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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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容惠那裏,不管徐氏怎麽處置的,只要不再牽扯到她身上,讓她靜靜的從繡品損毀的意外中脫身,不往她身上繼續潑髒水,就謝天謝地了。
睡前,太子劉承瑞突然問起容惠。
“惠惠覺得太子妃其人如何?”
容惠白日裏照顧女兒,夜裏疲乏得很,本來快要盹過去了,吃了這麽一吓,立即清醒過來了。
這話其實很不好答,說輕了是她對太子态度敷衍,不夠真心,如今容惠能在東宮立足,全靠了太子的那麽一點寵愛,因而她和女兒決不能失了太子的心。
可要是真的說重了,她畢竟只是嫔妾,在背後非議主母,這事兒聽上去也很不對,不僅不合禮數規矩,也像在借機吹枕頭風給主母使絆子,容惠覺得太子絕不會喜歡枕邊人有這樣的人品。
“妾位卑,原不敢背後評議太子妃娘娘,只是殿下問起來,妾也不得不多言。妾以為太子妃出身名門,慧質天成,堪為良配,故聖人賜婚殿下。娘娘雖年輕然掌管東宮不過不失,待嫔妾等人也是禮數周到,堪為賢內助。”
大面上看,徐氏出身好,徐國公府是真的用心培養過的,無論是管家還是學識能力,各方面綜合素質肯定是過關的,被聘為皇妃實至名歸,這點誰也否認不了。
作為太子妃來說,徐氏雖然沒什麽明顯優點,但是也沒有值得拿出來稱道的明顯缺點,畢竟掌管東宮中饋可比尋常世家主母管家理事難多了,确實能做到面面俱到游刃有餘的也不多。
徐氏最大的毛病,在容惠看來便是性子有點“獨”了。
大概是作為名門貴女掌上明珠般寵愛長大,導致徐氏性子自帶了點清高傲慢,多少有點目下無塵,為人處世不太能放得下身段,能被她看在眼裏的人怕是也沒幾個。
也是由于命途順遂,徐氏為人處世一直維持着高高在上的姿态。
有時候細雨和風恩威并施的浸潤,遠比雷霆暴擊一蹴而就更有效果,可是她卻因為自身的性格掣肘,不想受丁點委屈,習慣了榮耀加身輝煌盛達,完全意識不到錦繡背後還需要隐忍權衡步步為營。
所以她作為太子妃後收攏宮權時手段生硬,對待嫔妾宮人也是拿捏的太用力,缺乏必要的分寸感,反而凸顯心胸不夠寬和。
就算是如今徐氏手段長進了些許,也想要恩威并施的架起自己和陳氏、韋氏三方,維持一個後院平衡的關系好隔山觀虎鬥,但是這時候良機已過,也難以施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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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啊……不過有時候謹慎小心些總沒有錯處的。”
劉承瑞原也沒有期待容惠真的語出驚人,只是為她的慧黠而失笑。
什麽出身名門,慧質天成,不過不失,聽起來都是恭維,實際上不也暗示了徐氏也沒其他拿得出手的優點能誇了麽?
實際上她也沒做出過什麽讓人高看一眼的事,作為太子妃來看,賢良能幹寬和敦厚才是正常标準,眼下徐氏僅僅處在及格線。
如今就這樣,劉承瑞就已經不指望徐氏長進了,卻不免多想,日後他位登大寶,徐氏真的能夠母儀天下嗎?
