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番外2-付雅
番外2-付雅
年少時，想過和一個人白頭偕老，曾經我一度以為相濡以沫的人會是韓笑，沒想到逃不過青春疼痛文學的定律，青梅竹馬敵不過骨感的現實，終究是和承載青澀記憶的韓笑相忘于江湖。
當她帶着可愛的孩子回來時，我一瞬間愣在原地，盡管知曉會有重逢的一天，但是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我卻沒發覺時光流動的這麽快，也是啊，我有我的生活，她有她的家庭，步伐已經不一致了。
覆水難收，破鏡難圓。
我們只能在不同的路上往前走了，我們已經錯過了。
韓笑回來了，不知道我媽媽什麽心思非得讓胡平平回家來一起吃頓飯。拗不過我媽媽，我只好帶着胡平平回家了。剛一碰面，我就覺得她們倆人之間水火不容，暗暗較着勁兒。我媽媽一向讨厭胡平平，在飯桌上也是沒有給她好臉色，夾槍帶棒地擠兌她，按以往的套路，胡平平會跟我媽鬥嘴，然而這次她卻十分有攻擊性。
我不想讓胡平平多說話，因為韓笑會趁此機會大做文章，我太了解韓笑了。相伴多載，就算愛情不再有，多年的情分還是讓我對她多了一些關照和包容。
韓笑跟我說着她近況，還有她們家的瑣事，還有如何思念我…我沒回應她，只是将她們母子安頓好，而我回到了我自己常住的家，那個有胡平平的家。
這是我這麽多年來，跟胡平平近距離、長時間接觸的一段時間，我知道她做的菜很好吃，我也知道她是紙糊的老虎，但還真不知道她把我随便說的話放在心上，在我因為韓笑最後一次醉酒時，她竟然會替我洗幹淨內衣內褲…長這麽大，除了我媽媽沒人替我洗過貼身的衣物，陽臺濕漉漉的內衣提醒着我昨晚發生的事情…
原來胡平平那麽體貼細心，我不知道她這樣照顧我多少次了，但是這一次的零散的記憶全是讓我羞憤欲死的片段，我氣惱自己，更氣她那笑嘻嘻的模樣，所以我也不能讓她舒坦，不過看她一邊難受一邊往嘴裏塞蜂蜜蛋糕的模樣，我這心裏就皺巴巴地不舒服。
胡平平這個人真的很難猜透，平時嬉皮笑臉地，滿腦子就是跟我床上那點事兒，但她對韓笑的敵意超出我的想象。韓笑來找我時，我只不過轉頭換衣服的功夫，她怎麽能就跟韓笑撕扯到一起呢！她一臉無辜地也看着我，我氣昏了頭，上去就給了她一巴掌。
我的手掌發麻更是錯愕不已，我怎麽能随便打她呢？她偏過頭去，我說了一聲對不起，她好像沒聽見似的，我想送走韓笑再回來跟她好好道歉。可是我送韓笑的時候，恰巧她的孩子生病了，我連忙送她的孩子去了醫院，把這茬兒忘的一幹二淨。
剛開始的這種心情，我以為我是擔心着韓笑被胡平平欺負了，所以，當胡平平第二天打給我的時候，我以為她是想跟我解釋的，結果并沒有…她的态度出奇地強硬，甚至挂了我的電話！回到家我問她為什麽要對韓笑那樣做時，她卻說自己什麽都沒做，只是瞪着眼睛看着我，我這才發現她的眼睛很明亮，眼神澄澈的像一灣湖水…
“真有那一天的話，你是唯一的證人吧？你會去作證嗎？”她的眼睛盯着我，目光是那麽灼熱。在她的眼底，我看到了她的期待，我還看到了我自己。不知怎麽，心痛了一下，我逃避似的扭過頭去，內心卻想着韓笑的手段怎麽可能是她能應付來的！
“你做了錯事，我當然會說實話的。”我是這麽回答的，可是直覺告訴我，胡平平才不是這種人，如果她真的會對韓笑做什麽，那麽這麽多年我早就不剩骨頭渣了。只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嘴硬，好像從始至終唯獨對她這樣。
“這樣啊…”胡平平失落地扭開腦袋，垂了垂頭，随後看着電視發出了一聲輕輕的嘆息，我親眼看到了她眼中火光被淚水澆滅的，雖然她沒流淚，但是我感覺到她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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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也跟着緊緊地皺了起來，皺的發疼，很奇怪，這是第一次這樣。感同身受這種詞，純粹是胡編亂造，此時此刻卻意外地能體會。
