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勾指

勾指

心髒的跳動聲音被放大了好幾倍,胥堯俯身望着臉紅成一片的樂筝鳶。他故意把散落的青絲陷落在樂筝鳶的脖間,只消稍稍一動便能勾得人心癢難耐。

中指下的唇呈現出豔紅色,胥堯甚至能聽到那咕咚的吞咽聲,像是餓狼看待自己的獵物那樣,心動且克制。

“嗯?小筝鳶難道真沒有動別的心思嗎?”胥堯故意說道,手上用了點力氣。樂筝鳶忍不住唔了一聲,眼角染上一絲緋紅。

陰影落在樂筝鳶的臉上,淡淡的梅香萦繞在他的鼻尖,和胥厲殿中的早梅香一致,胥堯何時去過了青雲殿?樂筝鳶握着刀鞘的右手微微收緊,一如他此刻的心情,想動卻不敢動。

他的心思最是簡單不過了,可他還不能告訴胥堯。

“為何連你的真實姓名都不願意告訴我?若不是昨日見了三哥,我連你是誰都不甚清楚呢。”

胥堯原本對樂筝鳶這個名字并不熟稔,但書中前期卻是提到了一個人,‘樂’公子,只是在胥厲的影衛口中出現過幾次。也不知道作者是故意還是不小心的,并不用樂字,反倒用了個同音字來代稱,以至于胥堯一開始并沒有聯想到這個人物。

“你見過、胥厲?”樂筝鳶的眉頭稍稍挑了一下,飛快地問道,“他同你、說什麽了?”

這問句,卻讓胥堯心中陡生了一些疑雲,樂筝鳶如此緊張的模樣,難道小結巴有什麽把柄握在他三哥手裏,生怕他知道一樣。

但胥堯也只是收回手,巧笑嫣兮,一副草包美人樣,“他說叫我提防着點你,免得有一天你把我的魂勾了去,是吧。”

話完,胥堯明顯感到樂筝鳶舒了一口氣。

樂筝鳶和胥厲之間的交易,究竟是什麽?

書中對于這名樂公子的着墨不多,只在前期出現過幾次,但也僅僅存在在暗門影衛口中,具體的模樣、具體的身份...種種關于這個人設的背景都沒有一個詳細的論述。

只知道,他很厲害。

甚至連胥瑤瑤都給了一個結局,而這個胥厲前期的得力助手卻是憑空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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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樂筝鳶直呼胥厲的名字,也不避諱點什麽,兩人之間的交易應該不僅僅是針對胥厲的,而是相對才是。

“你說,三哥為何那麽說,明明那夜想以白刃挾我的人是他才對,卻要我防着救了我的你?”

“他有病!我、不會、傷害你。”

“我以性命、起誓。”

胥堯勾唇莞爾,心道:誰的面子那麽大,居然能讓樂筝鳶如此死心塌地地保護他。

“行呀。”

“那我們拉鈎。”

胥堯勾過樂筝鳶的尾指,少年手指奇長、指腹不比他的光滑粗砺的手感觸碰過他的指側,但指甲圓潤粉紅,瞧着就是少年氣血很足。

體溫透過相觸的皮膚傳達過來,滾燙熾熱。

這個舉動似乎在樂筝鳶的意料之外,他發了楞,只覺得胥堯怎能如此...這不合禮呀。

“好了。”

等到大拇指與大拇指的指腹緊貼的時候,樂筝鳶的臉已經紅成了一片,連眼角都帶着一絲緋紅。

“這是、作甚。”

聽到樂筝鳶的問話,胥堯回道;“勾指起誓。你沒聽過一句話嗎,拉鈎上吊一百年不變。”

樂筝鳶搖了搖頭,并人沒有和他做過如此的誓約,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挽他的指,“那你與、宋懷玉,可也有、這般舉動?”

“想什麽呢,我平白無故為何要牽他的手。”胥堯咋舌,“莫非,你是吃醋了?”

