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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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窗簾被人大力拉開。初秋的陽光毫不吝啬地灑在李斯洛的臉上。
李斯洛呻吟一聲,翻了個身,躲開那陽光。
“起床啦。”
一個孩子的尖叫在她毫無防備的耳邊炸響,緊接着,一記“炮彈”重重落在她的背上。
“哦……”
李斯洛驚呼一聲彈跳而起,只見床邊和床上各有一張笑臉在望着她。
兩張幾乎一模一樣的臉。唯一的區別是,床邊的那張臉略大一些——那是她的姐姐李斯涵;床上的那張臉略小——那是她的外甥夏冬陽。
“懶鬼,該起床啦。”
李斯涵一手撐在床邊,笑咪咪地看着她。
“太陽都曬到屁屁啦,懶鬼。”
四歲的夏冬陽也學着他媽媽的腔調,在李斯洛身上快樂地跳着。
李斯洛眯起眼,“說誰懶鬼?”
“你。你你你,小姨是懶鬼。”
夏冬陽正跳得高興,冷不防被李斯洛抓個正着。
“好,就讓你見識一下懶鬼的搜魂抓癢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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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洛順勢将夏冬陽壓在身下,伸手咯吱着他。夏冬陽尖聲笑着,兩人纏作一團。李斯涵在一旁也不甘示弱,呵着手加入混戰當中。
等鬧夠了,三人這才安靜地躺在李斯洛那張淩亂的大床上喘息。
“什麽時候回來的?”李斯涵問,“也不通知一聲。要不是看到你房間的燈亮着,我們還不知道你回來了呢。”
“我坐的是紅眼航班,到的時候才三點,總不能這時候把你和姐夫挖起來去接我吧。”李斯洛搔着夏冬陽擱在她肚子上的胖腿。
“有什麽不可以?”李斯涵揚起眉,“姐夫是用來幹嘛的?不就是給小姨子欺負的嘛。你姐姐我都不心疼,你管那麽多幹嘛?對了,”她撐起手肘,“你沒告訴徐唯一你要出差?”
李斯洛兩眼一翻,“我幹嘛要告訴他?”
李斯涵歪着頭看看她,試探着問:“吵架了?”
李斯洛猛地坐起,轉身正色道:“姐,我只再說這最後一遍。我、不、會、嫁給他!”
她不自覺地學着某人皺起眉——只是這個表情在那人臉上是一種說不出的威脅,可到了她這裏,效果就大打折扣,最多只能算是不悅而已。
李斯涵久久地望着她,直到她再次點頭确認,這才長嘆了一口氣。
“果然像小江說的那樣。”
看看李斯洛挑起的眉,她又解釋道:“小江說,為了躲開唯一,你寧可逃到滿是爬蟲的深山裏去,這行動本身就已經能證明你态度的堅決了。”
“我本來就很堅決,只是你們不肯聽罷了。”李斯洛嘀咕。
“真是可惜。”李斯涵沉思道,“我一直認為唯一很适合你。你的性子太蔫,對什麽事情都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嫁給誰都讓人不放心。只有唯一,一則知根知底,二則,你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不過,”她伸手拍拍李斯洛的腿,笑道:“既然你都已經這麽‘堅決’了,我還能說什麽?何況,這還是你第一次表現得這麽強硬。沒說的,姐支持你。”
“姐……”
李斯洛意外地瞪着李斯涵,這來得太過容易的勝利讓她有點不知所措。
李斯涵看看她的表情,笑道:“我這關太容易過了,是吧?”
李斯洛不好意思地笑了。
“是啊,我這關是容易過,爸媽那關你就難過喽。”
李斯洛又皺起眉。她豈有不知的?
“嗳,”李斯涵用手肘搗搗她,“這次出差怎麽樣?碰上什麽倒黴事沒?”
李斯洛雙眼一翻,“你很希望我碰上倒黴事嗎?”
“事實上,以你的記錄來看,不碰上都沒人會相信。”李斯涵正而八經地點頭。
李斯洛從鼻子裏冷哼了一聲,倒回床上,擡起手臂擋住臉。
可不是嘛,她冷笑着想,以她的這種運氣,出門在外,就算自己不去“惹事”都會“生非”,更何況她還專門找着“黴”去“倒”。
見李斯洛不理她,李斯涵又換上一臉壞笑。
“給我說說那個‘維京海盜’?”
