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白月光文學
白月光文學
許皎皎現在的複雜心情,簡直難以用言語來表達。
崽不僅養歪了,還長得越來越像上輩子糾纏不清的某人。
“姐姐,你吃嗎。”水幽夾起一枚模樣漂亮的蝦餃。
許皎皎搖了搖頭,回道:“我吃飽了。”
水幽現在已經能吃正常的食物,只是吃了沒什麽用,就像吃一堆雜質,所以很多東西,只有許皎皎遞給她的,才會淺嘗一下。
“你有沒有感覺這家的客棧似乎人心惶惶的。”許皎皎思索着出聲道。
水幽顯然沒注意,漫不經心的應道:“是嗎。”
随後,又注意起許皎皎的吃食起來。
“姐姐,你好像比昨晚少吃了一口,是這家店的東西不好吃嗎。”
“……”許皎皎語重心長的解釋道,“人的胃口是有起伏的,而且別老是盯着我吃東西了,我也只是嘗一下,這些俗物對我來說也沒什麽用。”
水幽這才放下筷子,順便從腰間乾坤玲珑袋裏招出一只五彩斑斓的小重,說道:“去聽聽。”
随後,從水幽的轉述那裏,許皎皎得知發生了什麽。
前方有一名蘆葦的小鎮,近來似乎招惹了邪祟,許多村民突然之間一睡不醒。
能跑的都已經逃離了蘆葦鎮,不能跑的大多都有昏迷的家人,又或者已經無力前往其他的地方,只能在蘆葦鎮等死。
想着近來沒有什麽洞天福地開着,許皎皎提議道:“不如,我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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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想去,我們便去。”水幽應聲。
招呼小二結了賬,許皎皎便帶着水幽上了路。
尋了一個無人的地方,許皎皎從自己的乾坤玲珑袋裏召出了一輛馬車。
這種路和小鎮最适合馬車行進了,免得一閃而過的影子吓到普通人。
然後水幽習慣性的坐上馬夫的位置,這種靈獸拉的馬車當然不需要人來驅使,但既然是給普通人看的,做戲當然要做全。
水幽漫不經心的揮着馬鞭,實則注意力全在身後半睡不睡的許皎皎身上。
“姐姐,今日怎麽不睡了。”水幽出聲問道。
許皎皎起身,走到水幽身旁坐下,回道:“好像睡不着,算了,不睡了。”
不一會,兩人便到了蘆葦鎮上。
果然荒涼極了,別說路上看不見人,就連街道旁的宅子裏也沒有人聲。
隐約似有人的動靜,但很快便消失了,像是都躲着她們。
“姐姐,要我去問一下嗎。”
許皎皎搖了搖頭,說道:“算了,我們自己找找吧,現在再去問,估計只會吓到她們。”
兩人邊走邊用神識搜索着整個小鎮。
然後,不約而同的,在鎮子的最深處發現一家不同尋常的宅院。
兩人走到這所宅院門口,許皎皎仰頭,念出聲:“塵緣舊宅?”
