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與靈獸
與靈獸
人群瞬間讓開一條道來，沈老爺帶着夫人步履蹒跚地走出了廳堂。
衆人在後面跟随。
段景塵在匆匆出去時，餘光掃到了站在角落裏的三人，他轉頭看過去一眼，感覺對方有些奇怪突兀，卻又說不上來是什麽地方，其中兩個帶着帷帽，不露真容，而露臉的那個眼神躲閃，是心虛的模樣。
段景塵遲疑一瞬，但還是邁過門檻，跟上中邪那兩人。
沈老爺和老夫人行動緩慢地從正房沿着抄手游廊走到了東廂房的門口，東廂房統共五間，二人走到第一間，站住了腳。
此時夕陽未完全沉落，光線剛好打在院內，唯有廊下浸入陰影中。衰老的臉在暗裏有股陰森的味道。他們頭頸向前，好像透過窗戶在看些什麽。
衆道士站在廊下，半圍着他們，順着他們的目光看去，只能看到雕花的窗戶，上面刻着石榴，是多子之意。
而沒有停留多久，兩人又動了起來，走到下一間，駐足了幾秒。如此反複，從東廂房經垂花門到西廂，十間屋，一徑走過後，回到了正房裏屋後，直接下了榻。
尾随全程進了屋的一群修士們你看我，我看你，完全摸不着頭腦。
許春紅輕聲道：“公爹和婆母接連幾日都是如此。”
王太一眯起眼：“此等行為定是受邪祟指示，不過一般情況，被邪祟侵染的都會被指示去做一些危險之事，比如傷人自戕，我還曾為見過巡院的！”
另一名胡子道士道：“我倒是見過有些喜歡戲耍人的妖邪，抓來男女玩小孩子的游戲。”
王太一認可地點頭：“總歸是一些無用之舉。”
段景塵在一旁沒有出聲，就地找了椅子坐下，見有茶壺，想要倒水，一提發現茶壺飄輕，是空的。他向門口一瞟，發現總是走在最後的三人眼下變成了四人，他們打扮相似，正在說些什麽。
謝欽勾住黃臉奴仆，嚴肅低聲地問道：“茅房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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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臉奴仆：“……回仙長，就在西南位。”
何拐李豎起大拇指：“good！西南白虎位乃兇位，用茅坑鎮壓剛剛好！”
謝欽攥住他的手，按下，吓瘋了的何大哥反而變得活潑起來了。他給黃臉奴仆配了個笑臉，這時，修士中忽然傳來一聲驚呼。
就聽許春紅道歉：“對不住！對不住各位仙長，暫且靠後。”
不論是清風明月，還是奇異古怪，此刻這群修士們一個個借用衣袖掩住口鼻，嫌惡地看着卧榻上的那兩個人——一股臭味從他們身上傳來。
許春紅在前面吆喝道：“阿德，收拾一下。”
黃臉奴仆幹巴巴地應了一聲。
味道還沒傳過來，段景塵看他們表情立刻明白，擡手拍了兩下，蕩出味道清新的靈氣，淨化空氣。
他看着奴仆端着水盆走了過去，隐隐覺得有些奇怪——剛才王太一前半部分說的沒錯，邪祟往往行兇傷人，可被邪祟控制了的沈氏夫婦并沒有暴走，也未自殘，此情景更像是在被羞辱，讓他們在人前排洩。
段景塵思考片刻，等回過神，再擡頭時，發現剛剛角落裏的那三人一起不見了，而其他修士也都正走出房間。
段子霖門神一樣站到他面前：“少主，請快快出去，還有不要肆意浪費靈氣在灑香之上！”
段景塵捏了捏眉心，敷衍道：“好好好。”
跑到西南角的謝欽打開了如此“複古”的茅房門，盡管沈家是大戶人家，但古代茅房的排水系統與現代相差甚遠，加之近日宅內仆從走了大半，沒人打掃，門一開，味道十分上頭，讓謝欽望而卻步。
