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晉江文學城獨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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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大年初一,往日裏縮在家裏的人,都出來趕熱鬧,臨安街上人來人往,雜耍賣藝的人格外多,往往這個時候,人們才會意識到:原來臨安街竟這麽多人。
賣糖葫蘆的人扛着的糖葫蘆總是被坐在大人肩頭的小孩偷拿,急得跳腳,追着人家大叫,可又因為人多,根本就擠不過去。
不足月的小孩子則哭得厲害。
人擠人的大街上,紀琛背靠着牆,謹慎地朝着方才的攤位看去,剛才他看到有人光明正大地拿着弓箭對準他與許瀾,黑漆漆的箭頭在陽光下泛着異樣的色彩——是警告。
許瀾問:“看清他臉沒?”
紀琛摟緊許瀾的肩膀,“嗯,看清了。”
許瀾眉頭緊皺,他也想不到有誰會針對他們。
朝廷裏的人皆知他許瀾已死,衆目睽睽之下下葬,不可能有人會查到這個偏遠的小鎮子。
再者,他已經在朝堂上承認自己是假的,甚至公然揭開假面,許多大臣都親眼所見。
那日之事,衆臣緘口不言,無任何消息傳開。
許瀾跪在地上,臉上的僞裝盡數取下,“小的自幼便被當成瀾世子的替身,一直活在陰影之下,不見天日,今日救聖上,不求封官拜爵,只求聖上給小人一個恩典。”
龍椅上的人神色莫名,衆臣噤聲。
許久之後,上方的人發話:“說來聽聽。”
“請聖上準許我用瀾世子的臉過正常人的生活,這張臉我用了二十年……”
最後聖上還是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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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之人沒理由會針對他,安卓那個混賬如今也老實了,思來想去,許瀾也沒什麽仇家。
那就是說,來人是針對紀琛的,亦或者是針對紀國誠……
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針對紀家班。
倘若針對紀琛的話,剛才就不是威脅那麽簡單的事了,那個茶樓有的是動手的機會,也容易藏人,專業殺手可不會犯那麽低級的錯誤。
若是針對紀國誠,同理,殺死紀琛便能弄垮紀國誠。
或者那人再迂回一些,先弄死許瀾,趁紀琛方寸大亂弄死紀琛,再針對紀國誠。
分明有更好的捷徑,可那人偏偏不走,卻用無比幼稚的手段,公然挑釁紀琛。
這樣看來,要麽是某人想放飛…雄鷹,要麽是戲班的同行競争。
許瀾看了看紀琛,要是前者……紀琛實在沒忍住就笑出聲。
紀琛捂住許瀾的嘴:“瀾哥,聲音小些,那人要過來了。”
許瀾眼神示意,讓紀琛往身後的巷子裏跑,臨安街的巷子是連通着的,兩米來寬,彎彎繞繞,很好藏人。
紀琛道:“跑什麽?我們跟上去。”
許瀾:“??”
紀琛借着賣傘的小販遮擋,拽着許瀾朝着那個人追去,邊走邊問:“瀾哥,你的銀針會唰唰唰地飛出去的嗎?”
許瀾滿臉黑線:“…不會。”
“你身上有毒粉嗎?”
許瀾嘴角抽搐兩下:“…沒有。”
“那你……”
許瀾忍無可忍:“你看電視看多了吧!”
紀琛失望地嘆了口氣,“瀾哥,那你會什麽?”
許瀾:“……”
他們飛快地穿過人群,追到偏僻的河邊,剛站穩就看到前方的人轉身。
緊接着周圍就跳出來十幾個人,将許瀾紀琛二人包圍。
紀琛摟着許瀾,放松身體,聲音裏帶着笑意:“大過年的,可難為你們跟了我們一天。”
紀琛在許瀾臉上親了一下,“我跟我夫郎的演技如何?”
許瀾道:“正經一些。”
“大哥,他演咱們!”對面刀疤臉怒氣沖沖地指着紀琛對身邊的人道,“弄死他!”
紀琛啧了一聲,“你們怕是搞錯什麽了。”說着紀琛拍拍手,很快以紀國誠為首的人就從後方出來。
三十多人,僅在人數上就将對面徹底碾壓。
“王叔,父親。”紀琛仍舊摟着許瀾。
對面的人分外忌憚,可仍舊想不明白,“你小子什麽時候搬的救兵!”
紀琛不以為意,“哦,我這人怕死,出了茶樓就通知了父親!”
“大哥!他說謊!我一直都盯着他!他不可能!”
為首的那人一巴掌扇過去,“蠢貨!”
紀國誠靠近紀琛,一臉擔憂地問:“你可有受傷?”
紀琛搖頭,道:“父親,他們極有可能就是傷害紀煙的兇手!我們把他帶回去。”
就在說話的功夫,紀琛見王叔他們動了,扭頭看見對面的人四散地逃跑。
紀琛松開許瀾,撒腿就開始追,周圍混戰辱罵的聲音不斷,為首的那個人被護着早已經過了河。
紀琛剛上橋,就聽到紀國誠的聲音:
“琛兒!小心有詐!”
