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路唸柚想起來新年那晚，盛策在門外時說過工廠的生意和傅巒家的企業有關。這簡直就是棍子那麽長的把柄通過傅巒送到了盛策手裏攥着，那棍子随時能指向路唸柚的軟肋。
盛策的“見面禮”已經讓她吃不消，路唸柚只能主動去做防範。她查過和盛策有關的商業新聞，也才意識到他有着出色的商業天分，無論是生意頭腦或者實力她都抵不過，那就只能錯峰，避免合作和競争。
盛策沒有說謊，路寧公司和傅巒家的生意确實有密切的往來，主要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工廠內的技術人員參與了傅氏提起的研發項目。對于這部分路唸柚不擔心，技術的所有權大部分都歸傅氏所有，就算他們被抛棄也不會有傷筋動骨的損失。
值得人擔心的是向傅氏銷售的電子産品配件，占了此類産品總銷售量的百分之三十。如果傅氏突然中斷合作，他們會産生大批量的剩餘庫存。這些庫存占據現金流，帶來庫存成本，可能會導致公司資金周轉不過來。
路唸柚為了提前防範，主動去了解和傅氏合作的很多細節，有一次她拜托黃叔幫她找出歷史成交的財務信息，黃叔給她回電話時路唸柚正在試戲。
好巧不巧是盛策離得近，看見她的來電顯示把手機遞給她。就當着他的面，路唸柚聽黃叔說，和傅氏的合作一向順利，他們信譽好，從來都不壓款，賬務上沒有什麽問題。
路唸柚一邊回黃叔一邊到底心虛的觀察盛策，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聽見電話裏的聲音。知道她在清查和傅氏的合作提防他。
她不想讓他知道，給自己制造麻煩。
最後路唸柚捋清楚了幾件事，賣給傅氏的配件産品都屬于市場标準産品而非定制産品，就算傅氏終止合作，他們也可以再賣給其他客戶。
他們的産品質量上佳，市場缺口大，不愁找新的客戶源。
不過就算這樣，路唸柚也還是又叮囑黃叔兩件事。第一是傅氏下了訂單的貨就趕緊發，黃叔以為她是想縮短交期，提高公司的整體服務水平。但路唸柚想的是，貨物送到了，也沒質量問題，結了帳就沒有了退回的理由。
第二件事是，她通過分析歷史數據發現工廠內的安全庫存太多，她找了專業的供應鏈顧問，根據算法得出結論，他們可以減少三分之一的安全庫存。
把庫存換做現金流，公司的賬面運轉更順暢，若真有緊急情況發生，也能挨得住。
做了這幾件事，路唸柚的心才稍放下些。
她希望盛策找不到為難她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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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節這天路唸柚下午沒戲，她約了朋友聊天。再晚些時間打算回劇組酒店時收到了楊青錫的語音，那小孩兒個子高，聲音卻故意賴唧：“姐姐，我的題不會做，看不懂…”
路唸柚：【讓他們給你講】
楊青錫：“池漾不會。”
路唸柚：【盛策】
楊青錫：“哥不在會所，今天沒來。”
楊青錫又發語音：“你能來會所嗎？要是你不願意來，那我去找你吧。”
路唸柚看着手機屏幕猶豫，現在是寒假，沒辦法讓他去問老師。也總不能讓一個今年高考的小孩兒花時間跑過來找她，并且路唸柚回去時正好順路...
路唸柚回了語音：“那你等我一會兒吧。”
路唸柚打車去會所，穿過一個個生意和商業氛圍的小圈子，推開“圖書館”的門時，耳邊傳來砰的一聲，楊青錫拉開禮花喊了一嗓子：“元宵節快樂！”
等路唸柚穿過那些散落的紅紅綠綠碎紙看清時，發現那三張桌子上的人一個沒少，包括本來應該不在的盛策。
盛策對上她的視線，自己先說：“不是我讓他說謊的。”
楊青錫把路唸柚拽進來：“小路姐，吃元宵。元宵節就是要團圓嘛，要不然怎麽叫—元—宵節。”
路唸柚是一點兒沒懷疑過他撒謊。
池漾趴桌子上，像一覺剛睡醒似的，視線對上時，沒理路唸柚。但當池漾又看了他哥一眼時，他又扭過頭和路唸柚補了句話：“元宵節快樂。”
祝福的不情不願。
公司被注銷的這筆帳，池漾還記着她名字。
但路唸柚不覺得和自己有多大關系，就簡單“嗯”了一聲。
路唸柚告訴楊青錫以後不許騙人，楊青錫承諾了說好，路唸柚又開始兼職老師給他看卷子。
