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整理好情緒,江見月趕回家去找江見君談話。
但就在她伸手要推書房門的時候,一個身影從她旁邊掠過,一腳踹開了那扇虛掩着的門。
“江見君!”是顧雨停極具辨識度的聲音。
江見月把手收回來,默默駐足在門邊往裏看。在她心裏顧雨停這個準嫂子是世界上最溫柔的女人,如果連她都發這麽大火,那其他人也就不用說什麽了。
偌大的書房裏開着很多扇窗,很明亮。陽光透過窗外綠植的枝葉影影綽綽照進來,竟然已有了一絲春天的氛圍。
江見君背對着門站在窗邊,挺拔的體态與以往任何時候都沒什麽不同。他好像知道今天所有人都會找過來跟他算賬,竟然久違地穿了一襲正裝,晃眼間看上去讓人恍惚,好像他又回到從前健康的時候。
聽見門口傳來聲響,他眼中帶笑地轉過身來。
“江見君,江見君!”顧雨停在他面前站定,瞪着他,肩膀因為急促呼吸而不停起伏。
看着面前沖他生氣的女人,江見君卻露出一個溫淡笑容,很從容地牽起她的手:“你這麽大聲叫我名字,知不知道它是什麽意思?”
“你不要給我顧左右而言他。”顧雨停像不買賬地想要将手抽回。
江見君卻沒放開,旋身将人攬入懷裏。
“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他悠悠地念道。
門外的江見月聽見哥哥忽然念起詩,轉身抹了抹眼睛。這首詩還有下半部——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她知道江見君在想什麽。
身旁的陸在川向她張開手臂,她于是投入男人懷裏,不再往書房裏偷看。
“江見君,”身後書房裏仍傳來顧雨停的聲音,這一次失了怒意,帶上哭腔,“我願意共飲長江水,可你甚至都不願意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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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江見君語調平和,帶着莫名沉穩的力量。
“我會變成長江,穿過世界流向你要去的任何地方。你知道我永遠在。”
從書房吹過的風兜兜轉轉攜來低沉的啜泣聲。
良久,顧雨停終于對江見君發出诘問:“我不明白,明明一切都很順利,我們找到了合适的器官、我們安排好了手術日期、訂好了下周的機票,我們……你為什麽這個時候放棄?為什麽不肯活下去,就算是為了我也不行嗎?”
随着顧雨停聲音越來越顫抖,門外的江見月也緊緊咬住了嘴。這也是她想問的。
“就是啊,哥哥為什麽也不肯為我活下去?”忍不住哭着說。
陸在川将她抱得更緊,手掌一下下摩挲她的脊背安撫着。
“我會為你活下去,我會,我會。”他一遍遍低語。
所有人都在等江見君開口。
一陣風揚起窗外草木的沙沙聲,高高掀起透光的紗簾。濃烈陽光穿過整個書房,也帶來江見君溫柔堅定的嗓音。
“為了你活下去很容易,看着你不開心太難。”他對顧雨停說。
“我們都知道,即便我同意接受治療也不會立刻好起來,那一系列手術只會是一段茍延殘喘的開始,之後的時間無論長短,我也許都需要在重症監護室裏度過。”
“你怕疼?”顧雨停問他。
“不,”江見君低笑,“軀體的疼痛我可以忍受,插着管子的枯燥生活也可以,但是要讓你也日複一日地纏綿在病榻前,和我一起被消磨到最後,那對我來說才是真正的痛苦。”
“我說過呀,不管你變成什麽樣我都不會在意!”顧雨停急促地打斷他,“你知道我會一直照顧你。”
“因為知道,所以不舍得。”江見君說。
“你這麽喜歡我,又會替我痛多少痛?你的眼睛這麽美,又會為我流多少眼淚?我不舍得的。我不願意在病痛折磨裏一點點地死去,因為那樣的話,除了痛苦我沒有什麽能留給你。”
“難道現在我沒有在因為你承受痛苦嗎!”顧雨停的嗓音在哭腔中變得很尖銳。但片刻後她深深吸了幾口氣,又讓語氣重新軟下來。
“江見君,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不會的不會是那樣的,你要對自己有一點信心。”她甚至擠出一絲笑意來,“你知道嗎有一個歐洲富豪和你差不多情況,他換過九顆心髒,活到一百多歲。江見君,我們也有那個能力,你也可以長命百歲。”
門外,江見月緊緊抓着陸在川的衣襟,伏在男人胸口哭着點頭。
是啊,他明明就可以,為什麽不。
然而江見君又一次低聲笑了。
“九顆心髒,每一顆在我身上最多能換來一兩年時間,總共不過十來年,但給別人,可能就是重獲新生。會有九個人帶着這些心髒,度過悠長的一輩子。”
顧雨停壓抑的哭聲伴着他的話音起落,最終變成了悶在對方懷抱裏的連連啜泣。
“別哭。”江見君的聲線依舊平穩帶着力量。
“就算我可以利用手上的財力物力越過其他人不斷獲得新鮮健康的器官,那這樣自私的罪過,你這麽善良,又要替我背負多少?”
