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晉江文學城獨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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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琛回來的這三日,頻繁有官兵進出,那些官兵就像是走過場一樣,每個房間看一遍,就直接走了。

直到第四日,異變陡生,大清早官兵就将紀家班團團圍住。

百來名官兵魚貫而入,将紀家班的人都安排在前院。

紀琛沒想到會這麽突然,出來的時候,衣服都還沒穿好。

紀雲拉着紀羽一起湊近紀琛,小聲問:“紀琛師兄,這是咋了?之前不都還好好的嗎?”

紀羽故意吓唬紀雲:“來抓你!”

紀雲吓得臉都白了,摟住紀羽的腰,擋住自己的臉,悶悶地道:“別吓我,我害怕。”

紀羽哼了一聲。

紀琛問:“他們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來家裏查的?”

紀羽道:“有一個月了,那會兒有人報官,約莫過了一周的時間,就開始有官兵搜查。”

“一個月啊!”紀琛想到一茬,在院子裏掃了一圈,問,“許憐哪去了?”

紀雲撇嘴:“她跟潇潇師姐出去玩了,哼!都不帶我。”

紀琛只得打消念頭,他記得一個月前許憐有回來過一次,不知道是不是許瀾讓許憐查這件事的。

官兵的盡頭,進來兩個頭戴烏紗帽的大人,身後有六個小厮侍奉。

穿紅色官服的人問:“人都到齊了?”

有侍衛道:“還差班主紀國誠,紀潇潇。”

“少班主是哪個?”

紀琛上前一步,恭敬地道:“草民紀琛,見過大人。”

“可曾成婚?”

紀琛腰又彎了些許:“之前成過,年後就和離了。”

嘈雜的腳步聲從身後傳過來,三個官兵越過紀琛,俯身垂首在那人耳邊低語。

巡撫擡眼:“當真?”

紀琛心瞬間就提起來。

那位巡撫道:“走!帶本官去瞧瞧!李大人,你也一同去看看。”

在經過紀琛的時候,巡撫又道:“紀……紀琛是吧?你也一起。”

紀琛連忙跟上,“多謝大人。”

他們一行人進入後院,剛進去,入口就被擋住,禁止他人進入。

巡撫問:“和離?本官聽說你娶的是一個哥兒,與哥兒和離這麽大的事情,縣衙怎麽沒收到文書?”

紀琛道:“前些日子草民不幸受了些傷,在老家待了幾個月,就耽誤了此事,等紀煙師妹的事情了結,草民再去官府報備也不遲。”

“既然沒和離,過會兒就通知他回來。”

紀琛心徹底沉下去,“自打簽了和離書,我便找不到他。”

“失蹤了?”巡撫詫異地看了一眼紀琛,“失蹤可是大事,要不本官發個尋人啓事?”

紀琛牙齒微微打戰,強裝鎮定:“我與他已經再無關系,便不打攪他的生活了。”

巡撫嗯了一聲,紀琛摸不準這一聲嗯代表什麽意思,一路上都惴惴不安地。

等到達一個房間門口時,紀琛才發現門口站着一個記筆記的官兵,見巡撫上來,就道:“這個房間常用物品不計,櫃子一個月挪動十次,床的位置挪動五次,昨日牆角的木板被揭開一次,桌子後有一處牆壁被重新上色。”

有一個官兵呈上來一個木質托盤,上面用紅布蓋着,盤子平平的,不像有東西的樣子。

“方才讓人從可疑之處取出來的,除卻錢財外,只剩下這兩樣。”

紅布被掀開,托盤裏有一堆被撕得細碎的紙,紙旁邊是一個腐爛的果核。

紀琛眉頭皺起,如果一個人想要消滅罪證,最好的方法就是,把紙燒了,或者是吞進肚子裏,亦或者出門随便找個地方挖坑埋了,僅僅是撕碎藏起來,要麽那人自以為隐蔽,要麽就是私密物品,不是罪證。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債贓嫁禍。

至于果核,紀琛就覺得費解了。

巡撫似是與紀琛想的一致,指着果核,疑惑地問:“這是怎麽回事?”

有一個官兵拿着銀針在果核上擦了一下,銀針變黑。

——果核有毒!

紀琛不可置信,擡頭看着這個房間,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個房間是……

紀琛問:“你确定是從這個房間裏搜出來的?”

官兵點頭。

紀琛又問:“旁的房間有沒有可疑之處?”

官兵道:“有,兩位大人,這邊請。”

巡撫問:“有幾個房間可疑?”

官兵道:“一共三個。”

紀琛跟在他們身後,很快就到了下一個房間,是紀卷紀元住的,官兵搜查出來一個錦囊與巫蠱娃娃,娃娃後面赫然寫着一串生辰八字。

第二個房間看完,按理說就該去第三個房間,可官兵卻帶他們出了後院。

紀琛問:“不是說還有一個房間嗎?”

官兵指了指右邊拱門入口處,道:“在那裏。”

紀琛眉頭緊皺,因為官兵指着的正是自己的院子。

他的房間能有什麽異樣?

