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她說等你回家

第三十九章她說等你回家

我和付雅平躺在床,彼此都默契地閉嘴望天,窗外是風雪交加,屋子裏是極度尴尬。

差一點擦槍走火。

我有些發懵,我回想着怎麽跟她撕扯到床上的。剛被我爸揍完就差一點被付雅在床上“揍”一頓,這一連串的事情都搞到了一起。我猜我爸多半是從龔二爺那兒知道我跟付雅的事兒的,除此之外我想不到我的信息怎麽跟他有交集。他很久都不關注我的生活了,這剛關心就知道我離婚的消息屬實也該生氣,可這付雅…難道昨天晚上她真來了嗎?

我側頭瞥了她一眼,她也在發呆,直勾勾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麽。她感知到我在盯着她,側過頭看着我“你…餓不餓?”

“不…”話還沒說完,肚子“咕嚕嚕”叫出聲了,這咋這麽湊巧呢,我話鋒轉回來“不是特別餓。”

付雅哈哈笑着坐了起來“我露一手給你嘗嘗吧。”

“啊?不、不用…”我撐着身子爬了起來,剛想拒絕她就被按住了肩膀。

“我買菜過來了。”她使勁兒按着我不讓我動,不容拒絕的口氣說“我也餓了。”

我不放心她自己做,不是怕她把廚房炸了,是擔心她可別切了手。見她從地上撿起來一袋袋的菜,自然地脫了外套、洗手、洗菜、切菜…

她的手指很漂亮,在綠色的蔬菜的映襯下顯得嫩白細長,規律的響聲一時半會兒也沒有叫醒我,我盯着她的動作發呆了一陣子,她已經娴熟地将菜下了鍋,再翻炒一會兒,一道西芹炒蝦仁就做好了。

“幫我端上桌吧。”付雅回頭剛說完,她恍然大悟地說“端去你床頭櫃子上吃吧,我再做一道…炒土豆絲行嗎?”

我回過神來,按下心中的好奇心,說“炒土豆絲就讓我來吧,正好我一會兒還能再做個蘇燴湯再做個炒飯。”

“也行。”付雅順從地脫了圍裙,轉身一伸手就給我系上,臉貼臉的時候,我甚至能看清楚她臉上細小的絨毛,這暧昧的距離迫使我心跳加快了起來,又想起剛剛再床上那一幕。

我尴尬地偏了一下頭,趕緊逃離她的氣息範圍。我真懷疑她就是故意的,以前我做飯的時候,她有的時候也會貼這麽近,弄得我手忙腳亂然後來笑話我,在看我出醜這叫事情上她似乎樂此不疲。我深知她就是這麽惡劣,但就是忍不住想縱容她,這也是我的慣性了吧。

“你為什麽會到這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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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雅冷不丁地問我,差一點讓我鍋裏的菜翻炒出去。我無暇回頭看她,老老實實地回答她“我聽一朋友說這兒不錯就來了,這也确實挺好的,”

“那你打算一直在這裏嗎?”

“啊?”我停頓一下,想了想房租和店租還沒交,我略帶猶豫地說“再說吧,我可能會換一個店面,店租要漲價了,這房租…可能也會漲。”

付雅吸了一口氣,欲言又止地說“你…算了,過一段時間再說吧。”

我傻笑着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手上的活不停地做着,她就在旁邊一直看着。等着我都弄完,付雅跟我坐在床上,簡陋又寒酸的床頭櫃上放着兩道寒酸的菜。我跟付雅沉默地吃着飯,氣氛可以用詭異來形容了。其實,我沒多少食欲,畢竟剛被我爸揍了一頓,雖然他老了,打人也沒力氣,但我這一夜宿醉加上身上多少的疼痛,吃兩口就已經有了飽感,我一直強迫自己往下吞,只不過味同嚼蠟。

“吃不下就不要硬吃了。”

“啊?”我擡頭看了一眼付雅,她正擡頭看着我笑。

很奇怪,她這一笑,我不止胃裏飽了,好像食物都堆積到了心口裏似的,胸口的感覺是嚴嚴實實,密不透風。

“傻了?”付雅在我眼前晃了晃手“想什麽呢?”

“沒什麽。”我趕緊挪開視線,低着頭往嘴裏扒着米飯,硬撐了下去,我邊嚼邊問“你…你準備什麽時候回家?”

付雅明顯地愣了一下,随後說“難道你不該問問我今天需要什麽生日禮物嗎?”

