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最後一次的溫柔

第二十六章我最後一次的溫柔

自從我跟張麗君說了離婚這個事兒，她見到我都兩眼放光，從來沒有這麽待見過我，接她出院的時候對我不僅和顏悅色而且慈眉善目，一點不見嚣張跋扈的模樣，好言好語的模樣還讓我不習慣起來了。

按照預計的那樣，張麗君應該催促夠了，可付雅這也沒見有什麽動靜，該做什麽就做什麽，工作和生活依然有條不紊的。

關于我倆那一夜翻雲覆雨，都挺默契地沒重提。只是隐約地感覺，我和她的關系有一絲與以往不同，具體什麽改變了又說不清楚。不像暧昧又不是暗戀，這種朦胧的感覺可能是親密接觸過後的贈禮，我享受其中的同時又感慨萬千，這一切剛剛開始就結束了。

不過，付雅的耐性和微妙的改變超乎我的想象，只是我有一點點深陷其中這種居家感，比如她最近愛上了逛超市買各種菜讓我給她做，一點也不客氣。但她也挺有良心，買的菜也有一半是我愛吃的，這人也偶爾良心發現，刷刷碗什麽的。

日子照樣過，就好像沒有離婚這檔子事兒似的。

郁悶之下，正好今天閑來無事，我打個電話約溫燊出來玩兒，他本來悶悶不樂的，一聽我約他出來就跟打了雞血似的。

按照約定，早去了飯店一會兒等他，點好了烤魚，坐下剛沒一會兒，他站在門口四處張望着我，看見我就踮着腳揮着手臂跟個小孩子似的。隔着幾個人，本不至于他這樣，可是看着他幼稚的動作我也跟着放松了些。

“平平啊。我都想死你了。”溫燊穿着西服，領帶松散着，看樣子像開完令人糟心的會議，他還沒等坐下就開始吐槽“最近太忙了，我都要累死了，一點沒有送外賣好玩兒。”

“你還別說，你穿上西裝還挺像個精英敗類，只是別開口，一開口就毀所有。”我毫不留情地吐槽他。

溫燊開懷大笑，脫了外套，摘了領帶塞進自己的西服兜裏，挽起白襯衫的袖子，頓時就像個小流氓混混去收保護費的，他說“我還挺希望自己是個敗類的，這樣就對你死纏爛打，絕對把你泡到手。”

我翻了個大白眼給他“剛說兩句話就不正經，你再調戲良家婦女，小心我把你的形象照貼電線杆上，上面寫着：［專治良家婦女空虛寂寞冷，吃喝拉撒睡全免費］，到時候已婚婦女在你門口排隊，我看你慌不慌。”

“打住！”溫燊抱拳認慫了“這幾日不見，你這以牙還牙的本領可見長。”

見長個錘子，連婚都離不成。我搖頭嘆息地說“就我這本領，連個毫毛都不到人家。”

他的大眼睛眨巴眨巴，說“喲，跟你家那位鬧別扭呢？”

我猶豫了一下點點頭，無奈說道“可不，我想跟人家離婚。可我家那個不知道吃了啥藥，硬是不想跟我離。渾身解數都使完了，她就像沒這個事兒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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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婚！你說真的啊！”溫燊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倆眼珠子都快點出來了。

“我離個婚，你怎麽比我婆婆還高興？”

“天了嚕！我可以下手啦！”溫燊的嘴角要裂到耳後根了“你遇上小爺我這麽識貨的，算你走運。”

我氣笑了“怎麽不說我倒黴呢？遇上你這樣天天詛咒我離婚的狐朋狗友，我哭都來不及。”

“人生苦短，及時行樂。你老婆不同意跟你離，你正好可以找我給你當個假的情夫，在她面前顯擺顯擺，沒準兒立刻跟你離。”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暗暗合計了一下我搖搖頭說“現在還不至于用這個手段，如果需要的話再請你幫忙。”

溫燊大大咧咧地，拍着胸脯說“好說好說，只要你一個電話我就到位。對了，你最近見過小花沒有？”

“沒有啊。”我逗着他“你喜歡她呀？”

溫燊反手指着自己不可置信地問我“我喜歡她？我看起來哪裏像喜歡她？是她明明喜歡你啊！”

“停停停！”我比了個手勢喊停“你們一個兩個，總跑來對我搖旗吶喊喜歡我，是你們傻了還是你們倆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正在這時候烤魚和小菜都上來了，溫燊指着桌子上的菜說“你看這條魚很醜，但是很好吃，但他不是生下來就很好吃，需要像我這樣牛X的人來當廚子做的好吃，不僅好做得好吃還得讓全天下的人知道我做的好吃。現在小花來搶我生意，你說我得不得多注意她？”

“啰哩巴嗦了一堆，你還是賊心不死。”

溫燊豎起食指搖了搖“優秀的人誰不喜歡，除了我和小花還有有一堆人喜歡你，只有你不知道自己有魅力。”

突然發現這個大瘟神和付雅一樣無理狡三分，能把人活活氣死。我問他“你小時候是不是特別喜歡異形之類的玩具？”

他點點頭說“我還真挺喜歡的。”

