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05

次日清晨醒來之前,溫蔻夢裏的最後一幕場景就是自己帶着韓麗和楚兆瀾粗暴地一腳踹開酒店房門。

捉奸……

在床……

随後,她喘着大氣清醒過來,整個人懵了許久才回過神來。

太可怕了!簡直就是噩夢。

去學校的路上,溫蔻一直心神不寧。早讀時英語老師一離開,她就拼命踹前座的凳子,直把對方弄得不耐煩,終于轉過頭來看她。

“什麽事?”顧廷禹撲克臉依舊。

溫蔻劈頭蓋臉就是一句:“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楚骁幹嘛去了?”

“不知道。”顧廷禹很冷淡地回答,随即轉回頭去。

“哎你別走。”溫蔻拽住他外套的帽子,“你倆天天形影不離的你逗我呢?老實說,他是不是幹壞事去了?”

顧廷禹看了一眼自己可憐巴巴的帽子,表情無奈,“什麽亂七八糟的?你在做夢啊?”

被他這麽一提,溫蔻倒想起來今天早上那個夢,小心翼翼地問出口來:“他昨天晚上……是不是跟一個女的在一起?”

顧廷禹聞言,看了她片刻,臉上寫滿了無可救藥。然後修長的手指把她拽着他帽子的指頭一根根地掰開,十分嫌棄地撣了撣帽子,又望着她一扯唇角,“想知道啊?”

溫蔻一時間語塞,張了張嘴,沒出聲。

他忽然松口,自己心中卻并沒有感覺到一絲高興,反而胸口生出幾許酸澀,又像是被什麽東西堵着,憋了大大的一口氣出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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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咬着唇,過了十幾秒才“嗯”一聲。

“下了早自習去趟醫務室。”顧廷禹淡淡地說,“看是不是腦子燒壞了。”

話畢,他很迅速地轉了回去,再不理人。

溫蔻驚覺自己被大冰山耍了。氣憤的同時也明白過來,顧廷禹要麽是真不知道卻故意逗自己玩,要麽就是有心替那厮遮醜。

一丘之貉,呸,果然穿一條褲子的男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氣炸了的溫蔻又開始踢前座的凳子,用足了全身力氣,誓要擾得他不得安寧。

顧廷禹沒回頭,兀自把凳子往桌沿的方向移;她還踢,他就再移一步,直到人緊緊地貼住桌沿。

然而,溫蔻雖說是個女生,腿卻比一般女生要長,即便如此,她還是輕而易舉又踢到了,力道分毫未減。

最後顧廷禹忍無可忍,直接拿着英語課本起身,于衆目睽睽之下走到講臺上,坐上老師的寶座。

教室裏的朗朗讀書聲靜止了幾秒鐘,全班同學的目光都齊刷刷落向講臺上的男孩,也有嗅覺敏銳的随後去看溫蔻。

都知道這兩個人熟,只有溫蔻敢對顧廷禹言行不遜,也只有她能偶爾牽動這座大冰山的情緒。不過這大早上的……又鬧哪出?

衆人觀察許久,無果,只好繼續背英語課文。

溫蔻見顧廷禹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也漸漸覺得沒意思了,開始心不在焉地背書。

*

中午吃完飯突然親戚來訪,還好溫蔻最近記着日子,書包裏備着姨媽巾。不過下午的體育課,她向老師請了假。

這次沒有女生趕巧和她一起,于是溫蔻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體育場的觀衆席第一排,弓着腰,胳膊虛虛地摟着膝蓋,這樣的姿勢能讓肚子稍微舒服點。

二月下旬的天氣還是很冷,雖然下午天上挂着太陽,可是太陽公公偷懶似的,只發光不發熱。

反而是臉蛋被風吹得微微發疼。

溫蔻目光跟着正在慢跑熱身的一班同學們。

和往常一樣兩人一列,女生跑在前面,男生跑在後面,男生不讓超過女生,速度得以控制下來。

跑完一圈,開始做伸展運動,老師喊着一二三四,隔太遠,聽不見,只能看見那幾十個人群魔亂舞。

風還在不停地吹着,冷空氣直往皮膚裏滲,溫蔻擡手捂住雙頰,企圖傳遞一點熱量,心裏念叨着還有多久才能結束。

來大姨媽的小姑娘并不想在寒風中搖曳。

這節課的內容是踢毽球,安排好之後,體育老師朝她走過來。

是女老師,說話很直白:“你是不是肚子疼啊?實在不舒服的話,就回教室去休息吧。”

溫蔻放下手,挺直背,表情有點驚喜,“可以嗎?”

體育老師笑了笑,“去吧,特殊時期如果着涼了,對以後身子不好。”

溫蔻得了特赦,趕緊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灰,出了體育場往教室走。

沒想到路上會遇見楚骁,她先是驚了驚,然後沒理,目光直接撇開。原本打算擦肩而過,然而沒能如願。

楚骁拉住她袖子,“你怎麽了?”

“沒事啊。”溫蔻雙手插在棉襖兜裏,掃了他一眼,“眼花,沒看見,不好意思啊。”

“我問你臉色這麽蒼白是怎麽了。”楚骁皺眉,“哪兒不舒服?”

