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還有最後一個辦法
第二十八章我還有最後一個辦法
過了幾天消停日子，我也是該吃吃該喝喝，還嘗了嘗付雅炒的土豆絲，就是怕她切手，給她買了個擦絲器，所以味道還湊合，每次看她笨手笨腳的樣子都覺得挺可愛的。她那麽聰明，菜一定會越做越好的，我希望她以後能做給自己吃，照顧好自己的胃，畢竟我也操心不到以後了。
今天一大早，付雅急急忙忙就走了。張麗君出院要回家，她自然要去接，她走的時候問我去不去，我拒絕了。我不想惹張麗君不愉快，而且允諾過她要跟付雅離婚，見面了一定會質問我為什麽還拖着，我也不想付雅跟她鬧矛盾，所以能躲就躲吧。
本來她答應我一起去廟裏拜一拜的，隐約感覺到我等不到了。算一算韓笑回來很久了，在這期間她答應過我許多事情，我也應允過她許多事情，她沒履行的很多，我亦然。互相虧欠在某種意義上也算是一種完美吧，有個念想也挺好的。
我坐上公交車自己去了寺廟。今天陽光明媚，微風正好，很适合出門游玩兒，燒香拜佛的人自然也多。他們各種訴求，每個人嘴裏都念念有詞，跪的，鞠躬的，三拜九叩的…表情看上去都很虔誠。我有時候在想，菩薩真的會理我們這些凡人的訴求嗎？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将心願念給佛主神明聽，只是覺得神明如果是奇跡的化身，那麽請奇跡一定要發生在付雅身上，保佑她這一生平安健□□生世世快樂幸福。
跪在地上求了一求，因為捐了香火錢所以拿到了許願用的紅綢，可以綁在許願樹上。我想了又想寫點什麽才好。年年都來許願，年年都落了空，年年都想她跟我親近一點，年年的距離永遠都是鴻溝，那就許個靠譜的吧。突然記憶就閃回第一年跟她回家時她帶着我在院子裏放煙花，就用我那時我的心情許願吧。我拿着筆寫了幾行字…
我願以血肉之軀，
為她抵抗災厄，
只願她一生平安順遂；
我願以累世的功德，
渡她難逃的情劫，
只願無人欺她、辱她、騙她，
她終将得到一人心，
連枝共冢，生死不渝；
我願永墜黑暗，背棄光明，
千般變化成她頭上一抹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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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願她目光所及，
皆是美好。
大筆一揮，将我的名字了簽上去，萬一真靈驗了佛主也能順着姓名找到我。怎麽看都覺得這個願望太完美了，我喜歡的不得了，我踮着腳将它挂在樹梢上，看着它随着風飄飄蕩蕩，心情也跟着輕松起來。
沒在寺廟逗留太久就往回走了，我回去的路上接到了張麗君的電話。她讓我去一趟她那裏，跟我說點事情，用腳後跟想都知道這話題圍繞着離婚。她口氣強硬，我也不好推辭，于是在中間的車站下車往她她方向坐車去。
我猜想是付雅前腳剛走，她後腳打電話給我的，畢竟她也不想跟付雅争吵。雖然張麗君驕橫跋扈，但卻很疼愛自己的兒女，甚至可以說是溺愛，我跟付雅扯證的時候，她只是在乎付雅開不開心罷了。只是這麽多年過去了，我跟付雅也沒什麽火花，付雅婚後也經常回家，終于被張麗君看出來端倪了，付雅也架不住張麗君軟磨硬泡，就說自己随便找了個人領證結婚來排遣失落，所以張麗君不能理解付雅為什麽非得找我這麽一個人。
