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她說傻子
第四十三章她說傻子
我想我永遠不會忘她在山頂吶喊時的表情，輕松又快樂，肆意張揚，鮮活又明媚。
大概是情人眼裏的西施，她在我微不足道的世界裏別樹一旗。我曾嘗試用生澀的文字去描繪她，但最後那些文字也就塵封起來繼而不了了之，大概是她無意間驚豔了我的青春，導致時隔多年，雖然已經知曉她的劣性，我仍然對她有那種青澀美好的濾鏡。
回去的路上，付雅問我“你為什麽回來就心事重重的樣子？”
我想了想，搪塞了一句“我只是在想接下來要做什麽工作而已。”
我不想繼續多說，她也沒再多問。接下來兩天，我跑了跑商場，繼續置辦了點物件，然後去看看我爸留下的店鋪，琢磨着我自己要不要做點什麽事情，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做個包租婆吧，如果閑不住再去打工兼職都行，或者我自己還可以再碼字賺點兒零花錢。
無論如何都能活啊。
我擡頭看了看街上人頭攢動，今日冬至但可能快要平安夜的緣故，街上節日的氛圍有些濃，有不少店家做活動的，商場中心還有人表演節目，我匆匆看了一眼買了一些肉餡兒就往回走。
我打去電話給小花“今天有空嗎？要不要來我家吃餃子？”
沒等小花說話，溫燊說“哎呀，我們沒時間，我陪着老婆玩兒LOL呢，找你老婆去吧！”
還沒等我說什麽就被挂了電話，我看着界面一陣無語，再三确認是不是自己打錯了。事實證明，合拍的人在一起做什麽都是快樂的，誰能想到一年前那個對人家百般嫌棄的人現在不離不棄呢。
我猶豫了一會兒，給付雅微信留言［要不要來我家吃餃子？］
她最近應該很忙，我們倆最近都是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至睡覺，所以也沒打算立刻到她消息。我收起手機時突然想到付雅喜歡吃西芹蝦仁，看了一眼身後擁擠的商場，無奈地又鑽了進去…
來的時候雙手空空，回去了又是大包小包，幹脆打車回去了，跟着門口大叔墨跡了一會兒，他才讓司機師傅送到了樓門口。望着一地的東西，我暗自吐槽付雅真的是好命，爹疼娘愛不夠，還要被別人時刻挂在心上。
剛掏出鑰匙，一擡頭，我就發現另一個“別人。”
“你還有臉回來！”韓笑抱着胳膊站在一旁，冷嘲熱諷地向我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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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想到了為什麽門口保安大叔對我欲言又止的。我仔細看了看她，頭發剪短了，人也瘦不少，曾經挺拔脊背也有些彎了下來，身着的黑色的大衣感覺特別不服帖她的身體，整個人都散發着頹廢的腐爛的氣息，看着我的眼神好像一只瀕臨崩潰的野狗。
我警覺地退了半步“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你怎麽怕我知道你在這裏嗎？”韓笑竄到我的面前，拽着我的衣領，她眼底的血絲讓人瞧着害怕，她狠狠地說“胡平平！你TMD為什麽陰魂不散！你不是說你走了嗎！你不是說你不再回來了嗎！”
她搖着我的身體質問着我，而我不知如何像一個瘋子解釋。
“你為什麽這麽看我！你憑什麽用這種眼神看我！”她氣急敗壞地給了我一耳光“你說話啊！”
我摸了摸臉，冷笑一聲“對一個瘋子，我能說什麽。”
韓笑踹了我一腳，将我踹倒在地，她居高臨下地騎在我身上“你倒是還手啊！都是因為你！胡平平！我恨你！我真想殺了你！”
她拼命地捶打着我，我只能遮掩一下，她嘟囔着“你是不是不敢還手？你是不是怕付雅生氣？你答應過付雅不會動我的對吧？”
她瘋了，真的瘋了，曾經高高在上的韓笑此時此刻嘴裏污言穢語，一點不見曾經的驕傲，她尖銳的聲音就像指甲扣着地板發出的聲音，讓人難受，她嘶吼着“我真恨你！你奪走了我的一切！你為什麽要回來！”
“胡平平！”一聲叫喊後，我看着韓笑從我身上飛了出去。
“你怎麽樣？”付雅從地上摟着我坐起來，她焦急地看着我紅了眼眶“你怎麽不還手啊！”
我看着她搖搖頭“沒事，別着急…”
付雅生氣地罵“你是傻子嗎！？”