他說得很慢很輕柔,但顯然已經将一切都想透。沒有人可以改變他的想法。
門外的江見月突然感到脫力,被陸在川一把抱起。
“你就這樣認命了嗎,江見君?”書房裏,顧雨停用已經很細弱的聲音又一次質問。
“人沒有天命。”江見君回答顧雨停,嗓音裏帶着深深笑意。“我認的不是命,是未來的你,要開心。”
“我現在不開心。以後沒有你,也不會開心。你就是我的命。”顧雨停說完句推開江見君往外走。
門外的江見月擡起頭,淚眼朦胧往裏看,看見江見君追上離開的顧雨停。
“你也是我的命,”江見君驟然提高嗓音,“我始終堅信人沒有天命,但遇見你,真的就像上天注定一樣。”
說話間,他一步步走到顧雨停身後。
“我也許不能陪你過完一生,但我可以窮盡餘生的每一天、每一分精力來讓你的人生更完整。我向你保證,我們的故事一定會有個美好的結局,我會讓你開心起來,會讓你覺得幸福。”
話音落時,他單膝跪地。
當顧雨停轉過身,他已經拿出不知什麽時候藏好的戒指,對她露出一個日光般明亮的笑容。
“小可愛,嫁給我。”
門外的江見月看到這一幕哭得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同時又要拼命忍住大聲尖叫的沖動。她哥哥竟然在這種時候求婚了。
身旁,陸在川捧住她的臉朝她笑了笑。
另一邊書房裏,被求婚的顧雨停早已經泣不成聲。
“江見君,我恨你。”
“沒關系,我愛你,勝過愛生命。”江見君還是堅定中帶笑。
“相信我。”他說。
又一陣風吹過,他衣袂翻飛。
書桌上的一本攤開的書被風飛快地翻頁,直至展開最後一個篇章。
顧雨停終于伸出手拉起江見君,對他說出那句“我願意”。
在外面的江見月這時激動得把陸在川的手都掐出了印子,又哭又笑根本無處安放情緒。
直到江見君的聲音換了個更沉穩的腔調又傳出來:“偷聽的小朋友也別躲着了,都進來叫嫂子。”
這下江見月再也憋不住,紮進陸在川懷裏哇一聲大哭起來。從得知哥哥病情以來她一直努力壓在心裏的種種,這一刻終于毫無保留爆發出來。
陸在川抱着她安撫了許久。終于平靜了點後,她才牽着他的手走進哥哥的書房。
“月兒。”江見君像她小時候一樣摸了摸她的頭。
“該放手了。”
一周後的新年夜,經歷過火災的江山明月舫被拖離港口,緩慢去往一處空曠無人的海域。
陸在川順着巨舫上曲折的廊橋走到正中間的廣場,在那裏卸下肩上巨大的煙花筒。
他身後,江見君問江見月:“還記得你小時候年年在這兒放煙花麽,爸爸媽媽還在的時候?”