“啊?”我看了一眼手機,今天正是她生日。我竟然忘記了她生日?!我強裝鎮定,順口胡說“你、你需要什麽生日禮物?”

“現在沒什麽想要的,先欠着吧。”付雅低頭吃起飯來,但看樣子并不開心。

我想道個歉但怎麽也張不開嘴,屁股釘在床上,一動也不想動。從她進門到現在,一切都莫名其妙又順理成章,雖然滿肚子疑惑但也沒那個功夫仔細問她了。

飯後她主動把碗刷了。我倆站在屋子裏面面相觑,尴尬使我一直搓着手,付雅看起來也是有些局促。

“生日快樂!”本來不是想說這個的,奈何一張嘴就是铿锵有力的一句祝福,我只覺得臉發熱,支支吾吾地說“你家人…是不是等你回去慶祝呢?”

我不是有意要這麽說的,只是真的不知道說什麽了,聽着像趕人似的,正懊悔不已的時候,付雅擡起手摸了摸我的嘴角,她說“是在等我回去。不過,我現在還不想回去。”

我別開腦袋,閃躲着她微涼的觸碰“這冰天雪地的,有什麽好玩兒的。”

付雅收回手,微微垂着頭,輕輕地問“疼嗎?”

我有些恍惚,眼眶突然就濕潤了。回過神來,我搖着頭,說“不疼。”

胡平平怎麽會怕疼。

“那我明天再來找你吧。”付雅的眼神透露出一點失落,但她勉強給我露出一個笑臉來“明天有空嗎?明天還開店嗎?”

“不…”我半天才後知後覺,索性就說“不去了吧。明天…你要找我做什麽?”

“沒事就不能找你?”付雅歪着頭反問我,弄得我啞口無言。

“那、那明天見吧。”我瞥了她兩眼,心裏盤算着明天給她什麽禮物好。

付雅滿意地笑了,臨走前高興地說“那我來找你。”

我看着她離開的背影,胃裏的酸甜苦辣一起湧上了嗓子眼兒似的,發酸發疼。雖然已經無數次目送過她的背影,但這一次分外讓我難過,我不知道該怎麽面對她了,她真的會喜歡我嗎?

不,不用喜歡,她真的會在乎我嗎?她究竟有什麽目的呢?

百般思索下,我主動給小鐘打去了電話。

“平平!你怎麽打給我了?!”

小鐘的聲音聽起來異常興奮,我支支吾吾地跟她打了招呼,寒暄了一會兒,我問她“付雅她…她…好嗎?”

小鐘沉默了片刻,長長地嘆了口氣說“她不是在你身邊嗎?她好不好,你應該知道的。”

“小鐘啊…”我吞了吞口腔裏的酸澀,跟她吐露着“我真的不知道了,你能不能直接告訴我,她到底怎麽了?”

小鐘在那段猶豫片刻,跟我語重心長地說“平平,其實付雅她一直再找你,自從她從醫院裏醒來以後整個人就變得很奇怪。你能想象她不僅動手打了韓笑還張口罵人的模樣嗎…”

這一通電話裏,小鐘跟我說了許多這一年裏付雅的事情,我聽在耳朵裏,腦子裏上演的全是她的電影,似乎有什麽東西鑽進了心髒裏,癢癢的。

我一把推開窗戶,任由冷風割着我的臉,瞧着陰沉沉的天,回憶突然蹦到了第一次跟付雅過年時,她被火花照耀的側臉仍舊是回憶裏不可替代的驚豔。

裹上大衣上街漫無目的地走着,逛着喧鬧的商場,坐在安靜的一角裏喝着一杯奶茶。

[付雅她這一年并不好過,她一直在打聽你的消息,被你的朋友拒絕過好多次,甚至被罵了好幾次,但她還是執着地想見你。我問她是不是喜歡你,她雖然沒回答,但我看出來她很難過,她應該是真的喜歡你的…]

從別人嘴裏得知付雅真的喜歡我這件事并沒有讓我高興,反複思量着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呢?在那些回憶裏扒拉着她可能喜歡我的證據,總被一些刺耳的話打斷思緒。

我擡頭時看見了冉曦隔着玻璃窗看着我笑,原來不知不覺地又走回來了。她對我招招手,熱情地用自己新做好的蛋糕招待我。

我四處看了看,問她“童童呢?”

“被我媽帶出去玩了。”冉曦坐在我對面,小心地問道“你…跟誰打架啦?”