我一路上都在想怎麽跟張麗君解釋，又在想怎麽能讓付雅同意跟我離婚，想的頭昏腦脹。到了她那裏時，開門見到的就是王阿姨，她把我拽到一邊兒，小聲地問我“聽說你要跟雅雅離婚是真的嗎？還是太太逼你的？怎麽回事啊？”
我撫着王阿姨的手說“是真的。張麗君也沒逼我，是我自己要離婚的，總這樣耽誤下去也不太好。”
王阿姨嘆了好幾口氣，說“離了也好。到時候如果你找到合适的，我還給你帶孩子。”
這話聽得我心裏頭暖暖的，我說“王阿姨，就算跟雅雅離婚了，我也願意孝順您。”
“傻孩子。我不用你孝順，我這輩子是個孤獨終老的命。”王阿姨拉着我的手，紅了眼眶，她抹了抹眼睛，說“一會兒去見太太別跟她犟嘴，既然咱們都要離了也別惹她了。”
“嗯，我知道的。”
沒在多說什麽，我就去張麗君的房間找她。她的房門是來着的，應該是知道我要來所以給我留的門。我探着身子往房間裏看了一眼，看她靠在床上在玩手機，我敲了敲房門，說“我進來啦！”
張麗君翻着白眼“不給你留門了嗎！還不快滾進來！”
我走進去，坐在她的化妝臺的凳子上“腿好點了吧。”
“只要你不氣我就好得快。”張麗君放下手機，抱着胳膊看着我“開門見山。今天叫你來是想問問你怎麽打算的？雅雅那裏我是說不通了，我真不知道你給她吃了什麽藥！你說她也不喜歡你為什麽就不跟你離呢！”
我說“可能是…還在賭氣吧，氣消了就好了。”
“賭什麽氣？是不是你又惹我們家雅雅生氣了？不對啊，你惹她不高興不應該主動跟你離嗎？是不是你還不想離”張麗君思索着原因，她疑惑地質問我。
我舉着三個手指頭，說“我發誓，我肯定想離婚。至于她為什麽不想離婚，我覺得一定是她以為我出軌了，所以咽不下這口氣才不要跟我離，她要報複我！”
“哎呀！這孩子！”張麗君氣得直拍床“她傻不傻！誰能看上你啊！犯得着搭進去自己來賭氣嗎？！”
“您別激動啊！”我安撫着她，說“我保證還您寶貝閨女自由身。就是你還得再等我兩天。”
張麗君橫着眼看我“真的？”
“真的！我都發誓了，你還不信我？”
她終于滿意了，露出點笑意“那就相信你一次。雖然我不喜歡你，但是我也想給你點補償。”，說着，她掏出來一個絲絨盒子打開“這是我珍藏的鴿子血戒指，就給你做個紀念吧。雖然你說什麽都不要，但也不能讓外人覺得我欺負你。”
我忍不住笑了出聲，說“沒發現你還挺愛面子呢。你不用給我這個，你也不用擔心我亂說你壞話，以後我也不會在這裏生活。”
張麗君有點詫異地看着我，問“那你要去哪兒？”
“我也不知道。”也許我是該想想去哪兒了，我頓了一下繼續說“以後沒人氣你了，開心吧？”
張麗君的笑意挂在了臉上，美滋滋地說“其實我也不讨厭你，就是你不能總耽誤我的寶貝女兒。她馬上就三十了，玩不起了。”
我點點頭說“這倒是。也該找個知冷知熱的貼心人了。那你會撮合她跟韓笑嗎？”
“不可能！”張麗君态度堅決，嘆了一口氣說“笑笑什麽都好，但她不會好好跟雅雅過日子的。我們雅雅其實很脆弱的，我希望有個人能跟她走一輩子，而不是朝三暮四。”
我說“您也別強求。付雅開心就好。要真能再續前緣，韓笑說不定也能分外珍惜這份感情。”
張麗君警惕地看着我，問“你會不會有什麽陰謀詭計？你就這麽大度？”
“我能有什麽陰謀啊…”我無力地嘆口氣“說心裏話也不行了嗎？”
“因為你以前對我們雅雅很花癡啊，恨不得天天粘着她。你敢說你對她沒什麽企圖嗎？”