比起未來,眼下夏天将至,北地幹旱日益嚴重。
從去年開始聖上在北地興挖水渠,以工代赈大舉徭役,如今成效如何還是未知。
自前年開始的新政在江南等地實行丁苗稅目前看來後續是難以為繼,反而民怨漸起,國庫空虛漸深。
為此劉承瑞已經主動向父皇攬下差事,不日将北上巡察。這一行少說也得半年起,他實在放心不下将東宮完全交給徐氏。
不僅牽扯到東宮的穩定,還有妻妾兒女,甚至後宮容妃處,也不能不在意。
那畢竟是太子的生母,礙于劉承瑞也不能壓制她太狠,還得時常探望照拂。
哪怕皇上不久前狠狠削了容妃一頓,劉承瑞知道,只要自己地方穩固一天,容妃就像擁有了免罪令牌般,永不可能徹底安分下來。
之前容妃因二皇子之事狠狠得罪了貴妃,惹得貴妃毫不留情的回擊,哪怕劉承瑞在貴妃那裏替她賠罪找補過,也不能全然安心。
他既擔心徐氏疏忽二郎和珠珠,也擔心容妃再度想要插手東宮事,或者容妃與貴妃再起沖突。
又因上次徐氏未将在她生辰宴上陷害容惠的人揪出來,無論背後是陳氏還是韋氏動的手,可見她們也并不是安份的人,而之所以劉承瑞還要再額外花費時間精力考量這些,都是因為徐氏不足以承擔起太子妃的重任。
他考慮過,是不是要借機将容惠擡起來,将她架起來與徐氏互為犄角,安撫容妃的心,也讓貴妃和容妃雙方彼此忌憚裹挾之下,借此維持東宮關系平衡。
可是思前想後,劉承瑞還是覺得容惠太過善良溫婉了,并不足以應付那些豺狼虎豹,面對容妃或者徐氏身份更是天然的不利,并且将容惠架的太高了師出無名,可能此舉更加為她招禍。
于是劉承瑞只能再繞一個圈子,思定後,第二日重新去了陳氏處。
他已經冷落了陳氏很久,陳氏早就快要等的絕望了,初入東宮的期待和雄心全部都沒有了,天天做夢都想着能有個一兒半女作為依靠。
自己大概是不得太子的心,陳氏連借腹生子的謀劃都想了四五遭了。
如今以外的驚喜降臨,陳氏簡直快要樂瘋了,夜裏精心梳妝打扮,不僅備好酒席,還親自撫琴一曲。
燈下佳人如玉,琴聲悠悠一曲衷腸從指尖流瀉,陳氏眉目含情顧盼玩轉,劉承瑞卻沒什麽觸動,把玩着手中的青玉盞,時不時淺酌一口。
陳氏內心十分忐忑,她太想把握好機會,今夜好好表現,柔情似水的将太子留住了,不求長久的受寵,起碼給她個孩子啊。
但是被冷落久了,陳氏多少也能摸清太子的性情了,他性子清冷自律,大概最厭惡女子撒嬌賣癡了。
因而一曲終了,陳氏都沒敢貼身朝劉承瑞靠上去,只是坐在琴前顧盼盈盈欲說還休的望着太子。
“琴彈得不錯,莫怪昨日容氏便在孤面前盛贊你多才多藝!”
劉承瑞輕輕招手,陳氏便殷勤的上前服侍,只是聽到容惠的名字,心思卻一下子打了個彎。
都是聰明人,陳氏試探的為太子倒酒,嬌笑着湊趣。
“妾慚愧了……容妹妹的那手繡活才是真的精彩絕倫,雖妾癡長歲餘,卻全然不及。況且容妹妹恬淡溫婉,如姑射仙人般,讓人見之如故,如妾之親姐妹般極為親近。”
“你也不錯。”
劉承瑞借了陳氏倒的酒,十分滿意她的上道,至于陳氏到底是不是真的如說的那樣與容惠關系親近的好似親姐妹般,他也不甚在意。
陳氏這般的浮誇谄媚才是後宮女子的常态,利益寵愛當前,凡是能為自己所用的人,都是随風而上的青雲梯,只會毫不猶豫的踩上去。
在陳氏全程小心翼翼的迎合下,太子如願留下,待侍寝結束後,陳氏顧不得身體疲乏,借口身邊的侍女手腳不利落,更是只穿了一身水紅的薄透寝衣,風情萬種的親自跟到隔壁的浴房伺候太子洗浴。
“妾身邊這露珠就是木楞,也沒什麽眼色,哪能伺候得好殿下,妾也愚鈍,不及容妹妹那麽會調理人,她身邊的青竹青簾看着都十分利落出挑……不然妾給露珠改個名字,喚作青露,說不定也能讓她蹭一點妹妹身邊宮人的靈氣呢。”
陳氏此前就有點模模糊糊的意識到太子的意思,但是也不敢肯定,因而輕輕拿玉舀為太子的背後沖水,一邊裝作不經意的說道。
“這哪有什麽根據呢……不過青露确實聽起來比原先好得多!”
