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章

舟車勞頓，宇涵還是片刻未歇就趕到海島。一上島，他叮囑工作人員替他把行李放進房間，自己直接就迫不及待的跑去了潛水中心。來到那個熟悉的碼頭，他覺得自己激動的有些步伐不穩。他期待着下一秒就可以看到穿着白色T恤的她，回頭看向自己，露出驚訝的表情。他要把她擁進懷裏，此生再也不放手了。

可是潛水中心裏只有兩個男教練在聊天，看到他沖進來，兩人有些意外。

“請問一下，沐沐在嗎？”宇涵努力保持着平靜詢問道。

“沐沐？”其中那個白人教練疑惑的問道，“是個人名嗎？”他看向同事。

“沐沐？”另一個人也頗為疑惑。

宇涵心裏頓時充滿了困惑，“她是這裏的潛水長，一個中國女生。去年她還在的。”他努力解釋道。

“我剛來沒多久月。等等啊。”說着那個白人教練起身從碼頭上叫來另一個教練。看樣子是個馬來本土人。“你認識沐沐嗎？說以前在這裏的。”

“沐沐？哦，認識啊。不過她走了半年多了吧。”來人說道。

“那她去哪裏了你知道嗎？”宇涵急切的問道。

“呼，那可不知道。”他思考了一會兒，又說，“本來Awang應該知道的。不過他也走了。”

“哦，Awang啊？你說的是他女朋友嗎？”另一個白人教練恍然大悟的說。

“對啊。他就是去找她了吧。才走的。”三人自顧自的聊了起來。

“聽說那個女生比他大十歲哪。”

“不過看不出來，那個女生挺好看的。顯年輕。”宇涵的心忽然墜到了谷底。男朋友，沐沐有男朋友了。他那麽急着來找她，卻還是錯過了。宇涵覺得心那樣的疼，仿佛被揉碎了一般，疼的他幾乎要彎下腰來。他不知所措。不知為何，他想當然地覺得沐沐會在那裏等他的，可是她憑什麽要等他啊，憑什麽要為了他守着單身，自己當着她的面告訴她自己結婚了，來度蜜月。當着她的面和意萱親熱。還說過那樣傷人的話，指責她抛棄自己，指責她無情。他還默認自己現在過的很幸福，祝她找到屬于自己的幸福。所以她就那樣去做了不是嗎？他心裏那樣痛恨命運。

“對了，您跟她潛水過嗎？找她有事？”三人終于想起了宇涵。

“不，沒什麽。”宇涵含糊的答應着，搖搖晃晃的走出了潛水中心。

剩下的兩天宇涵一直躺在房間裏，挂着請勿打擾的牌子。把自己關起來。他本來定了三天的酒店，希望能夠找到沐沐然後讓她和自己回家。他要向她求婚，就像他老早就想好的那樣。他腦海中想好了和她的重逢，想好了和她在沙灘漫步，在海邊擁吻，他很早以前就答應過她把海島游補給她的。她還可以帶自己去潛水，去看她這幾年經歷的生活。他那樣迫不及待的要和她把分離的那些時間補回來。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他終于可以對自己和全世界承認，這些年他愛的依然只有她。

到了第三天，宇涵還是打起精神，又去了一次潛水中心，他還是想去親眼看看，親眼看看沐沐是不是有了男朋友。輾轉詢問之後，Ahmad被叫了過來。

“哦，我知道啊。Awang說是去了這個島，是個居民島。沐沐在上面還當醫生呢。”Ahmad說道，一邊把島的名字寫了下來。Awang的名字一次次和沐沐同時出現，讓宇涵的心如貓抓一般。

于是在Ahmad的幫助下，宇涵輾轉來到了那個島。找到了潛水學校。比起度假村裏的潛水中心，這裏設施更加簡陋，但是規模似乎更大，有各種膚色的人，在這裏學潛水，住在附近的宿舍裏。緊挨着的是村舍，看的出來因為地域偏遠，這裏經濟條件不好。

