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方糖的目的
方糖的目的
艾塞克斯，首府大廳。
幽綠色的痕跡此刻鋪了滿地，那是賽特制造出來的僞地海詭妖幼體。
不燭氣喘籲籲跌坐在地，身邊環繞着複雜交錯的血線，類地海詭妖幼體的血液，血線共鳴同樣可以操控，他這段時間基本就是坐在原地，等着那些類地海詭妖幼體自己撞上來。
死物的血液讓血線越發堅固，如果不是不燭這樣可以自我循環的共鳴，被對方磅礴到連成一片的可怕數量連環攻擊，換個人在這裏早就撐不住了。
焦糖來的非常及時，綠發的男孩幾乎以黑影的形态沖過來，黑色與幽綠色的觸手從他身後的陰影中揉出，那些類地海詭妖幼體像是沒有注意到男孩一樣，從他的身側滑過，繼續攻向不燭周身的血線。
觸手飛舞着，迅速将不燭身邊的符文陣法毀掉。
符文陣法确實無法從內部擊破，但是有着一個致命的弱點。
那就是當組成符文陣法源動力的符文塊被破壞之後，符文陣法就會頃刻間破碎。
而賽特也許是因為驕傲自滿，也許是因為不想徹底得罪秩序委員長，所以将困住不燭的符文塊，大大咧咧地擺在外面，一點也沒有隐藏。
焦糖一路跑過來，對擊碎符文字塊的操作已經輕車熟路，四條觸手一起出手，困住不燭的符文法陣便迅速癱瘓，周圍被符文陣法源源不斷吸引來的類地海詭妖幼體也逐漸銷聲匿跡，四散而去。
“這下你徹底想通了？”
焦糖伸出觸手，将剛從那一堆堆綠色果凍裏爬出來的不燭卷起，挑了挑眉。
這樣成熟戲谑的表情原本不應該出現在一個十一二歲的小男孩身上，但是焦糖做起來卻十分自然。
“艾塞克斯鎮長賽特因為不滿被明晨之城分劃到嘆息之牆防禦工程，再加上知道了末日預言，所以心生偏執，與空之亡骸教團合作，并通過空之亡骸教團取得嫉妒赦罪的遺骨，妄圖借助深空力量，與艾塞克斯整座小鎮的生命的力量成神。”
不燭深吸一口氣，拍了拍粘在身上的綠色果凍，顯得有些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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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認定的世界觀被扭曲更改，不燭能這麽快緩過來，已經算是心智堅強的了。
“……而這其中，律法貴族可能參與全程。我父親……不，秩序委員長恐怕也脫不了幹系。”
他沉默片刻，還是說出自己最不想面對的這一點。
律法貴族因為晨昏律法與軍會三大委員長常有摩擦，但是不燭一直認為，他們至少也是在為人類對抗地海詭妖而努力。
但是現在看來……
對抗地海詭妖這件事，恐怕遠遠比不上他們的欲望。
還有父親……自從母親阿露去世之後，就一直顯得很怪異的父親。
“是啊，只是一個賽特，根本做不到這一切。”
焦糖的眸子閃過恨意。
賽特是故意放走地海詭妖，導致游走部落遭遇滅頂之災，他的家人……的罪魁禍首。
但是這并非根本原因。
最根源的空之亡骸教團與律法貴族不解決，游走部落的悲劇将永無止境地在地海世界不斷上演。
“律法貴族……這件事我一定會調查清楚。”
不燭停頓片刻，突然開口。
“你的家人……游走部落的事，我很抱歉，這是巡回天平的失職，也是我的失職，不論如何，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黑紅發的少年握緊拳頭，咬着牙發誓。
也是給自己一個交代。
“那我等着。”
焦糖微怔，然後不由自主地勾起嘴角。
艾塞克斯工程小鎮的某個角落。
“真糟糕真糟糕……”
喃喃自語的人造地海意識沖到海邊，它現在什麽也不想，只想縱身躍入海中，回到主意識身邊。
真是倒黴，偏偏遇到油鹽不進的深空主級使者。
如果從高塔海蝕崖那裏入海，嫉妒赦罪死去但仍然偏執的力量會将它在海洋外攔住，它根本回不到主意識身邊。
人造地海意識只能選擇繞到艾塞克斯的另一邊，繞過埋鯨之地那個地方，才能回到綠色海水之下地海主意識所在的空間。
那窪幽綠色的海水不斷向着前方蠕動，速度快到像是某種綠色的四足動物。
在即将摸到海岸邊緣的最後時刻，那窪幽綠色的海水卻被一條灰色的軟體觸手死死按住。
灰色長發，衣裙破敗染血，極為狼狽的美豔女人笑着将那片海水拎起，用諷刺的語氣笑道。
她剛剛借用深空的空間能力在懶惰面前逃走，沒想到，就遇到這樣值得玩味的東西。
“啧啧啧，我還以為再不濟也是強大的地海詭妖，沒想到，只是地海随手扔出的一步閑棋——”
“律法貴族設置你們的時候，還真沒上半點心思啊，唉，合作者太過’穩健’，也是會讓人感到無趣的呢。”