一般宅子的牌匾都是寫家族姓氏,這個牌匾上的名字好生奇怪。
水幽率先推開了門,這棟宅子則更顯的破舊,裏面全是蛛網和灰塵。
“這宅子是原先就荒廢了嗎。”許皎皎猜道,不然最近荒廢的話,應該不可能這麽破舊吧。
兩人将整個宅子轉了一圈,也沒發現異常,但神識裏這座宅子的确非同一般,隐隐籠罩着黑色的氣息。
這感覺,許皎皎當下一合掌說道:“今夜咱們就在這住一夜,必定有結果。”
水幽自然對許皎皎的任何意見都沒有異議。
這房子破敗的許皎皎無意打掃,直接在院落中間招出了馬車。
一車兩用,畢竟這個馬車車廂足夠大,別說一個許皎皎站着了,水幽站在裏面也不嫌矮。
靈獸就沒招出來了,免得後半夜打起來波及到它。
許皎皎只記得她明明前一秒還在和水幽閑聊,下一秒雙眼一合,好似突然睡去了。
這似乎是一個郊區的墓園。
許皎皎隐隐聽到聲音,反正現下也不知身在何處,幹脆就順着聲音尋過去得了。
“許皎皎,你知道嗎,我總覺得那場車禍不是意外,是你故意的。”女人穿着一身黑色的服飾,單膝跪在墓碑前,雙眼似麻木,但又傳遞着難言的哀悼。
許皎皎就那麽怔愣在原地,竟然是水青。
縱使水幽在長相上和水青很像,但許皎皎還是一下就将兩人分了出來。
水青是倨傲乖張的,水幽則更寂靜幽深。
許皎皎沒有向前去了,她當然知道水青在祭拜誰,她可沒有看自己墓碑的愛好。
只是她以為塵緣舊宅裏是一只夢妖類型的妖怪,現在感覺不太像。
不是她自負,她可不覺得有妖怪能同時把她和水幽拉進幻境中,但凡她們有一個醒着,許皎皎這時都應該感覺到水幽在喚醒自己了。
既然沒有,那就是水幽也被拉進了幻境裏。
不是妖怪,而且這夢境這般真實,不會是哪位大能飛升留下的忘記處理的遺留物吧。
眼見水青起身,許皎皎連忙跟上,想要破除夢境,當然要找到夢境的眼。
既然水青出現在此處,那水青必然是這個夢境突破的關鍵。
按照套路,既然是夢境,那必然分美夢和噩夢,就是不知道她經歷的到底是美夢還是噩夢了。
很快,許皎皎便知道了答案,是噩夢。
眼前的水青正拿刀劃着自己的手腕,鮮血淋漓而下,許皎皎下意識想沖上前去制止,但是只是穿過了水青。
水青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嘲諷般的冷笑,随後自己處理了傷口,甚至熟練的用透明膠帶和一點繃帶封住傷口,再用粉底液掩蓋住傷口。
許皎皎分明看見在新的傷口下,是密密麻麻,往舊的陳傷。
水青走出門,便又是那個人前光鮮亮麗的水總,水董未來且唯一的接班人,無人知曉她的內心已經千瘡百孔。
許皎皎深呼吸,再次跟上了水青,她倒要看看這場夢到底要做到什麽時候。
原來這就是她內心最恐懼的事情嗎,她害怕因為她,水青郁郁而終,活的艱難且痛苦。
竟然不是回不了家嗎,許皎皎自嘲一笑,這個夢境不行啊,她最害怕的明明是回不了家。
水幽一臉陰沉的看着眼前的梨花村衆人。
她不僅莫名其妙一身婚服便罷了,周身竟然還都是梨花村那些欺辱傷害過她的人。
梨花村村民們敲鑼打鼓,一路歡送,竟将水幽送至了雨花鎮的舊宅中。
水幽突然心頭直跳,洞房就在眼前。
身後衆人嬉笑着将水幽推進了洞房。
一道熟悉的身影也穿着大紅的婚服,帶着金絲勾勒的紅蓋頭,靜靜的坐在繡有戲水鴛鴦的大紅床被上。
水幽現在還有點估摸不準到底是幻境,還是夢境。
如果是夢境,那麽只有她自己是真實的,如果是幻境,那麽眼前的人就有可能是許皎皎本人。
畢竟若許皎皎醒着,此時肯定會想辦法喚醒她,而她能感知到。
