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07
溫蔻咬咬唇，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嗯。”
反正遲早要面對，早死晚死都得死。
楚骁輕笑一聲，一步一步緩緩地逼着她退後，直到她終于無路可退，背靠着複古回廊的大紅柱子。
他的手插在褲兜裏，雙腳稍稍往前，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用腳尖把她的兩只腳夾住。隔着衣服，勉強算是身體緊貼。
溫蔻一慌，“你幹嘛？”
他他他不會真要打人吧？
低頭看着他仍舊插在褲兜裏的兩只手，溫蔻才稍微安心了點。
“絕交這麽大的事兒，你自己一個人就決定了？”他唇角噙着一絲涼意，“連個通知都沒有？再不濟，也該拿紅筆寫張小紙條吧？”
“我……我回頭給你補張小紙條。”溫蔻兩只手緊緊地揪在一起，“你離我遠點。”
同樣都是哥哥，溫蔻不知道為什麽，她能毫無心理壓力地去抱着溫寒撒嬌，卻有點不習慣這個人這樣的靠近。
會讓她腦袋嗡嗡作響，心髒也撲通撲通的亂跳，整個人像被下了降頭，從頭到腳不聽使喚。
“好，不過你得告訴我為什麽。”楚骁點了一下頭，“生平頭一回被絕交，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溫蔻頂着他的目光，深吸了一口氣，“那天晚上十一點多我給你打電話，是個女的接的。我沒興趣知道她是誰，不過我不想再跟你這種人繼續來往了，所以，我們絕交吧。”
楚骁先是愣了一秒，随即笑了，拿出一只手撐在她耳朵邊，側過頭低低地笑了一聲，又彎着眸子看向她。
“你想知道是誰我也不會告訴你。”他低着頭，臉上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語氣裏卻隐約藏着愠怒，“老子手機去年就賣了，我他媽知道是哪個女人接的你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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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蔻足足愣了有半分鐘，嘴巴微微張開着，回過神來的時候，牙齒還在打顫：“你你你怎麽沒告訴我！”
“我告訴你做什麽？”楚骁唇角一扯，“你這輩子就給我打過一次電話，我犯得着通知你麽？”
語氣裏的責怪和抱怨不要太明顯。
溫蔻聲音瞬間低了下去：“那……對不起。”
“沒關系。”楚骁緊接着回道，然後松了手，往後退兩步，臉上笑容翩然大度，“都已經絕交了，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
溫蔻張了張口，“我……我……”
她我不出個所以然，楚骁也沒耐性等她，直接轉身往教學樓走。
走了幾步忽然停住，背對着她又說了一句：“對了，我這個人比較注重儀式感，所以你還是記得給我補一封絕交信，沒問題吧？”
有問題……問題大着呢……
溫蔻急得眼睛都紅了。
眼看着他又要走，連忙喊道：“骁哥哥……”
男孩身形稍頓，她快跑過去拽住他衣袖，低着頭嘟哝：“我錯了，對不起，你別生氣了。”
楚骁一臉正色，語氣也很平靜：“我沒生氣。”
溫蔻死不放手，把他的T恤攥得發皺，結結巴巴道：“不，不絕交了，好不好？”
楚骁側過身看着她，表情十分嚴肅，“你說絕交就絕交，說收回就收回，你想怎麽作就怎麽作，仗着我慣你是吧？”
“不是……”她嗫嚅道，想了想還是老實點：“好吧，有一點點。”
楚骁繃不住，笑了一聲。
溫蔻會錯意，以為他是在嘲諷自己，鼻子一皺，緊接着眼睛就濕了。
不出五秒，一張臉梨花帶雨。
“你……”楚骁剛開口就語塞，心裏滿滿當當都是她此刻淚盈盈的模樣，瞬間沒了詞，不自覺放低了語氣：“不理人的是你，說絕交的也是你，你還給我哭，你以為我他媽……真拿你沒辦法？”
說完心底立刻有一道聲音附和：對，你就是拿她沒辦法。
看見她這張臉就走不動道，聽她喊一句骁哥哥，全身骨頭都酥了。
更何況是她哭。
溫蔻停了一下，似乎在仔細琢磨他這話什麽意思，又似乎是終究沒想明白，繼續哭。
楚骁：“……”這個祖宗。
“行了。”他嘆一聲，手放在她肩上，“我數三秒，再不停我抱你了。”
哭泣聲瞬間止住，溫蔻擡起水汪汪的眸子看他，甕聲甕氣地說：“不絕交。”
楚骁嘴角一抽，“翻篇了，沒下次。”
