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
第 11 章
“星期三的集會上，我們會宣布霍沉退學的消息，以“領導視察發現某學生違法校紀外出打工”的名義，這樣對他，對那個女孩子都要好。”
“等等！”江嶼橋冷不丁就聽見了最後的處分，下意識脫口阻止。
“學校是什麽時候知道這件事的，而且……對于消息的真實性，學校有證實過嗎？”
班主任很容易就分辨出了自己學生臉上的嚴肅和認真。
不需要江嶼橋再說什麽，班主任就明白他是站在霍沉那一邊的，他不相信霍沉會做出這樣的事。
班主任搖搖頭：“有人把證據用郵件發到學校的信箱，所以這已經不是一個班的事了，全校老師都知道。在當天晚上，就是前天，校長和級長、副級長還有我，上門家訪了一趟。”
“霍沉不在家，但他的養父母承認了這件事，還說霍沉帶着女生去隔壁市打胎了。”
江嶼橋質疑：“他養父母對他并不好，會不會存在說謊的可能。”
班主任微怔：“在你來之前，我們并不了解。”
“但是昨天我聯系上了霍沉……”
江嶼橋有了不好的預感。
“他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但他同意了退休的處分。”
“為什麽？”江嶼橋眸子微圓，喃喃道。
還沒等江嶼橋想明白，早操結束的鈴聲響起。
班主任看着學生大受打擊的模樣，忍不住道：“霍沉雖然不愛說話，但他是個好孩子，如果事情另有隐情，你能在周三集會前說服他……還有回轉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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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就怕……那傻孩子一個死心眼的，什麽都不肯說。
從辦公室出來，江嶼橋終于消化完這個震驚的消息。
難怪，上輩子他完全沒有關于霍沉的記憶，十年之久，誰還會記得一個只和自己做過兩個月時間不到的同桌呢？更別提這個同桌本來就沉默寡言。
連畢業照也不存在他的身影。
他不相信霍沉是那樣的人，但如果打同情牌無用的話，江嶼橋開始考慮第二條路，給李特助打了一個電話。
李特助是他哥的私人助理，如果自己想做些什麽還需要通過他。
江嶼橋三言兩語把事情說清楚。
李特助沉吟半晌：“我會盡快調查清楚這件事，在水落石出之前，少爺的那位同學暫時不會被退學。”
“麻煩了。”江嶼橋揉了揉眉心，“這件事……如果我哥問起，你就直接告訴他，如果他沒問……我改天找時間跟他說。”
“好的。”
江嶼橋挂斷電話，猶豫了一會兒，又打給了司機。
他感覺自己的耐心一點點地流失，根本不可能安安分分地在學校等李特助的消息。
他要去石南村捉人！
趁着午休的時候，江嶼橋遞了請假條，在走之前特地囑咐了羅峰，如果發現什麽不對勁一定要告訴他。
司機不是多話的人，問清目的地後，便一路駛向了石南村。
安海市靠海，即使是12月份的天氣也不會太冷，正中午的太陽亮得吓人，金燦燦地灑在黃土泥路上。
豪車的到來激起一陣塵土，有農民駐足觀望。
“少爺，我和你一起去。”司機從駕駛座下來，跟着江嶼橋，沉默地擔起保镖的職責。
“小兄弟，找人？”
江嶼橋正愁找不到人帶路，老人就自己送上門來了。
老頭佝偻着背，深綠色的軍大衣被拱得高高的，嘴裏叼着自制的旱煙，一跛一跛地從村口小賣部出來。
“大爺，”江嶼橋問：“您知道霍沉家怎麽走嗎？”
“霍沉啊，”大爺步子走到兩人前面，“走吧，我帶你們去。”
司機見狀，掏出自己的皮夾，露出一疊紅票子。
大爺瞥了一眼，轉過頭，“省了，都活到這把年紀了，還要那麽多錢幹什麽。”
司機心領神會，轉而拿出一盒煙。
老大爺見狀，喜笑顏開，美滋滋地抽出一根，夾在耳朵上。
大爺一邊帶路一邊和他們磕唠，“霍沉那孩子……對了，你們知道他是領養的不？”
江嶼橋點頭：“知道。”
“那就得了，”老大爺繼續，“大概四五年吧，建國他們一家結婚那麽久了，還是沒有一個孩子，村裏的老人就勸他們領養一個男娃子回來，招福氣，那個孩子就是霍沉。”
“可別說，那孩子果然是有福氣的，建國他老婆很快就懷了孩子，還是個男娃，他家可算是後繼有人了。”
老大爺慢吞吞地吸了一口煙：“但你知道，人都是會偏心不是？有了自己的孩子，肯定會偏心，霍沉一個領養來的……你也看到了，我們都是農村人家，養活自己就不容易了，哪裏還會想領養一個，建國他們夫妻可以說對他不錯了，起碼把人養大了……嘿，到了。”