劉承瑞雙目微阖,清隽的側影隐在熱氣騰騰的水霧裏,神态依然是冷淡以對的,卻接下陳氏的話。
響鼓不用重錘敲,這下陳氏徹底明白太子的意思了,立刻順杆而上,把自己院裏兩個大宮女的名字都随着容惠那邊的改成青字開頭了。
只是陳氏內心對容惠卻更嫉恨了,這村姑好狗命,看着哪一點也沒比自己強,太子就是偏要寵她,為了怕她勢單,還拉上自己為容惠站臺。
這是把她當做容惠的跟班了,但是陳氏又能怎麽樣呢,眼見着太子根本就是有目地的擡舉自己,此時不接着還不便宜了韋氏麽?
第二日太子上朝前,還指使身邊的侍人陳立開了東宮前院的庫房,賞了陳氏頭面和幾匹衣料等物,之後又讓人給太子妃徐氏和容惠那裏各送了一份。
陳氏早已看透,此舉比起寵愛,更像是嘉尚她的識趣,但是太子今日能因容惠賞她,翌日她未必不能也同樣為自己争得一份體面。
于是她就順勢與容惠走動的更勤了,知道她善針線繡工,便借着要為太子做腰帶的名義,日日過去請教容惠,在她院裏一呆就是半日。
“我與妹妹一見如故,又有緣分同入東宮,當是前世便注定的親姐妹了……”
陳氏慣會做人,每次來都會帶着小禮物,如家裏送來的精巧點心,珍藏的茶葉,或者是自己攢的精巧絨花,還有給珠珠兒的百家衣等等。
考慮到容惠的出身和娘家卑弱,禮物都是貼心又不會讓她覺得有壓力的東西,便于她回禮,可見陳氏是真的用了心思,是想與她誠心相交的。
對于太子寵誰的問題,容惠一向不善于給自己找不痛快,她與太子連正經夫妻都不算,又有什麽資格管太子寵誰。
雖然有點莫名陳氏突然靠上來,但是自己不是東宮獨寵了,就不那麽招眼拉仇恨了,容惠其實還有點松一口氣的感覺。
她知道太子的寵愛有多珍貴,可是更清楚自己的身份,絲毫不敢真當太子是自己的良人,他也永不可能是自己的良人。
如今容惠更在意女兒,不想在後宮被聯合排擠讓珠珠兒受到影響,所以對于陳氏的突然示好她是順勢接着,內心卻絲毫不敢放松警惕。
陳氏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接近她,可她身上到底有什麽是值得如今複寵的陳氏圖謀的呢,容惠還沒想明白。
劉承瑞在接下來的半個月時間,難得多去了陳氏那裏幾天,連徐氏都有點側目了,更遑論心有不甘的韋氏。
她之前因為一時犯蠢,受了家裏嫂子的蠱惑,含羞跟着家裏找來的教坊內人學了幾招伺候男人的手段,結果反而遭到了太子的厭棄,至今面對東宮諸人都處于沒臉得狀态。
可是陳氏都能複寵,也給了韋氏一點希望,無論是出身還是樣貌,她也哪樣沒比陳氏差,陳氏為什麽忽然崛起了,找到門道後她能不能搭上這個東風呢。
更讓人匪夷所思的是,陳氏複寵後不僅沒有抖起來,竟然還與容惠交往密切起來,親熱的宛如姐妹般,徹底撂下了自己,韋氏太想知道陳氏和容惠之間在打什麽啞謎了,可是硬湊也沒什麽用,于是她只能另謀她法。
她試着趁陳氏不在的時候,專程來容惠這裏與她私下密聊,揭發陳氏才是當時買通了徐氏身邊的宮人做了手腳,損毀了容惠送上的賀禮。
至于自盡的宮女雪花,只是因為陳氏拿捏住了她的家人,才逼她出來替罪的。
但是韋氏不知道的是,陳氏早已借着與容惠交心的機會,與她坦露了自己當初參與了損毀容惠繡品的手段中。