那我就不奇怪了。

跟他在一起比較放松，他跟我聊自己心煩的事兒，我也跟他吐槽自己的不開心，不知不覺時間過的飛快，我倆吃得太撐了，飯後沿着路邊走一走。

他忽然對我說“我明天要相親去了。”

我說“這不挺好的嗎？找一個門當戶對，端莊賢惠的老婆，有人陪你吃飯陪你玩兒。”

“或許吧。”他嘆了一口氣說“反正我又不期待愛情，跟誰不是一樣過呢。”

我頭一次見他這麽低落，也不知道怎麽安慰，我正在猶豫怎麽說的時候，他笑話我說“別想着安慰我，我還沒這麽失落。倒是你，馬上就離婚了，那滋味應該不好受。”

“切~”我不屑地擡了擡頭“早就料到有今天了，只要她同意離婚，我連夜打好包裹走人。”

“幹什麽這麽決絕。”他不理解地問我“她不同意跟你離，肯定對你也是有點感情的，沒準兒經過這次鬧騰她還能對你好點兒，你又何必把她推遠。”

“再怎麽對我好她也不會喜歡我。”我癟癟嘴，說“而且她媽媽讨厭我，聽見我要離婚腿都不疼了，再說這幾年我也鬧夠了。讓她找個…找個正常人吧。”

“你不正常嗎？”溫燊頓了頓腳步，嚴肅地問我。

我回頭看了他一眼，笑着說“可能不正常吧。”

他彈了我一個腦瓜崩說“你什麽都好，就是心事重重，妄自菲薄。”

我揉了揉額頭，說“你知道我第一眼見她時候的反應嗎？”

溫燊想了想，說“跟她說話？”

我搖了搖頭，說“是嘆氣。”

他一臉疑惑，用表情問我這是什麽意思。我笑而不語，沒回答他這個疑問。

“算了，放棄也挺好的。”溫燊無所謂的聳肩“天涯何處無芳草。”

“對啊，到時候離婚了，請你和小花喝喜酒。那時候你得賞臉。”我胳膊肘怼了怼他。

“你別想撮合我跟那個蠢花。我不喜歡她！”溫燊炸毛了。

我一邊附和着他，一邊想想他跟孫菊若的可能性，俊男靓女在一起還挺養眼，沒準兒還真能成為歡喜冤家，當然也只是想想，畢竟溫燊要去相親了。

跟他分開後，我磨磨蹭蹭地回家了。

本來合計時間還早，我想去逛逛超市買點兒菜回家的，可是一想到家裏一冰箱的菜，逛超市的興致頓時沒了。

好巧不巧的，我剛到家樓下，就看見付雅和韓笑站在車旁邊，也不知道說了什麽，付雅臉色有點嚴肅，韓笑臉色也不是很好，看氛圍像是有分歧還不至于吵架那麽嚴重。我躲在灌木叢邊上偷看着，直至韓笑開着車走了，很明顯的不歡而散。

付雅轉頭踩着高跟鞋就迎面而來，我能感覺到她的步伐都帶着火氣。

“你還想偷看到什麽時候。”付雅站定，沖我說了一句。

我尴尬地站起來“喲，好巧。”

她冷淡地說“回家吧。我餓了。”

我點頭如搗蒜，跟着她屁股後面回家了。她說她餓了，我回到家就鑽進廚房裏給她簡單做了點兒。爆炒蝦仁、炝炒土豆絲還有紫菜蛋花湯，倆菜一湯，營養均衡又好看。付雅最近吃飯特別自覺，都不用喊她，我回頭就見她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等着吃飯。

“我不怎麽餓，你自己先吃。”我擦了擦手，順帶着收拾下廚房衛生。

“你出去吃過了？”

“嗯，跟朋友吃烤魚去了。”

“在哪？”

“就在xx路哪兒，還挺好吃的。”

“下次我也去吃吃看。”付雅頓了一下，突然對我說“你可不可以教教我做飯？”

就她那手藝，我整個人估計都氣死過去也教不會她切個土豆絲，不過轉念一想，如果我不在了，她不會自己做飯估計也不會總回她父母那裏吃飯，以後肯定會胃痛的，不如教她做兩道簡單的菜，至少能喂飽自己。

“這倆菜怎麽樣？”我坐在她對面問她。

她點點頭說“挺好吃的。”

“那就先教你做這倆菜，咱們先從最簡單的做起來。”我跷着腿，調侃着她“好好學，別丢了為師的臉。”

她莞爾一笑，說“盡量不辱師命。”

我鬧了個大紅臉，她太奇怪了，為什麽沒有跟我擡杠呢？前一秒還跟韓笑生氣呢，這怎麽又跟我和風細雨的。我轉移話題問她“你這兩天沒去看看你媽媽嗎？”

她一邊吃着飯一邊跟我說“去了。”

“她沒說什麽嗎？”

她瞥了我一眼，說“如果說沒有，會不會讓你很失望？”

我裝作不懂的模樣，張大嘴巴吃驚地反問她“诶？我失望什麽呀？我怎麽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她突然伸手，精準地掐着我的臉頰，恨不得扭轉一圈，我握着她手腕求饒，她咬牙切齒地說“別以為你自己想出了個好注意，也別再做無謂的掙紮。我有多不爽就會讓你加倍不爽，不信你可以試試！”