那麽只有一個可能,許皎皎也被拉入了幻境或者夢境之中。
水幽拿過喜稱,挑蓋頭時竟不自主的憋住了呼吸,手心濕潤。
蓋頭被挑下,露出許皎皎畫上新娘妝嬌豔的臉。
水幽竟莫名感到失落,不是許皎皎本人。
但同時又恍然,原來她對姐姐一直抱着這樣的心思嗎。
“許皎皎”似乎疑惑水幽為什麽站在原地,便呼喊道:“水幽,你,怎麽站在那裏,今天、可是……”
後面的話,“許皎皎”便臉頰泛紅說不出口了。
水幽皺起眉,冰冷的說道:“別用她的臉做出這幅模樣,這也算美夢嗎,真讓我惡心。”
“許皎皎”愣住,雙眼漸漸蘊出淚水,眼見水幽不為所動,“許皎皎”變換了模樣,聲音嬌柔的說道:“好吧好吧,美夢過咯,咱們走噩夢吧。”
水幽只覺眼前一陣移形換影,下一刻她似乎處在某種戰場,身邊不是魔修,便是邪門。
遠處,是一身戎裝的許皎皎,她冰冷的看着自己,厲聲道:“早知你今日會為禍人間,梨花村我便不該要你。”
雖知是假的,水幽卻還是心口一疼,這的确是她的噩夢。
下一秒,水幽便不是心理意義上的心疼了,而是物理上的。
“許皎皎”拿着那柄熟悉的月色長劍,滑過長虹,一劍刺入她心口。
“唉?”,“許皎皎”震驚,問道,“你都不躲麽。”
說着,“許皎皎”還将劍在水幽心口橫轉了一下,随後驚疑道:“奇了,你怎麽沒有心。”
水幽神情分豪微動。
“真沒意思。”,“許皎皎”抽劍回身,調皮的說道,“算你過了,對了,你想不想看看你那位的夢境。”
水幽一直淡漠的臉上終于出現了一絲表情。
“許皎皎”哈哈大笑道:“做夢,別想了,這可見不着的。”
随後,水幽一睜眼,竟然回到了車廂裏,面前,許皎皎正趴在桌上睡的安穩。
水幽伸出手,似乎想觸碰許皎皎的臉頰,半響,卻還是隐忍的收回了手。
不明心思時,懵懂中還能輕易靠近,如今明了心思,輕易的觸碰反倒顯得她心不誠,冒犯了佳人。
這時,水幽聽見許皎皎夢魇似的張開口,良久,許皎皎極輕的吐出了兩個字。
水青 。
水幽愣住,說不清道不明心中的思緒,只知若此時許皎皎不睡在這裏,而是其他什麽惱人的修士宗門,那必早已伏屍千裏,血流成河。
許皎皎咬牙看着水青在伺候過世的水董後,将自己活埋在了許皎皎身邊。
這噩夢怎麽這麽長啊。
“我的美夢呢。”許皎皎竟然念叨出聲了。
随着水青聲音的輕嘆:“美夢呀,這就來了。”
許皎皎眼前一陣移形換影,竟然回到了自己的學校,還剛和舍友吃完飯,準備回宿舍。
路上許皎皎神情恍惚沒注意路,撞到了人。
“對不起對不起。”許皎皎連連道歉。
“我倒是沒事,小學妹,你沒事吧。”水幽垂眸漫不經心的回道。
許皎皎啞然,這個夢……
噩夢和美夢有區別嗎,顯得她好像個渣女啊,明明前者好歹還算有糾纏,後者又是怎麽來的啊。
按部就班的跟着夢境回了家,看見痊愈的母親,許皎皎敷衍的嗯嗯。
“美夢也做完了吧,還有嗎。”許皎皎問道。
“水幽”不知何時和“水青”一起出現,兩人站在一起,九分相似的臉上露出一樣的裝出來的哀怨。
“好狠的小娘子,竟然一個都沒動過心麽,這可真是傷人呀,我都替她們掉眼淚了。”
許皎皎面無表情的說道:“掉完眼淚趕緊送我回去,不對,送我回去之前,最好告訴我一下,這塵緣舊宅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這是我家主人留下的宅子,本來封着我們,主人走前還特地告訴鎮子的人,讓他們好生照料宅子,免得惹惱我們,結果你看看宅子現在成什麽樣子了。”“水幽”生氣的出聲道。
“水青”也連連點頭,應和道:“就是說就是說,罰他們在一直待在夢裏。”