灰發女人發出嘆息。
“律法貴——”
地海的意識碎片則像是被停止運行的程序，話說到一半，僵硬在那裏。
它的意識中突然出現許多一開始并不存在的記憶。
它，它對自己的認知，有，有問題。
地海的意識碎片瞬間散開，從灰發女人的指尖落下，落了一地。
它并非地海分離出來的意識碎片，而是空之亡骸教團與律法貴族運用符文編輯技術，再加上地海詭妖的屍體，和地海留下的一道氣息，根據共鳴原理模拟制作的人造地海意識碎片。
律法貴族将在實驗基地誕生的它注入早就編輯好的海水形态地海詭妖之中，并且給它注入共鳴保存的虛拟記憶，讓它相信自己是肩負着地海使命的意識碎片。
而它的作用，其實是利用恒升日常可以聽到的耳語，破壞他的精神，方便律法貴族更好地将其控制，并且不引起地海的注意。
恒升那次在明晨之城引起的騷亂，再加上之前大鬧實驗基地的事跡，已經讓律法貴族徹底發現他的真實身份——冰原中失落的預言村落，最後的血裔。
也是被地海承認的使者，擁有借用地海力量的權限與能力。
而自己，則是由地海詭妖的海水形态為基礎做出來的，律法貴族想要借助地海影響，徹底控制恒升的一個媒介。
而且……
地海意識碎片剛想掙紮，下一秒，就崩碎為了一地水跡。
它這個媒介，被植入了到一定時間，不論是否完成任務，都會自動摧毀的程序。
“也是真讓人感慨。”
灰發女人伸手抹過那片痕跡，灰色蟲豸滑過，那片水跡已經消失不見。
人造的地海意識碎片只存在了短短幾個小時，便像水消失在水裏那般，于世間在沒有留下過任何痕跡。
“沒想到那些晨昏之後，竟然真的能做出來如此相似的意識碎片，僅靠一枚冰原村落留下的，染着地海氣息的戒指。”
灰發女人自言自語，她身上明顯被風刃割裂出的傷口還在滲血，那是她從艾俄羅娅，也就是懶惰赦罪手下逃出的代價。
但是她絲毫不在意，像是感覺不到疼痛。
“不過也是。”
她聳了聳肩，畢竟律法貴族連凝星留下的符文都可以修改成防止“實驗品”脫離的鎖鏈，只是他們沒有想到，空之亡骸教團也在裏面摻了一筆而已。
“有末日的壓力在，就算是已經懈怠五百年的律法貴族，也不得不焦慮起來。”
“可惜，他們永遠不會想到。空之亡骸教團，根本不怕所有人一起死。”
灰發的女人露出一個鬼魅的笑容，在她的身後，拉低視角，深藍色的天空低低沉暮。
那些高高在上的貴族，永遠也不會想到，答應與空之亡骸教團合作，就是他們末日的開始。
方糖在艾塞克斯的使命已經完成，即為賽特實現他的計劃添磚加瓦，引導那些被她的香氣感染之人将艾塞克斯拖入混亂之中，引開煩人的軍會戰鬥人員。
以及最重要的，觀察人類能否借助赦罪的遺骨，成為赦罪。
将警告帶給佚名酒館的小任務已經完成，最重要的觀測也記錄完畢。
雖然賽特失敗了，但是至少這個傲慢自大的家夥，為空之亡骸教團排除了一個選項。
人類果然不能通過赦罪的遺骨，與赦罪并肩，并且繼承赦罪的力量。
“這還真是麻煩呢……”
灰發女人思索片刻，身影逐漸融入一片灰色之中，消失不見。
遠處，由白骨組成的半透明巨鯨形狀的光芒，正在擴散。
艾塞克斯首府海蝕崖。
“巨鯨……那難道是嫉妒赦罪？”
謝經年看着面前3a游戲中也難以窺視的壯觀場景，沒有半分欣賞的想法。
剛剛劇烈到像是要把整個阿斯莫德大陸翻過來的震動，恐怕就是因為嫉妒赦罪的異動。
【487，487】
謝經年在腦海裏瘋狂召喚。
【我如果在地海世界死亡的話，能消費一次回到現實的機會，代替死亡這個結果嗎？】
從上一次自己因為系統被攻擊被迫回到現實世界，謝經年就已經有了這樣的想法。
看老賊所畫的漫畫內容，他在意識離體之後，似乎遭受了幾乎可以致死的沙蟲攻擊。
而且風小小的技能對他的情況并沒有治愈作用，那時他又缺失了自己的意識，根本不太可能活下來。
在他再次回到地海世界時，老賊的漫畫中有詳細刻畫：他之前的身體已經碎裂為片片銀輝。
這是不是說明，他在地海世界的身體，某種意義上和游戲賬號一樣，就算上一次下線時殘血，在再一次上線的時候，還是會滿血複活。
487陷入沉默。
雖然從來沒有宿主這樣幹過，但是……回到現實世界的選項是瞬時生效，如果宿主在死亡的前一刻選擇回到現實世界，那麽真的可以在某種程度上避免死亡。
【可以，而且宿主能夠自主選擇離開身體的狀态。】
487醞釀片刻，還是實話實說。
【那我豈不是有三條命？】
謝經年感覺自己好像突然不怕即将到來的災難了。
他的思緒轉而開始思考，為什麽嫉妒赦罪的亡魂偏偏在這種時候，以一種明顯不正常的形式出現，還引起這樣劇烈的波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