紀煙又不是他殺的,也不是瀾哥殺的,這兩個月他都沒有回房間。

栽贓嫁禍?

紀琛下意識的看向後院紀雲紀羽的位置,那是不是意味着……紀雲紀羽房間的東西,也是被嫁禍的?

紀雲紀羽怎麽會害紀煙?沒理由的!

紀琛手腳發涼,跟在巡撫身後,聽着官兵道:

“這一個月裏,房間床挪動兩次,床底地板被拆卸過,櫃子背部多了一個凹形夾層,這裏是可疑的物品。”

紅布被掀開,紀琛看到裏面有塊小巧的印章,整個人都愣住,那不是許瀾的東西嗎?

除了印章外,還有一張折疊的紙。

紙張被巡撫打開,紀琛的位置剛好可以看一大半,然而那一大半全都是紀家班人的名字。

為首是紀國誠,下方就是被劃掉的紀琛,旁邊似是還有小字,不過紀琛離得遠看得不清楚。

不一會兒,巡撫就把紙遞給紀琛,意有所指:“看看。”

紀琛接過,打開,紀家班所有的名字都盡收眼底。

紀琛看清了自己名字邊上的小字:猝死。

目光下移,尋到紀煙的名字,名字也被劃掉:溺水。

剩餘的名字,也都一一标注了死法。

紀國誠:斬首

紀羽:花柳

紀雲:抑郁

紀卷:肺痨

……

紀琛覺得不寒而栗,顫抖之中,紙從手裏飄落。

不可能是瀾哥。

可,他的房間,只有瀾哥會動!許瀾,他到底想做什麽?

不……不對……還是離間計!

紀琛放下心來,就算這張紙真的是瀾哥的,只要他問,瀾哥也會跟他解釋的。

巡撫問:“這是你的房間吧,能說說那張紙是什麽意思?”

紀琛道:“大人,你懷疑我是兇手?”

巡撫道:“是與不是,現在說為時尚早,這個房間住過你與你前夫郎兩個人,雖說和離了,可辦案的流程還是要走一遍的,一會兒記得把和離書帶上,去衙門正好順道幫你們解除婚姻關系。”

紀琛道:“抱歉大人,我還想留個念想,私下和離已經是我的底線,我願意等他回心轉意。”

巡撫錯愕。

“我只願娶他一個人,他若是犯什麽錯,我也願替他承擔。”

“還是一個癡情種!”巡撫笑道,旋即對身邊的人道,“罷了,把他們都帶回衙門去!”

官兵浩浩蕩蕩地離開。

紀家班所有人都被帶着趕往衙門,人數太多,引得路人圍觀。

“唉!那不是紀琛嗎?”

“紀卷也在!他唱的曲子可好聽了。”

“好久都沒聽紀琛唱了,紀家班這是發生什麽事兒了?”

“衙門是不是在查煙煙死亡的事情?”

“那就是六品巡撫啊!”

紀琛心裏靜不下來,總覺得會發生什麽大事。

他在人群裏掃視一圈,卻發現一個極為熟悉的人

——許瀾。

許瀾食指豎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紀琛慌亂地收回目光,生怕自己露出破綻來。

一進縣衙,紀家班所有人都被收進大牢,每個人一間牢房,每隔一炷香就有人被提審。

時間過得格外煎熬,紀琛隔壁牢房是紀雲,此時紀雲也不吭聲,安靜地蜷縮在角落裏。

紀琛總覺得自己遺漏了重要的事情,可他卻怎麽都想不起來。

臨近天黑的時候,才輪到紀琛,外面黑漆漆的,紀琛什麽都看不到,一直不停地被人推着往前走。

紀琛被帶到一個房間,房間裏亮堂堂的,巡撫穿着便服,悠閑自在地喝着茶。

官兵松開紀琛。

巡撫道:“請坐。”

紀琛驚疑不定,糾結了一會兒,還是坐在巡撫對面的椅子上,“大人。”

“聽說你戲唱得不錯。”

紀琛眼裏重新聚集神采,“我自幼便學得!”

“準備唱一輩子的戲?”巡撫倒了一杯水,推到紀琛面前,普通朋友一般的口吻,随口問,“除了唱戲,你還想做什麽?”

紀琛矜持地道:“白天唱戲,晚上守着夫郎。”

“還有?”

紀琛搖頭:“這兩樣便足矣,也是我最想要的生活,平平淡淡就好。”

他前世做夢都想着擁有這樣的生活,分明唾手可得,一夜之間,就變得可望而不可即。

“世人大多渴望權力金錢。”

紀琛道:“可那樣太不安穩了,有權力就會有争鬥、會有危險,我不願我父親、我愛人陷入那樣的境地。”

紀琛頓了一下,他不想繼續讨論這個話題,就問:“大人找我,不是為了查明紀煙死亡的真相?”

“後日下雨不宜開棺,方才本官已經安排了,讓他們加急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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