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出來挨打
出來挨打
據鬼切所述，主人與博雅大人同宗但不同氏，盡管博雅大人時常上門拜訪，但主人并不會過問博雅大人離開後的去處。
栗子在心裏翻譯了下，也就是說你什麽都不知道對吧？
她懊惱地嘆了口氣，忽然又想起源博雅對“她”的怨怼之詞——似乎每天源博雅都會幫“她”帶便當給大天狗。
她豁然開朗地擡起了頭：“明天源博雅也會來吧？”
鬼切略思忖了會兒：“或許是。”
主人與博雅大人情同兄弟，博雅大人時常上門學習武藝。
“那就沒問題了，”栗子雙手一拍，眉眼彎彎，往回跑時說，“謝謝。你去忙吧。”
突然被感謝的鬼切愣了下，他看着少女雀躍的背影沉默了會兒，轉身離開。
栗子拜托侍女準備了一堆食材，雖然明天再道歉有些晚了，但是亡羊補牢好過放着羊圈不管，讓羊全跑掉吧。
但是——平安時代的材料還真是稀缺啊。
因為二哥喜歡吃甜食，她雖然學做了不少甜點，但是，現代社會，需要什麽材料，在超市裏就能直接買到。在這個時代，砂糖和蜂蜜都還是稀缺品，源氏倒不至于吃不上糖，廚師做的也大多是些雜餅之類的。
她也不會做太複雜的糕點，栗子看着廚房裏常用的茶點食材，想了一會兒，決定做饅頭——羊羹之類的，在這個沒有“瓊脂粉”的社會，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做啦！
失敗了幾次，她終于做出了像樣的“饅頭”，把不好看的分給其他人吃掉了，将制作漂亮的五彩饅頭精心地裝了盒。這個季節秋風送爽，饅頭也不會輕易壞掉。
栗子回房間後百無聊賴地練着毛筆字，由于字實在太醜，她放棄了“寫信訴衷腸”的想法，決定跟着源博雅一起去見大天狗，當面道歉。
結果第二天源博雅沒有來。
栗子等到了中午，讓其他人把饅頭分了，心裏憤憤地表示她昨天白做饅頭了，現在揉面的手臂還疼呢。
她後來才聽源賴光提起，源博雅的妹妹神樂突發高燒，源博雅忙着照顧神樂，這幾天應該不會來了。
又過了半月，栗子清早聽見院子裏傳來的烈烈破空聲，像是箭矢離弦的聲音，她愣了會兒，穿戴整齊後跑了出去。
在院子裏練弓箭的，果然是半月不見的源博雅。今天源賴光倒是不在，栗子奔上前就說：“你終于來啦。”
“嗯，東西拿……”源博雅不意外地點了下頭，他是練武之人，栗子跑來時也沒掩藏自己的動靜，哐哐當當的像是有人在亂敲鼓，要他不發現都難。他剛朝栗子伸出手，卻聽見她問：“神樂怎麽樣了？”
源博雅怔了一下，他神色古怪地瞅着她：“你問這個幹什麽？”
“她不是發燒了嗎？”栗子面露遲疑，她難道說錯話了？栗子不确定地道，“你半個月沒來，她是不是燒得很嚴重？醫生、大夫怎麽說？”
“燒早退了，她這兩天精神好點了，我陪她去隔壁鎮上的集會玩了圈。”源博雅回答。
栗子：她白擔心了。
“你待會兒要去見大天狗吧。”栗子問，見源博雅點頭，她果斷地說，“請帶我去。”
栗子本來以為她還要多費一番口舌，實在不行就用自己“公主病”的人設胡攪蠻纏——反正科學栗子囑咐過她“不能崩人設”。結果源博雅眼都不眨地同意了，栗子反而有種準備了一堆東西沒處花的挫敗感覺。
來到平安時代這半個月，科學栗子就只聯系過她兩次，每次都是說“交接點還在觀測中，好好努力，繼續加油”，栗子乘着牛車出去過一次，走馬觀花般看過了平安京的街道，其餘時間都在讓人搜羅平安京的各種奇聞異事，讓人講給她聽，打發時間。
所以能像這樣喬裝出行，走在平安京的街道上，親自感受平安時代的生活面貌，栗子覺得非常開心！就是源博雅一直在催她走快點，不然等到了崇天高雲，天都黑了。
崇天高雲。
她回憶着侍從們講給她聽那些逸聞，裏面似乎提到過，崇天高雲是天狗一族的住處。清和源氏和醍醐源氏都能是堂兄弟，栗子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發生的了，所以，源栗子喜歡的大天狗，或許也不是傳說中崇德天皇的怨靈吧。
“我馬上就來……你不也是在挑選女孩子的東西嗎？”栗子剛剛應聲就看見源博雅在那裏選簪花。
“啰、啰嗦。我是為了正事，又不是在玩。”源博雅強詞奪理。
“哦，你跟你妹妹挑選禮物就是正事，我看看風景就是在玩，”栗子面無表情地點了下頭，然後指了下最左邊的那個櫻花發簪，“那個最好看。”
