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三十七章

在李爸李媽眼裏,大女兒李斯涵簡直就是一個神人,幾乎沒有她解決不了的問題。因此,老倆口就對李斯洛的事放松了警惕,總以為有老大出馬,就算老二真的不肯嫁給徐唯一,好歹也不會跟那個名聲不好的“喪門星”攪和在一塊。可當他們再次駕臨女兒香閨,發現李斯洛非但沒有跟那人劃清界線,反而是越打越火熱後,差點沒氣暈。偏偏向來好說話的小女兒不知怎麽學會了剛強,反駁起父母來盡是一大套又一套的大道理,惹得脾氣急躁的李媽媽差點學着李爸犯了心髒病。

李斯涵聽到争吵跑過來,不僅不勸着妹妹,反倒把老倆口給教育了一通。又是指責他們不該聽信外面的謠言,不了解事實真相就胡亂指責文攸同人品不好,又是指責他們不該任意幹涉妹妹的生活,甚至擡出小時候他們對李斯洛不聞不問,害得她在爺爺家受盡欺淩的往事讓老倆口自慚,這才算是壓制下一場風暴。

正好,李斯涵的老公要去夏威夷公幹,有意帶着妻兒同行。李斯涵便借口身體不好無法照顧兒子,哄得老倆口既心疼女兒又心疼外孫,她便趁機替老夫妻倆也辦了護照,拖着一家老小一同去了夏威夷。

不過,李爸李媽也不是由着人哄的傻瓜,這邊雖然心疼着大女兒,那邊也沒放下小女兒。臨走前,倆人叫來徐唯一,鄭重其事地将公司和李斯洛托付給他照顧。徐唯一這孩子是他們從小看着長大的,知道他極重情義,有了他們的托付,就算他跟李斯洛最後不能成夫妻,他也必定會替他們看顧起她,不叫那個姓文還是姓天來着的“喪門星”給欺負了去。而且,老倆口還存了個私心,總覺得有徐唯一照顧,李斯洛跟他接觸的時間肯定就會多,這樣一來,說不定哪天李斯洛就能回心轉意,等他們回來時,搞不好就是個現成的老丈人老丈母娘。老倆口自覺安排妥當,便也心滿意足地跟着大女兒去周游世界了。

送走千叮咛萬囑咐的爸媽和姐姐、姐夫,李斯洛搭着徐唯一的車回家。

自從那天說要給她一個“浪漫的感覺”後,這位老兄就突然間蹤影全無。要不是今天他也跑來送機,她差點就忘了有這麽一回事。

她偷眼看看他。幾天沒見,徐唯一似乎憔悴了許多,墨鏡後的眼下有着隐隐的青色。

“最近很忙嗎?”她問。

“嗯?”徐唯一從冥想中回過神來,搖搖頭。“左不過就是那些事。”

“那……是沒睡好?”李斯洛又小心地看看他。

徐唯一下意識地摸摸臉,“氣色很差嗎?對了,”他又看看她,“你有娜娜的消息嗎?”

“不是說出國了嗎?”李斯洛擡擡眉。

“護照還在我這兒,出個鬼國!”徐唯一沒好氣地一翻眼,想想又咬牙道:“這丫頭,騙了老爺子三十萬就不見人影了,到現在也沒查出她到底去了哪,真不讓人省心。”

李斯洛摸摸鼻梁上的太陽鏡。不知道他有沒有意識到,往往說不到三句話,他必定會扯出海蓮娜的名字。竟然還說只是兄妹感情……

徐唯一又道:“那天被老爺子罰了之後,娜娜就跟變了個人似的。以前她最不待見的人就是你,這倒好,天天追着問我們什麽時候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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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洛不由皺眉抗議:“我不……”

“不會嫁給我。”徐唯一替她說完,并又橫了她一眼。“我就不明白了,嫁給我真有那麽可怕?”

李斯洛挺直腰,決心跟他徹底攤牌。

“嫁給你是沒什麽可怕的,可怕的是,從此以後可能就再也聽不到我這個人的聲音了。”

“胡扯,我什麽時候不許你說話了!”徐唯一一瞪眼。

“看看,每次都這樣!”李斯洛轉身叫道,“明明知道我這人膽小,最怕惹別人不高興,每次我想說點什麽自己的意見,你們就拉長了臉,以這種表情來對付我,就好象我說的不是廢話就是無理取鬧一樣。如果真嫁了你,那我這輩子還能說話嗎?我才不幹呢!”

