾:“你來這裏做什麽!”
許瀾反問:“那你來做什麽?”
店小二識趣地離開,還順手将門關上。
紀琛大大咧咧地坐在許瀾對面,哼了一聲:“客棧隔壁都是姑娘,你說我過來做什麽!”
許瀾嘆了一口氣,淡淡地道:“那你去就是。”
紀琛:“我剛從那裏出來!”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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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裏的姑娘說話甜,身子軟,什麽姿勢都會。”
許瀾問:“還有呢?”
“膚白貌美大長腿,哪哪都對我胃口。”
“哦。”
紀琛絞盡腦汁的形容電視裏面的風塵女子模樣,可見許瀾并沒有露出什麽表情,咬咬牙道:“半個小時就纏着我給她三次。”
許瀾這才看向紀琛,就在紀琛雀躍的時候,聽到許瀾道:“早、洩是病。”
紀琛如遭雷劈,嘴張了張想解釋什麽,可卻一個字都蹦不出來。
“把手伸出來,”許瀾見他不動,耐心地道,“別擔心,我是大夫,不會洩露病人隐私。”
紀琛氣得臉都紅了,深呼吸好幾口,袖子下的手緊緊地攥在一起,竭力用着正常的聲音道:“我說錯了,是一個時辰,古代一個時辰是兩個小時。”
許瀾給紀琛倒了一杯水,推到紀琛面前,手又重新支在臉上,饒有興趣地道:“不急,慢慢說。”
紀琛僵住:“跟你沒什麽好說的。”說着紀琛就要離開。
“站住!”
紀琛停下,“幹嘛?”
許瀾道:“天黑了,過來睡覺。”
紀琛嘴唇微掀,聲音不知怎麽的就帶着一些委屈的意味:“你不是有客人嗎?我哪敢耽誤你找樂子!”
許瀾道:“那封信不是我的。”
“嗯,不是你的,那你來這裏做什麽?許瀾!你當我傻子?”
“你不信我?”
紀琛悶悶地道:“你慣會騙人,我可不敢信!”
許瀾氣笑了:“好!好!好!你愛去哪去哪!出去!”
紀琛道:“我還去隔壁!”
許瀾:“……”
紀琛将門關上,又蹑手蹑腳地回了隔壁房間,垂頭喪氣地坐在床上。
紀琛越想越難受,等到後半夜,門突然被敲響,紀琛以為是許瀾,就連忙開門,卻發現門外的是店小二。
店小二抱着一小壇酒,道:“客官,這是客棧裏的贈品,你慢用。”
紀琛接過酒:“你家服務真不錯,下次還來你家。”
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失戀了有人送酒,這家客棧還怪好嘞。
紀琛難過得厲害,一口氣喝了半壇酒,這酒格外的烈,辛辣刺喉,沒一會兒紀琛就覺得暈乎乎的,可他發現哪怕暈了,依舊能想起許瀾,想來是喝的不夠,就繼續開始喝。
……
第二日臨近中午,紀琛才幽幽轉醒,醒來後就發現自己躺在地板上,頭疼得厲害,等他回過神,就聽到隔壁的動靜。
紀琛一咬牙直接敲響許瀾的門,“許瀾,你醒了沒?”
許瀾嗯了一聲。
紀琛道:“既然醒了,那就回去吧。”
紀琛剛說完,門就從裏面打開,紀琛眼睛瞪大看着眼前的一幕:
許瀾眼底都是淤青,顯然一夜未睡,臉上紅腫,脖子上好幾道暧昧的抓痕,視線下移,就看到許瀾鎖骨處的紅痕,裸露的手臂上好幾道紅色指痕,在手腕處還纏着兩個被鮮血洇濕的白布,除此之外,許瀾走路姿勢也極為奇怪。
紀琛僵在原地,怔怔地看着許瀾,紀琛第一時間就想是不是自己做的,可一來自己喝醉了,百度雲:醉酒會影響中樞神經神經系統,那方面會有障礙,二來,紀琛現在除了頭疼外,身體沒有一丁點異樣。
紀琛垂眸認真地看着自己的指甲縫,指甲縫異常地幹淨,并沒有血液或者皮膚組織。
不是他做的,那就是說許瀾昨晚……
許瀾淡淡地道:“走吧。”
紀琛的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樣,疼得厲害。
兩人出了客棧,在一樓吃中午飯後,就直接離開了。
路上,紀琛問:“你身上的傷是怎麽回事?”