李斯洛一驚,差點以為姐姐突然間生出一只千裏眼來。
“什麽維京海盜?”她裝出迷惑的樣子。
“我聽到小江跟路路嘀咕,說你在旅館裏遇到一個‘維京海盜’?”
“胡扯。”
李斯洛推開夏冬陽的腿,起床去梳洗,一邊将房間各個角落裏的夜燈關了。
李斯涵笑道:“這麽大人了還怕黑。你怕黑就別搬出來住嘛,還非要一個人住。”
“人總要學着自己長大。”
李斯洛一邊往牙刷上擠着牙膏,一邊從衛生間裏探出頭來笑道。
這話不禁讓李斯涵想起以前的事。她眨眨眼,下床走到衛生間的門邊,倚着門柱問:“你真不怪我?”
李斯洛一愣,擡眼看看鏡子裏的姐姐。
雖然比李斯洛大了近十歲,李斯涵看上去仍然出奇的年輕,仿佛才剛二十出頭一般,那臉略帶稚氣的笑容更給人這樣的錯覺。
“放心吧,這房門鑰匙既然是我給你的,就不會告你私闖民宅的罪。”李斯洛垂下眼簾,假裝沒有聽懂姐姐的話。
李斯涵張嘴想說什麽,想了想,又改變話題道:“這兩天爸媽都來找過你。”
那年李爸爸的生意出奇的好,便給姐妹倆在市中心各買了一套房子。和往常一樣,李媽媽也不甘示弱地買下同一棟樓的另兩套房子送給兩個寶貝女兒。因此,李斯涵的家就在李斯洛的樓上。
李斯洛聳聳肩,自顧自地洗着臉。
“那兩個活寶差點又吵起來。爸說你出差只告訴了媽卻沒告訴他,正生氣呢。”
李斯洛漱了漱口,“我誰也沒告訴。是媽遇到小江,從她那裏知道的。”
“不過媽也在生氣。媽說徐唯一太獨斷,給女兒準備嫁妝本來就該是她的事,要選什麽樣的婚紗也應該由她做主。”
看着李斯洛瞟過來的眼神,她笑着擺擺手。
“好消息是,媽的脾氣也上來了,跟爸說要推遲你們的婚期,好給唯一一個教訓。當然,爸沒同意,所以現在這兩個老小孩子又較上勁了。如果我是你,就會好好想想怎麽利用這個機會。不過,媽這也是一時的氣話,你要是真的不肯嫁給唯一,恐怕他們兩個都會反對。”她又沖她搖搖手指,“別說我不看好你喲。”
似乎所有人都不看好她。
李斯洛擡起頭,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腦海裏卻跳出另一雙嘲弄的眼睛。
“走着瞧。”
她沖着鏡子裏的自己一陣冷笑。
說大話容易,真要做到,就不那麽容易了。
特別是她得獨自面對父母雙親時。
當李爸李媽将正準備去上班的李斯洛堵在自家門前時,她不由想起姐姐沖她搖動的那根手指——然後認識到,自己仍然是那只色厲內荏的“意怠鳥”。真要修煉成一只能抗風抗雨的“大鵬”,前方的道路比那崎岖的山路還要“漫漫其修遠”……
“我白疼你這麽多年了,這麽大的事竟然只告訴你媽不告訴我!”
剛一進門,李爸便開始讨伐。
“真是女大不中留,你還沒出嫁呢,這胳膊肘就往外拐?”
李媽也在不甘落後地發表不滿宣言。
李斯洛挑起眉,靜靜地望着聳立在面前的兩尊怒目金鋼。
果然,不需要她開口,這兩位自己先掐上了。
“女兒當然跟當媽的親啦,她有事不告訴我,難道告訴你這死人不管的?”李媽沖李爸吼道。
“人家小兩口有商有量的,要你這老太婆來多事!”李爸也沖李媽吼着。
“這怎麽叫我多事?是我家嫁女兒,我女兒要穿什麽樣的婚紗當然得由我這當媽的做主,什麽時候輪到他徐唯一啦!”
“什麽叫死人不管?她也是我女兒,要出差為什麽只告訴你不告訴我?”