看他從碼頭那邊徑直走來，露臺一個年輕男生迎了出來，看到他的第一眼，宇涵就認了出來，他就是在海島度假村裏無數次見到的和沐沐在一起的那個男孩，他曾經去叫沐沐看海龜，在兒童俱樂部和沐沐一起跳舞，在海灘幫着沐沐和他們吵架，還有那天在潛水碼頭他沖出來一把抱住沐沐。那應該就是無數次被和沐沐一同提起的Awang了吧。宇涵心情複雜的看着他，這就是沐沐的男朋友嗎？眼前的男孩有着馬來男孩特有圓潤的面部線條，一雙無比清澈閃亮的眼睛，被黝黑的皮膚襯托的格外耀眼。正是因為這清澈見底的眼睛讓他看上去顯出未經世事的稚嫩。

“請問，您是來咨詢潛水嗎？”Awang禮貌的問道，可是不知為何，他總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他在哪裏見到過。

猶豫了一下，宇涵問道，“不，我想問一下，沐沐在嗎？”問出這句話他的心不由的提了起來，一直提到嗓子口，砰砰的跳，他有些不自覺的用餘光去望向他身後的潛水學校，會不會下一秒沐沐就會出現。

Awang疑惑的看着他，沒有說話，那沉默如此的久，久的讓宇涵幾乎無法承受。就在他馬上要開口的時候，Awang有些冷淡的問道，“不在。你找她有什麽事？”

“她去哪裏了？”宇涵不假思索的問道。“什麽時候回來？”

什麽時候回來？一時間，Awang愣住了，心頭仿佛有一把刀，生生的割過，他以為自己看開了，他以為自己可以接受了，可是卻依然做不到，想起沐沐，他居然在這個陌生人面前就要忍不住淚水。

“Awang，有件事，我還沒有和Thomas說。不過這一次，我想在告訴所有人以前先來告訴你。”夜晚的海邊依然寧靜，海浪更古不變的用幾乎同樣的頻率拍打着沙灘，這是Awang從出生開始就在聽的聲音，那樣的熟悉，讓人心安，就是這個聲音讓從小沒有家的Awang覺得，這就是家的聲音。他扭頭看着在身邊坐下的沐沐，她穿着簡單的白色上衣，棉布褲子，剛洗過的頭發，半幹的搭在肩上，如同他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站在海裏，沖他笑。“我要走了。這一次。要走的遠一些。”Awang沒有說話，定定的看着她，不知道為什麽，他并沒有想象中的震驚和失控。

沐沐只是看了他的眼睛片刻，便扭過頭去，看着夜空下的大海，這裏如她第一次來到這裏就感受到的，廣闊無際，仿佛能夠包容下一切。而過去的這幾年，這樣的海又讓她覺得很小，小的仿佛是只有自己的一方天空，一片天地，“我參加了無國界醫生的項目。要去東國，在非洲。回來之後，我想我也該回國了。”她淡淡的說，仿佛一切就如去村口的商店買樣東西一般稀松平常。

Awang沒有說話，他看着沐沐，眼裏有一份不解無數的依戀和少許的惱怒。“我記得你說過，我應該要先告訴你的。Awang，你是我在這裏最重要的朋友。我想也許是我這一輩子都很重要的朋友。”Awang聽了低頭笑了笑，帶着一絲苦意，和無盡的無奈。“謝謝你那年救了我，謝謝你這些年陪着我。”沐沐認真的說，她停頓了片刻，“也謝謝你一直愛着我。”這話讓Awang驚訝的看向她。“你填補了我心中的空洞，治愈了我的孤獨。你讓我覺得還是有人那麽執着的愛着我的。其實你救過我不止那一次。”說着，她扭頭沖着Awang笑了笑，那笑，坦然而真誠，“可是我還是得跟你說抱歉。那些話我說過無數次了。最後，我不想再說了。Awang，人生總是有遺憾的。你還那麽年輕，很多人年輕的時候都會遇到一個人，以為自己愛上他，愛的無法自拔，分不開忘不掉，可是最終，如果不能如願，不能幸運。那也只能接受不是。”說完她低頭笑了，笑得那樣的苦澀，“這話跟你說着容易，我一樣悟不了，看不開，也便沒有什麽資格勸你說你了。你我各自努力吧。不過我想你應該會做的比我好的。所以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永遠保持聯系。如果你希望不要聯系，我也尊重你。”說完沐沐又坐了片刻，便起身準備離開。她的确有幾分意外，她以為Awang會如一貫以來的那樣鬧脾氣，跟自己說離不開她，要跟着她走，要求她不要走。可是從坐下到現在他竟然一句話也沒有說。但是她沒有太糾結，只是淡淡的繼續，“明天我會告訴Thomas的。不過我應該還會待一陣兒。”說完，她便轉身回去了。Awang沒有起身跟上去，他覺得自己似乎還沒有緩過勁兒來。他繼續坐在原地，低頭看着海。其實比起最初喜歡上沐沐時的不管不顧，他早已漸漸明白，不管自己多麽努力，多麽堅持，感情終究是兩個人的事。更不用說，這兩年他似乎長大了許多，他自以為為了接近沐沐所作的一切努力，其實都在他的生命中留下了烙印，他也會開始意識道，為什麽沐沐不能接受自己。開始理解她的那一句，“不是有愛就可以了的。”于是他繼續坐在那裏，他知道自己不想讓她走，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要如何留下她。

