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她說接我回家

第四十四章她說接我回家

氤氲的濕氣使窗戶鍍上了一層薄薄的水蒸氣,付雅在窗戶上畫了一個簡筆畫的貓咪笑臉,這個可愛的貓咪就盯着我和付雅吃完了冬至的餃子。

冬夜天黑來的較早,窗外早已經墨黑成一片,零散的微弱溫馨的燈光也在每棟樓上逐漸變得密集。我跟付雅坐在沙發上,看着電視閑聊着天。

“我感覺你身上的衣服都舊了,要不要去買些新衣服?”付雅問我。

“啊?我覺得還好啊…”我摸了摸自己的衣角,的确久了,仔細看衣角有些線頭了,這些衣服都三四年了,我有些尴尬地說“是不是太醜了?”

“倒不是醜啊,就是逛街的時候順便買兩件嘛!”付雅突然興致勃勃地跟我說“诶?你還想理發嗎?我讓老林給你再剪剪?”,她一邊說一邊扒拉着我頭頂的碎發。

“剪頭發啊?”我抓起頭發一看發梢還分叉了“可以剪剪,頭發也長了。”

“我覺得上次的短發很适合你。”

“有嘛?!雖然我對頭發長短沒什麽所謂,但我還覺得留長頭發的女孩子超級溫柔啊。”

“短發也可以很溫柔啊。”付雅不理解地看着我“你為什麽會這麽覺得?”

“溫柔的女孩子都是長發啊!”

“可你也很溫柔,你不也是短頭發嗎?”

“啊?”我詫異地反手指着我的鼻頭“你是我說溫柔嗎?”

“是啊。”付雅認真地看着我“這裏就我們兩個,我能說誰?”

“這詞兒…跟我也不搭邊啊。”我抓了抓後腦勺“你要說我粗俗還覺得靠點兒譜。”

付雅沉默了一會兒,她擡頭認真地跟我說“以前我會這麽認為,你很粗魯也不修邊幅,我也曾讨厭你,但不知道什麽時候,我發現了你的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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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聽起來有些日久生情的意味,我打趣着她“是睡了我以後才發現的吧?”

付雅白了我一眼“那你呢?我真的挺好奇對我的看法,到底我哪裏有吸引你?”

剛想滿嘴跑火車時,付雅指着我的鼻尖說“可別跟我扯,要認真地說。”

“這怎麽突然變成談心節目了…”我小聲地嘟囔着,瞥了一眼臉色突然變得陰沉的付雅,深呼吸了一下,整理了一下思緒“大概吸引我的是你愛別人時的溫柔吧。”

時至今日,我仍然能記起她身上被陽光鍍上一層光芒時的樣子,就像聖光中溫柔的女神,眉目間悲憫與愛,雖然我知道她愛意傾瀉的對象是韓笑,但我無法産生嫉妒的心情,我只是覺得這樣的愛,我既得不到又配不起。

“這樣啊…”付雅皺了皺眉,好像對這個答案有點不滿意。

“其實…”

“什麽?”

“其實那時候我就是想體會一下被溫柔對待的感覺,對你一見鐘情是真的,當然你也可以理解為見色起意,”我自嘲地笑了兩聲繼續說“吸引我的不止是溫柔,大概也是我想被你的目光注視吧。那時候不懂事,後來想想我是我喜歡的那個你,是愛着別人的你,這樣的感覺也很奇妙。”

“那現在呢?”

“嗯?”我扭頭看着付雅,她頗有些期待地看着我,斟酌了片刻後我舔舔嘴唇如實回答“現在…我不确定…”

付雅略微失望地聳下了肩膀“是啊,經歷了這麽多事情,你也該看透了我的本質。溫柔是假的,狡猾是真的;坦率是假的,算計是真的;漂亮是假的,醜陋是真的…”

“你這扯到哪裏去了?”我這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我解釋說“我只是說你對我的态度讓我不确定,但你這都扯到哪了?誰說你狡猾了?誰說你醜了?長沒長眼睛啊?!”

付雅低低地笑出來,她拄着腦袋,側身看着我“你在逃避問題。”

“我…我沒有…”

“你有。”

我深吸一口氣,有些不甘又無奈“還能什麽感覺?我人都回來了,你還想我怎麽說!欺負我臉皮厚嗎?”