緊接着,兩位怒目金鋼同時轉過頭來。
“囡啊,都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你想工作,我的公司、你媽的公司,還有唯一的公司,還不是任你挑?幹嘛非要給那個沒出息的盛世賣命?”
李媽更是幹脆轉過茶幾,坐到她身邊拉着她道:“囡,我跟你說,徐唯一那小子我們可得想個法子好好治治他,這還沒嫁過去呢,就處處受他挾制,那以後還得了?我看我們把這婚事先放上兩年,磨磨那小子的銳氣再說。他不是急嗎?咱偏不急,也教他知道,我們阿囡也不是非要嫁給他不可!”
“什麽話!”李爸一聽就蹦了起來,“你說過兩年就過兩年啦?唯一又不是沒人要。過兩年,天知道花落誰家,他早做了別人家的女婿啦!再說,哪個有本事的男人沒點氣魄?只知道跟着老婆屁股後頭轉的,那是窩囊廢!囡啊,”李爸也坐到李斯洛的另一邊,“聽爸的沒錯,嫁男人就要嫁像唯一那樣有本事的。”
“呸!那樣的男人有什麽好?事事都想爬到女人頭上去,那我們阿囡這輩子就休想有出頭之日了。囡啊,看看你媽,你媽這輩子就是活生生被你爸給斷送掉的……”
一句話還沒完,李爸又跳了起來。
“什麽叫你這輩子被我給斷送掉的?我還說是你毀了我這一輩子呢!哪家老婆做什麽都要跟老公争個第一的……”
“哪家老公眼睛盡往漂亮妞身上瞟的?”李媽反駁。
“看看又不犯法,你不也喜歡看漂亮小子嗎?愛美之心人皆有……”
“有到花上上千塊給人家買鑽石?!”
“我什麽時候給人家買鑽石啦?人家是賣鑽石的……你不也花上上千塊去買自己根本就不喝的洋酒嗎?不就是看上那個調酒師的小臉蛋了!”
“哼,我自己掙錢自己花,我樂意!”
“你自己掙錢?你那公司要不是我幫上一手,早倒了。還你會掙錢呢!”
“哎,我說李胖子!”李媽像被人踩了尾巴的貓般跳起來,指着李爸的鼻子罵道,“不就是在開業之初承了你一回情嘛,至于每回都拿出來說事?!你那公司剛成立時,我不也幫了你很多忙?要這麽算起來,你那公司有一半的股份還該歸我呢。”
“歸你?”李爸以他那樣的臃腫身材難得一見的敏捷跳起來叫道,“你那破公司最初的資本有大半都是我替你籌來的,要這麽算起來,你那公司一大半的股份都該歸我!”
“你……”
“你……”
李斯洛無奈地捏捏抽痛的眉心。這兩人,年齡加起來都超過一百了,心智卻跟孩子一樣。
“……要不是看在兩個女兒的份上,我才不會同意複婚!”
“……要不是看在兩個女兒的份上,我肯定再跟你離婚!”
“你們離吧。”
李斯洛打斷他們的争吵,冷冷地道。
“什麽?”
李爸李媽一愣,全都轉過頭來。
“離吧。又不是沒離過,都離過三次了。”
李斯洛冷冷地說着,轉身去拿她的包。
在她身後,李爸李媽用手指着對方,示意這一切都是對方的錯。看着李斯洛拿了鑰匙像是要出門的模樣,兩人趕緊上前一步将她按回沙發。
“好囡,別生氣,我在逗你媽玩呢。”李爸拉住她的一條手臂。
“是啊,哪能老是這麽離離合合的,都多大年紀的人了,會被人笑話的。”李媽也拉住她的另一條手臂。
李斯洛翻起眼,轉頭看着老爸。
“你們第一次離婚,是在結婚後不到兩個月的時候,是吧?”
“嘿嘿……”
李爸憨笑着放開她的手臂。
“原因是你搶電視遙控器沒搶過老爸,是吧?”她又看向老媽。
“嘿嘿……”
李媽也幹笑着放開她的手臂。
“結果由于發現你懷了姐,所以不到一個月你們又複婚了。第二次離婚是因為什麽?”
“你爸花心!”李媽指控。
“那是你疑心病,根本沒有的事!”
“那你為什麽同意離婚?”
“哪個男人不要點面子?被你鬧成那樣,還能不離?再說,我們離了不到兩個月,你不也找了個小情人?”