只是在陳氏口中,主謀是韋氏,主要施為的人也是韋氏,陳氏只是起了暗中支持的作用。
說的時候,陳氏聲淚俱下,直言自己第一次做這種虧心事,哪怕她沒有直接參與,也是內心後怕的不行,十分對不起容惠,為了贖罪,今後一定會與容惠成為好姐妹,好好照顧容惠的。
在她們面前,容惠都裝作像第一次聽說這樣,在韋氏面前時就與她一起唏噓後怕,同時感謝韋氏的提醒,而在陳氏面前時,就與她一起流淚,裝作原諒她的樣子。
因陳氏和韋氏是一同指婚後進入東宮的,位份也一樣,所以韋氏和陳氏的關系一開始就格外不同。
最初她們二人互不相讓明争暗奪,互相想把對方壓下去獨得太子青睐,但是很快事實打臉,她們同時發現了徐氏在坑她們,而太子對她們二人都不怎麽看得上,她們還沒從争寵的心态中完全放開,就一起遭遇冷遇失寵。
前面太子妃徐氏有兒子有身份,後面容惠後來者居上,背後有容妃撐腰,還得到了太子寵愛,更是幸運的有了孩子,夾在她們之間什麽都沒有的陳氏和韋氏,為了共同的利益,只能報團取暖,所以她們彼此之間內心默認是有同盟之誼的。
陳氏和韋氏互為盟友,徐氏作為主母自然天然的占上風,而之前容惠是無形中被陳氏和韋氏所孤立的,所以她在後院幾方勢力裏是最弱勢的一方。
現在突然之間後院風向逆轉,陳氏和韋氏之間的同盟關系被打破,陳氏主動向容惠靠攏,韋氏不甘心成為過去容惠那個角色,想打破她們剛建立的密切關系,而無論怎麽樣,容惠反而成為三人中占據主動的一方了。
但是韋氏絕不甘心只有自己在東宮無依無靠,在分別接觸了容惠和陳氏沒得到有效回應後,也在私下偷偷籌謀。
與陳氏想的一樣,她也不再奢望得到太子的憐愛了,只要能有機會生養兒女,将來太子繼位,在後宮論資排輩時該是她的什麽都不會少。
但是孩子并不是靠自己努力就可以有的,就又回到了原點,她拿什麽挽回太子對她的不良看法,陳氏究竟又是做了什麽呢。
韋氏疑惑,徐氏也覺得納悶,她可以接受自己與太子日漸冷淡,也可以接受太子寵愛別的女人,但是無論是太子寵愛誰,她都得掌握全局才行。
陳氏突然跳出來受寵,這事就很讓她意外,且摸不到頭腦。哪怕換了新的年輕嬌嫩的宮女受寵,徐氏都覺得更可以理解。
像是知道了徐氏等人的暗中探究,劉承瑞還在夜裏來看望大郎,二郎時,無意間對徐氏說,覺得陳氏出身和人品都不錯,二郎生母位卑,而大郎眼見着大了活潑愛動,若是徐氏照顧不過來兩個孩子,不如把二郎給陳氏養。
徐氏早已把二郎當做是大郎的臂膀在養了,比以前上心多了,怎麽會樂見別人摘果子,自然是百般推辭。
劉承瑞見狀,也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了,但是到底在徐氏心裏投下了一道陰影。
雖然劉承瑞沒做什麽事,但是他看似無心之舉,卻讓東宮內院的情勢瞬息改變,連在後宮沉寂了一陣的容妃都知道了,在徐氏過去請安時,直言讓她下次帶着陳氏過來看看。
徐氏近期也是因為東宮多了陳氏這個變數而頭疼,似乎就在一夜之間,還沒有覺察出什麽異樣時,她就從隔山觀虎鬥的位置被拉下來了,無法高高在上俯瞰全局了。
現在容妃也要來插一腳,徐氏的心情更加差了,從容妃那裏離開後,就去了貴妃處。
“姑母,這些狐貍精到底什麽時候會消停?是不是對太子來說,随便哪個女人都比我更好?”