我氣，我惱，不僅僅是對胡平平還有我自己…
“對不起。”這是我第一次跟她道歉，我是為了那一巴掌還有對她的不信任道歉，還有她沒有流出來的眼淚道歉。
我以為這個家夥會趁着我道歉機會跟我胡鬧，她卻有點小緊張，故作無所謂地跟我說“為了和好，我請你去游樂園玩兒一圈吧。”
我的怒火一瞬間全沒了。不管是對她的，還是對我自己的，就連着近些日子跟韓笑的不愉快也一掃而光。我看着她勾着嘴角，笑嘻嘻地跟我說話，看起來她絲毫不介意之前的事情，似乎她對我的容忍度似乎已經到了我無法預測的地步。
看着她傻乎乎的模樣，心裏某根神經被觸碰了似的，有些痛也有些癢。
當這種事情再次發生的時候，我以為她會跟我好好地解釋一下，我只想她告訴我，她沒有那麽做，她不是見色起意的小人，然而她卻露出證據給我瞧，當繃帶一圈圈落在地上露出了她左手的血窟窿，她狠狠地攥着拳頭，鮮血從指縫裏一滴滴落在繃帶上…我慌亂了…
她跟我解釋的話我一句也沒聽進去，只想帶着她去醫院。在副駕駛上她小心翼翼的用衣襟兜着手，時不時地瞄着我，想要跟我說話，最後還是我主動跟她說了一些，本來我想說，讓她離韓笑遠一些的，但她卻十分明了地再次跟我保證答應我的一定會做到，其實她不懂，我只是不想讓韓笑再有機會介入我的生活罷了。
我已經再三跟韓笑說過，我們已經回不去了。然而她卻在這件事情上的執念超出我對她的認知，我不由得回憶起曾經的韓笑是什麽樣子，好像時間把她的形象變得越來越模糊，為什麽記憶裏她總是溫和和寵溺的微笑，為什麽現在她的總是帶着一絲陰狠與怨念…
盡管我想跟她保持距離，但她總有縫隙可以進入我的生活裏，我無法徹底拒絕她，也狠不下心來與她絕交。正常的生活發生了波瀾，以前無論工作多忙，我也能做到平衡自己的一切，收放自如、松弛有度，現在可以說是焦頭爛額、身心俱疲。
胡平平好像看出我的疲憊，她對我的距離感越發的到位。比如我煩躁的時候，她不會多說話，我心情好的時候，她就會跟我扯皮。不得不說，看着她玩鬧，我的心情跟着好了許多。
湊近胡平平我才發現她這看似兇悍的外表之下是一顆溫柔細膩的心，她非常在意我說的話，答應過我的事情基本上都辦到了，她的确不再勾引我了，也沒有跟韓笑繼續拉扯，乖巧地讓人不敢相信。我向來對人對事都圖問心無愧，但在胡平平這裏，我人生裏第一次感受到了愧疚，因為我利用了她。
韓笑哭着向我求助的時候，我其實猶豫過拒絕她，可是終究還是心軟了，煩惱時跟胡平平提了一嘴，我并不是想把她拉進來，只是想單純想個人說說心事而已，可當我說出來便後悔了，我沒想到胡平平會那麽自然地幫助我，甚至都不要求回報。
胡平平如我所料地擺平了一切，當她得意洋洋地告訴我這一切的時候，我內心非常地愧疚，甚至我覺得自己才是那個卑鄙無恥的人，我覺得是我利用了她。在當天，憤怒和愧疚讓我立刻回頭就告訴韓笑以後徹底不要再聯系了，我已經結婚了，我們不可能了。
“你喜歡胡平平嗎？”韓笑紅着眼睛，發瘋似的問我。
我沉默了一會兒，說“跟你沒關系。”
“沒關系？”韓笑凄然淚下，笑了兩聲說“付雅你是愛我的啊！”
“曾經是，但現在我不愛你了。”我冷漠地回絕了她，說“韓笑，請你給我們曾經的愛情一個體面。”
為什麽要鬧到這地步？好聚好散就這麽難嗎？當初的成全不是她最想要的嗎？韓笑的手段我可太了解了，礙着我父母的面子我沒辦法直接跟她撕破臉皮，直覺告訴我，如果她再逼近一步，我真的會不顧以往的情分，哪怕是兩敗俱傷也在所不惜。
也不知道出于什麽心思，我對胡平平的容忍度也逐漸地失控了。我好像不再反感她似有若無地觸碰了，但我喜歡她嗎？韓笑問我的時候，我是想否認的，可我說不出口。冷靜下來細細的想，我會喜歡胡平平什麽呢…她雖然看着吊兒郎當不正經但她真的沒做過惡劣的壞事兒，她看着不靠譜但答應過的事情會信守承諾，她會細心地照顧好我所有的情緒，經常張口就是調戲我但從始自終都在尊重我…
