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敗給了我的本能

第二十七章我敗給了我的本能

我最近這幾天像是潛伏的勇士,時時刻刻在找尋給付雅一擊斃命的招式。但她好像對我的一招一式都熟念于心,永遠對我可以四兩撥千斤。

不知道該吐槽付雅的圓滑還是吐槽我自己賤骨頭,也可能是一物降一物,她真是我的克星,使勁渾身解數,對她都像刮刮痧似的。

張麗君比我還着急,平常打電話給我不是讓我去她家做家務就是讓我給她捅馬桶,現在甚至有點低聲下氣地跟我“溝通”離婚進度,在我連三保證我一定會離婚而且什麽都不要的情況下,她才對我放下心來,所以這兩天耳邊也清淨不少。

我碼完了字,微信裏[大寶貝]一直響,這是我給付雅取得昵稱,她給我打語音,我接了下來。

“今天晚上我們出去吃吧?我回家接你呀?”

付雅說起話來聽着軟軟的但其實溫潤又剛柔,猶如從手裏滑出去的絲綢讓人欲罷不能。雖然以前韓笑沒回來的時候,她也會經常回家來跟我說說話,有時候我還故意惹毛她,但她從來沒有真的跟我生過氣,每次都很無奈地逃走,就算我鬧的再過分也沒有對我惡言相向,想來這也是她不易察覺地溫柔。

“平平?你怎麽了?怎麽不說話?”付雅催促着問着。

“哦,我剛發呆了…”我回過神來,她在那一端笑了,我繼續說“去哪吃?”

她問我“你喜歡吃什麽?”

我想了一會兒說“我還真沒什麽特別喜歡的,不過,聽說我們家附近新開了一家川菜館還不錯,咱們去那吃?”

“行。”付雅愉快地說着“我六點半就能到家了,你等我接你吧。”

“哦。”

我挂了地電話,竟發現我自己的嘴角翹得很高,這種感覺就像懵懂時候的喜歡一樣,因為一點小事兒就雀躍不已。我氣自己這德行,又去碼碼字冷靜冷靜,結果更心煩了。本來我還找一份工作來做做的,但一想到我也會離開這也不想折騰。任由這段時間折騰吧。

年少無知時仗着身強體壯,給人家做過人肉沙包,後來有經驗了就去打別人,雖說疼了點兒,但總歸有一種落地的感覺,疼了就舒服了,久而久之我也學會怎麽平靜下來,再成熟一點就找別的方法來宣洩情緒。現在的我已經快三打頭了,明白了此刻不是不平靜而是類似于不甘心,我想要跟付雅再進一步又想她餘生有個相愛到老的人。可摸不準她現在對我是什麽态度,只是能感受她似乎再變得接納我,我又擔心這是錯覺,本來按照我的性格就直接去問付雅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哪怕一點點也行,本能又讓我退縮,稀裏糊塗地被推到了進退維谷的地步,其中煎熬真是有口難言,對于付雅的親近更有點沉迷其中。

這種糾結就是因為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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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窗邊伸了伸懶腰,望着窗外漸漸暗淡的太陽,百思不得其解。最初接觸到愛這些字是因為我那個暴躁的爹,他不是個好人也不是個好父親,心狠手辣甚至冷酷無情,我仍記得他看了我的結婚證後一邊踹我一邊罵我跟他一樣犯賤。我梗着脖子不服氣,倔強地想跟他理論一二。

我說“我喜歡她,我就是想跟她結婚,你不也是喜歡我媽才跟他生的我嗎?那我為什麽不可以跟我喜歡的人結婚。”

我母親是他的逆鱗,觸之必怒,他也不負期望狠狠地踹了我兩腳,紅着眼睛罵“老子因為就是愛你那個媽才這德行!你TM得跟我一樣犯賤!以後肯定有你不得好死的時候!”

這是他第一次對我說“愛”這個字眼,在父愛貧瘠的記憶裏,這是他唯一一次表達過自己的情感,雖然充斥着暴力和憤怒,他脫口而出的應該不止咒罵。

他說我犯賤,不得好死。就憑我現在這鈍刀子割肉的煎熬,我想他說的大概率是準确的。所以,如果能全身而退,對我來說也算是一個好結局。

我收拾好就下樓等着,她一向準時,今天也不會例外。她按了按喇叭,示意我上車。我跑到她車窗戶面前敲了敲,讓她降下車窗。

她問“怎麽了?”