我摸了摸嘴角,說“沒,這是我爸打的。”

冉曦轉頭翻騰自己的背包,找到用了半管的消腫止痛的藥膏“童童用過的,你去擦一擦吧。”

我謝絕她的好意,笑了笑說“沒什麽,過兩天就會好的。”

冉曦沒說什麽,拿起藥膏固執地替我抹在嘴角上,容不得我退縮,她掐着我的下巴一邊抹一邊問“你爸爸為什麽打你?”

我苦笑着“因為…我犯賤吧。”

她瞪了我一眼,像是問我緣由。我繼續說“我跟付雅的往事啦,沒什麽大不了的,就是我爸覺得我太不争氣了。”

“就因為這?”冉曦反問着我。

“就是…他讓我別跟付雅再有牽扯…”我說不下去了,有些尴尬地說“你不知道,我以前吧,挺不要臉的黏着付雅,威脅着她跟我結了婚。然後呢,就現在這樣子是我咎由自取,可是呢…”

冉曦拍了拍我得肩膀,說“你不用再說了,我能懂了。”

“是嘛!”我松了一口氣,我有些僵硬地坐在那裏,吃了一口無味的蛋糕。

“很難過吧。”冉曦看着窗外,眼神飄向遙遠的地方,她的聲音輕飄飄的,“許多次,我認為自己痛的快死的時候,偏偏還活着。我自認從不是個脆弱的人,但是不堪一擊的人也的确是我。所以,你不必對我說你都經歷了什麽,我只是想跟你說,要是太難過就別硬撐了,低頭不是丢人的事兒,更不必把自己說得那麽不堪。”

她的話讓我漸漸放松下來,我堆在椅子上松口氣兒,有點疲憊地跟她說“我不知道怎麽辦了,我不知道何去何從了。”

“她難道不是你的歸處嗎?”

我愣了一下,看着淡定的冉曦安撫似的微笑着,我想了想竟不知道怎麽回答,我絞盡腦汁憋出了三個字“不知道…”

“你想得太多了。”冉曦堅定地看着我說“抓住幸福要比忍耐痛苦更需要勇氣,平平,你要勇敢點兒。”

“我現在這個模樣應該不怕什麽了…”我的嗓子有些酸痛,眼睛也是這樣,我咽了咽口水說“可就是心裏空落落的,看着她強顏歡笑和不知所措的樣子,我這心裏不舒服。如果跟她回去,我又是憑什麽呢?換做以前,我的确不在乎別人怎麽在背後說我的,但現在不一樣了,我答應她的媽媽不跟她有關系,我和她都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了字,簽了字的,能回去嗎?”

冉曦撲哧一聲笑了,她說“看你那傻樣!離了還不能複婚了?再說了,信守承諾是好事兒但你這也太認真了,一根筋嗎你?”

我笑了一下,搖搖頭就沒再跟她繼續說這件事,借由童童轉移了話題。長久的孤單讓我知道了,有些事情是不能奢求別人感同身受,也不能讓別人理解你無法用語言表達的情感。

跟冉曦分開時已經是下午了,路過蛋糕店的時候,被櫥窗裏精致的蛋糕迷住了眼,就買了一個小的生日蛋糕,本想着送給付雅的,走到家才想起來我沒有她的聯系方式,而且這麽寒酸的蛋糕送給她也太掉價了,連帶着那點兒想她的心思一起被我塞進了冰箱裏不再見人。

突然沒有計劃地休息一天,我竟然不知道幹什麽了,在床上翻來覆去,在屋子裏繞了一圈又一圈,最後等待了一個一堆數字的電話,是付雅的。她的電話號碼我能倒背如流,剛看第一眼就莫名地心跳加速了,一陣恍惚時我已經想不起來,她上次給我打電話是因為什麽了…

我接了下來,“喂?”

“是我。”

“我、我知道是你。”

付雅在電話那頭笑着,她的聲音在電話裏聽起來有些不同,就像美好的事物隔了層粉色的紗,她輕飄飄地說“是不是又打擾到你了?一個人過生日還是覺得無聊透了,你可以賠我一起吃一頓晚飯嗎?”

“可、可以啊。”我又結巴了,而且腦子也沒思考直接就答應了她,後悔也來不及了,我嘆了口氣說“我去找你吧。你在哪兒?想吃什麽?”

付雅回答我說“我在xx路這兒。我們去吃川菜吧?怎麽樣?”

