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又摔

又摔

春日頭到樹木成林的時候,原先開的繁茂的花此刻卻是都謝了,只留下了些殘敗的蕊,還在掙紮着發出香味。

宋懷玉此時也覺得他就和那殘花敗柳一樣,懊惱的嘆了一口氣,腳底不小心踩到了覆滿青苔的卵石,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原先就沒有好利索的腿,此刻更是咔咔作痛,每一份的痛似乎就是加諸在他身上又一層的枷鎖。

“宋懷玉,怎麽那麽不小心。”胥厲畢竟也不過年少,不論如何,宋懷玉始終是他的臣子,他伸手在空中,想要拉起宋懷玉。

但始終是遲了一步,在胥厲握住宋懷玉的手之前,他已經撣幹淨身上的塵土,又是一身磊落光明風光霁月的模樣。

胥厲的手指微微顫動,指節相觸、摩挲着,有些許的無奈,最後收回背後。

“臣只是有些...哎。”宋懷玉在嘆氣之前思索了許久,最後只不過終究是歸于了一聲嘆息之中,他心中想說的太多,百轉回腸之後,竟然是說不出一個合适的詞。

胥厲;“怎麽,我把白桀從前線調回不好嗎?他父親年邁,妹妹又病,若是假有一日,他戰死了沙場,那整個白家不就是後繼無人了。”

“陛下所言極是。”宋懷玉的眸色在陽光的照射之下,卻是有些黯淡。

胥厲回眸一眼,卻也不知道宋懷玉心中在想什麽,如今他也不願意去猜了。

他把白桀調回來,絕不是僅僅因為他口中所說,如今邊境已然平靜下來,如若西周不在暗地聯合其他蠻族的話,邊境是可以做到一時安穩,反倒是如今的都城...

卻是波詭雲谲。

他需要有人能夠制衡住宋懷玉,他和宋懷玉共享了太多的秘密,他需要宋懷玉為他鏟除世代奸佞,但他也不希望宋懷玉借此就以為自己可以只手遮天。

如今,越來越多的大臣在朝堂之上依附着宋懷玉,雖然他們官職不大,但倘若放之任之,卻是黨同伐異,以後就再無能臣了。

顧家,已經給胥厲敲響了一陣警鐘,胥厲可以自己除了顧家的勢力,但宋懷玉這樣的做法,卻是危險。

宋懷玉...他該拿他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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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府。

胥堯眼瞧着白秋秋臉上的氣色在聽到白桀就要回來的時候有了明顯的紅潤,雖然白秋秋如今還不能開口說話,但眼裏的光卻是無法遮掩的,她不停地在房內來回走動。

“好了,秋秋,也不用那麽高興吧。”

白秋秋這才停了下來,她看了看屋子裏的風筝,叫侍女取下一枚來。

寫道:這個哥哥離家之前給我做的最後的一葉紙鳶,等哥哥回來的時候...就可以放了。

“嗯。白桀知道你那麽念着他是會高興的。”

白秋秋又寫:往日哥哥在的時候,并沒有那麽想放過風筝,現在哥哥走了,反倒是念起了這些玩意,瑤瑤莫見怪啊。

胥堯笑笑,他眼瞧着白秋秋逐漸從将死的深淵之中走了出來,逐漸又回到了春花爛漫的模樣,心裏也是實打實的開心的。

“沒事,只是,白桀如今還不知道你...屆時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白秋秋答:如今顧家已經貶去了瓊山,那日..推我之人也是落了一個流放的下場,如今我不是也沒事嗎,我會同哥哥說的,此事就到此結束了,叫他不要再計較了。

是啊,白秋秋落水風波已經過去了,但,白桀去剿那夥山匪...注定是百害而只有一利的事情。

屆時這朝堂之上站在白桀身邊的恐怕只會有宋懷玉了。

想到這裏,胥堯看向白秋秋的眼裏又充滿了抱歉。

可他無法放任春桃就這樣被人羞辱,他一定要讓他們受到應有的懲罰。

按照原文之中,胥厲并沒有殺死那群官宦子弟,只是将他們剝去了爵位,在職剝去官位,遠離都城,收沒財産,終生不得再入都城,直系三代不得入仕。

但胥堯覺得不夠。

他們雖然沒有傷人,但他們做的事情又和野獸有什麽區別。

他們就應該那麽不光彩的死去。

才能平了那些被他們淩辱過的女子的冤屈。

白秋秋戳了戳胥堯的袖口:瑤瑤,你在想什麽?

“沒事...”胥堯言語雖然是這麽說的,但是眉卻是不由自主地往中央去靠,這樣白秋秋就會故意問下去了。

果不其然,白秋秋順着他的意思當真問了下去。

胥堯便把春桃在萍江山上的遭遇告訴了白秋秋,“秋秋,你說若是我習的一二分武功,或是不用穿這些羅裙的話,我是不是就可以自己去将那些人給殺了。”

白秋秋愣了愣,愁緒爬上了她的臉龐:怪不得這幾日沒有見到你那貼身的侍女,原來是...不過,瑤瑤,你大可以告訴陛下啊。

胥堯何嘗不是這樣想的,只是通過那女醫的口中,那些平白無故遭受了此難的女子在聽了他的建議之後,竟然是沒有一個人願意出來作證。

不過這也在情理之中,畢竟,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有的甚至寧可咬碎了牙,只字也不敢提,生怕自己的家人受了報複。

胥堯輕嘆了一口氣,“要是真的那麽簡單就好了。”

他闡明緣由,白秋秋同樣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胥堯這時卻是不經意提到,“白桀回都城的時候,是不是會繞過萍江山,若是那麽多人看見的話,那不是可以作證了嗎?”