我說“哈哈,不太遠咱們走過去呗。車也不好停,順便還能讓你運動一下。”

她莞爾一笑,說“那就走過去吧。”

我跟她并肩沿着路邊走着,下班點,街上熱鬧非凡,不少人回頭看我倆的,那眼神兒可真有意思,我走着走着就笑出了聲。

“你笑什麽?”付雅特別好奇地看着我。

我說“高興呗。你沒發現好多人回頭看我倆嗎?”

她不可置否地笑了笑“應該猜測你跟我什麽關系吧。”

“美女和野獸的關系呗。”我打趣着,說“指不定心裏說我癞蛤蟆想吃天鵝肉呢。”

“事實上是美女胖揍野獸,天鵝吃了癞蛤蟆肉吧。”

我這是被她笑話了?我扭頭看着她,她也看着我,她的眼睛彎彎的,像只得意洋洋的小狐貍,勾的我心裏直癢癢。我不服氣地說“哎喲,你得寸進尺啊!別以為我怕你!”

“行,是我怕你行了吧。”她竟然順着我說話,語氣溫柔地能擰出來水,她緊接着說“還有多遠?我有點餓了。”

“在前面了,再走兩分鐘就到了。”我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她。

我預定了餐桌,所以來了就可以直接入座。她點了麻婆豆腐,辣子雞,酸菜魚,我也随便點了兩樣。我特意囑咐下,不要太辣,付雅吃不了太辣的。

飯店人挺多的,我倆在二樓一個角落裏,靠着窗戶。周圍的喧鬧聲讓我倆之間的氣氛有些微妙,我自然是高興的,畢竟這種像約會的感覺實在是太美好了,我也能随心所欲地跟她聊聊。

我說“喂,我還想去寺廟裏拜一拜。你啥時候有空跟我一起去呗。”

“嗯,好啊。我也想去還願。”

我特別好奇地問她“你許了什麽願啊?”

付雅嘲笑我,說“告訴你的話還會靈驗嗎?笨蛋。”

“切~我還不想知道呢。”

“你呢?你想去許什麽願。”

我本來想以牙還牙地不告訴她,可突然間就想逗逗她,說“當然是希望我能找個美嬌娘啊。”

她沒什麽大反應,只是笑了笑,說“你真是賊心不死,色心不改。”

“唉…人生苦短嘛!”我靠着椅子,翹起腿來“一輩子沒那麽長,沒個盼頭活着沒勁。”

“你就這點出息。”她嘆了口氣,一只手撐着臉頰,歪着頭看着我。

她今天的笑容一直很多,只是我能看出來仍然有些疲憊,她總是這樣的狀态。她落寞地坐在沙發上的樣子,我見過無數次,每一次我都想拍拍她的肩膀告訴她不必堅強,我會很心疼的,然而每次都是我自己嘆氣。現在她就坐在我對面,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我卻膽怯起來了。

剛想說點什麽,就被服務員打斷了,“顧客,這是店裏免費的檸檬蜂蜜水,可以續杯的。”

一聽蜂蜜水,我的頭皮都炸了,汗毛都立了起來,想想那個味道,胃酸都要湧上來了。沒等我出聲,付雅就說“不好意思,可以換成白開水嗎?不太喜歡喝蜂蜜水。”

服務員連連點頭,非常爽快地換了一壺白開水。我嘿嘿地笑着,笑她的體貼。

“你傻笑什麽?”她問我。

“不用聞蜂蜜水的味道了,我高興呀。”

付雅略有所思,奇怪地問我“你…為什麽那麽讨厭蜂蜜。”

我如實回答她“因為我吃不了蜂蜜。”

她的表情變得很奇怪,有些不愉快的樣子,本來彎着的嘴角一下子就平直了,她問“吃不了…是過敏嗎?”

我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其實我也挺喜歡的,甜甜的。”

她冷眼看我,說“你找死嗎?”