“沒有!的事...”樂筝鳶上揚了聲調卻又降了下去。

“那我到時候請你喝喜酒啊。”胥堯笑盈盈的說道。

可不曾想到,這樂筝鳶聞言徑直拿了自己的佩刀一溜煙就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當中,只留下胥堯一人獨自對着燃地正旺的燭火。

“呵。”胥堯從懷中掏出自己下午寫好的契紙,“看來是用不上了。”

胥堯将紙用焰火點了,燭光中,依稀可見,那紙上寫得是賣身契這三個大字。

/

樂筝鳶瞧着胥堯屋子的裏燈光逐漸式微下去,只覺得臉紅心跳,剛才堯堯是牽了他的手嗎?

月光如水,照拂在他的身上,樂筝鳶拿過一邊的短刃,将刀抽出刀鞘之外。寒光照着他的臉,過了半晌,他才恍然意識到,自己明明是來告訴胥堯,萬萬不能和宋懷玉走得太近。

怎麽會讓胥堯牽着自己的鼻子走了。

這以後可怎辦。

飛鴿撲棱着翅膀撞向樂筝鳶,他解下鴿腿上的信桶——

‘青雲,速來。’

胥厲尋他有何事?

..

青雲殿內,梅香四溢,胥厲料定樂筝鳶不過一刻便會來,果不出他所料,這樂筝鳶果然就在宮中,想來就在胥瑤瑤那丫頭那裏。

“你和她走得太近了。”胥厲給自己倒了杯清水,大晚上的若是喝茶免不了一頓頭疼腦漲,“這和我們原本的計劃不同。”

樂筝鳶如同一陣風,在他進門後,悄然就帶上了門,他冷眼對着胥厲,“你那夜、若是、不動他,便不會、如此。”

“哦,樂公子現下是在怪我了嗎?”胥厲挑了眉,放下茶盞,“我們之間的交易是我虧得更多吧,怎麽如今交易還未達成,五皇子就要反悔了嗎?”

樂筝鳶聽到那個稱呼後,只覺得胃裏翻滾,惡心的很。

“罷了,不過多謝你的藥,不然我肯定斬殺不了那頭白虎。”胥堯悠悠然道,“只是你拿我們大岚的子民與虎同籠,卻是不妥。”說到這,胥厲眼中兇狠更勝,“況且,他還是幼童,你怎麽忍心下得去手。”

“事半功倍,你如今、得人心。”樂筝鳶淡淡道,似乎并沒有把胥堯口中的人命當一回事,“他不是、沒死嘛。”

胥厲眸色深沉,暗底藏着波詭雲谲,直叫人猜不透、看不穿。

“樂筝鳶,不要和胥瑤瑤走得太近,她并非什麽好東西。

且不說你看上她什麽了,就單論為人,平日裏男女不忌、勾三搭四,奢靡無度...若你只是為了她的臉,都城中比她好看的也不是沒有的。”胥厲數落了一頓胥瑤瑤,倒想看看樂筝鳶的反應。

果然。

“閉嘴!”

樂筝鳶的眸中愠色濃重,赤紅的眼睛容不得一粒沙子。

“你又是什麽、好東西了,不也是、一匹中山狼。”樂筝鳶翻了一個白眼給胥厲,他和胥堯的事情哪裏還輪的到胥厲來插手。

“呵也是,不然你我怎麽狼狽為奸呢?”胥厲舉杯對空碰了一下,“下月初三,如何?”

樂筝鳶盯着空空如也的茶盞,道,“你定。我只要,胥堯。”

胥厲也不知道聽進去了多少,只是覺得樂筝鳶的結巴不改改自己和他交流恐也成問題,不然他怎麽會聽錯自家妹妹的名字。

“行,下月初三,我這匹中山狼等着你。”

樂筝鳶點了點頭,末了有些躊躇,“不能讓、胥瑤瑤和、宋懷玉、在一起。”

胥厲來了興趣,“放心,宋懷玉不喜歡女的。”

樂筝鳶眉頭一皺,心念:完蛋。卻是縱身一躍,速速離了青雲殿。

“影二,你覺得樂筝鳶有幾分真心?”