“行,那你等我帶着你去吃吧,多穿些衣服。”我最後的囑咐顯得有些多餘,但付雅特別乖巧地跟我說“知道了,你也是。”

我的腳步有些輕快,明明早上才見過的,還稀裏糊塗地差一點發生了故事,怎麽這會兒又開始想見她了。

天色漸暗,路邊霓虹燈已經亮起來了,空中還飄着小小的雪花,看了看手中拎着的寒酸蛋糕,自嘲着笑了。步行二十多分鐘我就到了付雅這兒,拿着手機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沒能發給她,不知道出于什麽心理,我這手指頭都快把屏幕戳出洞了,就是撥不出去。

正在自我鬥争的時候,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我一回頭,付雅的笑臉就撞進了眼底,她問我“怎麽傻站着等?來多久了?”

“哦,我剛到。”我急忙錯開自己的目光,看了看手裏蛋糕,說“不是想吃川菜了嗎?我知道有一家挺不錯的,我帶你去吧。”

“好啊好啊!”付雅與我并肩而行,她自然地接過我手裏的蛋糕說“還買了個小蛋糕啊。不錯啊,正好夠兩個人吃。”

“嗯,過生日哪有不吃蛋糕的。。”我的指尖有些麻,不知道是因為拎東西還是心理作用,我剛想把手揣進兜裏,就被付雅抓住了…

“可以嗎?”付雅微笑着詢問我的意見。

我的臉頰發熱,我知道她在問我可不可以牽手,我不知如何回答,只能沉默地點點頭。

事實上我也拒絕不了啊,她的手握過來時候,一陣溫暖瞬間熨燙着心裏某個地方,噌噌地冒着白氣。我想起來,那個與她十指相扣的夜晚,我把頭靠在不省人事的她的肩上,我那時候以為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親昵,但也難免有遐想,如果再有一次就好了,如果能正大光明地一起牽手走在街上…

我輕輕握了握她的手,看着她的側顏,感覺有些奇妙,願望被不經意地實現了。

“怎麽了?”付雅看向我,手微微松開了一些。

我搖搖頭,說“沒什麽,只是覺得你好像變了。”

她問“變醜了嗎?”

我丢了個白眼給她“就算天塌了,你都不會醜。”

“那是什麽?”

“也可能不是你變了。”我仔細想了想,以前她有征求過我的意見嗎?想不起來了,我問她“你以前有征求過我的意見嗎?”

她愣了一下,随後有些愧疚地跟我說“對不起。”

我着急擺擺手,說“不是跟你翻舊賬,就是突然被你問,我感覺有些不一樣。”

付雅嘆了口氣,問“那我…以前是什麽樣子的?”

“大概就是很直爽,很真實,不會拐彎抹角的。有一點壞心思都能從你臉上看出來。很容易被我惹生氣,小心眼,睚眦必報…”

“這麽差勁啊?”付雅呵呵笑着。

“但是,很溫柔。”我笑着她“就像初夏季節的風一樣溫柔。有的時候,又很傻。喝醉時特別愛哭,跟小孩子一樣,還會打人呢。”

付雅的臉紅了,她小聲說“喝醉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我知道她害羞了,沒再繼續說她的糗事兒。說說笑笑間,雪花大了起來,有幾片落在她的頭上,應該也有幾片落在我的頭上。這麽一看,也算共白頭。

明明是她的生日,但我的願望卻被實現。

帶着她來到川菜館,挑了個偏一點的地方坐下,點了幾道菜。她拿着寒酸蛋糕小心翼翼地打開跟我說“一起吃?”

“好啊。”我也沒跟她客氣,我看着小小的蛋糕,裝作不經意間問她“許個願啊?”

付雅說“已經許過了。”

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可是我的願望被她實現了,我也想聽聽她的,能不能有我能辦到的呢?

“你許了什麽願望。”

“等你回家。”

其實,我就是個陳述句,沒指望她回答,但付雅永遠不按套路出牌。我的防禦無論多麽厚實,總能被她一擊致命。

我看着她悶頭切着蛋糕,看起來沒打算聽我的回答,我搶過她的刀子替她切着,她不明所以地看着我…

“明天答複你。”

“什麽?你說什麽”付雅有些驚訝,不敢置信地問了兩次。

我重複地說“明天告訴你,我是否回去。”

付雅收起驚訝的表情,淡然地點點頭“好。”

一晚上的時間,夠我思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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