紀琛腳上頓了一下,一回頭就看到紀國誠也朝他的方向跑過來。
紀琛的目光又越過紀國誠看了一眼遠處的許瀾,确保許瀾安全後就繼續追那人。
紀國誠跑得很快,沒一會兒就跟上紀琛,紀琛側目好幾次,覺得他這個父親身體真好,跑這麽遠都不帶喘。
“父親,你認識他嗎?”他們已經跑出好長一段路,眼看着距離越來越近。
紀國誠道:“不認識,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見過。”
又拐了一個彎,突然前方一根三指來寬的竹竿斜着劈來。
距離太近,根本就沒法躲,紀琛腳下一晃,借着紀國誠的肩膀,翻身一腳猛地踹上竹竿尾部。
枯黃的竹竿,咔嚓從中間劈開,竹竿并未斷裂,紀琛腳松開的剎那,竹竿重重地反彈回去。
咔嚓咔嚓——
竹竿徹底劈開,竹縫鋒利,那人的左手瞬間就被鮮血染紅。
紀琛趁着那人痛苦之際,一腳踩上他的胸口,俯身淡漠的道:“紀煙的死跟你什麽關系?”
紀國誠拿出繩子,紀琛将那人捆好。
那人絲毫沒有即将淪為階下囚的自覺,哪怕被捆住也一點都不慌張,神色從容:“紀煙呀!她不是溺水了嗎?怎麽又怪起我來了?”
紀琛見他嘴硬,道:“行吧,那你去縣衙說吧!”
紀國誠一巴掌輕輕地拍在紀琛的頭上。
“父親,你幹嘛打我!”
“去什麽衙門!帶回去!”紀國誠道。
那人似是忘記了,方才拿竹竿打人的正是誰,怪叫道:“呦!開了戲園的人就是不一樣啊!這是想動用私刑啊!”
紀國誠懶得理他,對紀琛道:“走吧!他們該等急了!”
紀琛下意識地道:“法律規定,非法囚禁他人者,判刑…”
紀琛腦袋卡殼,一拍腦門,哎呀!怎麽又忘了,這個朝代律法模糊,強者為尊,小地方有權有勢便可以官商勾結,只手遮天。
紀琛看了一眼自家父親,可能是現代文化對他的影響太大,他看這些總有些不适應。
便如上次他進京見到的刺殺,圍攻,鮮血淋漓,他到現在想想還是會産生心理上的不适。
“你們敢!”那人這才開始掙紮。
紀琛哼道:“大過年的都不能讓我消停一天!”
越到橋邊那人掙紮的越厲害,見紀國誠不理他,他就把矛頭對準紀琛:“你還不知道吧,你的那個夫郎許瀾,他是假的!”
紀琛嗷了一聲,踹了那人一腳:“關你屁事!”
紀國誠驚訝地看了一眼紀琛。
“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你們紀家班所有人都會因此而付出代價!”
紀琛道:“謝謝提醒。”
“他控制先皇,意圖謀反篡位,坑殺朝廷官員無數,”見紀琛不為所動,他道:“我就不信他接近你沒有任何目的!他肯定是想從你身上得到些什麽!”
“比控制先皇更大的意圖!”
紀琛攤開手,一臉為難地道:“我一個唱戲的,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
說着紀琛扭頭看向紀國誠,問:“父親你覺得你兒子我能當皇帝嗎?”
紀國誠:“……”
“還是說,咱家有寶藏地圖?”
紀國誠:“……”
“難道是有武功秘籍?”
紀國誠:“……”
紀琛故作驚訝地看着那人:“難不成,我夫郎要偷我的曲譜!天啊!那可是我現在最寶貴的東西!”
越過橋,紀琛拉着那人很快就走到許瀾跟前,将繩子遞給王叔後,就摟住許瀾的肩膀開始告狀:“瀾哥,這個家夥還想挑撥離間!”
許瀾詢問:“那我們吵一架?”
紀琛道:“吵什麽吵!吵架多影響感情!”
紀國誠看不下去了,就帶着一行人離開,末了對紀琛道:“記得早點回去!”
許瀾溫聲道:“父親,天幹氣燥,容易上火,記得多喝些熱水。”
紀琛總覺得哪裏怪怪的,等紀國誠一行人消失不見,他才酸溜溜地道:“你跟父親的關系可真好。”
許瀾揉揉紀琛的頭,“畢竟是你父親,我自然要跟他處好關系。”
紀琛格外吃味,“之前咱倆冷戰吵架,他就跟你一夥整我……”
許瀾錯愕,“你想什麽呢!”
“你上一世的歲數跟我父親現在也差不多,你們倆肯定有共同話題,我比你小七歲,都有代溝了。”
許瀾覺得匪夷所思,“你的腦回路可真清奇。”
“父親還幫你上藥,你難道不知道在古代被其他人看了身體,代表着什麽?”
許瀾強調:“小腿!”
“腳趾都不行!”
可能是真的有代溝的緣故許瀾對紀琛的邏輯特別無語,“那是你父親!”
紀琛悶悶地道:“有些男人越老,越喜歡年紀輕的,我之前……”說到這裏,紀琛及時止住話頭。
許瀾追問:“之前怎麽了?”
“沒什麽!”
許瀾停下腳步,面對面地站在紀琛面前,擡眸看着紀琛,“好,沒什麽,那你看着我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