“屬下不知。”

“我怎麽覺得,胥瑤瑤才是這場漩渦的中心呢。”

..

都城多熱鬧,這三皇子胥厲誅白虎、救子民、以身入險境的事跡被編成了耳熟能詳的歌謠廣為流傳,只是這源頭究竟是哪卻是無人知曉,只知道是應該是有人特意教的,然後在讓乞兒在都城之中到處散播。

那東宮中的太子聽到自己探子回報的話後更是氣的牙癢。

“廢物,一群廢物!”

東宮中的婢子侍衛人人自危,自打那日宮宴後,這太子的脾性就逐漸暴露出來了,把氣都撒在宮人上,貼身侍候的婢子衣袖下都挂着青。

胥謙廣袖一揮,眉間暴戾的情緒不掩,這大岚的天下一定要是他的才行,胥厲拿什麽和他争!他現如今是太子,只要...

等他登上帝位,這胥厲、胥瑤瑤、還有他那看似什麽都不知道的二弟,一個都別想好過。

..

至于那常年卧榻的二皇子,此刻卻正與胥堯下着棋,邀竹殿似乎比青雲殿更加冷清,只有袅袅的藥香與蒸騰的白氣。

“瑤瑤,你這五子棋是何下法?”

胥堯被他二哥喚過去的時候很是吃驚,沒想到這名不見經傳的二皇子居然會主動邀請他來。

這二皇子叫做胥霖,因他母親懷他的時候被下了藥,自幼體弱,之後又在胥謙和皇後的設計之下,這身體就沒有好過,用藥續着命,看着一副病弱将欲歸去的模樣,可偏偏一直活到了二十二歲。

“自創的。”

“哈哈,二哥久不出門已然是落伍了。”胥霖自嘲笑道。

書中對二皇子的描寫不多,胥厲繼位後他就被封到了南邊一塊富庶地做了封王,他的脾性,胥堯也琢磨不定,不過看樣子,胥霖對胥瑤瑤還是極好。

胥霖手裏執着黑子,随意地就落了子,正巧讓胥堯發現了漏洞,連忙收了五顆白子。

“二哥聽聞你與那宋小侯爺定下婚約了?”

“還未,父皇似乎還在猶豫。”他二哥的話也是胥堯此刻正在擔心的事情,雖然宮宴上他表明自己情系宋懷玉,但皇帝似乎一直遲遲不肯下诏。

“也是,父皇多半還是打着把你送到西周去和親的主意。三弟此前的舉動雖然勇猛,但卻是讓大岚和西周之間的隔閡更深,那西周王怕是正缺一個機會尋事呢。”胥霖淡淡道,卻是沒放在心上。

胥堯擡頭看了一眼胥霖,“二哥呢?二哥此番叫我來可不是為了下棋的吧。”

胥霖聞言,蒼白夾子的手顫了顫,原本夾在兩指之中黑子重新落到了棋盒之中,墨色的眸子微微動,“瑤瑤可真是聰慧,再過幾日便要下雪了吧。”

“嗯,過不久便是小雪。”

“二哥記得,你出生那日也下了紛紛揚揚的鵝毛雪。”

胥堯覺得胥霖有話相對自己說,但自己卻不太明白胥霖的意思,胥霖這個人看起來比胥厲還要難懂一些。胥厲的心思他猜都不用猜,只是這胥霖...

看起來和原身之間淵源匪淺。

“二哥已經向父皇請封,再過不久便要去南疆,那裏是個養身子的好地方,只是恐怕一生無緣京城雪了。”

“瑤瑤得空會去看二哥的。”胥堯将棋盤上的黑子吃掉,下進了自己的白子。

蒸騰的藥氣嗆入鼻腔,胥堯吸了幾口,便覺得有些困乏,這手中的棋子也恍恍然墜在了地上。

胥霖嘆了一口氣,走來将胥堯抱起置于自己的卧榻上。

“瑤瑤,如此松懈,怎麽能讓二哥放心将你一人留在都城。”

胥霖撫摸着胥堯額間的碎發,左眼旁的小痣越發勾人,“若是旁的就算了,偏偏你就瞧上了那宋懷玉,那東西可沒安好心。”

胥霖平日熏藥裏有加安神助眠的藥材,今日特意加大了藥量。

胥堯拼命想要讓自己醒來,但始終陷入了沉淪的夢境,夢裏有一只一直咕咕叫的老母雞,吵得他不得安寧。

一直在說什麽:

哎呀,你看你找的什麽炒鍋,這菜都裝不下。

你看看你這鴨子,連蛋都不會下,還天天都想吃蟲子。

......