中途傅巒過來找盛策，見到路唸柚也在和她打招呼。
路唸柚最近盤算着和他的合作，見到傅巒多少有點想起這事兒。
盛策被傅巒叫走，說有筆生意和他談。等盛策回來時聽見路唸柚正在教育楊青錫：“那麽難的大題都對了，前面的小題怎麽還錯了。”
楊青錫認錯态度好，說自己馬虎了。
可他實在是馬虎了好幾道，同樣的知識點對一個錯一個，路唸柚才多說了他幾句。
盛策遞果汁給楊青錫，說：“下次注意點。”
聲音比較溫和，池漾聽出來不對了，但他主要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我正無聊你們能不能給我吵個架的心态：“哥，你不該是這脾氣啊。”
盛策：“不能都罵。”
這句話可探究的含義很多，但路唸柚沒接話，也沒看他。
晚上楊青錫和池漾回家時就像是籠子裏的鳥到點兒能飛了，一邊叽叽喳喳的叫一邊往外跑。路唸柚知道她和盛策都回劇組酒店，但她不想和他一起，拿了包也沒打招呼要先走。
盛策：“一起走。”
路唸柚：“不用。”
盛策：“我回家，還要開個會，先送你。”
路唸柚：“不用，我打車。”
“會所出租車進不來”，盛策：“去外面等不知道司機和記者哪個先到。”
路唸柚沒接話。
沉默，盛策也不急，等她。
路唸柚拿包，去了停車場。
盛策跟着。
但走到了停車場車邊，盛策才把鑰匙遞給路唸柚，說：“我喝酒了，你開。”
他剛剛被拉去生意場，沒推開。
路唸柚根本沒看出來，但她也沒接鑰匙：“我很久沒在國內開車了。”
盛策說：“試試。”
“我不敢”，路唸柚：“英國靠左側通行，我怕我開不好。”
“有我在你怕什麽”，盛策車門解鎖，把鑰匙給她。
路唸柚的駕照是在大學時考的，盛策高中畢業就考完了，但每天都會陪着她去。
那時科目三她不敢上路時盛策也是這句話：“有我在你怕什麽。”
她所有的科目都是一次考過。
上路時還是有些緊張，路唸柚把方向盤攥得緊，開了會兒才慢慢放松。
盛策坐在副駕駛，問她：“青錫惹你生氣了？”
路唸柚：“沒有。”
他先說了話聊天，對于楊青錫路唸柚也有疑問，路唸柚：“他只是你的粉絲？”
盛策靠在椅背上，眼皮閉上：“只是距離和鏡頭給加了些濾鏡。”
盛策有幾次和外人介紹楊青錫時沒說過粉絲，只說是認識的弟弟，但他也知道路唸柚這麽問的原因：“他不對外說我的事。”
剛開始把楊青錫帶在身邊時夏延是反對的，提醒他不能和粉絲走太近。但那時候楊青錫的成績太爛，簡直沒眼看，他只能把人帶眼前來盯着。不過其實那時候他也沒什麽好顧及的，他的生活圈簡單，路唸柚和他分手後他連看手機的時間都數的過來，每天除了拍戲就是工作，就算在他身邊放個直播鏡頭，除了洗澡都能往外播。
帶着楊青錫他沒顧慮，但時間久了他也知道楊青錫懂事，不對外說他的生活。
路唸柚說：“他成績好，雖然容易馬虎，但是分數很高。”
“以前不好”，盛策：“我這麽看了一年多才提上來。”
路唸柚很多時候都覺得盛策是個好人，但也有時候，覺得不是。
盛策：“還怕麽。”
路唸柚上路後就放松多了，說：“沒事。”
盛策：“那我睡會兒。”
路唸柚側頭看他：“你喝多了？”
盛策：“昨晚沒睡。”
拍戲和事業部的工作同時進行，就算是夏延給他的日程排的再精細，但緊急工作比陣雨還速度，說砸下來就砸下來。
昨晚砸了他一宿。
路唸柚嗯了一聲，專心開車，窗外的霓虹燈明亮又溫柔，街邊落着細碎的光。
盛策剛閉眼睛又想起來一件事：“你找到了麽？”
路唸柚：“什麽。”
盛策因為困倦整個人都透着慵懶勁兒，他放倒了些座椅輕側身看路唸柚：“找到我在怎麽算計你的。”
他果然知道她最近在做什麽，那些防範動作沒躲過他的眼。
路唸柚空了幾秒，問他：“我們做朋友不好麽。”
盛策：“什麽樣的朋友，聯系的還是不聯系的？”
盛策上次問她這句話時把她推進了沒人的屋子裏，路唸柚不想接他的這句：“你睡覺吧。”
盛策：“好。”
盛策閉了眼睛，是真的倦了，他說：“明早還有戲要拍。”
路唸柚：“嗯。”
盛策：“你知道是哪一場吧？”
路唸柚：“嗯。”
“他比我出息”，盛策：“我連夢都不敢這麽做。”
說完這句話，盛策好像真的睡着了，他的睫毛長，閉上眼時收起鋒利甚至讓人覺得他會很聽話。
路唸柚知道明天的那場戲，那是男主做的一個夢，夢見女主其實是深愛他的，在夢中對他表達愛意，做了很多撩人的舉動。
盛策剛剛說，
“他比我出息，”
“我連夢都不敢這麽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