“那還不是因為你先跟那女人好上了……”
“要不是你刺激我……”
“好了!再這麽吵,還不如離了呢!”
李斯洛氣憤地站起來,瞪着這對“活寶”父母。這兩人,簡直就是一對怕冷的刺猬,不在一起冷得慌,在一起又刺得痛。
在第二次離婚後的十年中,李爸李媽仍然保持着吵吵鬧鬧的分分合合。最終,在某次激情迸發後,李媽發現她又意外地中了彩——彩金就是李斯洛。因此,兩人第二次“奉子”複婚。
李斯洛揉着緊繃的太陽穴想,原來,在她骨子裏還是隐藏着從父母那裏繼承來的任性和沖動。
她那對任性的父母第三次離婚,是由于兩人共同搶一單生意。最後生意沒做成,夫妻間倒又成了仇人,結果是再次離婚——不,應該說是第三次離了婚。
那年李斯洛十二歲。
本來這一次大家都說好“離了就別找我”,可偏偏天不從人願,姐姐李斯涵突然出了車禍,成了植物人。為了照顧大女兒,這對冤家不得不天天見面,時間一久,不禁再次死灰複燃。
有時候,李斯洛甚至會想,如果不是病中的姐姐占了他們太多的精力,天知道這對“活寶”還要把這荒唐的離婚進行曲進行到第幾樂章。
看着那對仍然像鬥牛一樣用鼻子相互噴氣的夫妻,李斯洛嘆了口氣。
“要離就離吧,別再以我們為借口了,我們都大了,能自立。不過,建議你們這次離了之後,兩人再也不要來往了,連面都不要再見!”
她來回看着一臉愧疚的父母,将背包鑰匙往沙發裏一扔。
“真是累。”
說完,轉身回自己房間裏躺着,任憑父母在她身後交換着不安的眼神。
李媽小心地推開李斯洛的房門,見她躺在床上,便笑着膩上去。
“囡啊,這次出差怎麽樣?沒碰上什麽倒黴事吧。”
李斯洛皺起眉。
李爸推開李媽。
“阿囡這不是毫發無傷的回來了嘛。我說阿囡啊,明兒辭了工作吧,爸給你個總經理當當怎麽樣?”
“或者到媽那裏去。話說回來,就算你不工作,我跟你爸也養得起你。看看你,都黑了,女孩家就該漂漂亮亮的給人疼……”
李斯洛冷哼一聲,顯然,她的父母忘了當初對她的忽視。
“……囡啊,對付那個徐唯一,你還得聽媽的,媽有經驗……”
李爸明顯地從鼻子裏發出一個不屑地聲響。
李媽瞪了他一眼,又道:“他有錢是有錢,就是太不知道疼人了……”
“你怎麽知道?”李爸反駁道,“我看唯一對我們囡就挺體貼、挺溫柔的……”
“哼,溫柔!”李媽冷哼一聲,“連婚紗都不讓她自己選,這就叫體貼溫柔?”
“是不讓你選,又不是不讓阿囡選,這是有根本區別的!唯一還不是因為阿囡不好意思跟你說要自己選才這麽做的,這還不體貼不溫柔?”
“哈!我又什麽時候說過我來選不讓阿囡選?!阿囡你說……”
“夠了!”李斯洛翻身坐起,“要吵回你們自己家吵去。要不,到樓上姐姐家去吵!從我記事起你們就這麽吵吵鬧鬧,你們不煩我也煩了。而且,我再說最後一遍,我不要嫁給徐唯一!”
看着父母交換的眼神,李斯洛悲哀地認識到,她這“最後一遍”可能還得重複N遍。
在兩個女兒當中,李斯洛是性格最柔順的那個。可當她真的生氣時,就算是她那對神經大條的父母也知道,最好別再惹她。
所以李爸立刻拉起李媽,沖李斯洛求和似地笑道:“阿囡別發火,我跟你媽這就走。唯一那孩子脾氣是硬了點,可心腸不壞……”
看着李斯洛瞪起的眼眸,李媽趕緊拉着李爸退出房間,一邊笑道:“阿囡別生氣,我們這就走。想想也是,你們小兩口的事還是你們自己去處理比較好。”
父母匆匆撤離後,李斯洛氣惱地拉開被子蒙住頭。
不,她才不要動感情。太累,也太煩。
下午,李斯洛去醫院探望老板。
果然,盛世劈頭第一句話還是問:“有沒有碰上什麽倒黴事?”