“啊?你這是…生氣了嗎?”付雅貼了過來,我立刻往旁邊挪了挪,她趴在我肩膀上笑出聲“平平,你真可愛。”

可愛,可愛,可愛個屁啊!我真想爆粗口,可餘光掃到付雅的臉上頓時又沒了脾氣。為什麽她就能随便把我搓扁捏圓呢,我郁悶地問出來“為什麽你總能夠輕輕松松地拿捏我?”

“因為你愛我。”

我這老臉立刻滾燙,是能感覺到熱度的燙,我不服氣地看着她“所以被偏愛的永遠都是有恃無恐。”

“你怎麽知道自己不會被偏愛?”

我訝異地看着她,不是驚訝她的溫柔語氣,而是她的口氣很篤定我就是被偏愛的。趁着她仰頭的功夫,我仔細瞧着她,眉目間被暖意充斥着,一瞬間竟有些心頭發癢。我咽了咽口水,發現喉頭有些酸澀“因為我有自知自明。”

“那也是你對你自己的認知出現了偏差。”

“不。”我搖着頭否定着她“這不是我妄自菲薄,而是我對自己的了解就是這樣。你之所以會安慰我,是因為你對我有了改觀才會這樣。但實際上,我就是粗魯又敏感,自卑又矯情,內心龌龊又肮髒。”

“這又怎樣?”付雅不理解地看着我“你真的以為每個人都是純潔又美好嗎?比如我,你只看到我的那些正面,可是那些陰暗面何嘗不是龌龊又肮髒。平平,你真的好單純,就像一個小朋友,竭盡全力地想要純粹的黑與白,但你要明白,容忍灰色的存在是一種成熟的表現。”

我被她的話怼的啞口無言,悶頭反思一下自己,竟然覺得她說的有幾分道理,我擡頭看着她,有些自暴自棄地說“那你說,我、我哪裏值得被偏愛?”

“你當然值得。”付雅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挺直了她的脊背,堅定地說“如果有人願意發現你皮下的真誠,那麽她一定會願意愛你。”

我垂下腦袋“但如果是我不願意相信呢?很奇怪吧,明明我不怕失去一切,卻總在這種小事情上糾結。”

“對不起,平平。”

“嗯?”我擡頭看着她“你幹嘛又道歉?”

付雅彎了彎嘴角,自嘲不已“倘若我能早些正視自己的心,也許你現在可能還會多一些信任給我。”

我想勸慰她些什麽,卻如鲠在喉,突然想起來王阿姨曾跟我說要我卸下面具對付雅,仔細反省一下自己,我的确沒做到“倘若我能早點跟你坦白,你也不至于跟我說抱歉了。”

付雅低沉地笑了起來,她仰着頭看着天花板,意味深長地跟我說“我突然明白了,[不如我們重頭來過]這句臺詞的無奈了…”

“為什麽要對重頭來過感覺無奈?一起走下去不挺好的嗎?”

付雅愣了一下,随後笑着“這個角度很新奇但很完美。”

我不可置否地随她一起笑着。

“我…”

付雅欲言又止的樣子看起來就像可憐貓咪在跟我讨吃的,我下意識地回應“咋了?”

“我能不能留下來?”

“啊…”看着她酡紅色的臉頰,我一時半會兒有些不知作何回應“可、可以啊。”

“那…我要去買毛巾之類的嗎?”

“不用,我都買過了。”

“牙刷呢?”

“有啊。”

“睡衣呢?”

“你可以穿我的。”

“拖鞋呢?”

“在你腳上了啊。”

“杯子呢?”

“這…我也給你買了。”

付雅輕笑“給我買的?”

我點頭“是啊,怎麽了?”

“沒怎麽。”付雅搖搖頭,傾斜過身子,将頭靠在我的肩膀上,她的手自然地握過我的手,悶聲悶氣地說“我很好奇你當時怎麽把我弄出來的。”

我下意識地握了握她的手“這個說來就話長了,我這拳腳功夫你沒見過吧,一拳一個,一腳兩個,把他們揍的叫我姑奶奶!”

“這麽厲害的嗎?”

“你才知道啊!”我撸起袖子給她秀了秀肱二頭肌“瞧見沒,這是啥?這是戰鬥肌!”

