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假消息
第51章 假消息
卓蓮走進門,放下手中的信文:“繼三天前仙盟送來賀禮後,今天昭陽門和流明谷又多給了一份禮單,應當是瞞着其他兩個門派送來的。”
周筵正背着手,站在窗邊看外面的白楓楊。
“白清和粱長明這是被我給打怕了,”他短促地笑了一聲,轉身從卓蓮手裏接過禮單,“當時拉不下面子來,現在來讨饒了。”
“畢竟是仙盟四大派,”卓蓮勾起紅唇,莞爾一笑,“這禮單我看過了,他們辦事倒是妥帖,送來的東西都挺有誠意。”
周筵沒有評論什麽,點頭把禮單交還給卓蓮:“白葉谷現在不缺這些東西,先留下來放着,到時候和仙盟的賀禮一起送到玄淵派去。”
卓蓮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随即将情緒很好地掩飾起來,應了一聲。
她有點拿不太準周筵對玄淵派和雲佩風的态度。
說是對雲佩風好吧,突破大乘期中期這麽大的事情,他不告訴雲佩風,還封鎖了玄淵派的消息渠道。
但要說不好,這幾日周筵口中都不離雲佩風和玄淵派,有什麽東西都想到他們……
卓蓮不着痕跡地幽嘆一聲,擡眼去瞄周筵。
突破大乘期中期的消息一放出去,整個修仙界都震動不已,各方大乘修士第一時間趕來确認情況。
為了安定人心,震懾仙盟,周筵這幾日一直沒有收起自身的氣息。只要進了白葉谷,便能感受他的強悍威壓。
離近了就更為可怕。若說從前周筵給卓蓮的感覺只是一個強大的大乘期修士,是在機緣和努力下有可能趕上的存在。那現在他便是真正無可觸及的浩瀚汪洋。
雖然只是一個小境界的差距,可僅僅站在周筵身邊,她便有些喘不上氣來,要用盡所有力量才能不向後退,連靈根和經脈都被壓制得緊繃至極。
周筵本人也顯得愈發深不可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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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她或許會開口問問玄淵派的事情,如今卻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卓蓮說完事情,很快退了出去,周筵卻仍不得閑。
現在依舊有魔道和仙盟其他門派的修士在白葉谷,事務很多,他拿出通訊符,給俞彥發了條消息,而後重新看向窗外,思索起先前想到一半的事來。
段厲是個有耐心的人,突破境界的消息才放出去三天,他可能要等待一段時間才開始行動。
可雲佩風可能再有半個月,最多兩個月就要回來。
如果那時候他已經解決了段厲的事,便可以繼續之前的謊言,對雲佩風說他殺了段厲,所以徹底渡過憎劫,突破了大乘期中期。
但如果雲佩風回來的時候他沒成功,或者中途出了什麽岔子……周筵揉了揉太陽穴,有點後悔當初那番話真話太多,編的太少。
他總不能對雲佩風說他渡過了情劫,除非他不想跟雲佩風過日子了。
但段厲沒死,他也不能跟雲佩風說實話……
或者可以拖住雲佩風,等事情徹底解決再讓他回來。
周筵很快在腦中否定了這個法子,雲佩風無拘無束,不是那麽容易便能拖住的。
而且短短半個月的時間,他就已經很想他,如果雲佩風真的要回來,他必定是舍不得拒絕的。
那就只能先瞞一天是一天,拖一天算一天,期望段厲能早點現出蹤跡……
周筵突然轉頭看向大門,他心裏糾結煩躁,卻也能注意到門外修士的氣息。
“俞彥?”他大步走過去,奇怪道,“你怎麽不進來?張清帶過來的人安置好了嗎?”
俞彥進來左右看了看,笑道:“我這不是怕雲道友還在,打擾了尊主嗎?張清已經在浮舟館住下,來時還有些不安生,但感受到尊主的氣息後,他們應當不再敢……”
周筵驟然打斷他:“你說什麽?!”
周筵的表情太不同尋常,俞彥在他的威壓下本就緊張,一下子竟磕絆住了:“……張清?”
周筵死死盯着他:“怕雲佩風還在……這是什麽意思?”
“啊,尊主問這個,”俞彥恍然,“雲道友不是半個時辰前剛來嗎?我怕……”
他說到一半,被周筵的氣勢壓得說不下去,背後憑空生出冷峭寒意。
周筵的表情太難看,俞彥心裏驚覺,尊主怕是沒能見到雲佩風。
“半個多時辰前,在谷口巡邏的許長老說雲道友進了白葉谷,他們沒有攔,直接放行了。”
俞彥心裏沒底,硬着頭皮道:“我以為雲道友肯定是來找您的,卻沒想到他沒過來。”
“雲佩風離開了玄淵派?确定是他本人?”周筵語速很快,質問道,“餘舟沒有傳來消息?”