張麗君說得很肯定，就好像我沒企圖就不正常似的。我拿過她手裏的戒指說“行啦行啦，我企圖這個行了吧！這玩意兒值不少錢吧！”
張麗君放下心來，跟我說“你把床頭櫃子的協議拿出來。”
我照着她的話，去找到了協議，瞄了一眼，上面寫着［離婚協議書］，底下的內容我也沒看直接遞給她。
張麗君接過來，送給我一份說“這是我找律師拟的離婚協議書，沒問題的話你先簽上字，等付雅簽了就差個證件了，你們兩個是同性婚姻又沒小孩，更簡單方便，其實證件什麽的無所謂，只是財産糾紛還是得明确一下。”
這個時候的張麗君也像談生意似的，一下子正經嚴肅起來。我看了一眼離婚協議書，裏面提到了給我點兒錢，我指着這條說“錢就不必給了。”
“那你還想要什麽，可以商量的。”
我搖搖頭，說“離了就行，什麽也不想要。”
張麗君說“聽我的，你直接簽了吧。這麽多年，你對付雅好，我也看得出來。至于錢的事兒以後再說。”
我知道她心急，所以也沒推辭，拿着抽屜裏的筆在［乙方妻］那裏簽上“胡平平”，我遞給她看了一眼讓她放心。
張麗君看着我的簽字展開了笑臉，說“你的字寫的還挺好看的。學過書法嗎？”
我說“你是高興的吧，看什麽都好看了。”
張麗君說“你別說，腿都不疼了，看你都比以前順眼了。”
以前跟她說兩句就掐起來，現在不僅和平共處還能聊會兒天。我對張麗君說“這協議我先拿走吧，我找機會讓付雅簽字。”
張麗君看着我說“你有什麽辦法讓她簽字？”
我知道她怕我玩她，我寬慰她說“這你就別管了。都這時候了，你還擔心我反悔嗎？”
“那倒不是。就是你不能傷害我們雅雅。”
“放心吧，我不會的。”我看她不信的樣子，我接着說“你看我這麽多年什麽時候對她動過粗？”
“那倒是，何況我們雅雅也不是吃素的。”張麗君明顯多操心了，也有些不好意思，死要面子地對我說“那就這麽說好了。以後你要是想回來看王姐随時可以回來，但前提是別跟雅雅糾纏不清。”
“這個你也放心。等王阿姨在你這兒徹底幹不動了，我會去照顧她的，但我不會踏進來這裏一步的，所以不可能跟付雅有什麽交際。”
“你要給王姐養老？”
我點點頭說“有這個打算，但王阿姨不願意。如果您這邊好說話，替我勸勸她。”
張麗君不可思議地看着我，問“你跟王姐感情很好嗎？”
“嗯，我很喜歡王阿姨。”
“看不出來啊…”張麗君重審地審視我，很新奇地說“原來你心腸這麽好啊。”
“也就是個互相照應。她沒了兒子，我沒媽，要真能孝順她也算是我有福氣。”我其實就想讓張麗君勸勸王阿姨，以前我跟她講過以後身體不好做不了，就跟我一起住，讓我照看她，可是她死活都不松口，平時好吃好喝都惦記着我，對我也有求必應，就這個事兒怎麽說她也不聽。
“你放心，我回頭就跟王姐說。如果真到那時候，絕對不讓你們有後顧之憂。”張麗君信誓旦旦地跟我說着。
其實她的後顧之憂也就是錢的問題罷了，王阿姨跟我提過，她的存款夠自己養老的，就缺個照料她的人而已，不過我也沒拒絕張麗君，畢竟留一條退路才是明智的。
我替王阿姨謝了張麗君，沒再跟她多說什麽就走了。我下樓去找王阿姨多坐了一會兒，王阿姨戴上老花鏡仔細地看着我的離婚協議書，指指點點的。
“這太太對你還不賴，你可不能真的什麽都不要啊。”王阿姨一邊看着一邊對我說着。
我躺在她的小床上，說“嗯，知道啦~”
“你以後打算怎麽辦？”
我支起胳膊拄着腦袋，看着王阿姨說“去找一個适合養老的小城市，賺點小錢，然後再過個幾年回來接你過去一起養老。”