“她帶過你潛水嗎？你找她什麽事？”終于Awang努力正常的問道。

“我，”宇涵看着眼前的男孩，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解釋自己和沐沐的關系，“我有重要的事情找她。她什麽時候回來？”他認真的問道。

Awang認真的打諒眼前的男人，努力回憶着自己究竟在哪裏見過他，不知為何，他覺得這十分的重要。正在思考着，忽然一個男聲從身後傳來，“您來潛水嗎？”是潛水中心的教練Denis。

“我來找沐沐。”宇涵看向他。

“她走了。上周走的。”

宇涵很是意外，“她去哪裏了？”

“具體我也不知道。Awang，你應該知道吧。”Denis扭頭看向身邊的男孩。

而Awang卻盯着宇涵看的認真，漸漸的他眼睛不自覺的睜大，眼神越來越震驚，半響，他結結巴巴的說，“你？你不是度假村裏的那個vip嗎？你是？你，你找沐沐幹什麽？”

他想起那一晚，就是在這個露臺上沐沐給自己講述的故事。“後來我再見到他是在度假村裏。他來度蜜月的。”她的眼睛望着海，看不到裏面的情緒，但是她的聲音分明是顫抖的，那努力控制都控制不住的顫抖，“那個女孩在他身邊。他們真的很般配。”

“度假村？那我見過啦？”Awang終于插話道。他一直靜靜的聽着，心中是一波又一波的驚嘆號，他還沒有從上一段關于她離開的真相的震驚中走出來，就聽說自己居然見過這個故事的另一個主角。

沐沐似乎是自嘲的笑了笑，“你記得你問過我，為什麽他們對我那麽不客氣。”

一下子，那些在他心中疑惑很久的記憶清晰的沖進他的腦海中。海灘上，那個漂亮的像明星一樣的女人諷刺而尖酸的語氣；那個男人冷漠的眼神；還有沐沐隐忍的面色和血肉模糊的腳。他也想起沐沐當時沖出去，連短褲都沒脫就跳下海去救他們，後來她用棉簽消毒傷口那樣的用力卻一滴眼淚都沒有流。還有去自然保護區那天晚上那個男人和自己的對話。他驚得說不出話來，只是微張着嘴，看着沐沐。她卻低着頭，喝了口酒，輕聲說，“因為他一直都以為是我抛棄了他。”接着她扭頭望着海，用幾乎聽不清的聲音說，“他其實沒有錯。我的确抛棄了他。”Awang幾乎是确定的，她眼裏含着淚。

看着他眼裏的慢慢升起的驚訝，宇涵已經猜到他認出了自己。他只是不确定這個男孩知不知道自己和沐沐的關系。“是啊，又見面了。”宇涵微笑着說道，“你知道沐沐去哪裏了嗎？”他努力抑制自己的焦慮，努力平靜着語氣問道。