李斯洛氣得翻了個白眼,故意在他那綁着石膏的腿上重重地拍了一記作為報複。
盛世一陣呲牙裂嘴後,又笑着問:“你在山上這幾天,有沒有碰到天翼?”
李斯洛鎮定自若地搖搖頭。
盛世笑道:“就說那小子把自己的保護工作做得很好嘛。想找他?呵呵……不容易。”
“可不。”李斯洛冷笑着附合。
可不是嘛——回家的路上,看着公交車身上的殺蟲劑gg,李斯洛忍不住一陣冷笑——可不是把自己保護得太好,以至于任何疑似想要接近他的人都會被無情地“噴殺”。
晚上,江岸秋和韓路野結伴來訪。
作為李家姐妹的房客,江岸秋就住在李斯洛的對門;韓路野住在樓上,李斯涵家對面。
看着兩人要開口說話,李斯洛嘆了口氣,搶先道:“有沒有遇到什麽倒黴事,是吧?!”
江岸秋和韓路野對視一眼,全都笑了起來。
突然間,就像某根緊繃的弦再也經不起彈撥一樣,李斯洛的忍耐力消失了。她開始情不自禁地向兩位好友和盤托出她所做的“傻事”。
可說着說着,她那著名的惡趣味竟不選時間地點地發作起來。她突然覺得,這整件事都荒唐得可笑。
“總之,”她捧着江岸秋帶來的椰奶西米露,一邊小口小口地吃着,一邊自我解嘲地笑道:“正如路路那個星相上所說,我遭遇了‘桃花劫’。”
話音剛落,江岸秋便跳了起來。
“你還笑得出來?!那臭男人,要是讓我見到,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李斯洛意外地望着義憤填膺的小江,“為什麽?”
“還問為什麽?你不覺得他很過份嗎?”韓路野道。
連韓路野都是一臉的不可思議,這更讓李斯洛覺得奇怪了。
“過份嗎?”她歪頭想想,又搖搖頭。“畢竟這事是我自己先挑起來的,誰生病誰吃藥,怪不着別人。”
“可他有什麽權利沒摸清情況就亂下定論?”韓路野道。
李斯洛嘻笑道:“我不禁想,他以前是不是吃過記者的大虧?不然也不會這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一個村野山夫?”江岸秋不屑地冷哼,“能有什麽機會跟記者打交道。”
“或許,他的女朋友被某個記者搶走了?”李斯洛發揮着她的想象力。
“你這人怎麽回事?”江岸秋不滿地推了她一把,“我以為我夠色的了,誰知道你比我還色!見到一副好皮相就忘乎所已,還主動替他找理由!別忘了,嫁禍女人是男人的劣根本性!看看那些亡國之君,哪個不把責任往女人身上推?你倒好,自己主動去攬責任……”
“不管怎麽說,這男人是個渾球。”韓路野也憤憤不平地下着結論。
“比那個徐唯一還要渾球!我更堅信了,這世上所有的男人都是渾球!”江岸秋宣稱。
“不會吧……”李斯洛拿着勺子駭笑,“你們的反應也太激烈了……”
“喂,我們這可是在為你打抱不平!”江岸秋回身瞪着她,又猛地一屁股坐到她身邊。“老實說,你是不是對他動了情?”
李斯洛一驚,本能地往沙發裏縮去。
“什麽嘛,我都不算認識他。動情?胡扯。”
“真的?”江岸秋眯起眼。
李斯洛看看她,又低頭看看手裏的碗,緩緩長嘆一聲。
“其實吧,這事應該這麽說。就像你說的,對于女人來說,沒有單純的性事。而就某種意義來說,他是……”她咬咬唇,“是那個……第一個。所以,感覺上多少有那麽點……異樣。僅止而已。”
她擡起眼,堅定地望着兩位好友重複道:“僅止而已。”
然而,當晚,李斯洛做了一個怪夢。夢中,她看到一只大鵬鳥,她着急地沖着它大叫,可它飛得太高、太遠,聽不到她的聲音……
驚醒時,李斯洛發現她的心髒正急促地砰跳着,而她怎麽也想不起來她到底要對大鵬說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