我有些吃驚，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她咬牙切齒地跟我說話，本想跟她開個玩笑，一看她怒氣沖天的模樣，我就裝乖順地低頭說“我…就是怕她碰瓷兒。”
付雅氣的翻白眼也無可奈何，對着韓笑說“韓笑！好聚好散如果辦不到，我真的不介意跟你老死不相往來！”
“你竟然為了她踹我…”韓笑笑得有些瘋癫，顫抖的指尖指着我說“付雅，她到底哪裏好？”
付雅沒搭理她，扶着我起來，替我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仔細想了我一圈後隊韓笑說“她哪裏都好，是你比連她萬分之一都比不過的好。”
韓笑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們“我們曾經那麽好…”
“那都過去了！”付雅有些生氣，她擋在我身前“如果你活在過去，那我們真的沒有什麽可說的！但我警告你，你今天真的讓我生氣了，如果你再來騷擾她…”
“你怎麽樣？你要怎麽對我？”韓笑狼狽地爬起來，有些神情恍惚，她試圖緩解氣氛而扯着嘴角笑了一下，但她可能不知道，自己眼淚鼻涕一起流下的樣子真的有些可憐，她說“你從來沒這麽對過我的…付雅…你不會這樣對我的！”
付雅冷笑一聲“我覺得你該清醒了！我不想再見到你！”
韓笑突然凄然一笑，帶着請求意味地向我走來兩步“胡平平，我給你我的一切，你能把她還給我嗎？”
付雅剛想說些什麽，我拉了拉付雅的衣角，轉頭對着韓笑說“你始終沒有搞清楚，她不屬于任何人，她只是她自己而已，她曾愛你願意為你停留在你身邊，沒有人從你身邊搶走她，是你親手推開她的。”
韓笑的眼淚奪眶而出，似乎對我說的話有些不滿“所以呢？你現在是在宣示主權嗎？你有什麽資格啊！就憑你趁虛而入嗎？就憑你像一條狗一樣黏着她嗎？”
“你閉嘴！”付雅喝道“你真的要老死不相往來才會善罷甘休？”
“我後悔了，付雅…”韓笑絕望地捂着臉，嘴裏喃喃自語“我後悔了，我真的後悔了…”
我彎腰将地上的東西撿起來，付雅也跟着我一起并且搶走了我手中的東西，她低聲說“沒事，我們上去吧。”
我給了一個眼神，示意她韓笑怎麽辦，她對着我皺着眉頭搖頭“讓她自便吧。”
跟付雅進門後，我用餘光看了一眼韓笑，誰能想到曾經優雅高貴的人會這般落魄呢？我看了一眼付雅，她仍然蹙眉，滿臉寫着不愉快。發生這種事，也不怪她這反應。
到了家裏，我自覺地拎着東西要去廚房，她一反常态的将我手裏的東西放在地上，拉着我去沙發那裏左看右看。
“打你臉了？”付雅，捏着我的下巴問道。
“昂…”不知為什麽，明明挨揍了，我卻心虛了，好像我才是那個惹是生非的。
付雅長長地嘆了口氣，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語氣對我說“你不會躲？你平時不是很會打架嗎？”
她在氣頭上，我也不想繼續火上澆油，敷衍她說“沒必要跟她一般見識，把她打壞了還是我的錯。”
“你！你就覺得我還是會向着她？”付雅更生氣了，突然冷着臉“胡平平，你覺得我把你當成什麽了？！”
我突然如坐針氈，解釋着“我…我就是覺得沒必要跟她撕扯而已…”
付雅沉默了一會兒，她問我“平平，其實你還是不信任我對吧？”
我立刻搖頭否認“我沒有啊！我…我…”
“還是說你僅僅是因為答應過我不去動她，所以你面對這樣的她也選擇束手就擒？”
我不太懂為什麽付雅的反應這麽大，我也沒時間仔細去想為什麽，因為我清楚看見付雅眼中的淚水搖搖欲墜。我拉着她的手，好聲好氣地說“你也看到了，她現在就是一瘋子，萬一我再動手讓她出點差池，這有理也說不清了！你能不能別亂想呢！？”
付雅生氣地抽出手來，站起身走到窗戶面前，背着我抱起胳膊“你還是沒懂我想說什麽。”
“那你說出來啊，只要你說出來，我應該就懂了。”我上前想拉過她，可手到最後也沒落到她身上。
她扭過頭來，看了看我別扭地背着手，無奈地對我說“算了平平，沒關系的，時間久了你就會懂了。”
她突然又這種态度，讓我實在摸不着頭腦，我剛想繼續追問，她立刻捂上我的嘴“別問了，不是說吃餃子嗎？我們趕快去弄吧，我都餓了。”
看來，又是被她輕松拿捏的一天啊。
窗外下起了雪，我瞥了一眼窗戶外，看了一眼認認真真捏着餃子邊的付雅“要不，你先去歇一會兒？看看電視？”