“當然啊。”江見月笑。那時候的江山明月舫每天燈火通明,每每到新年煙火大會的時候,她都早早跑到頂層露臺上,從離天空最近的地方看。她看得高興了吵着要抓天上的花花,江見君就讓她騎在脖子上,或者幹脆把她高高地抛向空中。
“我也有印象!”後面跟上來的陸逾明這時插嘴,說有一年他還因為偷了個煙火筒想回房間自己放被爺爺揍了一頓,還是大哥給求的情。
“可惜我沒趕上那時候的熱鬧。”旁邊的顧雨停聽他們講起當年盛況,略帶遺憾地感嘆着說,“早點認識你們就好了。”
“現在你來了,這個故事圓滿了。”江見君笑着抓起她的手。
江見月的目光在他們兩人身上轉了一圈,然後定在前方陸在川身上。
“阿川也終于回來了呢,太好了。”她小聲說。
“我一直在。”陸在川回過頭來。
江見月沒想自己這麽小聲說話都被他聽見了,當着哥哥嫂子面突然有點不好意思,就沖他皺皺鼻子做了個鬼臉。
陸在川回了個壞壞的笑,然後甩手擦燃火機,飛快地點燃整把糾纏在一起的煙火引線。
“跑!”扔下燃燒的引線他拉起江見月就跑。
江見月“啊呀”一聲。她還沒準備好呢,帶跟的小皮鞋踩在木質船板上直崴腳。陸在川于是将她攔腰一撈,單手抱起她健步如飛。
江見君跟在後面,轉頭也抱起顧雨停。顧雨停因擔心他身體驚叫着反抗,但最後反抗無果,被江見君直接扛在肩上。
“哎,你們四個故意的是不是?”陸逾明剩他一個人跟在最後,跑了幾步突然覺得沒意思,幹脆停住腳站在巨舫側緣的回廊盡頭,迎着海風自顧自點了一支煙。
等江見月四人嬉笑打鬧地回到來時乘坐的游艇上,轉過身就看見奪目的煙火在他背後升上夜空然後炸開,一瞬間的炫目奪走呼吸。
等陸逾明也上船後,游艇向遠處開去。
在緩緩退遠的視線裏,漆黑寂靜的巨舫不斷迸發出絢麗紛繁的煙火,夢幻的彩光照亮了整個夜空,好像突然降臨的童話世界。
陸在川帶江見月登上游艇的船頂,讓她坐在肩上将她高高馱起來。江見月在他肩頭激動得像個小孩一樣驚呼。
這一瞬間她分明又回到小時候,回到離天空最近的地方。
陸在川握住她的手仰頭看她。她察覺到他的目光,低下頭的時候看見天空中所有的色彩都映在男人深黑的眼裏。
忽然覺得,也許這次她可以安心做個小孩,不用再長大了。
心裏從未如此安定。
煙火接近尾聲的時候觸發了提前埋放的燃燒裝置,點燃了木質的船體。
随着火焰從中心處迅速燒起,整座巨舫都漸漸被點亮。
宛如當年,燈火輝煌。
這一次的大火中沒有意外沒有恐懼也沒有遇險的小狗,只有平靜解脫,和最後令人窒息的美麗。
火燒得猛烈,而安靜。
江見月以為她到這個時候會忍不住哭,但她沒有。她心裏所有的茫然牽絆都已有了歸處,所有不舍都已經變成祝福。
火光映紅海面,巨舫帶着屬于它的百年記憶在火中一點點分解。全木結構的船體在燃燒過後不會留下大塊殘骸,只會變成碎片和灰燼融入海流,最終成為海的一部分。
“它在岸邊停泊了一生,從此開始航行。”火光熄滅時,江見君笑着說。
一切塵埃落定後,江見月繼續當她的小畫家。
陸在川被陸逾明安排了很多工作,變得有些忙,經常出差。
四月間春光正好時,江見月受邀參加一場畫展。主辦方點名要的展品是她在倫敦時用陸在川做模特畫的那一件大幅人像。
這幅畫在她剛回國時曾陰差陽錯地短暫展出過,就那麽一個亮相驚豔了四座,到現在雖然已經被她自己私藏了,還是總有人惦記。
展覽舉辦地是一座新建成的私人美術館,一棟線條簡潔的巨大白色建築,外圈是原始森林一樣的花園。江見月還挺喜歡這種風格的,遠遠地就拍了照片。
走進美術館,她發現陸在川早已在草木繁盛的花園裏等着。此前他又去山區出差,兩人已經一周沒有見面。
“你回來了!”她奔上去。
身材修長的男人穿一件夾克衫,閑散地靠在摩托車上看着她笑,身後是巨大的沙漠仙人掌。
他腳邊還蹲着那兩只為她養的小狗崽,都長得半大了,被馴得昂首挺胸像士兵一樣。
“怎麽突然回來,又要給我驚喜?”江見月開心的同時有點詫異。她今天只是來布展,沒想着會在這時候見到他。
“我可都說過了,絕對不許你再偷偷幫我安排畫展。這次邀請我參展的不是你吧?”由于她現在一心打算靠才華在圈子裏混,陸在川藏界大佬的身份已經被迫雪藏了。
“這麽嚴格?”陸在川聽她那警惕的語氣,立刻舉起雙手做投降狀。
“還好我沒有安排什麽畫展,只是建了座美術館給你。”
江見月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原來這座館竟然是他為自己修的,怪不得讓她一眼就喜歡上。
以前江見君給她買下過一間畫廊,她覺得已經很鋪張了,現在又擁有了一整座美術館,是不是太誇張了點。
“陸在川,你!”她一下驚得不知說什麽好。
“不喜歡麽?”男人眼底揚起笑意。
江見月知道他這哪是在問她,明明就是在索要表揚,因為根本就清楚她不可能會不喜歡。
她于是毫不吝啬地撲進他懷裏,勾住他脖子仰頭親他的臉。
本來也是真的想他了。
然而平時親一百次也不夠的男人這回卻難得一本正經地往後躲了躲,握住她手。
“先別急,還有更好的禮物要給你。”
“還有?”江見月一邊吃驚一邊忍不住雀躍,雙手抱住陸在川手臂,“今天什麽日子啊?”