“真的？”源博雅懷疑地問，他還是覺得自己手裏那個更有個性點。
“不信算了。”栗子彎起眼睛也不反駁。源博雅皺着眉頭看了看兩根發簪，然後兩根一起買了。
快到中午的時候，他們終于趕到了崇天高雲。
栗子其實想象過源栗子喜歡的大天狗究竟會是什麽樣，聽說天狗一族，具有能穿透一切甲胄的鋼鐵之羽，威風凜凜，英姿勃發。
但是出現在面前的唇紅齒白的少年，卻是稚氣未退的小大人模樣。他背上羽翼不太大，有點飛不起來的樣子。
“小、小孩子！？”
她眨了眨眼睛，覺得源栗子的想法超危險啊！
“我才不是小孩子，”少羽大天狗強調，“我是妖怪，比你年長數倍，放尊重點。你就是那個想與我一決勝負的人類吧。”
栗子：“诶？”
決鬥？什麽決鬥？
“沒關系，開始吧。”少羽大天狗漂浮在半空中，他揮動着的羽翼掀起了陣陣微風，“賭上天狗一族的榮譽，我絕對不會輸給你這個弱小的人類的。”
雖然不太明白發生了什麽，栗子當機立斷地說：“對不起我認輸！”
少羽大天狗：“……”
“等等啊，大天狗。”源博雅用拿着弓的手把她撥在了身後，他笑着說，“她沒有靈力，不是來打架的。源栗子，你之前發的‘挑戰書’是怎麽一回事？”
“挑戰書？”栗子一臉懵地看着她，源博雅說了半天，她才明白，原來這兩個人都把她的“病嬌表白信”當成是“上門踢館的決戰書”了！
難怪源博雅會這麽爽快地帶她來。
栗子拿出了早已準備好的說辭，把那封“挑戰書”說成是“不小心混在了糕點盒裏的廢紙”，不管源博雅他們信不信，反正她都想不出更好的說法了就這樣吧。
然後栗子把提前做好的五彩饅頭拿了出來賠罪道歉。
少羽大天狗看着食盒裏精美的食物問：“你自己做的？”
栗子點頭如搗蒜：“嘗嘗吧。”
源博雅立即毫不客氣地拿起了一個粉色的饅頭塞進了嘴裏，他大口地嘗着味道誇贊着：“你努力了啊。以前做的烏漆墨黑的根本不能吃，這次味道還不錯。”
栗子：突然發現自己好像又崩人設了，怎麽辦，在線等，急。
“謝謝。”少羽大天狗輕聲。
她怔了一下。“不客氣。”栗子眉眼彎彎，崩人設什麽的……嗯……那什麽……廚藝有進步怎麽能算崩人設呢，廚藝有進步不算崩！
少羽大天狗品嘗完一個饅頭後，他休息了會兒，又向崇天高雲發起了挑戰。栗子從源博雅那裏得知，在周圍碧空如洗，萬裏晴空之時，也依舊雷鳴電閃群山之巅，是天狗一族的聖地——崇天高雲，只有見識過那裏的風景，才算得上擁有了大妖怪的器量。
只是少羽大天狗無論怎麽努力，總在半山腰就掉了下來。源博雅拿起笛子，用笛聲援助着他。齊木栗子記得歷史上，源博雅有着“雅樂之神”這樣的美譽，尤為擅長管弦樂器。面前看似粗魯大咧的“武夫”，手持樂器，吹竹調絲，餘韻悠長，而又充滿力量。
一曲終，少羽大天狗雖然還是沒有登上頂峰，只是他最後落腳的地方，比一開始竭盡全力才能飛到的地方，已經高出了許多。
暮色沉沉前，源博雅将她送回了源氏，她是偷溜出來的，當然也只能偷偷地跑回去。
栗子經過某間屋子時，發現門敞開了一個縫隙，裏面透着燭光，許多人圍坐在裏面，不知道在商談些什麽。栗子本來是不打算偷聽的，但是她回自己房間，必須要經過這裏，而一走過去，屋子裏的人肯定會看見她。
正當栗子躲在陰影裏思考着該怎麽辦時，她聽見屋子裏有人說：“肅清大江山……不，你忘了那個預言了嗎？”
“确實，源賴光，你是我們源氏最優秀的陰陽師。但是我們的預言不會有錯，如果一意孤行，你會死在大江山的鬼王手中。”
“長老們，無需多言，我已經有了對策。”是源賴光的聲音，充滿着自信，不容置喙地道，“只要有鬼切——源氏最強的兵器在，我就不會輸。”
“鬼切，向所有人證明你實力的機會到了。”他從座位上起身，向跪在面前的暗影命令，源賴光高高在上的俯視着屋子裏臉色灰白的族中老人們，“只有弱小的人才會懼怕，我不會退縮。大江山鬼王的腦袋，我勢在必得。”
話音稍頓，源賴光銳利的視線落在了空蕩蕩的障子門口，沉着地發問：“誰在門外？”
“哥……哥……”栗子扒着障子門，露出了半個腦袋，小心翼翼地觀察着屋子裏的情景，解釋着，“我不是故意偷聽的，只是剛好路過而已。”
讨伐大江山……為什麽？栗子想起了那天從其他妖怪的手裏救下了她的大江山鬼王——酒吞童子。
她似乎還沒有好好地道過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