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拜師】

第三十三章 【拜師】

“前輩說笑了, 晚輩天賦低微, 怎敢有勞您指點。”楚弈出了一腦門虛汗, 牽起塵觞就要跑。

時海真人有些受傷,誤以為楚弈看不上自己。自他棄劍以來,便再不收門徒, 之前拜于他門下的弟子們, 除卻寥寥幾位重情懂事的還有書信來往,其餘已然樹倒猢狲散,另謀高就。

這倒沒什麽可抱怨的,人總是要向前看的, 而他清心寡欲地呆在不語山上着實素淨。

只是楚弈此子, 與無愠真人同種靈質, 讓他心生好奇。并且楚弈得罪了歸衍真人,在論武場上九死一生,實屬不易。如此聰慧特別的孩子若折在了陰謀詭計之中, 太可惜了。當下唯一簡單易行的方法便是為其尋個靠山, 而這靠山也就他自己或者邈塵真人敢當。

于是時海真人的心中久違地燃起了鬥志, 一甩衣袖,憑空幻化出一道劍影, 緊貼着楚弈的頭皮掠過,銀蛇長虹般擊向樹木,瞬間将那環臂難繞的粗壯樹幹攔腰砍斷。

塵觞雙眼一亮, 不由自主地鼓起掌來, 然後腰軟肉被楚弈狠狠地擰了一把, 慌忙又背過手去。

“前輩,您沒必要屈尊跟我這小輩動怒吧?”楚弈下意識地去握劍柄,結果落了個空。

時海真人見收效甚微,又聚真元,身後登時出現萬千氣劍縱橫交錯,渾厚宏博風雨不透,白光一逝,再定睛望去,附近密林已夷為平地。

塵觞又克制不住地把手擡了起來,指尖對指尖悄悄拍了拍,以示贊賞。

楚弈瞪了他一眼:“你怎麽不護着我了?”

塵觞一臉的茫然:“啊?什麽?”

時海真人并無惡意或殺氣,是以塵觞把這理解成“取悅人”的小把戲。況且這劍招着實漂亮,讓本就是劍的他忍不住産生了共鳴。

時海真人隐約聽見了掌聲,嘴角挑起得意的微笑,變本加厲地擡手向天一指。天地間的靈力似是得了號召,驟然齊聚而來,一時間風雲變色,山岳潛形,高空之上赫然現出一百尺巨劍!劍身莊嚴古樸,金龍盤紋栩栩如生,劍刃帶着肅殺之氣,森森侵人毛發,如清光凝定。似虛若實,威風凜凜。

草木在威壓下迅速枯萎,空中盤旋的燕子也受了驚吓齊齊墜地。塵觞的眼珠子越瞪越大,拉住楚弈的袖子眼裏冒光:“好看!”

這時山頂上突然傳來一道怒氣滔天的吼聲:“時海!你小子禍害我們青雁山的草木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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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海真人一激靈,慌忙一揮袖子把靈劍收起,雙手揣在背後嘀咕道:“沒...沒有...”

邈塵真人罵罵咧咧,把時海真人訓得弓起了腰,半天後才暫時停歇。時海真人側耳偷聽了一會兒,又壓低聲音道:“楚小友,想學嗎?”

“不想。”楚弈直白了當地拒絕了:“太花哨了,敵人怎會等你這麽長時間聚氣。況且你這殺招消耗巨大,講究一擊斃命,但凡落空,必将使自己陷入被動。”

“殷雷一出,決無落空。”時海真人話雖這麽說,心裏卻隐隐有些不安。‘殷雷祭海’是他耗費巨大心血悟出的招式,招如起名,講究個“雷霆萬鈞”。以絕對的威壓震懾敵人,靈劍為陣眼,劍氣覆蓋的範圍之內凝成一道看不見的陣法,吸食周遭靈力,使得對方無法抵抗,束手就擒。

然而這一招确實用錯過,那就是對戰無愠真人之時。一擊下去,無愠重傷卻未死,反倒趁他靈力衰竭之際反撲而來,以略勝一籌的敏捷身法扭轉了形勢。

時海真人陷入回憶,心中無盡落寞。那般驚心動魄的對決,怕是再不能體驗第二次了。無愠死得匪夷所思,連讓他一雪前恥的機會都沒給,令人無法釋懷。

楚弈沖青雁山方向拱手:“醫聖大人,晚輩先行告辭!虬陽門一事,煩勞時海真人向您解釋。”說罷揪着塵觞就走。

塵觞有點不情願,可憐巴巴地抱住了他的胳膊:“楚弈,學!”

“學什麽學!我這麽低下的修為能學得來嗎!”楚弈恨鐵不成鋼地看向他:“再說了,我的劍法不好看嗎?!”

楚弈與時海真人的劍道不同。一重形,一重虛。不過時海真人的劍招确實精妙到了極致,不然楚弈也不會将“辭寒泣雪”銘記于心,在獸林裏露了一手。

沒錯,這是他偷學的。

塵觞誠懇又老實地回答道:“楚弈變不出這麽大的劍......”

楚弈擰住了他的耳朵,傳音怒罵道:“我能把劍變成你這個大活人,難道不比他厲害?!”

塵觞恍然大悟,頓感楚弈的形象高大了無數倍,忙歪着頭任他牽着自己的耳朵離去。

時海真人怔在原地,只感春寒料峭,落花紛飛離人淚,好不凄涼。悲怆之情讓山頭上開了術眼看戲的邈塵真人眼皮子直跳,又是一道吼聲解圍:“楚弈!你不拜他為師,老夫就不救虬陽門那個小子!”

