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盛策一直沒出去開會,員工過來叫他。敲門聲響起來時吓了路唸柚一跳,人也變得緊張。

盛策沒應,還在親她。

路唸柚緊張的不敢動。

直到敲門聲又響時,盛策對門外說:“稍等我一下。”

他抵着額頭問路唸柚:“晚飯想吃什麽?”

路唸柚沒有胃口,她沒說話。

盛策:“那我來安排。”

路唸柚終于說話:“我想回去。”

“你不是害怕見人嗎?”,盛策:“外面很多人。”

盛策看她的眼睛,看出來她眼底紅。

路唸柚躲不開他的視線,知道他看見了,她說:“我想我爸媽了。”

盛策聽得出她話中的意思,她不是因為思念在哭,當初路爸路媽不允許她結婚,她是在說,她該聽他們的話。

盛策沒什麽好辦法回她的這句話,也沒什麽好辦法能安慰她,他額頭抵着她的:“寶寶,你長大了,以後我對你負責。”

盛策出去了半個多小時,回來的時候手裏拿着兩份外賣,自從他出去以後,路唸柚就一直坐在沙發上。

她脫了鞋子,手臂環繞着抱着腿,頭埋在膝蓋裏。白天無聊時她還看過手機,但現在就像是沒了精氣神兒一樣幹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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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策把外賣放到她面前桌子上:“餓了嗎?”

路唸柚沒回答。

盛策:“吃點。”

路唸柚還是沒說話。

剛剛會議室內那麽多人因為新的産品讨論或興奮或較真兒,每一個都比路唸柚精神百倍。

路唸柚擡了頭,問他:“什麽時候回去?”

窗外的天黑了,已經到了下班時間。

盛策說:“我再打兩個電話,行麽?”

路唸柚悶悶的嗯了聲,把腦袋又低下去,不再看他。

天已經徹底的黑透了,路唸柚比夜晚還要安靜,桌上的兩份餐盒都沒有人碰,盛策也沒吃。

盛策打工作電話時路唸柚只是發呆,其實也沒有特意去想什麽,但是腦袋就是靜不下來,盛策已經重新開始工作了,開各種會議,但路唸柚還停留在情緒中。

小腹處傳來脹痛,路唸柚又覺得冷,算算日子應該是經期要到了,桌子上的水已經涼了,她不會出去自己打水撞見人,也不想開口讓盛策幫忙。

就手掌伸到小腹處自己捂着,等着盛策下班。

路唸柚原本也沒有聽盛策開會時在講什麽,直到他的聲音變得大。

“誰讓你去繼續訂貨的,我有沒有說過取消這個月的訂貨量!”

盛策發了脾氣,路唸柚下意識轉頭看他。盛策專注時眉眼會變得嚴厲,他質問對方:“你根據什麽做的決定?你說我聽着。”

“擔心短缺”,盛策:“行,那你告訴我你的擔心有什麽用,當短缺真發生時,能把你的擔心送到人家的生産線上去做加工麽。”

路唸柚抿着嘴角,盛策發脾氣時帶着震懾感,那不是職位所賦予的威嚴,是他由內而外因為從小的優越環境和矜傲的性格所生出的。他手裏捏着一只筆,生氣到某一刻不耐煩的把筆丢出去,而不久前,那只手掐過她的腰。

“胡總勸你采購你就聽話,王經理,你的工資是我開,如果你真想去胡總的部門工作,要我給你寫個推薦信麽”,盛策還想繼續說什麽時對上了路唸柚看過來的視線。她像是一只吃了苦頭的兔子縮在那一動不動。

盛策的脾氣被路唸柚的一個眼神給沖散了,他沒了心思和電話那邊的人再發火,簡單下結論:“這個月的貨來得及退的都退,下個月的訂貨量發送之前必須由我審批,就這樣。”

盛策挂了電話再看路唸柚時,她已經把腦袋轉過去了,右手捂着肚子。

可能是餓的胃痛,盛策猜,她早上和中午就沒怎麽吃東西,但她依舊沒有碰桌面上的食物。

盛策又打了個電話,這次打的時間長,電話那頭坐着十幾個人等着他做決定。等到終于挂斷時聽見路唸柚又問他:“結束了嗎?”