溫蔻一見他就想起昨晚的事情,心頭冒火,蓄足了力氣嚷嚷:“我長得白不行嗎?放開,趕時間呢沒空理你。”

眼瞧這丫頭精神百倍,說話也中氣十足,的确不像是身體抱恙,楚骁于是沒再多問,放了手。看她拐進教學樓以後,才轉身加快步伐,往實驗樓的方向走去。

這一次小小的插曲他沒在意,等到接連好幾次在學校裏碰見,她都是這樣的态度,如果不是他主動出擊貌似都沒打算打招呼,他終于發現苗頭不對,仔細思索起這件事來。

半個月了,半個月前自己做了什麽惹她生氣了?好像并沒有。

如果是因為那次籃球賽的事兒,以前類似的情況多了,她不至于那麽小氣記仇到現在。

傳說中的女人心海底針,這次真長見識了。

而溫蔻這邊,李言歡也發現了異常,狐疑問她:“你跟楚骁最近怎麽了?”

溫蔻單方面宣布:“絕交。”

李言歡驚得眼睛都直了:“開什麽國際玩笑?!”

這堆發小裏就她們兩個女生,李言歡沒少跟她睡一張床吃一個碗泡一個澡盆。楚骁和溫蔻那點事兒,別人知道的她知道,別人不知道的她也知道。在她眼裏,就算她自己走大馬路上突然挨道雷劈穿越時空,這倆也不可能絕交。

別看溫蔻平時對着楚骁脾氣大,動不動就被點着,可從小被他又逗又哄的,容忍也幾乎是無底線。偶爾撩過頭了也不是什麽大事,給個甜餅就好了。

所謂歡喜冤家不過如此。

可是這次溫蔻看起來很認真,說起這事的時候,不但臉上一點笑容都沒有,眼睛裏還蘊着些她看不太懂的情緒。

“真的,絕交了。”女孩一只手拿着礦泉水瓶,透明的瓶身橫在眼前,隔着裏面蕩漾的水波看她,目光卻似乎沒有焦距,“我已經看清楚了,他這個人吧,就那麽回事。”

李言歡有點慌,這哪裏還是她心目中萌萌的小扣子了?怎麽一副受了情傷似的小可憐樣?

呸,什麽破比喻……

李言歡輕嘆了一聲,手指撥開溫蔻額角的碎發,柔聲開口:“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大家都一塊兒長大的,你要是生他氣就揍一頓,不然我幫你揍,我們叫上你哥叫上老四老五一起,揍得他生活不能自理。”

溫蔻吸了吸鼻子,突然眼眶有點發熱,她仰了一下頭,“不用。”

“那你總得讓我知道為什麽吧,好好的要絕交。”李言歡正色,“絕交是小事兒嗎?你們倆絕交了,那我們怎麽辦啊?還能不能一起玩了?”

溫蔻沉默了一會兒,捧住臉,把胳膊肘抵在大腿上,“反正那個渣男,以後我是不會再搭理他了,你們随意。你要和他們一起,要和他出去玩,我都不會生氣的,別叫我就是了。”

李言歡:“……渣男?”

溫蔻撇撇嘴,“嗯哼。”

“他他他對你始亂終棄了?”李言歡也激動了起來。

“什麽始亂終棄啊,有你這麽亂用成語的?”溫蔻白她一眼,“我告訴你,溫寒送我手機那天晚上我給他打電話,是個女人接的。第二天我問顧廷禹,那家夥含糊其辭,還說我腦子不正常,他們倆說不定一窩黑,都沒幹好事兒。”

李言歡“噗嗤”一聲,随即哈哈大笑。

溫蔻皺眉,“你笑什麽啊?”

李言歡笑夠了,才捂着肚子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本來我都要信了,就楚骁那天生一副騷浪賤德性,做出那種事情倒有可能。你說老四?別逗我了好麽,在他眼裏就沒一個女人是女人。”

溫蔻咬着手指頭小聲說:“那可不一定,知人知面不知心,說不定他是悶騷,浪賤。”

“我不信,堅決不信。”李言歡連連搖頭加擺手,“這麽說我覺得楚骁應該也不會,要不然老四天天跟他呆在一起,早就neng死他了。”

“你不信算了,一葉障目不見泰山,固執。”溫蔻努努嘴,從臺階上站起來,“反正這位爺以後都跟我沒關系了,你們愛跟他玩跟他玩。我進去寫作業了。”

“……去吧。”李言歡看着她背影,嘆了一口悠長悠長的氣,“唉……冤孽。”

***

“絕交?!”楚骁在終于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一瞬間氣極反笑,“她跟你說的?”

顧廷禹搖了一下頭,“聽說的。昨天扣子和言歡在教室門口唠嗑,我就碰巧聽見這麽一句。”

“行,真他媽行。老子被絕交,老子還是最後一個知道的。”楚骁深吸一口氣,看了下手表,距離午休鈴還有二十分鐘。他飯也不吃了,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出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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