像年幼時那樣,徐氏忍不住趴伏在貴妃膝上,越說越覺得委屈,眼淚流了一臉。
陳氏突然跳出來,還不是太子給了她臉面麽,而他能寵愛容惠,能突然給陳氏臉,唯獨對她這個發妻冷冰冰。
“傻孩子,你是妻,她們是妾,無論怎麽蹦跶,也越不過你去,光憑着這個,你就已經立于不敗之地了。”
貴妃嘆息一聲,既憐惜侄女,也像對兒子一般,為這個侄女的愚鈍而覺得無奈。
她有時候也是想不明白,自己從小出身優越,樣貌秀美,進宮後就受寵,順利生下皇上唯二的兒子,一路走來自是用心良苦,少不了各種隐忍謀劃,機緣天賦。
而她的兒子和侄女,每人都在她的基礎上擁有得天獨厚的條件,可以說是生而握着一手好牌。
但是他們卻硬是能憑本事把這牌打的一無是處,愚鈍的愚鈍,犯傻的犯傻。
看侄女還是不甚理解,陷入自己自怨自憐的情緒中,貴妃又接着補充道。
“你看便是如我這般,十幾年恩寵不斷,人人都言貴妃寵斷後宮,還不是依然在貴妃的位置上定死了,皇後一日在,我一日對她低頭,太子翌日繼位,皇後自然是安安穩穩的做太後,容妃也能母憑子貴,而我有什麽呢?”
若是新帝忌憚二皇子,那麽她和兒子的命運就完全握在新帝的手中,頂好了兒子一輩子被圈養京中做個富貴閑人,或者稍有不慎,便要賠上性命。
這一切都是在賭太子的心性,現在劉承瑞看起來是兄友弟恭的樣子,但是太子有容妃這個生母在背後影響,将來怎麽樣又哪裏好說。
本來她是準備認命了,所以将侄女運作為太子妃,前十年她助徐氏在東宮站穩,将來等她做了皇後,也能借上侄女的東風,給自己和二郎一個保障。
但是前一陣容妃将手段使到了二郎身上,徹底揭了貴妃的逆鱗,而侄女雖然是太子妃,但是別說是未來可期,眼下完全是不堪大用。
她可以扶持徐氏一陣子,但是總不能扶持徐氏一輩子,徐氏自己立不住,神仙也沒有辦法。
更讓貴妃內心觸動的是,她發現聖人真的老了,每日入睡困難,牙也掉了兩顆,前些日子聽說在禦書房還險些因氣怒交加閉過氣去。
随着身體老邁,他開始把全部精力放在太子身上,即便是二郎年紀更小還未成婚,可聖人心裏似乎根本沒為二郎的出路做打算,準備全部交予太子這個兄長照看。
基于這些原因,貴妃覺得實在有必要未雨綢缪,不能将自己和兒子的全副身家都寄托在別人身上。
最起碼也要早些處理掉容妃這個礙眼的存在,免得她将來小人得志後,第一時間就是給他們母子使絆子。
這廂貴妃難得吐露了一絲心裏的忌諱,徐氏也是第一次接觸到貴妃的另一面,貴妃的日子,似乎也不是如她想的那樣春風得意,徐氏不是不觸動的。
确實如貴妃所說,她始終站着禮法大義,只要她一日不從太子妃這個位置上被趕下去,其他人如陳氏和容惠,再蹦跶也還是得對她低頭。
這麽一想,雖然多少有點對不起貴妃姑母,但是徐氏的心情還是放松了些許,因而對于容妃提到的想見見陳氏的要求,也沒有攔着。
陳氏本身就是太子嫔妾,有等級有名分,她想攔也沒有理由阻止,再說容妃畢竟是容惠的姑母,必然是向着容惠的,徐氏晾她在容妃面前也讨不了好。
只是沒等徐氏再進宮,劉承瑞就在徐氏這裏,将妻妾幾人都召集到一處,率先宣布了即将去北上巡察赈災的消息,而且不僅出差的時日不短,且歸期不定。
東宮妻妾幾人難免因此而內心惴惴,尤其是陳氏,更是內心扼腕。
她才獲寵沒多久呢,孩子的事也沒有影兒,太子就要離開了,這半年多的時間過去,誰知道太子回來以後是什麽樣呢?