月讀宗的事情結束後,他将擅長陣法的餘舟也派到了玄淵派。如果雲佩風離開玄淵派,那邊的人會立刻報給他,玄淵派內外往來的消息則是一天一報。
可直到現在,他什麽都沒有收到。
周筵這麽問,俞彥自然不敢輕率,用通訊符快速向巡邏的長老确認了一遍情況:“許長老在谷泰殿見過雲道友一面,他确定那人是雲道友的模樣……還是個大乘期。”
周筵低喃:“大乘期……”
不知為何,他的直覺告訴他,今次雲佩風的大乘期同他以往見到的并不太一樣。
雲佩風能變成大乘期,但這樣做對他身體有損,基本都是在危急的時候才會這麽做。
難道他修煉到了大乘期?
這個想法太過于離奇,僅在周筵腦海中停留了一瞬,便被下一個念頭所取代。
既然來了白葉谷,他為什麽不來找他?
就在這時,餘舟忽然闖了進來。
“你不是該在玄淵派嗎?”俞彥驚道。
“剛從傳送陣回來,”他沒顧得上搭理俞彥,匆匆過來向周筵行禮,“有急事禀告尊主。”
周筵揚了揚下巴。
“尊主,我剛剛攔到兩條消息,都是雲道友發給姜掌門的。”餘舟道,“之前從未有過,這是第一次。”
“您囑咐過關于雲道友的消息要優先呈遞,”餘舟拿出一塊玉牌,“第一條消息沒什麽,但第二條……”
他遲疑一瞬:“我看着好像是一本功法,沒敢看,又不敢耽擱,故而親自過來。”
聽到“功法”一詞,周筵心裏頓時咯噔一下。
從餘舟手裏接過玉牌,将神識探入其中,果真是他所練的功法。
完完整整,一字不缺。
他語氣森然:“這是雲佩風發給姜楷的?”
餘舟不明所以,心悸地點頭:“雲道友還附了消息,說是讓姜掌門幫忙看看……”
周筵完全沒有聽進去。
他緊緊地攥着玉牌,幾乎要将它捏碎。
名劫,憎劫,情劫,在完整的功法面前,昔日他對雲佩風的謊言脆弱得不堪一擊,如薄紙一般在風中被扯得支離破碎。
可雲佩風是怎麽拿到這本功法的?
這是段厲寫出的功法,在他之前段厲也曾有過其他試驗品,但都沒有活下來。除了他和段厲,這世上再沒有人知道它。
周筵整個人浸在冰湖中一般,從頭到腳冷得徹骨。
也許……也許雲佩風根本沒有到了玄淵派,而是遇到了段厲。
他只想着玄淵派的陣法是他親手所畫,能攔住大乘期,卻沒想到……
他該把他送到玄淵派的。
周筵根本不敢想段厲會跟雲佩風說什麽,又會對他做什麽——雲佩風是怎麽到大乘期的?
“另一條消息……”他嘶啞着問餘舟,“雲佩風發的另一條消息是什麽?”
話一出口,他便意識到自己的失态,所有的東西都在玉牌裏。他用神識翻找,第一條信息的內容是雲佩風發給姜楷,詢問自己所練的功法內容的。
他說他對功法有所感悟,已經突破了大乘期,卻無法進一步修煉,詢問姜楷是不是修習功法時有所錯漏。
周筵松了一口氣,看來雲佩風的大乘期與段厲無關。
他很害怕段厲對雲佩風做什麽不好的事情。
但即使如此,情況依舊不容樂觀。
雲佩風來了白葉谷,之後卻與段厲有了接觸,直到現在還不見蹤影,多半是落到了段厲手上。
段厲都跟雲佩風說了些什麽?
雲佩風會怎麽想他?
段厲終于開始行動,周筵心裏卻沒有一點兒本應該有的高興,反而一股股竄起拼命掘土都蓋不住的惶然。
餘舟和俞彥被周筵恐怖的氣息壓得膽戰心驚,站在一旁,誰也不敢說話。
最後餘舟實在忍不住,試探道:“尊主,這兩條消息,是攔下來還是……”
周筵醒過神來,停頓片刻:“發出去吧。”
雲佩風已經知道,攔下功法的意義不大。姜楷是個功法大家,興許還真能從中看出點東西。
他把玉牌遞回給餘舟,餘舟感動得要哭,如釋重負地走了。
剩下俞彥一個人,他站都站不踏實,左右腳轉換着重心,拿不準要不要繼續說先前張清的事情。
最終對周筵的信任和敬重打敗了高境界威壓帶來的壓力,俞彥開口道:“尊主,張清那邊……”
周筵的通訊符突然傳來靈氣波動。
他沒有理會俞彥,拿出通訊符。
是段厲發來的消息,只有一句話。
“過來見我,雲佩風在我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