Awang沒有回答，他死死的盯着眼前的這個男人。從來不曾想過，自己會在這樣的情形下見到他，這個在沐沐心中住了那麽久的男人。在沐沐告訴他自己的故事之後，他努力去回憶過那個vip的長相，卻總是模模糊糊的，只是記得很高很帥。而此時近距離看着他，他承認他的确是個很英俊的男人，他的臉很立體，筆挺的鼻子，眼睛有些深凹，有些混血兒的樣子。頭發很茂密，額前蓬松的頭發被夕陽染上了淡淡的金色，而最特別的是他有一雙異常深邃的眼睛，看着你時總是給人一種專注的感覺。這讓他想起沐沐淺笑着說，“他好帥啊，我那時候年紀小，就是喜歡帥的男生。可是在一起以後我才知道，帥是他最不重要的優點。”

看到他這樣看着自己，宇涵感到有些不自在，他不自覺地低下頭，耐着性子，又問了一遍，“你可以告訴我她去哪兒了嗎？”

“你不是結婚了嗎？你還找沐沐幹什麽。”Awang聽到自己的聲音問道，一時間，他有些後悔，可是迅速的，他便不在意了，帶着一絲挑釁的看着宇涵。其實他心中有無數的問號。他來這裏做什麽？他知不知道沐沐告訴自己的那個完整的故事？他知不知道沐沐到今天還對他念念不忘？一時間，他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夠用，理不清這些頭緒，他不确定自己想不想告訴他沐沐去了哪裏？

宇涵擡眼看着他，比起最開始看到他，眼裏帶了幾分冷淡，他不喜歡這樣站在這裏被對方掌控和質問的感覺。他只想知道沐沐在哪裏。他幾乎已經不在乎眼前的這個男孩究竟是不是沐沐的男朋友了。

這時船的引擎聲由遠而近，三人都望向碼頭。是Thomas的船回來了。看到Awang和Denis迎上去幫忙。宇涵沒有和他們打招呼，直接走去了潛水學校的露臺，在最靠近海的雙人桌前坐了下來。從下船到現在，他的心一直是懸着的，最初是因為要見到沐沐，又擔心她真的和Awang在一起了，要看到他們親密的樣子，他不确定自己有沒有勇氣面對。可是此時，一連串的問題讓他更加心神不寧。可是他必須得知道沐沐去哪裏了，他要在這裏耗到有人告訴自己她去哪兒了，他得去找到她。于是他強迫自己打諒起這個沐沐工作過的地方。潛水學校建在海邊，門口大大的露臺直接伸到海裏，一邊是一個碼頭，應該是出海的地方。露臺上放着幾張簡易的桌椅和兩張長桌子。而露臺後面恐怕就是學校的主要校舍了，可以看到一個門裏面堆滿了氣瓶，還有一個大廳，敞開的，放着一些躺椅沙發，有兩個玻璃門的大冰箱，裏面是各種飲料和酒類。還有一張臺球桌，大概率是主要的休閑區域。再往後似乎是一條走廊，兩邊應該還有教室或者別的工作區域。那條走廊應該是通往後面的兩座樓房的通道。透過走廊盡頭的光亮可以看到樓房的入口。看後面兩座樓房窗前都晾着衣服的樣子，宇涵猜測那裏大概是宿舍了。這裏比記憶中度假村的潛水中心要大不少，但是一切顯得頗為簡陋，甚至有些陳舊，沒有度假村潛水中心那般的奢華。可是露臺面對的海景卻是壯麗奪目。他不明白為什麽沐沐會離開度假村來到這裏。可是想到沐沐在這裏工作，進進出出，在那樓房裏的某一個窗口後面，就讓他不由的感到幾分親切，心仿佛被一抹薄紗拂過，說不盡的溫柔。

Denis跟Thomas交代了幾句，Thomas便徑直向宇涵走來。“你好。”他禮貌的打招呼，“聽說你來找沐沐？”宇涵聞聲趕緊起身和他握手。“你是？”Thomas詢問的看着他。

宇涵猶豫了一下，他想或許該說是朋友，可是朋友兩個字說出口都讓他感到心痛，于是他咬了咬下嘴唇，輕聲說，“沐沐是對我很重要的人。你可以告訴我她去哪裏了嗎？我必須得找到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從來敏銳的Thomas幾乎立刻猜到了他的身份。他猶豫了片刻，點點頭，他沒有打算多問什麽，“她上周離開了。她申請了參加無國界醫生。要去東國戰區。”他直接的回答道。