他說過打兩個電話之後就回去的。

盛策的電話只是中途歇息,但是路唸柚的臉色白,人瞧着也有點虛弱,他剛想答應,又進來一個電話,是秘書打過來的。

“盛總,剛剛胡總打來電話,問您還在不在辦公室”,秘書說:“他現在就要去找您,應該已經進電梯了,我想着先和您說一聲。”

盛策:“我知道了。”

路唸柚問:“怎麽了?”

盛策:“沒事,準備走吧。”

路唸柚坐的久了腳有點麻,等她舒展開時聽見門外傳來腳步聲。

她緊張道:“有人要來。”

盛策:“嗯,是公司的一個同事。”

路唸柚鞋子都來不及穿:“那我躲起來。”

盛策:“不用——”

慢了,路唸柚跑去了裏間的休息室。

盛策嘆口氣,提醒她:“裏面如果冷,就把空調打開。”

辦公室門被推開時帶着讓人喜歡不起來的寒暄聲:“小盛總這麽卷,還沒下班。”

“胡總不是也辛苦,這麽晚了還往我兒這跑”,盛策又在辦公椅上坐下,沒說招呼更沒說要給胡然鄒倒杯水,他抓緊時間再回個郵件。

雖然胡然鄒也不是圖着這些來的,但是當盛策這麽不待見自己時也引出來他心裏的一股火氣。胡然鄒新怨舊賬的憋着股火在盛策辦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但口吻聽起來就是剛吃了晚飯過來閑聊:“第七事業部的生意還順利?”

盛策沒看他,“嗯”了一聲。

盛策想他如果是胡然鄒就不會撿這些有的沒的廢話和自己不喜歡的人說,他會進門的時候就開口說他到底是來幹什麽的。

盛策“嗯”完就沒動靜了,兩個人平時其實還過得去,直到胡然鄒意識到第七事業部的事兒栽了個大坑後,兩個人之間的火藥味比樓道內的香水味還濃。

胡然鄒不想大晚上的給自己找氣受,不寒喧了,直接問:“聽說這個月你不打算向蘭奇訂貨了。”

盛策:“嗯。”

“這個供應商之前是我談下來的,第七事業部成立之後才劃分給你們部門去辦,所以我比你更清楚這筆生意是怎麽回事”,胡然鄒說:“你如果這樣做的話,會影響和供應商之間的關系,不利于公司和蘭奇之間的長期合作。”

盛策:“沒事。”

輕描淡寫的态度差點沒把胡然鄒氣死,火氣算是壓不下去了:“蘭奇供的這幾種貨都緊俏,行情緊缺,我當初花了多大的力氣才把這個供應商給談下來,你才來公司幾年,這些事情你清楚嗎?”

“每個月一百七十萬的需求,實際卻訂三百萬,怎麽”,盛策:“我得誇您會算賬還是會勤儉持家。”

胡然鄒頓時拍了桌子:“你什麽意思?”

盛策:“哪句話你聽不懂。”

路唸柚待在休息室,她開了空調,聽着盛策因為工作的事和別人争吵。

“需求量是一百七十萬”,胡然鄒:“但如果你不提高采購額,緊缺的時候人家憑什麽把貨給你?就憑你盛古家大業大?真到了關鍵時候,大公司的品牌可沒有人家的真金白銀有吸引力!”

“真緊缺的時候就算我有錢他有貨麽”,盛策:“你提了那麽多得采購額不也是推了三個月市場緩過勁兒來了他才給你供貨。再者,你看看現在市場還缺麽。”

胡然鄒臉都要氣紅了:“你去問問別的企業,哪家敢說不缺貨了!”