“啊,今天星期二。”男人故作平淡地看了眼手機,“一個我很想你的日子而已。”
他就是這樣,很少去記那些特殊的日子,好像做什麽都是臨時起意。
不過江見月知道他大概是以前等得太久,所以重逢後每一天都成了特別的。每一天早晨,她都在他特別的關注中醒來。
她的戀愛腦大男孩。
美術館的白色建築內有一條人工河,清澈的水從鵝卵石上沖刷而過,石頭縫裏還生着水草。
江見月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室內設計,玩心大發地踩着河中鵝卵石一步步往前蹦,腳上皮鞋被打濕了也樂此不疲。
不知不覺到了盡頭,河道消失在一扇古舊的木門後。她回到岸上把濕的鞋子脫下來。
“淘氣包。”陸在川替她拎着鞋子,又抹了抹她額頭上的汗,然後牽着她的手推開了面前那扇木門。
陸在川開門的動作很是随意,所以江見月也并沒有認為門背後藏着什麽特別的東西,于是她毫無準備地看清門內的景象時,整個人都呆呆地定住了。
“這是……”喃喃出聲,卻說不出話。
她看見的是江山明月舫上,她那間最初的小畫室,那個陪她度過了整個童年的地方。
柔軟鮮豔的地毯、印花的牆紙、她的高背椅和小畫架,角櫃上的小豬存錢罐,完完整整就在眼前,與從前一模一樣,而且并不是複制品。
她對這個房間太過熟悉,只用一眼就知道一切都是真的,是她在夢裏回去時看到的樣子,原原本本。
“歡迎回來,小公主。”陸在川的嗓音此時貼在她耳畔響起。
“你是怎麽做到的!”江見月轉身雙手抓住他領口。
明明這裏所有東西都應該已經被燒成灰燼,再也回不來了。可現在它們就像死而複生一樣,甚至連那次火災留下的痕跡都被修複得看不見。
陸在川将她抱起來在空中轉圈,但他只是笑,什麽也不說。
江見月也想笑,但是眼淚又控制不住地湧出來。
“你這個人,害人家又哭了。”她紮進男人懷裏撒嬌。
她知道他是不會告訴她這究竟是怎麽做到的。
把整個房間從殘破的巨舫中切割出來,再一點點修好,直至填補所有細節,這必定極其不容易。但他是不會說的,他從來不肯說自己付出過多少。
她又一次擡頭環視整個房間。
來時的那條人工河在房間中延續,穿過整個畫室流到看不見的地方去。江見月發現,她的小畫室成為了河邊的一處風景。
“這條河上還有很多個房間,都是給你的。”陸在川擁着她,很輕地說,“以後所有你舍不得的東西,我都替你留住,很多年後再連起來,就是一生了。等我們都變老了,我還可以陪你回到最開始的地方,重新走一遍。”
江見月想象着他描述的畫面,又一次被震撼。
“那這間小畫室就是旅途第一站了。”她又哭又笑地說。
“對啊,別忘了,這可是我第一次見到你的地方,對我來說也很重要。”陸在川吻掉她眼角的淚花。
“如果有一天,我是說如果,你離開了我,我還要在這兒等你回來。我會一直等。”
江見月仰頭吻住他的嘴。
他故意這麽說,明知她永遠不會舍得離開。
心情平複之後,江見月久久地在失而複得的小畫室裏徘徊,轉來轉去仔細把每個角落看了又看,每次都要驚嘆。
“唯一可惜的是,我小時候那些畫都被燒壞了。”她最終帶着些微遺憾說。之前覺得都是黑歷史,想毀掉,現在真的沒了,才知道可惜。
“燒的都是我東西,你心疼什麽?”陸在川攬着她肩膀笑了笑。
“對哦。”江見月經他這麽一提醒才想起,先前他就已經宣誓過主權,把她那些童年舊作都歸為了“私人藏品”。
“嗯……”這麽一想突然更遺憾了,她嘆口氣,“阿川的收藏都被燒掉了吶。”