何拐李見他這樣，口中碎碎念：“只要心無雜念，遍地是茅房！略，辣眼睛！”
謝欽：“………”
于沨拽着何拐李往後退了一步：“你快去吧。”
謝欽沉重地點頭，用自己的靈氣封住口鼻，能短暫地堅持一下。他沖進去，剛要解開褲帶，突然，低低的啜泣聲在他耳邊響起，哭哭啼啼，是個女的！
走進女廁了？誰掉廁所裏了？謝欽腦子裏當時一亂，四處轉頭看，那聲音在他衣衫摩擦間，又隐匿了，他問了一嗓：“有、有人？”
沒人應答。
謝欽微微有些發毛，不知道是自己幻聽了還是撞鬼了。
要是撞鬼了，這位鬼的出場方式也太味兒了！
“嗚——”
有一聲！謝欽手臂上的汗毛登時起立，他确定沒聽錯，有人在哭！他攥緊褲腰，直接跑出去，剛要開口，就聽整棟院落，每一處，似乎都有啜泣的聲音，幽怨凄寒。
于沨戒備地看着周遭，何拐李眨了眨眼，就着哭聲唱起幽婉的歌：“誰能告訴我，有沒有這樣的筆，能畫出一雙雙，不流淚的眼睛，留住世上，一縱即逝的光陰。”
謝欽一臉難以形容的表情，就見正房門那群修士沖了出來，一個小胡子道長手指夾着蓄勢待發的符咒道：“這聲音到底哪裏來！”
柔弱的許春紅扶着門，搖了搖頭，表明不知。
王太一比段景塵搶先想到了辦法：“定然是有什麽東西的發出這種聲音，我們一聽到這種聲音，先入為主地聯想到是個女人，但或許發出聲音的并沒有人形！”
“此屁有理！”段景塵坐在花壇上，誇贊地罵人。
王太一顧不上跟他計較，他雙手抱住桃木劍：“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呔！”
他劍指一地，謝欽被這氣勢吓的一縮脖，然而地上毫無反應，王太一又指一處，又“呔”一聲。
掃雷呢？！謝欽無語，這群修士也開始紛紛顯示自己的神通，院內霎時響起了各種咒語之聲。此前背着籮筐、箱子的也紛紛從其中找出寶物來，有的是一串鈴铛，用者二話不說，套在身上一頓叮咣亂甩。
而剛剛那位背着蒙藍布的籮筐的異族修士緩緩卸下他的背帶，掀開藍布一角，一條成年男人手腕粗的銀蟒爬了出來！
這位爺一出場，所有人都靜止住了，有人道：“給我們咬了怎麽辦？”
那籃筐修士道：“球球它不會咬人！”
段景塵一愣，球球是這銀蛇的小名嗎？他小聲說：“它哪球？”
段子霖眉毛一立：“少主勿妄言。”
另一位異族修士道：“那給我的小川咬了什麽辦？”
此刻這位修飾懷裏抱着一只彩羽大公雞，雞冠昂揚挺立。
由此人發聲，其他另有幾位修士紛紛掏出禽類的靈獸。
段景塵瞪大眼睛，轉頭質問段子湘和段子霖：“怎麽誰都有靈獸？我爹為什麽跟我說靈獸昂貴稀少，不易成活，家中沒有閑錢，買不起，養不得！”
段子湘、段子霖：“………”
段景塵氣憤道：“老騙子！等他回來找他算帳！”
此時又一位拿出了一只巨型蜈蚣：“那我的小乖乖怎麽辦！”
由于産生了食物鏈，一個個又都捉祟心切，誰也無法說服誰，幹脆就都沒管，一起放了。霎時整個內院落跑滿了身負靈光的飛禽走獸。
謝欽三人站成一排，靠牆躲開，給它們讓路。
而那位別說靈獸，連桃木劍也沒有一根的段小公子此刻看起來弱爆了，他什麽也沒幹，背着手去看許春紅，對上眼神，許春紅沖他微微一點頭。
段景塵也笑了笑，少年稚氣陽光的笑容，人畜無害。
段子湘問道：“少主，您不寫幾道符咒追蹤女鬼？”
“好戲才剛剛開個頭，”段景塵悠閑道，“還不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