這和什麽都沒講有什麽區別,唯一的區別倒是許皎皎知道了解決的辦法,等會出了夢境,把宅子打掃一下,整個鎮子的夢魇就解除了。
臨送走許皎皎前,“水青”好奇的問道:“她就算了,你真沒對我動過心嗎。”
看着夢境中的熟悉的那張臉,許皎皎坦然的點了點頭,說道:“動過。”
不然她第一個世界也不會跑那麽快,水青其實說對了,她要是喜歡一個人,必定滿心滿眼都是那個人。
到時候別說任務了,她接下來的世界該怎麽走。
于是,她跑了,在淪陷之前先及時止損了。
至于水幽,只是一個長得相象的人罷了,還是一個需要看着別毀天滅地的“熊孩子”。
許皎皎嘆息,這口氣還沒嘆完,許皎皎便睜開了眼,對上了水幽深沉的目光。
“姐姐,我突然想起來按照凡人的年歲,我早該取字了。”水幽淺笑着,“你說取單字一個青,我姓水字青怎麽樣。”
許皎皎能說什麽,當然只能:“你開心就好。”
水幽笑笑,說道:“還是算了,青字不好,姐姐給我取個字吧。”
許皎皎哪會取什麽字,她自己都沒字呢,說道:“既然是凡人的,咱們修士就別學了。”
水幽便低沉的應了一聲。
許皎皎總感覺水幽怪怪的,便閑聊似的問道:“你做了什麽夢。”
水幽反問道:“姐姐先說,姐姐做了什麽夢。”
許皎皎便說道:“噩夢是夢見一個故人活的不太好,美夢是回家了,和許久未見的母親待了了一陣子。”
“故人是很重要的人嗎。”水幽問道。
許皎皎不知如何回答,便說道:“算是吧。”
水幽點點頭,問道:“姐姐,我們在一起近八個年頭了,我在姐姐心中是否也有一席之地。”
“當然有。”許皎皎想也沒想道。
養條狗,八年都有感情了,更別說人了,好吧,這個比喻有點不恰當。
但的确如此,八年,這是切切實實的兩千九百二十天。
水幽便仿佛放下什麽,說道:“美夢就不說了,我想實現它,噩夢呢,就是姐姐刺了我一劍,将我的心都挖了出來。”
水幽就連噩夢也有點血腥啊,許皎皎一時不知該回什麽。
“姐姐,你會殺我嗎。”水幽突然出聲。
雖問的突然,但許皎皎還是認真想了想,然後回道:“我可殺不了你,如今的你世上已經鮮有對手了。”
“怎麽會,只要是姐姐給的,哪怕是掏心的劍,剔骨的刀,幽也決不反抗。”
這都什麽話,有點奇怪,話題好像越來越不對勁了,許皎皎沉思。
于是,許皎皎匆匆結束了話題,起身出了馬車。
天邊,魚線白已經緩緩露出了。
一夜過去,天亮了。
許皎皎叫出了自己的紙片人,小小的紅色紙片人們拿着工具前往宅子的各處,開始打掃起來。
宅子打掃幹淨後,許皎皎幾乎是立刻便感應到了小鎮的活力。
等人們陸陸續續的走出家門,接受鎮民道謝的許皎皎順便再提醒了他們記得遵守約定打掃塵緣舊宅。
“他們能忘第一次,就會忘第二次。”遠遠地,離開了蘆葦鎮,水幽突然說道。
許皎皎無所謂的說道:“既然契約了的事情都做不到,就該承擔後果。”
塵緣舊宅肯定不是無緣無故讓鎮民守着的,契約向來講究有來有往。
舊宅的精怪們肯定也為鎮民付出了什麽,可惜鎮民連只需隔一段時間打掃一次宅子都不願。
果然是舊事如夢,一開始,精怪和鎮民應該有着不錯的故事吧,只是不知才過了多久,一切就都變了。
體會到馬車慢悠悠的樂趣後,許皎皎便時常坐着馬車了。
直到聽聞一個劇情裏都有寫到的超大的洞天福地開了,許皎皎才趕緊帶着水幽去趕熱鬧。
水幽和水青是同一個人。
這就是我吃我自己飛醋,還天天要姐姐安慰的“小壞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