“怎麽辦,有沒有想好怎麽補償我,嗯?”陸在川突然低下頭,逼問似地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江見月還真的認真想了想,然後眼睛一亮。
“有了!”說完掏出手機打電話,招呼跟來的貨運工将她帶來的那幅畫拆封搬進來。
大幅人像被安放在她的小畫室裏,看上去竟格外妥帖,好像它本來就屬于這裏。
“這個……賠給你吧,”江見月一手牽住陸在川,一手輕輕撫摸畫中人的臉,“本來也就該是你的。”
身旁男人嗤一聲淺笑,沒說話。
“你不滿意?”江見月扭臉看他。原以為他會很開心呢,之前這麽想要這幅畫。
然而男人眸色一深:“不,不滿意。”
不等她再說什麽,整個人就雙腳騰空被抱起,然後被深深卷入男人的臂彎裏。
“你當我這些年,千山萬水,費盡心機,真是為了幾幅畫麽?”沉啞的嗓音進入她耳朵,一路鑽進心窩裏。
“寶貝,我要你。”
他吻她,很用力,直到她雙腿發軟地跌坐在那張小時候的高腳椅上。
椅背撞到後面的櫃子,放在櫃頂的她的小豬存錢罐滾下來,落在她膝頭。
從小豬的肚子裏,滾出來一枚戒指。
柔和的燈光打在戒面上,閃動着彩色的光。
江見月驚訝地把戒指拾起,然後在砰砰的心跳中發現陸在川不知何時已經單膝落地。他伏在她膝上,握住她雙手,将那枚戒指緊緊握進她掌心裏。
“快,說你願意。”
河水川流不息。一只鳥飛來,成為河的心髒。
感謝看到這裏的小寶貝們~
下本開陸逾明的《魔王的法定妻子》↓
鴉吖曾在海島邂逅一個容貌、氣質都是上品的男人。當時在黃昏漲潮的海邊,他半濕的襯衫敞着懷,透出一股子性感野氣。
那晚,男人應邀走進她的小木屋,吊床伴着海浪搖擺整夜。
事後兩人約好互相不問姓名,好聚好散都忘了這段際遇。
一周後鴉吖收斂心情回國,去見家裏給安排的結婚對象。
豪華宴席上,被層層簇擁的男人很是面熟——只不過此時的他已一掃先前那種野性難馴的魅力,披上了斯文紳士的外衣。
“陸逾明。”男人客套而冷淡地伸出手,仿佛沒見過她。
陸逾明年不過三十卻早已身居名利場頂端,是出了名的殺伐果斷、薄情狠辣。都說他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魔王,一雙冰冷深邃的眼裏盡是精明算計。
對鴉吖,他直言愛情是癡人是游戲,于他,婚姻只是手段而已。
契約婚姻淡如水,大魔王成日冷冰冰。最初海島上的縱情盛夏就像夢一場,他顯然早忘了。
很快鴉吖受夠了,甩下離婚協議離家出走。
後來,
重獲自由身的她約朋友環球旅行,正在異國街頭狂歡時卻意外撞進個堅硬的胸膛,擡頭,看見男人一雙為尋她熬紅了的眼。
“我就是那個癡人。”紛亂街頭,一貫矜貴冷傲的男人當着衆人單膝跪地。
“說,你不該離開我。”
“說,你是心甘情願嫁給我。”
“說,你也愛我。”
“除此之外,一切都是我錯。”
○喪喪的·美麗倔強少女x戀愛腦而不自知的·大魔王霸總○
#一個先婚後愛,一個先婚後瘋#
#瞧不上愛情的人,到頭來愛得發瘋#
#高嶺之花下神壇,堕深淵#
#從此有你之處,地獄也是歸宿#
此外還有關于大哥江見君的故事,想寫很久了,會是一段非常特別的旅程,有興趣的寶貝們戳專欄→《蟲兒飛,蟲兒飛》
--江見君會為了他愛的人離開,也會為了她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