此時前方正好亮起紅燈,徐唯一踩下剎車,回頭繼續瞪着她。

他想起臨上飛機前,李斯涵将他拉到一邊說的一些話。仔細回想起來,認識李斯洛這麽多年,他似乎還真是沒見過她獨自做過什麽主——除了到盛世那裏去打工——往往不是他就是她的父母,或是其他什麽人替她做出決定,然後由她來遵從。而有時雖然可以看出她的不情願,不過因為各人的目的已經達到,便再也沒有誰去追究一下她不情願的理由。

沉思了一會兒,他沖李斯洛點點頭,“涵姐說得對,你果然跟以前有些不一樣了。”

李斯洛眨眨眼。事實上,她也有點意識到自己的變化。

“這麽說來,倒是娜娜比我更了解你。”徐唯一又道。

李斯洛驚訝地扭頭望着他。

“她說我選錯了對待你的方式。我想她指的大概就是這個,所謂已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不喜歡別人忽視我的意見,你大概也一樣吧。”

李斯洛心頭不由一動。徐唯一這塊榆木疙瘩怎麽有點開竅了?還有,海蓮娜那句“選錯了方式”……這話的意思也不該是這麽理解吧……

她又偷眼看看徐唯一。

海蓮娜對徐唯一的感情幾乎是她從小就看在眼裏的,只是不知道這位“哥哥”對那位“妹妹”的感情是不是還是跟以前一樣,是始終如一的兄妹情……

沉默了一會兒,徐唯一突然說道:“好吧,這事就到此為止,我們誰也別再提了。”

李斯洛不由又是驚喜又是不信,“真的?”

“這還有假?說不提就不提了。”

“那爺爺那裏……”

“我去說。”徐唯一又挑眉看看她,“不過,你跟那個什麽天翼是怎麽回事?你爸媽明裏暗裏讓我照顧着你,應該說是‘照顧’他吧。給我說說,你怎麽就看上他了?”

李斯洛臉一熱,趕緊眨眨眼,裝出一副不勝其煩的模樣。

“他們那是杞人憂天,八字沒一撇的事就在那裏瞎猜疑。我跟他只是朋友而已。”

“什麽樣的朋友?”

“……普通朋友。”李斯洛答得甚是心虛。

文攸同走進酒店二樓的咖啡廳,一眼就看到坐在窗前的林曉。

林曉頭上纏着一條五彩斑斓的絲巾,一副碩大的墨鏡幾乎遮住了她大半個臉。隔着茶杯裏那袅袅升起的輕煙,她正對着樓下的車水馬龍發着呆。

文攸同拉開她對面的座椅,她這才回過神來。

“你來啦,”她拿起早就泡好的伯爵紅茶給他斟上,又擡眼從墨鏡上方看看他。“現在想見你一面可真難。”

“說難也不難,”文攸同挑挑眉,“只要不說那些讓我不高興的話,我随時都會出現。”

林曉又看了他一眼,放下茶壺。

“估計今天的話題還是會讓你不高興。”

“那算我來錯了。”

文攸同站起身要走,林曉趕緊一把拉住他。

“二哥,”她以小時候的昵稱叫着,“陪我聊會兒。”

文攸同看看她,這才注意到她那泛着青光的臉色。他想了想,依言坐下。

林曉把玩着茶勺,半晌才緩聲道:“這麽說,那個女孩真是你的女朋友?”

文攸同擡擡眉,往沙發椅背上靠了靠,伸長兩條腿,沒吭聲。

林曉自嘲地笑笑,垂着眼簾道:“其實我也沒資格問你這個問題。不過,”她擡起眼,透過墨鏡看着他。“你覺得那個女孩适合你嗎?”

文攸同的眉又動了動,懶懶地道:“你說呢?”

“她不适合你。”林曉說。

“為什麽?”

“你是那種直性子,那個女孩……不誠實,我怕你會吃虧。”

想起李斯洛騙她的事,文攸同的唇邊露出一絲淺笑。

林曉坐直身體,伸手握住他放在桌子上的手,“二哥,別以為我是在吃醋說她壞話,這事得慎重。要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越是把心交給他的那個人,你越是要看仔細,不然後悔就晚了。”

文攸同驚訝地一挑眉,目光從睫下投向她。

“什麽意思?”