王阿姨看看我又看看手裏的協議書，說“我用不着你。”
“你看你，一提這個就不高興，你是多讨厭我啊？”
王阿姨抿抿嘴，慢吞吞地說“算命先生說我…”
“停！”我坐起身來，跟她說“您還信這個呢！那我是不是掃把星啊，克死媽，煩死爹，婚姻不順，一事無成。咱能不能往好了想想。”
“呸呸呸，小孩子不要說這些。”王阿姨着急地連說好幾句。
“我不小啦。”
“多大在我面前還是個孩子。”王阿姨嗫嚅着，說“等我攢夠了養老錢再說吧。”
“行~您這個身體倍棒，我看離養老還有五六十年呢。”
“哎喲，那不是妖怪啦？！”王阿姨總算被我都笑了。我跟她多聊了一會兒，以後可能也沒什麽機會這麽聊天了。
我在王阿姨做晚飯前才離開，趕回來家前順便去了趟超市買了條鳜魚，回去清蒸給她吃。
付雅如果不忙的話一般都在七點四十左右回來，我也習慣了早十分鐘做好飯菜等她，今天也不例外。
她回來的時候會在門口換鞋時說一句“我回來了，”，今天她的模樣看起來有點疲憊，說話也有氣無力的。
我說“洗洗手吃飯吧。”
她走過來窩在沙發上揉着太陽穴嘆氣，說“等一會兒再吃吧。”
我就幹巴巴地陪着她坐了一會兒，過了一會兒，我問她“心情不好嗎？”
她沉默了一會兒，說“嗯，有一點點。”
大概率不會和張麗君吵架，工作上的情緒她也不會帶回家，那麽就是跟韓笑發生了不愉快。我試探地問她“跟舊情人吵架啦？”
她瞥了我一眼，淡淡地說“什麽舊情人，直接叫名字不好嗎？”
“不好啊。這就跟你媽總在你面前念叨別人家孩子如何如何的，你喜歡聽見別人家孩子的名字嗎？當然，你可能就是家長嘴裏別人家的孩子，可能體會不到我們這種平庸之輩的痛苦啊…”
我一邊說一邊捶胸頓足，她被我逗笑了，臉上的陰霾也散去，她說“你這個樣子像個不服管的熊孩子。”
“誰說我是熊孩子的！我小學的時候還是三好學生呢！”
她笑話我說“你小時候不淘氣嗎？不會動手打別的小朋友嗎？”
“你這是偏見！赤果果的偏見！給你我看看小時候樣子。”我翻騰着手機給她看，給她看我小時候的照片，唯一一張留下來的是小學時的一寸照，我拍在手機裏留個紀念。
她很好奇地接過手機，仔細地看着，滑動着手機屏幕，一會兒放大一會兒放小，她低頭看着手機說“很幹淨的感覺。”
“是吧！還挺可愛的吧。”
她扭頭盯着我看，說“我有沒有說過你的眼睛很漂亮嗎？”
“應該…有吧…”我的臉有些發燙，我摸了摸臉頰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這可能證明我愛幹淨，天天擦玻璃。”
“看你那傻樣。”她笑了笑，還給我手機“你也沒吃飯吧，咱們一起吃吧。”
“走吧，我都餓了。”
她率先站起來，回頭沖我笑着。霎時間，雲開雨霁，彩徹區明，好似一切的沉淪都有了理由，所有的不甘心都化作了一灘春水。
看着她的笑容，心裏有些酸楚，回憶起跟她的種種過往，都跟做了一場夢似的。讓我無奈地是，即便在那張協議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我仍舊懷有和她未來的暢想。
這個笨蛋還不知道我在想着最後一個辦法跟她離婚，坐在我對面吃得慢條斯理，優雅地挑着魚刺，我想…
這滿天的神佛聽一聽我的願望吧，一定要保護這個人接下來的人生平安遂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