白秋秋搖了搖頭:瑤瑤,你怎麽保證,哥哥那麽巧就能撞見。

胥堯輕笑了一聲,接着白秋秋的字寫到:那就讓假的變成真的。

白秋秋看着那些字,心底卻是有些涼,她咳了好幾聲,眼底浮起一片潮紅,嗓子喑啞着,在吃了藥之後才緩慢的好轉起來。

她想了想才寫:太危險了,不可。

胥堯按住白秋秋的手,“無妨,我自有我的打算,不過屆時,還需...”胥堯話還沒說完,白秋秋就搖了搖頭。

——這一次我不會幫你的,我不可能把你再次陷入危險之中,瑤瑤別做危險的事情。

白秋秋寫到,眼神堅毅決然。

胥堯看着白秋秋的字跡,卻覺得自己果然是有些瘋了,可他實在是不可能放下春桃不管的。

——瑤瑤,你難道沒有想過,為什麽春桃會去萍江山嗎?她何故去,她明明是正午時分就離開了,為何不趕在日落前回來,她去做什麽,你沒有想過嗎?

胥堯倏然一笑,“這些,我自然是知道的。”

白秋秋緊皺的眉頭聞言才舒展開來,如今她也不好再說什麽,只是胥堯的想法她實在是難以茍同。

普天之下皆有王法,斷不能以一己私欲去處置這些人,這樣,于百姓如何,于天下如何。

可...白秋秋嘆了一口氣,這些道理她何嘗不是明白的。

但她不也是以一己私欲,做了幫兇。

她只是不想胥堯後悔,後悔自己的決定。

胥堯望着窗外的海棠,海棠已經快謝了,他嘆了一口氣,對白秋秋道,“聽你的。”

等安撫住了白秋秋,胥堯這才離開。

早知如此,還不如不與白秋秋說這件事。

胥堯心裏理所應當的覺得,白秋秋會贊成他的想法,但未曾想,白秋秋卻是義無反顧地阻止了他,還說,不想讓他後悔。

白秋秋似乎是有什麽未盡之語。

就在胥堯将要離開白府之際,卻是遇上了一瘸一拐還穿着朝服的宋懷玉,想來也是因為白桀将要歸來之事到訪。

“宋大人,您這是如何了?”

宋懷玉松開攙扶着他的侍從,獨身艱難的立着,他斷不能在胥堯面前失了顏面。

“不小心摔了,有勞殿下挂念了。”

“這回總不是因着我的原因了吧。”胥堯笑道,宋懷玉大婚之日墜馬摔斷了腿,在坊間可是傳了一個遍,雖然等他們再見面的時候,這宋懷玉的腿好了個七七八八,但說到底,總歸還是自己的原因。

宋懷玉苦笑,“不是,臣不慎摔倒罷了,殿下何故出此言。”

“只是怕宋大人由此及彼,想起舊傷。”

“過去的就都過去了,要說的話,也該是那匪徒的錯...”說罷,宋懷玉故作苦惱只手想要去拿腰間的折扇,只是他的朝服上并沒有挂扇子,反倒是因着這個動作,腳下一個沒站穩,徑直摔倒下去。

正好就帶着胥堯一塊倒了下去。

安平大道府宅都有三層臺階,每戶用的石材幾乎差不多,層層累高,邊緣鈍圓,但巧得很,白府上那最低一塊處,卻是凹了一塊。

胥堯正好撞在了最低處,他一只手護住宋懷玉,另一只手卻是實打實的撞上了尖銳的石板縫緣上。

皮不僅是蹭破了,而且還淤青了一大塊。

更為嚴重的卻是,胥堯他剛好腦袋就撞上了地。

随着一記悶痛叫聲,宋懷玉才恍然回過神來,他趕忙命人扶起胥堯,也不顧上自己的傷了,要是胥堯出了什麽事,他怕是有命也不夠還的。

“胥瑤瑤,你沒事吧。”宋懷玉一時心慌,蹲在地上查看起胥堯的傷勢來,便也忘了所謂的君臣關系,“有沒有哪裏疼的?”

“宋小侯爺,你晃得我腦袋更疼了。”胥堯被宋懷玉上下前後翻來覆去的檢查,沒事也要被他晃出病來了,“行了,一點擦傷,沒事。”

胥堯的話,反倒是讓宋懷玉心慌慌,真就那麽好搪塞過去了嗎?

只是,胥瑤瑤,方才叫自己什麽——

宋小侯爺?他是想起什麽來了嗎?

可別一摔就把腦子給摔好了,那他以後的戲還做給誰看呢?

宋懷玉扶起胥堯,“殿下,改日臣定會登門道歉。”

胥堯擺擺手,“別該日了,就今日吧,我有些話想問你。”

宋懷玉心驚:可別不是真的想起來了吧。

那他連月來的種種所為,可又成了笑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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