“三爺，你這樣說就不對了。”
抱着竹籃的婦人站在臺階上，不贊同地打斷他。
江嶼橋望去，兩棟屋子比鄰。看來婦人和霍沉是鄰居的關系。
“你不知道，我還不知道嗎？自從子華出生後，霍沉可是沒吃過一餐飽飯，經常幫我下地換飯吃。”
大爺不樂意：“哪有經常，不就兩三次嗎。”
“呸，那是後來建國好面子，不願意讓他出來丢人。你看看他身上的衣服，哪一件是合身的？”
老大爺煙也不抽了，漲紅了臉，他比不過婦人家心思敏銳，能注意到生活小事，如今被一提醒，倒也真的發現了不對勁。
但他依舊嘴硬道：“可畢竟霍沉不是親生的，建國他家又不是很有錢，養大他就算不錯了……”
這回婦人倒是沒有反駁，有時候養恩要比生恩還重。
江嶼橋走過去看見了院門上挂着的鎖，隔着老遠，也看不清裏面到底有沒有人。況且旁邊有人在，也不好幹出翻/牆的事。
“看來是出去咯。”老大爺摸了一把鎖，慢悠悠地往回走，“你想等就等吧，老頭我要回家吃飯了。”
老大爺擺擺手，跛着腳往另外一個方向離開。
江嶼橋只好向旁邊的婦人打探消息。
女人早就注意到這個氣質卓越的孩子，身為母親，總是對學習好長得好的孩子格外偏愛的。
所以江嶼橋一問，她就什麽都說出來了。
“是霍沉的同學吧？我也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回來。”
“不過，今早是有一輛車接走他們的。”
車？
江嶼橋直覺這是關鍵，還想問得再細一點，可惜婦人其它什麽也答不上來了。
婦人不是關心車的人，除了一句“就是路上普通的銀色小轎車”之外，對于車型，車牌……一概不知。
江嶼橋有些失望。
司機提議：“要不少爺先回去上課，我在這裏守着。”
午休的時間已經過了一半。
江嶼橋遲疑了，李特助沒有傳來消息，霍家夫妻出門，他就算守在這裏，也什麽都做不了。
但他根本不可能靜下心做其它事。
“江嶼橋！”
江嶼橋突然聽見有人在叫他的名字，還沒來得及回頭看看是誰，腦仁就開始隐隐作痛。
好了，這回他不回頭也知道是誰了。
孟白舟氣喘籲籲地朝他跑過來。
一張秀氣的小臉微紅，鼻尖挂着一小滴汗珠。
“江嶼橋，你怎麽在這裏，找霍沉嗎？”
江嶼橋本來已經做好了站不穩的準備了，但當孟白舟真的站在他面前的時候，他驚訝地發現好像沒有上次那麽痛了，好像……也還能忍。
但自己又沒有特殊 癖好，不打算久留，孟白舟給他造成的心理陰影僅次于宋岩，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孟白舟笑得燦爛，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嫌棄了。
“是來找霍沉嗎？我也好多天沒見他了。”
見江嶼橋沒有應他，孟白舟咬了咬唇，鼓起勇氣：“我今天看見霍伯伯和伯母上了徐嘉興的車！”
“什麽？”江嶼橋痛得渾渾噩噩的腦子驟然清醒。
得到了回應，孟白舟把事情像倒豆子一樣說出來：“其實那天以後……那個人還是糾纏我，所以我認得他的車牌。”
孟白舟手指絞在一起，擡起眼懇求地看着他，聲音小小的：“上次你把他趕走了，這次……還可以幫幫我嗎？”
突然得到一條新的線索，簡直是意外之喜，江嶼橋馬上把消息發給李特助，冷靜下來後才發現孟白舟一直在看着自己。
面對水汪汪的大眼睛，江嶼橋從心裏感覺到無力。
明明是想躲得遠遠的。
但人家才剛剛幫完自己，這個時候甩臉子也太不像話了，更何況，教養讓他做不出那麽丢人的事。
“我現在有事要忙，等過了這一陣，我請你吃飯。至于徐嘉興，我保證他不會再來糾纏你。”
“太好了。“孟白舟歡呼一聲，接着好像意識到了自己的失禮，臉蛋漲得通紅。
江嶼橋突然遲疑起來，自己是不是好像給自己立了什麽flag
但很快手機的震動傳來，讓他抛開了這些疑問。
上面只有簡單的幾句話，是李特助發來的。
“霍沉在慶城市的人民醫院。”
事情的來龍去脈雖然還沒查清，但李特助分得清輕重緩急，在第一時間把霍沉的行蹤告知江嶼橋。
江嶼橋眼睛一亮，終于露出第一個笑容來，“王叔，去人民醫院。”
*
慶城人民醫院。
李特助執行力很強，樓層，病房號，住院登記什麽都調查得一清二楚。
江嶼橋趕到醫院的時候，病房裏面正爆發着激烈的争吵。
“你為了那個男人打我？”
瘦高的男生捂着左臉頰不可置信。
打架？!
江嶼橋一個激靈，大步闖入。
等看清在場的人時，一雙貓兒眼微睜，少女面色蒼白，但五官豔麗而稚嫩，但依稀能辨認出長大後的風姿。
沒來得及等他弄清楚怎麽回事，男生惱羞成怒地大吼：“蘇紅雲你他媽說清楚，你肚子裏的孩子該不會真的是霍沉的吧！”