許瀾道:“如你所想。”
紀琛臉色白了些許,嘴唇都在哆嗦,“許瀾,你讓我太失望了。”
許瀾看向紀琛,意味深長地冷笑道:“咱們半斤八兩,誰也沒資格說誰。”
紀琛揪住許瀾的衣領,憤怒地盯着許瀾,可對上許瀾不在意的目光後又無力地松開,“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見你。”
說着紀琛就從懷裏掏出一張事先寫好的和離書遞給許瀾,“這是和離書,我已經簽好字了。”
許瀾接過那張紙,輕笑:“和不和離,可不是你說了算,紀琛,你是不是想得太簡單了?這裏可是古代。”
許瀾說完也不看紀琛的臉色,一瘸一拐地朝着路邊的一輛馬車走去。
許瀾付了銀子,自顧自上車,道:“去紀家班。”
臨走前他看向紀琛,“夫君,你既然自己能來,想必也能自己走回去吧?我這馬車小,可容不下兩個人,我在家等你。”
紀琛看着揚長而去的馬車氣血上湧。
等紀琛回到家,就對上家門口站着的兩排人,為首的正是紀國誠。
紀琛本能地覺得不妙,剛想轉身離開,就聽到紀國誠道:“把他抓起來!”
紀家班人蜂擁而上,紀琛不舍得打人,沒幾下他就被四個人擰着胳膊押到紀國誠面前。
紀琛頭皮發麻,下意識地後退:“父親,你們這是做什麽?”
紀國誠黑着臉:“我紀家怎麽就出了你這個家暴之人!”
紀琛解釋:“父親,我沒有!許瀾身上的不是我做的!我冤枉。”
“你還敢強詞奪理!把他押去祠堂好好反省!”紀國誠怒道,“把他手腳都給我綁上!還有,把他後院的床褥都扔回他房間去!以後你們誰都別收留他!”
紀琛不可置信:“父親!你這是做什麽?”
“把他押進去!”
“父親,你寧願信許瀾滿口謊言,也不願信我?”
“把他押進去!”
紀琛進門的時候,看到站在一邊面帶笑容的許瀾,氣得不打一處來,“許瀾!你給我等着!”
肯定是許瀾跟他父親說了什麽!不然父親不可能會有這麽大的變化。
惡人先告狀!卑鄙!太卑鄙了!
可紀琛還是低估了許瀾的險惡用心以及父親的狠心程度,把他關進祠堂還不算,又讓他生生餓了兩天。
紀琛餓得前胸貼後背,頭暈眼花,這兩天沒人給他送吃的,也沒人來看他,就像是被遺忘了一樣。
第三天中午,祠堂的門吱呀一聲打開,光線照進來,紀琛已經餓得無力回頭,臉貼地癱倒在地上。
突然一片白色的衣擺出現在他的視線裏,只一眼紀琛就認出來是那個罪魁禍首——許瀾。
紀琛無力轉頭,只能閉上眼睛。
“餓嗎?”許瀾的聲音。
紀琛聲音沙啞,有氣無力,“滾。”
許瀾低笑:“你要不要看看我手裏拿的什麽?是你喜歡的面。”
“我寧願餓死,也不吃你這個蛇蠍心腸之人做的飯!”
奧竈面的香味溢出來,勾得紀琛肚子咕咕叫。
許瀾道:“好,有骨氣,那我後日再來,對了,你喜歡什麽樣的棺材?我一會兒提前去預訂。”
紀琛咬牙切齒地道:“我要見我父親。”
許瀾狹促地道:“等你死的那天就能見到了。”
紀琛眸子裏的光散了些許,半晌後,他虛弱地笑笑,“我死的那天啊!原來這裏沒人想我活着……”
末了,紀琛道:“把面放下吧,我吃。”
許瀾将碗放下,摸摸紀琛的頭:“你說你,早這麽乖,該多好?”
紀琛趴在地上,抓起筷子大口大口的吃面。
“等你吃完,我們還跟以前一樣,好不好?”許瀾垂眸看着這個毫無吃相的人,神色溫柔。
紀琛眼淚掉進碗裏,痛苦而恥辱,道:“你先出去。”
“好,你慢慢吃。”許瀾揉揉紀琛的頭,“我在外面等你。”
祠堂的門合上,許瀾靠在柱子上,心情極好。
突然,祠堂裏面傳來一道瓷器碎裂的聲音。
許瀾好笑地搖搖頭,推開門,道:“我才一會兒不在,你碗可就碎……”
“紀琛!”許瀾聲音顫抖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人,手腕上的鮮血如同小河一樣淌了一大片。
紀琛聲音細微道:“碗,碗不小心碎了,許瀾,你看,我還有救嗎?”
許瀾慌亂地跪在地上,不知從衣服的哪裏撕下一條布,捆在紀琛的胳膊上,道:“我去拿藥箱,去拿藥箱。”
紀琛虛弱地笑着道:“棺材什麽樣的都好,我不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