付雅被我逗的咯咯笑“沒正經。”

還好我爸這房子還算大,不然又要跟她擠一張床,再來一次擦槍走火可真要我命。本來這個發展就挺奇怪的,要真再來次全壘打,我這老臉也沒地方擱。前一年信誓旦旦說好遠走他鄉,結果這又回來跟她撕扯不清,說到底我對不起她媽媽。

我把次卧收拾了下給她睡,我在自己的床上輾轉反側,一點點的睡意都沒有。這次的失眠格外難熬,如芒刺背,猶豫了一會兒我蹑手蹑腳地借着手機微弱的光去廚房裏倒了杯水給自己。

借着凄迷的月色,我獨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望着窗外,把玩着手裏的杯子,屋中一片片冷寂稍稍安撫了焦躁的心情。等回過神兒,看着手中的杯子一身冷汗沁了出來,這是我買來給付雅用的,她用過了的。

我下意識地回頭望了望,看着空蕩蕩的屋子苦笑不已,自己的舉動與賊何異?将杯子輕輕地扔進了垃圾桶裏,窩進沙發裏緩解着剛才心頭的顫栗。她那張冷峻的臉與現在溫柔的臉在我的腦海裏交錯浮現,這種奇異的感覺就類似于置身于冰火兩重天,又如墜入五裏霧中,茫然不知所措。

“你怎麽還沒睡?”

寂靜中突然響起來付雅的聲音,雖是溫吞細小的聲音,但也吓了我一跳,我繃直了身體回頭看些她揉着眼睛,睡意還明晃晃地擺在她的白淨的臉上。

“我喝口水,這就準備睡了。”我站起來,準備回去睡覺,路過的時候她抓着我的手,我不解地回頭看她,本以為她會有什麽話要說,結果她只是抓着我的手霸道地領進她的卧室裏,将我按在她的床上…

“閉嘴,睡覺。”付雅面對我側躺着“我也要閉眼睛,睡覺。”

“哦…”我拽了拽被子,聽話地閉上眼睛。

耳邊她的呼吸逐漸沉重均勻起來,我悄咪咪地睜開眼睛看着她,白色微涼的月光鋪在她恬靜的睡顏上,輕微顫動的睫毛,挺翹的鼻梁,還有她飽滿的唇瓣…她聖潔的不染塵埃,就這麽普通的一幕撩撥我的心弦,歲月靜好也不過如此。我拼命壓抑着親吻她額頭的沖動,緊緊地閉上眼,在一片心動中稀裏糊塗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時身邊早就沒了她,眯縫着眼睛抓起手機看了一眼,微信裏她給我留言:[最近有事,平安夜來接你去玩兒,記得多穿衣服],我看一眼時間,她早上六點多就已經走了,過了聖誕節這年關将至,近兩個月的工作想必也不會太輕松。

習慣了一個人生活的好處就是不會無聊透頂,随時可以找事情給自己做。可能以前累了,現在越發得想偷個懶,坐在沙發上看看電視,覺得困了就睡了一會兒,這幾日放松下來,覺也多了起來,迷糊中做了一個夢,又夢到那個天神一般的付雅了,她站在陽光下向我伸出手來,我不知所以但還是遞上了手,她拉着我的手,帶我跑到海邊吹風,帶我在山頂看萬家燈火,帶我在客廳裏跳舞…她的出現輕巧地點綴我的夢境,愉悅都可以透過夢境讓我留戀。

傍晚,瘟神和小花打來電話約我出去喝酒吃飯,說是約,倒不如說是綁去,人還在打着電話,他倆的車已經停到了樓下,也不知道他們怎麽跟保安大叔搞好的關系,說放行就放行了,忽然想起這沙發什麽的都是她們買的,估計是被當做業主了。

“你可真難約,是不是有了溫柔鄉就忘了老朋友啊?”小花坐在副駕駛上扭着身子打趣着我。

“你少來,你倆才是溫柔鄉吧!我說給你們包餃子吃,你倆說啥來着?!”我回怼着,反諷笑着“該不會,你倆…這要帶着孩子結婚吧?”

小花的臉蛋兒唰地一下就紅了,“哎呀,你真讨厭!”

瘟神搭腔着“平平啊,你別嫉妒!将來我讓你做孩子幹媽!”

“打住!”我立刻抱拳向他求饒“我不想給你倆帶小孩兒!求放過!”,想起她大哥家那倆混世魔王我就打了個冷顫,一年未見,也不知道這倆小孩兒長多大了。

“你能逃得了嗎?”瘟神欠揍地說“你就等着當幹媽吧!到時候多讓孩子跟你學學。”

“跟我學?學什麽?”