“啊?”納悶她這是怎麽了,前一秒還有說有笑的,這怎麽突然又生氣了。

她長長的呼了一口氣,說“算了,不說這個了。”

“你是不是要來姨媽了?不對啊,不是剛來過嗎。”我裝模作樣地掐指頭算了下,逗得她直笑“你看看你,一會兒生氣一會兒笑,是不是更年期提前啦?”

她翻了個白眼說“你現在不勾引我倒是學會拿我開涮了。”

“往事不要重提,誰沒個年少無知的時候…”我其實想說,我那麽勾引她都沒上鈎,倒是她酒後稀裏糊塗地和我滾了,不過我也不想提起這事兒,總覺得怪怪的。打情罵俏什麽的,太容易讓我浮想聯翩了。

“哼,聽這個意思…你怎麽像有點兒後悔呢?”付雅抱着胳膊,促狹地眯着眼睛看着我。

說心底話,就算不得好死我也不後悔。有什麽可後悔的呢,誰也沒有逼迫我停留在她的身邊,相反是我一直在她的世界裏刷存在感。怎麽看都是我對不起人家啊,我無奈地笑了笑“怎麽了!癞蛤蟆不想吃天鵝肉了還不行嗎?你這生意是強買強賣的啊?”

付雅也一反常态地跟我開玩笑,說“你也就這點出息。是不是你對所有漂亮女人都這樣?”

“喂!你可別亂潑髒水,我是那種膚淺的人嗎!”我重重地嘆了口氣,渾身都洩了力氣,解釋的話說了太多次,再說什麽都沒意義。

“沒別的意思,我實在是想不明白你那麽锲而不舍的勾引是因為什麽想法。”

瞧着她風輕雲淡的模樣,就像跟老朋友說說話似的,雖說是快離了,但我也想好好跟她聊一聊,我笑着問她“你以為你除了美貌就一無所有嗎?”

她反問我“那對你而言還能有什麽?”

那可太多了。一瞬間答案塞爆了腦子,我該怎麽回她呢。我想了想說“大概…就是完美吧…別欺負我詞窮了。”

她聽後搖了搖頭,自嘲地笑了笑“完美?我不完美,這世界也不存在完美的人。”

“那倒是。就像你,說你溫柔吧,脾氣也挺暴躁的。說你大度吧,你有時候還小肚雞腸…”

“小肚雞腸?”付雅的眉毛豎了起來,瞪着我說“我什麽時候小肚雞腸了!”

“就現在!”我靈機一動說“你看看我就說了一句,你就橫眉豎眼的,這不是小肚雞腸那什麽是…”

付雅被我氣笑了,說“你現在學會現買現用了。”

我嘟囔着“明明說的是事實…”

“你知道你在我眼裏是什麽樣子嗎?”

我擡頭看着她,猶豫地說“我猜也就是個小流氓吧。”

“以前是這樣的。”她笑眯眯地看着我,像是回憶着什麽,說“現在嘛…”

“現在怎麽了!”我心跳加速,坐直了身體,我焦急地等待她的下句話,偏偏她故意賣關子,我知道她就是壞心眼想逗我,那我也想聽。

她故意抻着說話“嗯~大概是一個可愛的紙老虎吧。又慫又倔,還張牙舞爪的。”

誰能想到我也曾是風光的三好少女,扛得了槍打得了流氓,被我爸揍的半死也沒吭聲,也算是五尺硬骨頭,怎麽就給她這種印象呢。

她問我“你怎麽不說話了?”

我說“心情複雜啊,我還以為自己能有個偉岸的形象。”

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說“你別說,上次在林詩韻那兒,你的形象的确很偉岸。”

“切~要不是你在場,我絕對以一敵百!”

“以一敵百,被揍的滿地找牙?”

