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進宮
進宮
“翻牆過來的？”
袁意平合上書，看着小皇子的眼睛在夜裏泛出蠟燭的餘光，炯炯有神，
“這次又是誰替你托的椅子？”
莊弦琰嘴角扯一下，冷哼一聲，
“不許我翻牆出去，我可不是只能翻進你院子麽！”
“你這樣講話 ，是終于露出你那斤斤計較的嘴臉了？”
袁意平把書拍在桌上站起身，霎時就比小皇子高出一個頭，
“皇上說的話是契國太子告訴你的？”
“那他有沒有提過…”
袁意平雙手背在身後，看着少年的頭微微歪一下，
“皇上還說了一句，除郦國跟着你來的人之外，他人皆有嫌疑…”
“包括契國太子？”
莊弦琰愣一下，慌亂明顯在眼睛裏閃爍。
袁意平昂起下巴，
“若五皇子自願犯險，離開這庇護之地，在下也無可奈何。”
“現在你身邊沒多少可信之人，五皇子該比我更清楚才是。”
少年站在原地，高傲的頭突然低了下去。
袁意平看了他一眼，一只手抓過書，擡腳要走。
擦過少年肩膀的時候，袖子突然被他溫熱的手一扯，動彈不得。
“就像你說的，我身邊沒有什麽可信的人了。”
“但我是你救的…”
少年擡眼，袁意平側過頭，正對上他的眼睛，
“那是不是說明我可以信你。”
他說這句話的聲音是抖着的。
袁意平袖管被他揪着的地方襲來可怕的溫熱，讓他心驚一下。
這小孩怎麽和個暖爐似的。
他輕輕扯回自己的袖管，
“五皇子明知是我救的，還說我是心思狹隘之人，真叫人不知如何辯解。”
“回去歇息吧，康有寧的下落，小可自會全力以赴。”
他又往前走，袖管還是溫的。
“喂，為什麽救我。”
“還…”莊弦琰一只手擡起來摸摸頭發，局促得和他的臭脾氣一點不沾邊，
“還扯了花魁的釵，就不怕惹惱她麽。”
袁意平停住腳步，想了一會兒才轉過身，臉上露出帶着半點戲谑的笑容，
“并非所有人都和五皇子一般…”
“斤斤計較。”
莊弦琰本來就快忍不住掉眼淚了，被他這樣一說，眼淚瞬間被蒸幹，剩下的只有一眼眶無名火。
他擡起手，氣呼呼地指着袁意平的腦袋，
“喂！！你站住！”
“你這睚眦必報的僞君子！”
袁意平哪裏會被他捉到，一下子消失不見，只剩一個黑發少年在院裏大叫，驚飛了不知道多少安眠的鳥。
———————
“如何？”甘如樂瞧着莊弦琰走過來的步伐，心急如焚，
“那厮肯放你出來沒？”
那小皇子站定，一側肩膀斜靠着袁府大門，目光有些尖銳，
“他不放的話，你當如何？”
甘如樂氣得扇子一收，還往阿平腦袋上敲一下，
“這人究竟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心思！竟不肯放人…看我不….”
“喂，”莊弦琰突然打斷他，語氣極其冷靜，
“你為什麽那麽想帶我出去？”
“即便是出去了，你又要帶我去哪裏？”
“這裏是大夏的地盤，皇帝又派了人在這裏把守，正如那厮所說，這裏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該不會…”莊弦琰邁一步，靠近甘如樂那身白衣，眼眶微微眯起來，
“你對我有別的什麽心思…”
“比如，比..如..”