一時間，宇涵愣住了，無國界醫生，東國，戰區，這些以前只在電視上新聞裏聽到的詞語，居然和沐沐同時出現，他幾乎消化無能。“她，她為什麽？”他不可思議的輕聲喃喃。

Thomas注視了他片刻，心裏權衡了片刻，他還是鄭重地說，“她只是跟我說過。她覺得自己應該更加深刻的去體會生命的意義和寶貴，那些大愛的行動應該會幫她治愈她的那些執念。”這樣的話讓宇涵愣住了，那話一遍一遍的在腦海中循環，從Thomas的聲音換成沐沐的聲音。他幾乎立刻就知道了沐沐這話的意思。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他們肩并肩靠在沙發上，分吃着沐沐剛剛削的一盤梨，沐沐指着電視上播放的國際新聞說道，“我畢業以後也要參加無國界醫生，像特蕾莎修女一樣，穿越戰區，去往醫療條件差的地方，去那些平時我們不會去的地方，在年輕的時候去做那些大愛的奉獻，還可以積累急救經驗。太符合我學醫的宗旨了。”宇涵聽了笑着攬過她問道，“你去那麽危險的地方，我怎麽辦？我一定擔心的天天睡不着覺。”沐沐似乎是這才反應過來，一臉糾結的看着他許久，搖了搖頭，“哎，真是沒想到，我那麽有志向的人也有一日被美色誤。”宇涵聽了哭笑不得的用手指去刮她的鼻子，然後鄭重的說，“等你畢業的時候如果你真的還想去，我會支持你，你永遠不用為了我放棄夢想或者事業。你知道我在等你也一定會注意安全的不是。”

這樣的對話那樣久遠，他幾乎要不記得了。只是此時，他想起他們上一次分開的時候，他曾祝她找到自己的幸福，曾經默認了自己對意萱應該保有的忠誠和自己要對婚姻負責的态度。這讓他有些恐慌，這一刻，他只是渴望能夠盡快找到她，在她去往那些危險的地方之前，告訴她所有的真相。告訴她自己還那樣深愛着她。于是幾乎顧不上更多的禮節，宇涵匆匆的道謝，就要和Thomas告別去趕船。“您知道下一班船是幾點嗎？”

Thomas擡手看了一下表，“已經走了。一天就兩班船。”

“那還有別的方式離島嗎？”宇涵急切的問道。

Thomas猶豫了片刻道，“可以包快艇。但是費用很高。”

“沒關系。哪裏可以包快艇？”

沒有立刻回答，Thomas盯着他看了一會兒，認真的說，“她是上周走的。因為我這裏有一個班正好要結束，她幫我帶完才走的。所以時間不寬裕，走的新加坡集結出發。我猜測她已經走了。”

宇涵望着他，腦海中卻在努力消化着他所說的這些事實。戰區，無國界醫生，電視上那些槍林彈雨中的白大褂忽然如此真實，他覺得自己的手和心都止不住的在顫抖。就在他覺得自己的情緒幾乎要崩潰時，Thomas的聲音冷靜的傳來，“無國界醫生的活動時常不好聯系，畢竟都是在偏僻或者危險的地方，不過裏面有幾個常駐的心理醫生我認識，我也和他們提到過沐沐，我或者可以幫助你聯系她。”看着宇涵終于帶着幾分希望的眼神，他又說道，“不過這事情着急不了。你今晚可以住在這裏。明早那班船再走。把聯系方法留給我。”看到宇涵點點頭，Thomas示意他和自己一起去辦理住宿，手續辦完，他看着宇涵在紙上留下自己的聯系方法，淡淡的問道，“你是沐沐的前男友對嗎？那個讓她自責了那麽多年的那個。”

“自責？”宇涵有些意外的擡頭看着他。

“具體你別看我。她從來不跟我說這些事。我都是猜的。你要想知道，去問那個男孩。如果她跟任何人說過，就是他了。”說着他指了指正從潛水船往裏面搬設備的Awa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