“怎麽,我非得等到家家都有着用不掉的庫存積壓在那兒,供貨商渠道商跺一腳身上都多的往下掉,我拿着誰都能看明白的行業報告,才能知道這東西現在不缺貨了?”,盛策:“蘭奇的交期從四個月提前到兩個月,你是看不見還是不想看。”

胡然鄒:“那是供應商的表現好!是我給談下來的!”

“在哪兒談的”,盛策:“是在酒桌上還是在你自己家的微信群裏。”

胡然鄒指着他:“你什麽意思!”

“你和蘭奇的關系要我去拿了你家家譜給你掰扯麽”,盛策:“你自家的賬自己回去拿着算盤珠子算,算不明白我借你一個,但別把這破事沾我團隊的人身上。”

“行啊”,胡然鄒:“有人告我的狀呗。”

“你也就欺負王經理沒靠山”,盛策:“他的靠山是我,下次欺負人前自己先算計算計,拿出來說丢不丢人。”

胡然聽說過盛策護崽子,但沒想過一個普通員工也能護到這份兒上:“盛策,你別仗着你爸護着你就在公司胡來,你才見過多少世面!”

胡然鄒看起來高血壓都要氣犯了,但是盛策其實沒怎麽動火氣,就是說話聲如果不提上來胡然鄒這人肯定就在他這兒墨跡個沒完。這人有野心,家裏關系又硬,就是盛策總覺得他邁的步子壓根追不上他的野心,跑起來一步一個坑,三步能崴兩步,他實在不想和他耗時間,手裏的郵件也差不多回完了,開始趕人:“我爸護不護着我我比你清楚,不用你來提醒我,煩。”

胡然鄒倒沒用他趕,直接被氣走了。

走的時候要不那門結實都能被他給摔出個縫。

人終于走了,路唸柚還在休息室躲着。盛策其實真覺得沒必要。

但他也知道路唸柚不願意公開。

桌上的飯菜沒被碰過,盛策想起來路唸柚捂着肚子,他想她應該是胃餓疼了,他把飯菜拿去微波爐裏轉好再回來。

敲休息室的門,路唸柚出來了,問他:“可以走了嗎?”

“先吃飯”,盛策看見她連鞋都沒穿,到沙發旁把她的鞋拿過來,蹲下放她腳前,說:“吃完飯就回去。”

路唸柚:“我不想吃。”

盛策用濕巾擦了手,在沙發上坐下,其實他也沒胃口,任誰大晚上被這麽鬧一場也沒胃口,但他不吃路唸柚就不會吃。

盛策拆開兩雙筷子,說:“吃點。”

路唸柚沒過來,說:“那你吃,我等你。”

“吃點,求你”,盛策擡頭說。

路唸柚意外的。

“我今天只是親了你,手也很規矩,你就厭惡到要和我絕食麽”,盛策的聲音和剛剛與胡然鄒吵架時不一樣,現在他沒底氣的:“你就這麽讨厭我碰你。”

路唸柚本來在休息室等得困了,小腹的脹痛感越來越明顯她沒什麽精神,但盛策的情緒像是水一樣湧過來。

她還在用手捂着肚子,她想回酒店拿一個暖寶。

路唸柚不回他的話,盛策就像是卸了力一樣,又問:“要吃顆胃藥麽,抽屜裏有。”

“我不是胃疼”,路唸柚好像明白他的情緒是為什麽了,她說:“我…經期到了,小腹疼,是真的不想吃。我想快點回酒店,因為你這兒沒有…盛策。”

她沒說出口就叫他的名字。

盛策手裏的餐盒拆到一半,他才知道自己理解錯了,放下筷子,站起來說:“那你等我,我去給你買。”

路唸柚和盛策剛在一起時因為不熟所以很多事情會不好意思,每次經期時會把東西放在書包的小兜裏,但有幾次盛策幫她背書包還是看見了。

路唸柚知道這沒什麽,但她還是不自在,但盛策從沒以此為話題說過什麽,還會幫她準備好熱水,書包裏放個暖寶。

起碼他們曾經的關系,是彼此尊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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