“怎麽可能!目前為止揍過我的人除了我爸就是你了。”

“我?我什麽時候揍過你?你是說…上次…”她皺着眉毛努力回想着。

“你當然不記得,是你喝醉的時候啦!”我嘻嘻笑了兩聲“你騎在我身上揍我,嘴裏還嘟嘟囔囔的呢。”

“嗯…”她忽然沉默。

剛才愉快的氣氛有些尴尬了,似乎我現在說什麽都不對。

“對不起。”她很端正地對我道歉,微微點點頭。

“都過去了。你還道歉幹嘛啊!”這架勢弄得我一頭霧水,我也沒有計較的心思,更不存在翻舊賬,就是一個玩笑而已。

付雅只是淡淡地說“我是在為我因為韓笑打了你而道歉的。至于喝醉了…我還真不知道我會打人。”

又是韓笑,我和付雅的聊天怎麽就逃不開她呢。我認命地說“沒事兒,你別往心裏去。你這樣子倒像是被打的人,耿耿于懷的。”

“你倒是很大度。”

“宰相肚裏能撐船嘛!”我拍了拍自己的肚皮,發出嘭嘭的響聲“大肚能容天下事!”

說着說着就上菜了。我跟她一起說說笑笑的,意外的和諧。我喝着白開水,心裏邊泛着絲絲的甜味兒。有誰能抵抗的了細心的呵護呢,管她無心或者是有意,享受當下是最好的選擇。

看着她嘴唇被辣通紅也沒停下來的意思,看來她應該很喜歡川菜,我說“等回家我給你做開背蝦嘗嘗,也是麻辣的味道,又香又脆的,你應該愛吃。”

“你這麽會做飯,但為什麽你一點都不胖?”

“我會做也不代表我一定要做給自己吃吧,自己一個人随便對付一口就行了。我像是那種精致的女人嗎?”

她突然停下來咬着筷子看了我一眼,說“你是不像,但你可以是啊。你不是嚷嚷着想化化妝嗎?最近這兩天我就可以幫你。”

我說“算了。化完妝跟小醜似的。”

“放心,又不是大濃妝,你怕什麽。”

“誰怕啦!有空你就來啊!”

她得逞地笑着。

飯後,和她一起往家裏慢慢地走回去。微風不燥,有幾分惬意,我跟她并肩而行,她本就比我高一點,加上她的高跟鞋,我看她的時候得歪着脖子,看她的發梢随着步伐顫動着…

我從來沒有感受到時間流逝是多麽難受,此時此刻明顯感受到了,因為我無比希望這瞬間能慢一些過。

“我問你個問題吧,你可以不回答我。”

她看了我一眼,說“你問吧。”

“如果癞蛤蟆不是癞蛤蟆而是青蛙王子,她有沒有可能跟大天鵝在一起?”

她停下腳步,我一回頭看見她定定的盯着我,不知道她的眼神是什麽意思,像是試探又像是再思索。她正想對我說點什麽,我的本能使我猛地一把拽過她擁在我的懷裏,一輛電動車像火箭一樣從我倆身旁擦身而過。

“操你媽的!你TMD找死啊!狗娘養的!急着投胎嗎!”我推開付雅,撈着一塊小石頭就撇了過去,指着那個遠去的電動車身影罵着唾着。太不解恨了!他差一點就把付雅給撞了!

我氣得心跳劇烈,腦子的弦兒像斷了似的。那麽快的速度,就算沒生命危險也夠吃一壺的!真有個萬一怎麽辦。暴怒之下,付雅叫喚了我好幾聲,可我的腦子就是不想反應,我本能地想追過去。

“夠了,平平!”付雅突然從背後抱着我,她輕聲地在我耳邊說“沒事了,別生氣了。”

我平複了些,心跳也不那麽激烈。被她抱着也是後知後覺,雖然看不見她的臉,但我總覺得她在笑,可是我很生氣也很後怕。萬一她真的有萬一,我大概會崩潰吧,相比之下,我的本能就是答案,世界上沒有什麽能比她平安健康更重要的,即便是我也比不上。我又何必那麽執着“如果”的事情呢,別為難她了。

我眼睛酸酸的,我說“付雅,跟我去民政局扯證吧。”

“你當年也是這麽說的。”

我的眼眶快含不住小小的淚珠了,眨巴着眼睛強忍着憋了回去“我是認真的。”

付雅在我耳邊柔聲細語地說“我也是認真地回答你,不、可、能。”

我苦笑一聲,趁着這時候讓她多抱了我一小會兒,畢竟能擁抱的時候太少了,以後也沒什麽機會享受又香又暖的懷抱。

我垂着腦袋,暗暗嘆氣。看來這個離婚證,我是輕易不能拿到手了。

親愛的付雅,你想看我沉淪到什麽地步才甘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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