“您這怎麽還拿人性命做籌碼呢!”楚弈急了,跳腳跟邈塵真人對吼。

青雁山頂上,虬陽門的人正在郁欣廳裏跟青雁山掌門扯皮,冷不丁聽見醫聖這毫不避諱的言辭,還不知從何而起,登時當場石化。

“這是...醫聖他老人家的聲音吧?”虬陽門掌門驚愕。

青雁山掌門汗如雨下:“沒有沒有...幻聽幻聽。”

邈塵真人一道神念傳進楚弈腦中:“你就應了他吧。當初若不是你把他給打瞎了,他能在山上蹲了幾十年不出關嗎?”

“刀劍無眼,能怪我嗎?!”楚弈緊着鼻子傳音回去:“再說了,您給他治治不就得了嗎!又不是什麽治不了的傷。”

“問題是他不願意讓老夫治!反正這事兒賴你,你得對他負責。”邈塵真人耍起了賴皮。

楚弈差點沒氣抽過去,看向比自己大了一百多歲的時海真人,暗道這醫聖純屬是找樂子呢,他倆湊成師徒還能有好?!還“對他負責”,又不是純情小姑娘,至于嗎!

時海真人感受到楚弈和塵觞在看他,只是一個目光中帶着厭棄,一個滿懷向往,惹得他抿着嘴擡頭冷哼:“不拜就不拜。”

邈塵真人又傳神念給他:“歸衍命落鳳山誅殺楚弈二人。這孩子心思純粹,若遭了毒手可如何是好。”

“好話說盡,難不成讓我求他?”時海真人不滿。

“明塵宗畢竟是你建立的門派,如今成了這副模樣,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若不是你給了歸衍一手遮天的機會,他能這般混賬嗎?!你難不成要一錯再錯!”邈塵真人厲聲道。

時海真人沉默,邈塵真人的這句話可謂一語中的,戳了他不願揭開的傷疤。當初他順水推舟辭去掌門之位,本是覺得自己不适合統領門派,不如讓更懂人情世故的歸衍去接替他。哪曾想歸衍貪心不足,把明塵宗弄得烏煙瘴氣,真真令他寒心。

“還有一件事,楚弈跟無愠什麽關系?”時海真人道。

邈塵真人給出一響當當的答案:“後人!”

時海真人頓生同情,沒想到楚弈原是個年幼喪父的可憐人。

“虬陽門那小子還剩半口氣了,楚弈你自己看着辦。”邈塵真人兩頭恐吓。其實龐先已經被青雁山掌門用靈丹把命穩住了,基本沒有大礙。

楚弈嘴唇都在哆嗦,有種被強取豪奪的憋屈感。時海真人又等了一陣子,見他不吭聲,低嘆道:“罷了,你可以不拜師,但是你得跟我回不語山暫避一陣,或者留在青雁山等風聲過去再露面。你若死在歸衍手中,我良心不安。”

“我跟你回不語山,給你當半年灑掃道童。”楚弈沉聲道。這是他做出的最大退步,算作償還當年那一戰。

其實他心裏也是有愧的。當初的他并不是時海真人對手,只憑借着不死體質強強耗盡了對方的真元,贏得不怎麽光彩。而且他也沒想到,此戰竟給時海真人帶來如此大的麻煩,棄劍又丢了掌門之位,還遲遲不肯治眼睛。

于是全世界最不應該湊在一起的兩個人達成了共識,皆滿面愁容,苦大仇深。邈塵真人在山頂上發出喪心病狂的笑聲,幸災樂禍到六親不認。

虬陽門掌門:“我真聽見醫聖在笑!”

青雁山掌門:“不不不,這也是幻覺...聖人神通下造成的幻覺。”

山下三人正要結伴離去,塵觞眨巴着眼睛,勾了勾楚弈的手指:“楚弈,還埋劍嗎?”

“埋!”楚弈惡狠狠地吐出一個字。把坑挖大點,把他也埋進去更好!

時海真人疑惑:“埋劍?”

“蒼秾碎了,楚弈的...劍。”塵觞解釋道,後半句中帶着濃濃的不情願。

時海真人沉吟:“你倒是惜劍。若着實舍不得的話,回不語山我為你重鑄此劍。”

楚弈為之一振:“真的?!”

時海真人點點頭,見楚弈渾身的靈力快活得上蹿下跳,不由面露笑容,心想:到底是個孩子。

而正在刨坑的塵觞動作猛地加快了一倍,撅起漫天塵土。

邈塵真人心滿意足地看着他倆疑似“冰釋前嫌”,朗聲道:“把人帶到攬雲峰來!”

虬陽門掌門颔首:“我知道,這是幻覺。”

青雁山掌門指揮着弟子擡人:“不不不,這回是真的...聖人的事兒,玄妙得很。”

時海真人行至不語山下,守山門的道童還不知自己的職務要被楚弈分走一半了,忙上前禀報道:“真人,明塵宗出事了。”

“何事?”時海真人向楚弈揮手:“二位小友先行上去吧,我随後就到。”

道童踮腳耳語:“論武第三場中,進入馮虛幻境的弟子們失蹤了一個,聽說是歸衍真人的徒弟,叫程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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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海真人:“他還是個孩子……”

真人你清醒一點,這是個把你打自閉的孩子啊!

有點卡文,接下來可能會斷更?看情況,說不定我在哲學課上突然悟出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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