林曉怔了怔,收回手,撫摸着腕上的镯子。又沉默了一會兒,她像是下了決心般褪下镯子,手指慢慢撫過掩在其下的那道醜陋疤痕,輕聲道:“這道疤,就是我愚蠢的證明。”

出于自尊的原因,文攸同從來沒打聽過林曉和另一個人的事,只知道一個大概而已。當然,現在他也不打算打聽。

他坐直身體,“都是過去的事了……”

林曉搖搖頭,“這事我從來沒跟別人說過,你就讓我說一說吧,不然……”她的嘴唇顫了顫,笑道:“只怕會爛在肚子裏,造成更嚴重的內傷。”

她又低頭看看那道疤,“其實這疤可以整掉,可我不想。有它在,能時刻提醒我,我曾經有多蠢。”

她擡頭看着文攸同,“我跟阿木是怎麽認識的就不跟你說了,我們曾經……曾經好過,後來他有了新歡,我們就分手了。再後來,我跟你訂了婚,可他又出現了,而且……而且那種感覺還在……我當時很迷茫,不知道該怎麽辦。那天我原本已經下定決心,回來就要跟你解除婚約的,可……可當閃光燈閃過後,阿木竟然笑着對我說……他……”

林曉拿下墨鏡,抽出一張面紙壓了壓眼角,深吸一口氣,接着道:“原來,那些小報記者是他找來的,他是有預謀的,他要報複我。為什麽要報複我?”她又苦笑了一下,“因為是我第一個主動離開他的女人,而且在離開他之後竟然又跟別的男人好上了。這就是我曾經愛過的男人,這就是我曾經有過的愛情!”

文攸同震驚地望着林曉,他竟然一直不知道她受着這樣的委屈。

“你一直以為我還愛着那個人,可我又沒臉向你承認,我愛過的竟然是那種人。”林曉再次握住他的手,看着他的雙眼道:“二哥,你現在跟那個李小姐感覺很好,可你對她知根知底嗎?你知道她的禀性如何嗎?你看她騙我跟老師時,連眼睛都不眨一下,還裝得那麽像,可見她經常這麽做。她能這麽騙我,将來就也能那麽騙你,你可千萬要小心啊!”

“那人現在在哪?!”文攸同猛地站起身來。

林曉趕緊拉着他坐下,回頭看看四周,輕聲道:“他是他我是我,我也不想再去追究這些恩恩怨怨,以前的只當是我欠他的,現在我已經全還了,從此跟他沒有任何關系。倒是你,你跟那個李小姐……”

文攸同很不高興她把李斯洛跟那個男人并在一列,便推開她的手,“洛洛不是那樣的人。”

林曉皺緊眉,嘆道:“我就怕是這樣的結果。”

“什麽?”

“男女相處,一開始總是受彼此費洛蒙的影響——人們美其名曰‘愛情’。可這種肉體上的吸引力總有窮盡的一天,到那時這種感覺還剩下些什麽?別看你現在跟她打得火熱,等這種感覺淡了之後呢?你跟她之間還能剩下點什麽?你們彼此的成長經歷不同,成長的環境也不同,她追求的生活是你想要的嗎?你要的又是不是她在追求的?如果你們真想好一輩子,這些都不能不考慮呀。”

文攸同低頭看看她,道:“那你呢?你追求的又是什麽?你知道我追求的又是什麽?”

林曉愣了愣,一時答不上來。

“你是不是還想像我媽那樣,幹出一番屬于自己的事業?”文攸同問。

林曉點點頭。

“那你為什麽一直依附着我媽?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獨立行事了。”

林曉又搖搖頭,“老師對我有再造之恩,我不能不幫她。如果你能回公司,那樣我就可以脫身去開創自己的事業——好吧,我承認,這是我的一點私心。不過,你是老師的兒子,遲早是要接這個班的。”

“你覺得我是做那一行的料嗎?”文攸同攤開雙手笑道,“公關也好,設計也罷,對時尚的把握也好,我全是外行,公司到我手裏,不出一年準關門。”

林曉又搖搖頭,“事在人為。只要你有心,一定能做好……”

“可惜我無心于此。”文攸同打斷她,“看,這是你的追求,也是我媽的追求,可并不是我的。如果我媽夠聰明,應該讓你參股。”

林曉揮揮手,“我不要……”

“為什麽不要?又不是白送你的,都是你自己掙來的。”

林曉又揮揮手,正想說什麽,突然意識到話題已經被文攸同給轉移開,便笑道:“這事我們以後再說,還是說說你的李小姐吧。你對她認識有多少?”

“足夠認識到她不是那種報複心很強的女人。”文攸同微笑道。

中秋節快樂!!

抱歉,更晚了,沒法子,美人燈又被吹壞了……上一次還沒全好,就放肆了一下,沒繼續吃藥,這下小毛病拖大了,被家人禁了好幾天的電腦……今天好點了,趕緊上來趕功課,嘿嘿,對不起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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