吵死了!胥堯一睜眼,天色已暗,卻發現自己已經在宸月殿內了,而天色已暗,“春桃!”

“公主!”春桃聞言趕緊進來,“公主,您可算是醒了,二皇子說您累睡過去了。”

“誰把我送過來的?”胥堯揉捏着自己的太陽穴,覺得有些不太對勁,自己怎麽可能在胥霖那裏睡過去。

“嗯?不是二皇子差人将您帶回來的嘛?”

胥霖安得是什麽心思?

還沒等他想明白,門外響起了一道沉悶的聲響,只聽見重重的落地聲。

他趕忙起身去看,卻發現樂筝鳶急急忙忙地沖了進來,遏制住了他起來的動作。

“樂筝鳶,如今還沒天黑呢,你來做什麽?小心被侍衛發現了。”胥堯掙紮着想要從樂筝鳶緊緊禁锢住自己腕的手中掙脫開來,但沒想到反而使錯了力氣,竟然一頭撞在了床板上,連帶着樂筝鳶一同上了榻。

頭上的團發借着這個機會散落開來,讓原本就沒有施粉黛的胥堯多了幾分零亂的美感,而因裝扮帶來的女氣也消失殆盡,只覺得是個長相柔和的俊美青年。

樂筝鳶望着胥堯此刻的模樣,一時就失了神。

“我...我、擔心你。”

樂筝鳶支支吾吾不肯說,只憋出了這幾個字。

難不成讓他說他一直跟着胥堯不成,這樣胥堯一定會把他當做瘋子的。

“哎,你先松手。”

胥堯被樂筝鳶死死地壓在床上,想起身卻完全使不上力,怎麽這小結巴力氣那麽大呢。

“哦。”樂筝鳶有些委屈。

砰——

卻是後腦勺撞到了床板上。

胥堯收拾了一下衣帶,問,“春桃呢。”

“打暈了。”

!?

胥堯扶額,只說,“你該不會把宮人都打暈了吧。”

樂筝鳶點了點頭,還有些自豪。

莫不是個傻的。

“堯堯,胥霖、對你、不安好心。”樂筝鳶有些吃味。

“他是我兄長,能對我做什麽?”胥堯皺眉,罩上狐裘,“我怎麽覺得你才對我不安好心呢?”胥堯挑眼望着樂筝鳶。

“我?”樂筝鳶指了指自己。

“你看你,見了我就臉紅,剛才還偏把我往床上帶,難道是不小心的嘛?”

樂筝鳶心想,這臉紅不臉紅的,也不是他能控制的啊。

“是我,太着急了。”樂筝鳶垂眸,像犯了錯的小孩。

胥堯不語,他方才貼近樂筝鳶的時候分明聞到了和胥厲青雲殿中一般的梅香味還有胥霖那兒的藥香...這樂筝鳶之前到底去過哪裏?

“怎麽了?”樂筝鳶見胥堯還不理他,忍不住問道。

“沒事。你最近說話利索多了。”胥堯将話題轉了過去,“是有什麽開心的事情嗎?”

“見你。”

樂筝鳶理所應當地回答道,與他而言,能每天見到胥堯便是最開心的事情了。

胥堯不知所措地嗯了一聲。

如此直白的話,讓他的心飛快地跳了一下,一直以來都不起波瀾的心,似乎被牽動了一下。

只是,他能猜到樂筝鳶喜歡的是胥瑤瑤,而不是他,胥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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