*
溫蔻回到教室的時候忘了把校服還給楚骁，直到被莊婉瑩提醒才想起來。
溫蔻臉熱了熱，把衣服疊好，找了個幹淨的袋子裝。
莊婉瑩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動作，探過頭來問：“楚骁學長的？”
溫蔻：“嗯。”
“啧啧，你可得藏好了，多少人為了這一片衣角瘋狂啊。”莊婉瑩感嘆道。
溫蔻：“你太誇張了。”
“一點也不誇張，不信你告訴她們試試。”莊婉瑩單手支頤笑了笑。
溫蔻撇嘴，“……我才沒那麽無聊呢。”
“算了算了，來自底層的崇拜說給你聽你也不懂。”莊婉瑩搖頭，“不過你姓溫他姓楚，是表哥啊？”
“……不是的。”溫蔻搖頭道，“就是從小在一起玩，他跟我哥哥關系好，還有那家夥。”她說着朝前座揚了揚下巴。
莊婉瑩此刻已經不知道驚訝為何物了，“這算哪門子哥哥妹妹啊，不就是青梅竹馬麽？那顧廷禹和楚骁學長，你到底喜歡誰？”
溫蔻一頭霧水，不知道話題為什麽發展成這樣。
莊婉瑩自顧自繼續：“其實我覺得吧，他倆各有各的好，還真不好選。顧廷禹雖然性子冷了些，但看得出來對你不一樣，楚骁學長吧……中午那會兒可真是帥爆了！”莊婉瑩說着說着激動起來，“我差點以為他真要把阮靜舒狠狠揍一頓，不過就他那幾句話，也夠阮靜舒那夥人好好消受的了。可是呢……”話鋒一轉，莊婉瑩搖搖頭，“這種男人難hold住，他對你不兇吧？”
“不，不兇。”溫蔻被她長篇大論整懵了，有什麽答什麽。
“顧同學也挺不錯的，看起來更靠譜一些。”莊婉瑩一本正經。
溫蔻扶了扶額，“你就別說了，顧廷禹他不可能。”
莊婉瑩：“為什麽啊？他對你挺好的。”
“我跟他真就是朋友。你要從小跟他玩到大，他也對你這樣。他這個人本來就挺仗義的，別看外表那麽讨人厭。”溫蔻撇撇嘴，“而且，他有個未婚妻，家裏說的娃娃親。”
莊婉瑩捂住嘴：“天哪！”
“噓——保密啊。”溫蔻食指豎在唇邊，“他不喜歡別人提這個。”
“好吧，我知道的，我不會在外面亂說。”莊婉瑩鄭重點頭，“他未婚妻好看麽？”
溫蔻聳聳肩，把待會要用的課本拿出來，“我不認識，沒見過，聽他們家親戚說的。不過那種家世的大小姐，應該長得也不會差。”
“真是什麽馬配什麽鞍，你看阮靜舒成天蹦跶來蹦跶去，要知道他有個千金小姐未婚妻，會不會氣到吐血？”莊婉瑩低聲笑道，“所以你跟楚骁學長是一對啦？”
“所以？所以你是怎麽推斷出來的？”溫蔻哭笑不得，“說是我哥就是我哥，你不要再八卦啦。”
莊婉瑩舉手投降，嘿嘿笑道：“好，我不八卦了，我等着看。”
中午發生在教室裏的事半天就傳開了，于是全校同學都知道了高一（1）班的溫蔻，是楚骁的妹妹。至于是什麽妹妹，基本上出現兩種說法，有人猜是表妹，也有人猜他們之間是某種純潔的男女關系。
溫蔻覺得頭疼不已，可嘴長在別人身上，她沒那個閑工夫像跟莊婉瑩掰扯清楚那樣跟所有人都說一遍。
八卦傳了幾天，眼看着風頭就要過去了，又晴天起一驚雷。
阮靜舒本來只是被記了大過，結果不知怎麽的被警方介入，判了幾個月，還被勒令轉學。之前跟着她作威作福的那些個女同學也都偃旗息鼓，開始夾着尾巴做人。
這點溫蔻敢百分之百肯定，和她爸媽沒關系。她爸媽應該壓根兒就不知道她在學校發生的這些事。
那麽唯一的可能性只有……
溫蔻恍然大悟，踹了踹顧廷禹的凳子。等他轉過來，小聲問：“是你嗎？”
顧廷禹一臉看神經病的表情。
溫蔻發現自己沒說清楚話，讪讪地笑：“我是說，阮靜舒的事兒是你家裏人幹的？”
“不知道。”顧廷禹回答。
看他表情不像在說謊，溫蔻皺了眉。
片刻，顧廷禹又說：“我只不過告訴我爸學校有人騷擾我，很煩。”
溫蔻：“……”
得了，這可不就是仗勢欺人麽？他們家那位爺一跺腳，整個L市都得抖三抖，還偏偏是個護犢的主兒。
溫蔻轉念一想，以顧廷禹的性格，平時一句話都懶得多說，只要他不樂意，沒人真煩得了他，哪會無緣無故的跟他爸講這種事？多半還是因為知道自己受了欺負也不會回去告狀，才故意給他爸下了個套。
“謝謝你啊。”溫蔻笑道。
沒頭沒腦的一句，弄得顧廷禹有點懵，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唇角扯了扯，“知道就好，以後做事說話過過腦子，不是每次都會有人碰巧來救你，還有人負責善後。”
溫蔻：“……”等等我好像沒求你把那女的弄走吧？
“對了。”顧廷禹接着道，語氣輕些，“這次的事情算是由我而起，我來解決也是應該的，你不用多想。”
“哦。”這還差不多，是句人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