“品德啊。”瘟神開着車漫不經心地說“讓我們的小孩像你一樣,正直勇敢善良。”

小花在旁點頭附和“這倒是,我倆家的人都一肚子壞水,多跟平平學也好,最好也練練拳腳功夫。”

我只是笑了笑,沒接話。

随便下了館子後又去ktv唱歌,酒過三巡,頭有些昏沉,但意識清楚。我坐在沙發座上看小花和瘟神深情對唱情歌,花花綠綠的燈光也壓不住她們眼睛裏望向彼此時的光,好似這對視一眼就有所向披靡的勇氣和力量,這就是愛吧。

我随手拍了她們的背影,發了個朋友圈,寫着[祝幸福]。

老狐貍雖然在外鄉結婚生子,日子也過得溫馨浪漫,眼看着周遭的人都慢慢的踏上了幸福的軌道,只有我迷茫地不知道有個什麽盼頭。

想起跟付雅拉扯那幾年,我也暗示性地問過她,那時候是在餐桌上,我喝了點兒小酒,稀裏糊塗地問“要不就這樣跟我過一輩子吧?”,酒壯慫人膽,話問出去我也立刻清醒了。我看着付雅本就平靜的臉上有了厭惡的表情,她皺的眉頭能夾死蒼蠅。

我連忙打了個哈哈糊弄過去了。從此以後,我也沒想過跟她地久天長,我清楚這是癡心妄想、癡人說夢。走一步看一步,就算我神機妙算,我也不可能算到能和她有今天。情人、婦妻都不算,朋友更不算,暧昧不清的界限使我想去找她問清楚明白,她究竟想讓我跟她怎麽樣,她想讓我怎麽樣?只要她想,我就能做到。朋友、情人、哪怕是再跟她撕扯五年的婚姻的關系,我也可以。雖然她表過态,但我對她的話在信任與懷疑之間徘徊不定。

老狐貍曾說我這人是極度缺愛又固執的人,如果遇到個良人會幸福一輩子,但碰上付雅就是我命不好,因為付雅這種人不是做舔狗就能舔到的人,她還說付雅這種人看着表面雲淡風輕、風光霁月,其實骨子裏都是狡詐無情和冷血,給敵人做狗都能得到一兩塊骨頭,給她做狗可能會被剝皮吃肉。那時候因為老狐貍說話難聽,我跟她狠狠地吵了一架。但我心裏也清楚她恨我不成器的心情,從那兒以後她再也沒有在我面前說付雅的壞話了。

她不了解付雅所以才這麽說她,可能我見過她愛人時的模樣,那種美好的濾鏡可以随時随地可以用在她的身上,盡管那是對別人的愛。

我斜靠着沙發,歪着頭看着眼前即将結為連理的一對兒徒生出羨慕來。在我曾經肖想付雅的時光裏,我設想無數次潔白的婚紗披在她的頭上,只是膽怯讓我的視線鏡頭裏只能定格在付雅明媚烈焰般的臉上…

如今得了付雅的回眸,我有些變本加厲期冀着有當衆宣誓的那一天。

“平平!你要幸福呀!”喝高了的小花拿着麥克風手舞足蹈地喊着,微醺的紅色臉頰讓人看着都心生憐愛。

瘟神寵溺地看着她又看看我,聳聳肩,那意思就像在說:看吧,我真拿她沒辦法。

是啊,我也拿她沒辦法。

突然,我好想她。我悶頭喝了一杯酒,給她打去了電話,我知道她可能在忙,可是我就想任性一次…

“喂?平平?”

“昂…付雅…”

“怎麽了?”

“沒怎麽,我只是…想你了。”話說出口我就有着後悔,我聽見她在那段輕微的笑聲,我甚至能想象到她嘴角上翹的表情。

“你在哪裏啊?”

“我在跟瘟神和小花唱歌,就在xx路這裏,等一下就回去了。”我一五一十地回答。

“哦,那你們還得玩一會兒?”

“是啊,他們倆玩的正嗨,一個個都是個麥霸。”

“我知道了,我馬上過去接你回家,你等我。”

“啊?不是…我…”我還沒說完,她就挂了電話。

雖說距離平安夜還差兩天就能見面了,但被她主動戳破我這心思的感覺還真不賴,體貼起來行動力爆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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