掐的我眼淚汪汪，她才停了手。我捂着臉頰怨念地瞅着她，內心裏紮了她無數個小人。我憋着氣，嘟囔着“你這算是家暴吧…有種拿我撒氣…你怎麽不跟我離啊…”

“我拿你撒氣？你怎麽不說你給我填了多少麻煩？用不用我給你扔我媽面前，聽她唠叨？”付雅腳尖踢了踢我的小腿，眯縫着自己的眼睛，模樣有點兒吓人。

“不用了！”張麗君的功力，我深信不疑。不過這樣促狹的付雅，還真是不多見。我說“我倒不怕她，最近她對我太好了，我有點兒受不了。你沒看她對我的态度都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了嗎？”

她橫了我一眼，說“非得她罵你才舒服？”

我不好意思看着她“怎麽說的我像個受虐狂似的。”

付雅無奈地駝下背，整個人跟洩了氣的皮球，有一點疲憊感，她說“托你的福，最近我很受虐。”

“啊？”我張大了嘴巴，反應了一下立刻回了神“你說你媽總虐你呀？簡單呀！咱倆離了婚，你媽保準樂的跟朵花一樣。”

付雅譏諷嘲笑着，說“你把這場戰争想的真簡單。”

“那你這是為什麽呢？”我終于将這個問題問了出口。

“因為…”付雅頓了一下，接着說“我不想韓笑覺得我跟她還有可能。”

這個答案其實在預料之內，只是親耳聽見還是免不了一陣心酸，不一會兒，苦澀又在我的嘴裏蔓延開了。我勉強笑着她“你還鬧脾氣呢？是不是親親抱抱舉高高就好了？”

付雅不吃了，她推開碗筷說“我沒跟她鬧脾氣，以後不要總提起我跟她的事兒。”

還說不是鬧脾氣。我說“何必互相折磨嘛！要不你先跟我離了，等你想跟她跟她好的時候你再告訴她？”

“我說了，我跟她沒可能。”

付雅低沉着聲音，像從牙縫裏擠出來的。我不敢再多說，心想着還是先找機會離婚吧。管她和韓笑有沒有可能呢，不是韓笑這種心機婊最好。找個漂亮優雅的，張麗君喜歡的，過三年五載再生個孩子。

“有這操心的功夫你還不如刷碗！”付雅伸出芊芊玉指指着水槽。

“哦…我今天不想刷！”我差點兒忘了現在的任務是讓她不爽。

“行吧，那我去。”她看穿我的想法，撸着袖子就要去刷碗。

“算了算了，我去刷吧！”我攔住她，不讓她動。

“怎麽了？不是不想刷嗎？”她抱着胳膊，看戲似的看我。

我不想理會她。她最近快來大姨媽了，別碰水比較好。我一邊刷着碗，一邊罵自己太心軟。今天是我最後一次的溫柔，從今天起，我要做個冷酷無情的離婚攻略小能手。

怎麽樣冷酷無情呢？晚上，我拖地的時候想着這個問題，首先就不能對她太好，怎麽算是太好呢？就不能對她有求必應。

“擡擡腳。”我踢了踢付雅，她坐在沙發上順從地擡了擡腳配合。

什麽叫有求必應呢？就是不能答應她什麽要求。她要吃什麽就給她做什麽，她不想拖地刷碗就不讓她幹。我看着手裏的拖把，頓時就不高興了。

“喂！”我有點生氣地喊了她一下，她成功地将目光從電腦那挪到我這裏，我說“勞資又給你做飯又給你刷碗的，還得管你衛生啊？過來，拖地。”

付雅眨巴着眼睛，竟然順從地合上了電腦，向我走了過來，我将拖把塞到她手裏，說“看什麽看！做家務不是人人有責嗎？”

“好吧。”付雅竟然掄起了拖把，幹的有模有樣，可我看在眼裏總覺得她做這個還是別扭，可能是沒看過她彎下脊梁的樣子，因為這人的背，永遠都是直挺挺的。

“你學過跳舞沒？”我還是沒按耐住好奇心，破了功。

她回頭看了我一眼，說“學過一段時間。”

“你會跳什麽舞？”

“民族舞。”

我瞪了大眼睛，我的手比劃了兩下“就是那種特別特別媚的那種嗎？”

她被我動作逗笑了“怎麽了？”

我說“沒怎麽。就是好奇。”

“你想學的話以後可以教教你。”

也許這是一句客套話，可是卻讓我的心莫名其妙地悸動，甚至讓我的鼻頭一酸。我懷疑她就是故意對我這麽溫柔的，好分散我的注意力。再說了，我跟她有什麽以後。她以後教她小孩兒跳吧。

說一千道一萬，我還是沒骨氣，我酸溜溜地說“我教你做做飯，你教我跳跳舞。很公平的利益交換。”

付雅擡眼看了我一下，随後拄着拖布笑開了，就像冬日裏兀自綻放的花朵，寒風凜冽，因她一笑我才有了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