“怎麽了？”付雅白了我一眼，彎着嘴角問我“因為我餃子包的難看嗎？”
我心虛地說“也不是，這麽有藝術感的餃子造型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能弄出來的。”，就沖着她皮笑肉不笑的模樣，誰敢說實話。別人家的餃子是一個個可愛的元寶，她包的餃子像一個個□□。
付雅仔細端詳着自己手裏的餃子“其實，我也知道我包的難看，但味道跟漂亮的餃子是一樣的，這不就可以了嗎？”
我點頭稱是“但美女包的會更香一點兒。”
“油腔滑調的。”付雅笑的眯起眼睛來。
她好像很喜歡我這樣逗她玩兒。我想起來以前也會經常講這樣油膩的話來逗她，只是她的回應都很冷淡，久而久之我就像唱獨角戲一樣…
“啊啾！”付雅打了個噴嚏，她用手背抹了抹鼻子，結果弄的臉上都是面粉，她像個小花貓似的，可愛極了。
我突然知道為什麽以前和現在的差別在哪裏了，我好像得到了她的偏愛。她會對我笑應該也是覺得有趣而不是惡心，會生氣是因為我受傷了而不是覺得剛才撕扯那一幕不堪入目。以前沒想過會有偏愛這種可能性，所以也肆無忌憚了一些，現在真得到了又覺得不可思議。
“你還在想剛才的事情嗎？”
付雅突然出聲問我，吓了我一激靈“沒有啊。”
付雅嘆了口氣“我錯了，平平。”
我訝異不已“你好端端的，道什麽歉？”
“我不該縱容她。”付雅垂着頭，皺緊了眉，內疚地說“我還以為我不回應她，跟她劃清界限就可以做到沒有牽扯，事實證明，我一錯再錯。從前錯，現在也錯。”
“可我覺得你沒錯呀。”我随手包了一個荷花邊的餃子塞進她的手裏，讓她看着玩兒，看着她新奇的樣子我順勢開口安慰她說“這種事情如果發生在我身上，我估計只會處理的更糟糕。而且，你們那麽多年的感情，說句不好聽的，養一條狗都會舍不得，何況是活生生的人呢？”
付雅擡頭看着我，眼神有些深邃，好像将我看穿似的，她笑了笑“你好大度呀。”
我無奈地跟着她笑了“這也不算大度，其實我很小氣，只不過…”
“不過什麽？”
“只不過跟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相比，還是你重要一些。”我認命地說“都微不足道罷了。”
付雅不出聲，我停下手中的活兒看了她一眼，她也看着我，微微彎起的眼睛裏盛滿了溫柔，那樣溫柔的光芒的确是我未曾見過的，跟初見她低眉順眼摸溫柔不同，此時她身上沒有太陽鍍金的光芒，也沒有親吻什麽的動作，但就這一個眼神，好像在跟我說她的歡喜。
“你幹嘛這麽看着我？”我的老臉在發燙，雖然該做的都做了，但她這樣熾熱的眼神難免讓我心動。
“就是覺得…你怪可愛的。”
“……可愛？”我無語地癟着嘴“你哪根神經搭錯了？用不用我送你去醫院瞧瞧？”
付雅的嘴角突然變得平直，笑容也消失不見，眼神突然放空逐漸，取而代之的是沉思，我不知道我說錯了什麽話，我開口逗她說“唉？你別當真哈！我是可愛的，我也知道我可愛，但你別這麽突然誇我，我容易飄的。”
她看着我淡淡地敷衍着笑了一下“我只是想起來…”
她欲言又止，我也明白她想說什麽，幹脆接過話“不就是去年龔平那件事兒？這都過去多久啦？如果以後提到醫院你就不開心，那我生病了怎麽辦？”
付雅皺了皺眉頭“為什麽是你生病不是我生病？”
“因為你一定會長命百歲、健康快樂呀！”
“那為什麽你不會？”
“呃…”
“傻子。”付雅冷漠地哼了一下，随後捏着餃子跟我說“以前我覺得你詭計多端，現在覺得你就是一個傻白甜，以後多想想自己再考慮別人。”
我小雞啄米似的點着頭“嗯嗯，你說得都對。”
“唉…”她又嘆着氣，似乎還有什麽話沒說出口。
我也跟着她在心裏嘆着氣，但我什麽也做不了。想起來過兩天就是平安夜和聖誕節了，我說“過兩天你有事時間嗎？”
“嗯？怎麽了？”
“啊？沒怎麽！就是快到平安夜了，問問你有沒有時間，能不能一起出去玩兒而已。”
付雅的臉上陰霾終于散了，她點頭“當然有，平安夜和聖誕節我都有空。”
“那好啊，一起出來玩？”
“你想幹什麽？”
“……”我實話實說“還沒想好。”
“那到時候再說，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吧。”
我心虛地瞥了她一眼，總覺得不是我在哄她，是她在哄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