焦慮間,陳氏突然靈機一動,眼下最好的辦法,就是她借着伺候太子的名義,能夠陪同太子一起出巡。
這樣一來可以固寵,北上條件簡陋,她如果與太子同甘共苦,伺候得當,說不定可以一舉越過容惠,獨得太子偏愛。
主意打定,陳氏就主動在劉承瑞和太子面前申請,言道太子一路上公務奔波勞累,正該身邊跟個人照顧身體的,自己不怕吃苦受累,願意照顧太子。
韋氏慢了陳氏一着,被陳氏提醒後,也趕緊表态,自己也願意去。
太子妃徐氏用眼睛各剜了陳氏和韋氏一眼,不由在心裏暗罵了兩人幾句狐貍精,這些話也就她們能說,無論太子帶不帶她們,都能領自己嫔妾的一份情。
可她是正妻,還是太子妃,自然是得留在京中照管東宮一切事務,教養兒女,孝敬宮中的父皇等人,她若也要向太子表态說自己也想跟去照顧太子,那是無理取鬧,不孝不悌。
但是她要是什麽也不表示,又被她們此前的裝模作樣襯的冷心冷肺不夠賢惠,實在把她架在半空不上不下的。
“聖人的旨意不日就要來了嗎?我便與幾位管事嬷嬷一道為殿下整理行裝,兩位太子嫔說的也有道理,殿下公務勤勉之餘也要照顧好身體,只是兩位太子嫔身份貴重,也是自來嬌養着長大的,未必能承受得住路上的惡劣條件,不若殿下從東宮挑幾個各方面出色的宮女帶上伺候吧?”
徐氏不想陳氏和韋氏得便宜,并且太子出巡路上可能大把權貴願意塞女人給他,少不了回來時會帶人回來,所以她倒是寧願太子帶幾個美貌機靈的宮女,晾她們也翻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嗯,明日父皇便會下旨,此行事出緊急,三日後即出發,也不要帶什麽伺候的人。”
劉承瑞已經提前被父皇交代了一通,手裏還有從戶部、吏部那裏搬來的文書資料,歷年的官吏履歷考核,近幾年北地稅負總額等都要提前了解,所以他忙得很,簡短的統一宣布了出巡的事就去了書房。
至于陳氏和韋氏想随行的要求,劉承瑞更是不去理會,他一路公幹,是有重任在肩的,随行的除了官員就是侍衛和護軍,帶個女眷像什麽樣子。
太子出行不準備帶女人,徐氏只有開心的份,自然專心的忙為太子準備行裝的事了,唯有陳氏被當衆駁回了要求,內心有點沒臉。
她還沒有放棄原本的打算,太子不出門的時候都在外書房,陳氏費盡力氣才買通外院的黃門傳話,想借着送湯的機會求見,卻被太子毫不留情的拒絕了,還讓陳立把傳話的黃門處置了一通。
尴尬之餘,陳氏還不死心,于是想游說容惠的支持。
因容惠當時在太子宣布出巡時,沒有主動表态想跟着,她的孩子還小,想來也放心不下孩子,陳氏覺得她很大可能也不會跟自己争的,若是容惠願意幫自己,也未嘗不能如願。
“好妹妹,你幫幫姐姐這次吧……你放心,姐姐不會跟你搶的,只求能此行能夠有個一兒半女,姐姐欠你一次,将來無論你想做什麽,若是姐姐能辦得到,絕不推辭!”
陳氏挽着容惠的手苦苦哀求,只差快跪下了。
容惠無奈,只能點頭,說如果太子能來自己這裏,就會為陳氏說情的,若是不來,自己也是真的沒有辦法。
東宮自有規矩,之前陳氏又不是自己沒試過,她花樣百出不也見不到太子麽,自己可犯不着也為她鬧個沒臉。
陳氏知道容惠也不是傻子,沒法讓人為自己做到那個份上,只能同意。
“良娣娘娘,您真的要幫陳嫔娘娘嗎?”
待陳氏走後,青竹好奇的問着逗女兒的容惠。
容惠只微微一笑,沒有作聲。
怎麽可能呢?陳氏莫名其妙與自己交好內裏好壞還未明,她又憑什麽在太子殿下為陳氏争取好處。
況且她又不是聖母,太子在她這裏,她再提別的女人,等于把恩寵往外分,損己利人,她所謂什麽呢。
本來想日更來着,現在我們這裏4天一做核酸了,作者君作為基層工作人員要參與防疫,有點點忙,見諒見諒哈
接下來努力寫完就更新,盡快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