她好像也沒有那麽糟糕啊。
越接觸她就發現她不僅僅是紙老虎，而且特別容易害羞和緊張，稍微跟她一接觸她就渾身僵硬，我樂此不疲地玩了好多次，每次她的反應都讓我覺得好笑也有些可愛。她有時候露出的笑臉特別特別純真，看起來就像得意的小狗狗，露着肚皮讓你撫摸。跟她去游樂場玩兒的時候，整個人都像一只哈士奇，各種撒歡兒，雖然被我作弄了，她也不生氣，反而笑嘻嘻地指責我，不過看她被吓壞的模樣，我竟有些自責。
媽媽受傷的時候，我又看見了韓笑在胡平平面前耀武揚威，煩亂的心情讓我沒時間搭理她們二人的争鬥，不過事後我再次告訴韓笑不要再來擾亂我的生活，也不要再去挑釁胡平平，我的容忍度已經爆表了，甚至差一點和她在醫院争吵起來。
事後，我有些懊悔沒有及時出面制止韓笑的舉動，我也想找胡平平解釋一下自己當時的心情，可是我又為什麽解釋呢？想不到理由，所以一拖再拖。
看着她在廚房裏游刃有餘，我竟然想做給她吃，可能是出于自己補償的心思，也可能是我想真正地接觸下她，礙着臉面我并沒有主動讓她教我。我想等一等，等什麽呢？我也不知道。
這一等，等來了胡平平的離婚提議。
當她提出來的時候，我一瞬間的錯愕慢慢變為疑惑再變為憤怒。我的的确确曾經考慮過跟她好聚好散，但是真當她提出來的時候，沒想到我的心會隐隐作痛。當我反應過來時，我發現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離婚的念頭了。
我不明白，為什麽她突然提出來這個要求。不過好在，我在她的眼睛裏看到了難過，出于沖動和憤怒，我們在沙發上撕扯着接了個吻。
沒有抗拒，沒有讨厭，相反我竟然會有一些繼續下去的沖動。我不明白自己這是怎麽了，迷茫之下我落荒而逃。接下來的時間裏胡平平怎麽激怒我，我都在想那一個吻，我懷疑自己并非讨厭她，而是有些喜歡她，只是我不懂這感情從何而來。
我細心留意着她可能被我喜歡上的理由，突然發現，她有的時候竟然會發光。比如她因為我有危險破口大罵的時候，我抱着她時，她強勁有力的心跳能穿透後背傳達過來，雖然嘴巴裏嘟囔要跟我離婚，但是濃濃的擔憂和不安早就出賣了她；比如她做飯時候的模樣，讓我體會到了庖丁解牛，游刃有餘的美感；再比如我喝醉時因為她的話感覺到難過時，那一次的親密接觸，讓我正視了自己對胡平平的感覺。
我可能會是喜歡的吧，至少我看着她顫抖的模樣，我多少有些不忍，但是可能是習慣使然，我并沒有抱着她也沒有安撫她，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麽唯獨對她這樣。我反思過自己的行為，我努力地想要改正這種習慣。可不知道為什麽，我越接近她，她就越難過，盡管她什麽都沒說，可是她的眼睛告訴我，她很悲傷。
當韓笑拿着一堆照片來找我的時候，我的怒火沖上了頭，當韓笑在對面用惡毒的語言罵着胡平平，一怒之下，我第一次打了韓笑一巴掌。
“醜八怪”“賤人”“癞蛤蟆”“□□”……
這些詞讓我很難過。
胡平平為什麽要故意這樣做？僅僅就是為了離開我嗎？為什麽她還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呢？
當我摔門而去的時候，我突然後悔了，萬一這是胡平平的激将法怎麽辦？我為什麽要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呢！
我站在門外很久很久，我等着胡平平開門來找我，只要她打開家門，我就會跟她道歉，我會好好地跟她說自己的心情。我想告訴她，再給我一些時間，我會弄清楚自己的感情，給她一個交代。
可是，這一夜，她沒有開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