他說着，眉頭忽地一皺，臉色刷一下慘白，擡手就抓住了甘如樂的胳膊，恨不得直接把衣服拽下來似的。
甘如樂瞪着眼睛看他，還沒緩過神，這小皇子就嘩地彎腰吐出一口血來。
“五皇子！！！”
甘如樂擡起手，莊弦琰就失去神智倒在了他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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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五皇子和那契國太子現下正在門口呢，要不要…”
福至給袁意平沏一杯茶。
“話說到那份上，他若就這麽跟契國太子走了，便是傻到無可救藥。”
“和我袁府早些撇清關系也好。”
袁意平一臉平靜，拿起茶杯吹了吹。
“可是五皇子和契國太子的婚事，乃是皇上交付給袁府辦的..出了什麽岔子…”
福至小聲提醒。
“五皇子之事沒那麽簡單。若真出了岔子，也是郦國和契國之間的事，與大夏無關，更與我袁府扯不上一點幹系。”
袁意平抿一口茶，把茶杯放回桌子上，
“不如說，五皇子越快離開袁府越好。”
話音剛落，就有一個小厮慌慌張張跑來敲門，
“爺！！！五皇子被契國太子帶走了！”
袁意平的臉刷地黑下來，嘴角跳兩下。
還真走啊？！
門被推開，那小厮跪在門口，很害怕的模樣，看得袁意平心裏直來氣，罵道，
“走了就走了，你慌什麽？”
那小厮搖頭，想來是跑太急，呼吸還亂着，
“不是..爺..五皇子吐..吐了一地血，失去神智…”
“契國太子帶他去..看大夫…”
“什麽？！！”
袁意平一拍桌板，脫弓的箭一樣沖了出去，門口那小厮被他吓得跌坐在地上發抖。
福至也看呆了，反應過來以後才慌忙追了出去。
他們家爺剛才不是還說，五皇子越快離開袁府越好嗎？
怎麽真走了，倒還急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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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
阿平慌忙往地上放一把椅子，甘如樂抱着人就踩了上去。
就在這時，身後一聲犀利的“慢着！”讓所有人都停了動作。
甘如樂回頭，看見袁意平氣勢洶洶走過來，視線死死粘在小皇子身上。
而後兩個人上來拖住甘如樂的胳膊，懷裏的人就這麽被硬生生搶了過去。
袁意平轉身大步往府裏走，甘如樂愣了一會兒，掙開拖住他的人追上去，
“放肆！！！他都吐血了！你還不放人！”
“我堂堂契國太子，在你大夏竟連個相府都要忍氣吞聲嗎！”
袁意平沒回頭，步子還是很快，小皇子的腳跟着一顫一顫。
“袁公子！！！”甘如樂撥開阻止他進府的小厮，聲音又大了幾分，
“讓我帶他去醫館，我可以既往不咎！！！”
袁意平突然停了下來，轉過身，
“契國太子，我袁府就有醫士。”
“華景上下，除了皇宮，還有哪裏的醫士能比相府強。”
他落在甘如樂身上的目光帶着可怕的尖銳，
“若太子真是為了五皇子好，還請不要再追了。”
甘如樂竟然真停了腳步，皺眉看着他懷裏毫無聲息的人。
袁意平果斷轉身，留下一句，
“此事有蹊跷，契國若行得正坐得直，太子近日最好別來相府，五皇子的消息，我會派人送到客棧。”
而後便和一陣風一樣消失在院後。
“你是說，人是我契國想殺的嗎！”
甘如樂不可思議地深吸一口氣，對着那院門大喝一聲，看着與那袁公兒親近的小厮彎着腰跑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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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意平走出來，小厮合上門。
他雙手背在身後，深吸一口氣。
福至感覺沒什麽好消息，小心翼翼探過身子，
“爺，那個…五皇子…”
袁意平閉上眼睛，聲音比平時都要低，
“他不過是個不谙世事的孩子，何苦費心置他于死地。”
福至抖一下，咽口唾沫，
“五..五皇子..沒..沒了？”
“不會怪到我們袁府頭上吧？”
袁意平轉過身，視線穿過門縫，
“不會讓他沒的。”
“馬車就要備好了，準備進宮。”
福至愣一下，捂住嘴巴，
“要找..找禦醫？爺，這可不是随便就能…”
袁意平斜他一眼，沒說話，開門進了房間。
再出來的時候，懷裏的漂亮小皇子被毯子裹得嚴嚴實實，嘴角的血跡不知道什麽時候不見了。
福至識趣閉上嘴巴，飛奔到跟前替他們打開院門，送他們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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